隨著年歲增長,兩人身上的揹負的責任慢慢增加,能夠自由活動的時間大大減少,弗雷特里西不再像之前每日上門挑戰,一個月只會出現五六回,對於戰鬥越來越熟練的他,不再有可循的固定的模式,勝負也拉近的趨近一半一半,像是刻意忘記似的,弗雷特里西提出的總是些日常的願望,對於伯恩哈德隱瞞的秘密,不曾再提過隻字片語。
曾經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居然成了獲勝的獎勵,伯恩哈德在享受那樣的放鬆時間裡,同樣也品嘗著背後的悲哀,讓他不經想乾脆都放水讓弟弟贏好了。不過想歸想,當對上弗雷特里西認真戰鬥的模樣,就怎麼也無法隨便應付了事,他並不想讓弟弟感到失望。
而沒有挑戰的日子,弗雷特里西有時就會偷偷塞些小東西到寢室裡,像是初次餅乾的試作品或是畫得有點像是日記的彩色圖畫等等。
許多關於弟弟的事情,大多是由侍者們轉述而來。像是聽說他和新進的禁衛軍候補們走得很近,常會對練或是抱著課本去求救,有時也會拖著他們去廚房玩麵團,卻意外得到歡迎,有空的時間大廚還真會教做些點心和一些簡單的菜。
感覺到弟弟的生活重心慢慢脫離自己,而自己仍陷在無法掙脫的牢籠裡,即便對於魔力的結構和操控愈來越成熟,魔力的躍進卻讓他感到彷彿在原地踏步。
看身上配戴的魔力限制物品從最初的首飾,增加到手套和耳骨夾,那種像被無形力量壓在身上,無影隨行的束縛感,伯恩哈德感覺自己是個看似自由的犯人。當這還是非得讓他和弗雷特里西分開的主因,讓伯恩哈德更加厭惡這股力量。
他仍清楚記得,十二歲生日的那天,曾親眼目睹百年那場災難的長者們,用虛假的笑臉發下了『大禮』,將自己的寢室調往獨棟的塔裡,美其名有著個人的書房和最佳的風景,也有最好的防衛機制,伯恩哈德卻很清楚那是種變相的隔離,那時長輩們的眼神,讓他怎麼也忘不了…
「殿下,快進來吧。在雪裡待久不好。」身為侍者的布勞站在走廊上,手裡抱著一件大衣,將伯恩哈德從回憶裡拉回現實。
藏起外露的情緒,伯恩哈德緩步走回屋簷遮掩的室內,這才感覺到身上有些寒冷,布勞立刻把大衣遞給他穿上。
會這麼做並非布勞想偷懶,而是伯恩哈德不喜歡和其他人有肢體碰觸,這項工作自然就從項目裡扣除了。
把身上的長外套整理好,伯恩哈德跟著布勞繞到無人的長廊,沿路牆上懸掛的畫作皆藏著守護的法陣,就連腳下的地磚都特別換成耐冷熱的材質,防範的心理已不言而喻。每當走過這條走廊,伯恩哈德總會覺得心裡不大舒坦,慣性的加快腳步。
察覺伯恩哈德表情的變化,布勞突然開口道「殿下您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吧?」
頓了一下,伯恩哈德滿臉無奈「…那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但是您不喜歡是事實。」
「你到底想說什麼?」伯恩哈德停下腳步,微瞇起眼睛,想從始終笑著的布勞身上找出點什麼。
「我只是為您感到不值,明明擁有不同於常人的強大力量,為什麼要屈就這種不公平的待遇。對於魔力的恐懼不過也是百年前那唯一的例子,只發生過一次的事情,並不足以證明所有人皆是如此,在我來看,捨棄那些限制魔力的東西,對您才是好事。」
「為了另一種可能性,就要拿自己和別人的性命作賭注,這我做不到。」
「殿下對自己真沒自信,我可以保證,即便您解開限制,也不會讓任何人死亡。因為您的氣息就和前任主人相似,而她也是個持有龐大力量的人類。」
伯恩哈德懷疑卻也開始思考布勞說的『可能性』,從沒有任何人跟他提過『解放魔力』的選擇,每個知情的人都再三告誡要他把魔力牢牢鎖在盒子裡,不可以打開,要他避開所有的人。
回想當初被迫搬進塔裡之後,布勞接著就接手了侍者的工作,外貌年紀看起來和自己差不了太多,有張細緻的娃娃臉,說起話來卻和年齡不符,各項能力更是優秀的挑不出缺點,舉凡人力分配、烹飪、打掃、禮儀、護衛樣樣都會,卻也每個都不馬虎,然而這般出色的侍者,背景和出身卻是一片空白,讓伯恩哈德無比好奇,父王到底為什麼會找上他?他到底從哪裡來的?
「你說的主人到底是誰?」
「她在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名字,不被人記憶,靈魂也已經消逝,而我無處可去,除了找下一個侍奉者,還能做什麼呢?」布勞微笑的臉染上哀傷的神采,看似平靜的句子背後,藏著複雜的情緒。
不想多談這個話題,布勞送伯恩哈德到休息的茶室,便招呼女僕們送上熱茶,將大衣送去清洗,隨後微笑的敬禮,轉身離去「還請您好好休息,若有需要請隨時呼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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