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
其實他從沒有、來不及說。
他親眼看著一名妖怪在他面前消散。
那是不知怎麼突然出現在對面房屋周圍的妖怪,全身充滿著鮮血淋漓的傷口,整隻妖怪焦黑、扭曲到看不出對方是什麼種族,,那隻妖怪喘著氣,幾乎要將充滿血絲的雙眼瞪裂般地盯著他們。
他緊張的將圍在周身的孩子們護到身後,平舉起雙臂;孩童睜大眼,不明所以的偷看座敷童子緊盯著的方向,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孩子們疑惑的對望。
那個妖怪拖著沉重的步伐向他們走來,被割破的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響。
「站住!」千冬歲用自己細瘦的身軀擋在前方,保護住身後的幼童:「不準靠近!」
本以為不會停下的妖怪卻停了下來,看著不遠處戒備的座敷童子和茫然無知的孩童,雙眼流出血淚,滴落到地面上。
『啊......啊、啊......』碎成千萬塊,散成不詳的黑色粉末消散在天地間。
在妖怪消散的剎那,露出了跟在後面的蛤女房。
她崩潰的哭叫、撕抓身上的傷口,伸手想抓住消逝的黑色粉末卻抓不到任何東西,只能無力的跪倒在地。
千冬歲全身發冷的望著眼前這一幕。
是金ん主,出沒於城市,襲撃有錢人,奪來的錢會散播給貧窮人的義賊妖怪。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麼......會死掉?
怎麼會......死掉?
他渾渾惡惡地被無知的孩童們拉回家。
等他回過神,就看到站在面前的夏碎,本能的想靠上去求得安慰,但在看到對方的視線停留在籬笆外貨櫃車後,千冬歲轉頭跟著望去。
當感受到的熟悉的氣息時讓他頓時雙眼泛紅,咬著唇不讓自己落淚。
啊啊......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這樣!?
平時傳訊的小鳥落到他肩上。
茫然的側頭傾聽,直到小鳥飛走,良久千冬歲都回不了神。
千冬歲顫顫的伸出手拉著夏碎的袖擺,緊緊靠在他身旁:「......是大哥哥......」
「他消失了啊,碎,他不見了......以後都不會出現了......」
「為什麼?......大哥哥守護的家人受傷了,也要搬走了......」
「可是......那家的座敷童子變成紅童子了啊......」
「......如果是我,也無法忍受、絕對無法忍受,我一定,也會痛到寧願成為紅童子。」
深深珍惜的人被傷害、痛苦,甚至死亡,這是多麼讓人心痛的事。
因為是放在心上最柔軟的地方,小心呵護的人啊。
千冬歲緊緊抱著夏碎,額頭抵著額頭,閉上雙眼,陷入一片黑暗。
從沉睡中清醒,千冬歲驀然睜開雙眼,坐起身,喘著氣掀開薄被,奔出房門跑到屋外。
一直到依賴的身影出現在面前,千冬歲才安下心來。
慢慢走上前,千冬歲伸出拉住對方的袖擺:「碎。」
夏碎微微低頭看向他,勾起淡淡的微笑,將衣擺輕輕抽出,手上的書被翻過頁。
千冬歲愣了下,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夏碎,張口欲言卻不曉得要說什麼,半晌,乖乖的在一旁坐下。
抬頭看著天上大大的月亮,風吹草鳴。
不時轉頭迷惑的看向夏碎。
一直等待的擁抱和安慰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