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騎士 - 幽靈騎士04（ES21_微進瀨）

「誰……到底是誰在惡作劇？」

惡狠狠地盯著牆上的「血字」，永井彰志猛然轉過身，目光落在高見等三個王城學生身上：

「高見、阿進、櫻庭！是你們吧？這無聊的把戲是你們弄的對不對？幼稚！」

斥責的聲調越來越高昂，瀨那幾乎可以清楚看見他額上浮凸的青筋。永井喘息般地呼了一口氣，接著面露譏諷的笑容：

「哼！森本那傢伙出意外，可一點都不關我的事，要不然這次研習營我就不會又來這鬼地方了。若真要說是誰，我看…」

視線輕蔑地瞄向進，永井一臉不在乎地道：

「…阿進的嫌疑才最大吧？」

…他在說什麼？…「森本」？唔…這姓好像有在哪裡聽過。他說阿進的嫌疑最大…什麼意思啊？…

眼前緊繃的氣氛，讓不解來龍去脈的瀨那一頭霧水，此刻他腦海浮現臨行前蛭魔的吩咐：

『在“騎士館”如果聽到關於王城任何奇怪的傳言，都是別人的家務事，一律不要理會，懂了嗎？』

…蛭魔學長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呢？…

「夠了！永井學長！」

高見的聲音截斷瀨那的沉思，沉穩語調隱藏著不容忽視的嚴厲，鏡片後的雙眼明白顯示他的情緒已瀕臨憤怒界線：

「你明知道阿進與森本學長十分友好，請別說如此過份的話。」

「哼！」

不理會高見的厲聲勸阻，永井環視眾人一圈，繼續吩咐事項：

「現在每個人到各自寢室置妥行李，30分鐘後在本館門口集合。高見、阿進、櫻庭，你們負責把這裡清乾淨！」

語畢，他甩著鐵灰色的名牌運動背包，步伐高傲地逕自邁上3樓，其他成員亦不願過問般地作鳥獸散，只剩瀨那留了下來。

高見嘆了一口氣，蹲下身子，檢視散落在地板的盔甲半晌，又站起來端詳牆壁上的字跡。

「高見前輩，那個…該不會是用血畫上去的吧？」

有點害怕地，瀨那小聲詢問。

「不，只是普通的廣告顏料，」

手指撫過字體，高見繼續道：

「照它的乾涸程度看來，已經畫上去好一陣子了，起碼是昨晚就佈置好的。」

「會是誰呢？昨天是星期四，我們三個都在學校上課練球，今天上午才剛到這裡…」

看了看地板上被劃著「0」字樣的胸甲，又望著插入牆壁的西式長矛，櫻庭愈說愈發不安。

「所以，也有可能是外校生做的，這機率甚至更大。」

轉過身，高見瞄到一臉擔憂的瀨那，於是吩咐進：

「阿進，這裡交給我和櫻庭，你帶小早川去寢室吧！」

即使剛才被永井意有所指地「點名」，進仍一臉淡漠；瀨那自覺外校生的身份實在不好多過問些什麼，只安靜地尾隨進寬闊的背影，往寢室的方向走去。

※※※

上午的環境整理，瀨那自然被分配去美式足球場。球場位在騎士館後方，一側與網球場相鄰；一側與室內泳池的入口相望。周遭種植著茂密的樟樹，還有夜間照明設備。但是接近建築物和騎士館後門的達陣區，其照明燈破掉了。

提著水桶，瀨那戴上粗布手套，握著鏟子，清除球場裡惱人的牛筋草和凸起的石塊。雖然還有他校成員一塊兒整理，但仍十分累人。瀨那提了提沈重的小腿，意識到為了訓練腳力，蛭魔塞在他襪子裡的東西。

「櫻庭前輩，」

看到不知何時來到身旁的櫻庭，瀨那出聲詢問：

「清出來的雜草和石頭，要丟在哪裡呢？」

「你看球場的另一端，」

櫻庭指著另一頭的達陣區：

「從球門那裡穿過樟樹林，走個100公尺有個斷崖，倒在下面就可以了。不過那裡只圍有簡單的鐵欄杆，所以要小心喔！」

「球場已經清理好，白線要先劃起來嗎？」

「明天早上再劃比較好，這裡因為地形關係，傍晚左右常會下雨。」

「櫻庭君，」

一道溫婉的女聲介入談話，兩人同時回頭，原來是米谷靜子。她左手拎著一只塑膠袋，右手提著盛水的澆花器：

「你有多出來的鏟子嗎？」

走到後門的圍牆邊，靜子打開塑膠袋，裡頭是株連根帶土的白薔薇，她塗著珍珠光淡色蔻丹的雙手鏟撥泥土，將白薔薇植入。

「1、2、3…4…」

注意到牆邊的白薔薇已植有3朵，加上靜子現在植入的就有4朵了，瀨那於是問道：

「這些玫瑰都是靜子小姐種的嗎？」

「嗯，白色騎士和白薔薇最相配了，不是嗎？」

動作輕柔地為花朵澆水，靜子清麗的臉龐一派恬淡，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不過…『4』這個數字…不太吉利呢…」

※※※

協助靜子種花後，瀨那跑進室內泳池的盥洗間，在門口與上澤雅葉相遇。

「唷！泥門的小經理，你那邊的工作結束了嗎？」

上澤率性地揮手打著招呼。

「嗯，剛告一段落，好累呢！記得上澤先生是游泳社的幹部吧！也辛苦了。」

「沒錯沒錯，」

似乎想把抱怨完全揮發，上澤不客氣地道：

「X的咧！好好一棟室內泳池卻亂七八糟的。我花了好大一番功夫讓溫水池可以用，但冷水池還在消毒……嘖！這算哪門子貴族學校？」

想到什麼事般，上澤的眼光突然睨向瀨那，令瀨那緊張起來。

「你要用洗手間對吧？我才剛整理完，射準一點別弄髒了啊！想淋浴就滾回寢室的附設浴室，因為淋浴間我還沒整理。」

「呃…是…」

…上澤先生乍看之下有點吊兒郎當，其實滿「龜毛」的嘛！…

暗暗品頭論足的當下，上澤突然靜下來盯著瀨那，超過170公分的身高讓瀨那略感壓迫，只好把視線停在對方右腕上的黑色鈦鍺運動手環。

「聽說…你擔任美式足球社的經理？」

「唔…嗯…」

心虛溢滿胸口，兩手食指無意識地相互頂弄，瀨那沒發覺自己這樣的舉動實在稍嫌「乙女氣」。

「哦，那麼喜歡美式足球嗎？」

斜眼看著瀨那，上澤的態度很明顯地十分不以為然：

「明明就一副虛弱、貧弱、脆弱外加軟弱的樣子，不能當選手在旁邊當個小經理也好嗎？」

…什麼嘛！把人家講成這樣！…

「我是誤打誤撞進入美式足球社的，」

鼓起膽子準備「嗆」回去，但瀨那的聲調還是柔柔弱弱，敬語一個也沒少：

「遇到很溫和的學長，也遇到很殘暴的學長，還有新夥伴的加入…感覺…愈來愈好…」

心中突然浮現穿著白色40號球衣的寬闊背影，瀨那抬起頭，清澈的茶色眸子蘊著堅毅：

「在球場上，也碰到很強悍的對手，我覺得…這是很棒的事…」

瀨那的態度讓上澤愣了一下，一會兒，他從鼻尖哼出輕蔑：

「呿！不過是個小經理，講話還真跩。」

臨走前，他又撂下一句：

「世界上，就是有這樣的笨蛋…」

※※※

用畢午餐，瀨那回到寢室，倒向床舖呼了一口氣：

「好累～」

回想起午餐時間，永井宣佈下午的行程：

『午休至2點鐘，之後各成員繼續整理環境，若已完成的人可自由活動，晚餐預計在6點鐘，用畢後到2樓的大教室集合，進行明天課程的行前會。』

環顧寢室，兩張單人床，中間並排兩張書桌，衣櫃立在牆角，透明的對開式窗戶可眺望騎士館前方的綠景。

阿進不在，高見和櫻庭在午餐後也回寢室關起房門；瀨那抓抓頭髮，爬下床準備沖個澡再補眠。

「嗯？這是…」

瞥見書桌上黏著一張便利貼，上頭的字跡蒼勁有力：

光速蒙面俠

若你要做衝刺練習，

晚餐前我都在騎士館後面的山坡進行自主訓練。

進清十郎

…ㄟ…改成慢跑行不行？…

瀨那收好紙條，對阿進「疑似挑戰書」的二度邀約感到莫名喜悅。但就算真的想去找他一塊兒訓練，憶起那恐怖的擒抱，實在得考慮再三。

陷入為難的當下，房門傳來「叩、叩」兩聲，瀨那前去開門，卻不見任何人影。

…是我聽錯了嗎？…

正疑惑時，瀨那察覺門下被擱了張便箋，內容寫著：

致瀨那君：

有事相談，請到圓頂閣樓。

※※※

圓頂閣樓即騎士館主屋的4樓，有樓梯和電梯可以前往。瀨那原本想走樓梯以鍛鍊腳力，但3樓以上的樓梯正在整修，階梯上的地磚被敲得斑斑駁駁。

…會是誰呢？…

便箋上並沒有任何署名，讓電梯中的瀨那感到奇怪。

昇至4樓，電梯門「叮」地打開。一瞬間，瀨那整個人呆住。

一個防具與頭盔穿戴齊全，套著背號「0」號白色球衣的美式足球球員，佇立在電梯門口。

他的左手，握著一柄西式長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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