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漾 - 味道

今天520應景賀文。

「你好，要不要試試今日限定的“５２０最愛你唷”特製飲料呢？」

什麼？她講的是人話嗎？

走在台中街道上，褚冥漾被無心經過的簡餐店員弄出滿臉茫然。

穿著似是女僕裝的年輕女性見到褚冥漾停下了腳步，心裡愉快地竄生出希望，漾開更加親切甜美的笑容，她開口以溫柔甜膩的嗓音接續說明：「只有今天呦，本店特別推出５２０日專屬飲品，以數種水果調配並混入些許香檳氣泡酒，口味新奇獨特，若您有興趣的話要不要嘗試一下呢？搭配我們招牌的甜點也很棒喔！」女店員賣力說明，而站在他對面的少年卻早已失了魂，腦袋裡只存留三個數字不斷迴盪。

５２０？五月二十？原來真有人會慶祝這樣的節日，他還以為今天會如同平日一般安穩度過。

少年頓時有些錯愕。

「好不好呢？」

女性刻意放柔的聲線從旁傳出，褚冥漾愣愣點頭，帶著些許歉意慌忙回應：「啊、喔嗯！好。」

下一秒，他發現自己竟在混亂中答應了對方的邀請，回過神自己已經站在店內傻愣的接受服務員的詢問了

欸……什麼時候？

「白癡。」

訝異間他聽見熟悉的聲調，大腦還未運轉身體就先循聲轉向來人「欸？學長？」

只見冰炎瞥了他一眼後便抓起他的衣領往空位走去。

「有位子不坐是站著當雕像嗎？」輕哼一聲，墨黑色瞳孔瞪向依舊有些狀況外的學弟。

「也不是……」眼光飄移，他有點不想解釋剛才自己愚蠢的行為。

因失神而被人帶進來自己卻毫無自覺什麼的……如果只是被言語欺壓就算了，說錯話一個不小心可能會招致混血精靈的拳腳相向，因此褚冥漾選擇了最保險的沉默。

「嘖、你也太好拐了。」

就算不說，神通廣大的黑袍大人依舊可以知道事情的始末。只能說竊聽這項技能根本嚴重犯規！

不想再白費唇舌去爭取人權，褚冥漾決定不與冰炎計較，有些氣悶的將視線撇開一旁，正好看見玻璃櫥櫃裡的各式甜點：「啊、我還沒──」

「我點好了。」

褚冥漾再次驚愕轉頭。

「只能兩個，等等要吃飯。」

「喔、喔……」

哪時？他怎麼沒看見？

褚冥漾又一次體認到黑袍的強大。

「您好，幫您送上餐點。」穿著女僕裝的服務員手拿拖盤，嘴角勾起了最燦爛甜美的微笑，以溫和親切的音調靠近桌緣「這是您點的法式水果布蕾還有金典巧克力蛋糕。」

「謝謝。」看著精緻的甜點上桌，褚冥漾也不管身旁的女僕是否多可愛又多迷人了，對他來說眼前的高熱量食品比任何異性都還要有更深的吸引力。

「那麼飲料的部分……？」

「黑咖啡是我的。」冰炎淡淡的開口，因為此時此刻對面的小學弟已經沒有多餘心思來回答女僕的任何問題了。

聽見身旁銀髮少年的回答，女僕小姐先是一愣，隨後恢復微笑將特調放至褚冥漾面前，接著揚起更大的笑弧，小心翼翼的將瓷杯擺上桌「您的黑咖啡，請小心燙。」隨著女性刻意微蹲的身軀，屬於化學香料的氣味飄入冰炎鼻腔，他輕輕皺起了眉，不習慣非自然物質的他，對這股濃郁香氣下意識趕到反感，然而對方卻依然漾著堪稱能迷惑眾生的亮麗笑容繼續說：「那麼餐點全部幫您送上了，有任何──」

「這樣就可以了。」不想再忍受太過刺鼻的香味周旋於身，冰炎果斷開口制止對方的服務用語。

耀眼的笑臉瞬間變得僵硬。

「好的請慢用。」

然後褚冥漾看見女僕以驚人的速度轉身離開消失在廚房門後。

好像……有點……

「她很煩。」知曉黑髮學弟想要表達什麼，冰炎率先開口解釋，面上的表情透出些微不耐。

唔嗯……還好吧？不就跟往常一樣？咬著小湯匙褚冥漾看著冰炎俊帥的臉龐，與過往相似的的場合在他腦裡翻轉，一幕又一幕的光景最後全是冰炎陰沉冷語的畫面，還有對方錯愕又受傷的結尾。

從來沒有一次例外。

縱使是這樣斷然拒絕他人的惡劣性格，卻始終不見追求者有任何減少的跡象，一切的一切只能歸咎於那張姣好的臉蛋了。初次見面不熟悉冰炎個性的人，一定都會傾倒於他那遺傳了父母血脈的美麗容顏。

造孽啊……褚冥樣搖頭嘆息。

「安靜吃你的！」近距離的好處就是隨意抬腳一踢都是重大傷害。

──太大意了……

憤恨的埋怨自己的疏忽，褚冥漾低頭默聲忍耐從小腿處傳來的疼痛，方才吃進嘴裡的甜膩似乎因為這股痛苦的折磨而變得有些淡薄，他彷彿都能嚐到來自內心深處的鹹鹹苦澀。

學長真的、不是人……

「我本來就不是人。」冷漠的嗓音隱含嘲諷輕緩地飄入褚冥漾耳裡，他哀怨的抬眼，以自以為最兇狠的眼眸狠狠瞪向肇事者。

「嗤。」輕蔑一笑。

馬的。

罵在心裡口難開的褚冥漾放棄反擊，洩恨似的挖了一大匙烤布蕾塞進嘴裡，打算藉此來療癒自己受傷的心靈。

在甜味於口中蔓延的同時，他突然想起昨天還跟自己說有任務的混血精靈卻在眼前莫名現身，衣物也是平常的襯衫加牛仔褲，而不是黑袍。

「學長。」

「幹嘛。」口氣沉悶略微不佳。

呃……怎麼剛才好端端的現在忽然心情不好了？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褚冥漾還是接續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出任務。」

「在台中？結束了嗎？」

「廢話。」

他知道帥氣如冰炎一向回話簡短利落不拖泥帶水，但今日褚冥漾卻在冰炎的應答裡發覺，有種莫名的殺意隱沒在話語之間，陰冷的寒氣隨著語句如利刃般深深刺入褚冥漾身軀，一刀刀威脅著他膽怯的心臟，於是他識相閉嘴，安靜的低頭享用甜點，同時思考起冰炎不愉快的因由。

睡眠不足？不是，昨天他被迫與剛出完任務的學長一起睡到隔天上學，所以絕對不是這個；任務失敗？欸怎麼可能想太多；被輔長騷擾？可是他身上好像沒有傷口……

腦海裡千迴百轉之際，他注意到冰炎越發陰暗的神情，心頭一緊他開始有些害怕了，但貧乏的腦袋無論怎麼思索，都始終想不出到底是何事會讓無所不能的黑袍學長如此煩心，他不自覺輕蹙起眉。

店裡滿載的顧客構築成了歡快輕鬆的氛圍，女僕踏著略微急促的腳步穿梭在顧客之間，面上的笑容不曾因忙碌而退減，褚冥漾不自覺停止了思考，衷心認為服務員真是辛苦的工作。

女僕們盡心盡力為客人服務的認真模樣，比身上的香水味都還要令人流連。

等等，香水味？

抬眼，他頓時有些明白了。

「學長，你該不會是在氣我為何沒有吃醋吧？」

「……」沒有回應褚冥漾的問題，冰炎只是默默將目光飄移到窗外的景色上。

不回答就代表默認，褚冥漾知道自己猜對了。

簡單來說，就是鬧彆扭。

「唔嗯……」嚼著甜點，腦中一邊思索要怎麼做才能平復冰炎的怒氣。

浮動的焦點移落到放置於桌上兩樣甜點，一個是添入了大量牛奶的柔滑布丁，喜歡甜甜奶香的他，蛋奶類製成的甜食一直是他的固定選擇；另一個則是自己鍾愛的生巧克力蛋糕，濃郁的巧克力本身就是他的最愛，搭配上生巧克力淡淡的苦還有入口即化的美妙口感，褚冥漾發誓，他一生都會為了巧克力而存活。

他從沒特意跟冰炎說自己愛好什麼，因為基本上只要是甜點，他全都會滿懷幸福及感激吃下，然而冰炎卻在不知不覺間發覺到他的喜好，默默的、挑選了他最喜愛的兩樣甜點。

一如往常。

褚冥漾忽然覺得自己應該跟對方好好說明清楚，於是他暫且放下手上的湯匙，放軟語氣緩緩開口：「學長，我不生氣是因為我覺得沒必要。」說著，那望著戶外景色的精靈神情依然透著些微緊繃，如夜色的黑眼帶有不甘以及鬱悶直直瞪向前方，完全沒有想要轉回來看他的意願。

他見過學長很多次這種表情，卻沒有一次會讓他不由得泛出笑意。

怎麼、感覺好像在安撫小孩子喔……

不管是鬧彆扭的行為，還是現在氣惱的表情。

也許是聽見褚冥漾內心的話語，冰炎立即轉過頭，將滿是殺意的雙眼瞪向正笑得一臉燦爛的黑髮妖師。

罕見的不畏懼冰炎的狠戾，褚冥漾強忍著笑，顫抖著嗓音接續道：「那是因為，我知道學長絕對不會移情別戀，因此沒有必要吃醋。」頓了頓，漆黑的雙眼再一次染上愉快，交會上冰炎稍稍詫異的目光「我相信、深深愛著我的你。」

所以，不要生氣。

冰炎不曉得自己是如何從震驚中回過神，心口處強而有力的心臟彷彿訴說了他的不平靜。

拿起桌上微涼的咖啡啜飲一口，杯中的褐色液體倒影出自己的身影，已經斂去訝異的眼眸此時正帶有微微笑意。

似乎、連口中的苦澀也參雜了一絲甜膩，輕緩地蔓延了整個心窩。

他啊，似乎太小看自家學弟了……

對面的褚冥漾也不管冰炎對於自己的解釋有何感想，反正現在任何事都比不上享用甜食來得重要，於是他重新拿起湯匙，往深褐色的巧克力蛋糕毫不客氣挖了一大塊，張嘴準備愉快的品嘗它美妙的滋味時，卻在半途中被冰炎攔截快速的納入嘴裡。

「啊啊啊啊啊啊！！！」學長你又不吃幹嘛跟我搶啦！！！

不理會腦內淒厲的慘叫，口中巧克力蛋糕的甜膩頓時懭散了整個口腔，不嗜甜的冰炎忍不住為此而皺起了眉，沉著臉拿起眼前的黑咖啡「明明就很甜……」

「當然很甜啊它是我最喜歡的巧克力蛋糕！」不懂對方分明不愛甜食卻硬要與自己搶奪，褚冥漾滿懷疑惑憤怒的低吼。

甜死你好了可惡！

「哼。」看著褚冥漾不滿的神情，冰炎緩緩的勾起嘴角。

在咖啡入喉的那刻，他彷彿嚐到了如愛戀般、沁入心脾的甜蜜滋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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