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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搭火車請安靜

白樁/遙江

Aug 20, 2014

71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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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正緩緩向前行駛。

車上的旅客沉靜地做著各自的事，小小的空間裡寂靜在四處流動。

外頭天氣很好，陽光雖然很大卻不炙熱，涼涼的風吹過皮膚一定很令人舒爽愉快吧。

陸平輝看著窗外暗暗心想。

「欸，你不覺得搭火車是一件很浪費生命的事嗎？」視線依然朝向窗外，雖沒有表明，但他知道身旁的人一定曉得自己在向他問話。

慢慢睜開雙眸看了陸平輝一眼，確定對方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後，蕭啟德才再度閉上眼，不以為然的回答：「那你平常吃喝玩樂拉撒睡就不浪費生命嗎？」

「至少有事做嘛！不然你說，搭火車能幹嘛？」回頭望向對方，臉上表情大大寫著「你說你說你說說看啊」。

「睡覺。」完全不加思索快速回答。

「馬的好歹你也說看書之類的……」看向對方膝蓋上的書本，他一陣無力，總覺得他已經連敷衍自己都懶了。

只見蕭啟德睜眼，目光掃過陸平輝略顯不滿神情，冷冷勾起嘴角：「看書？哼！看到最後你還不是睡著了。」

「那是情勢所逼。」臉不紅氣不喘非常理所當然。

「騙肖欸。」他也冷靜回話。

「就騙你這個肖欸啦！」終於受不了對方的言語攻擊而怒吼一聲，卻又在下一秒漾起笑容，拉下蕭啟德的袖子靠近他耳邊：「蕭啟德！你旁邊坐著一個正妹欸！」就算刻意壓低聲音也隱藏不了他內心的激動，臉頰還為此泛出些微潮紅。

這些景象縱使蕭啟德不用張眼查看也曉得。沒有抽回手，他淡淡地道：「上次的恐龍你也說是正妹。」

「不是啦這次真的是個正妹！」他扯著袖子再次強調，期望能得到身旁人一絲信賴。

而對方也回應他的期待張開眼，只不過目光卻是朝向著他：「萬一我轉過去看是個恐龍怎麼辦？」

「那我就讓你大力打一下而且不還手！」他說的自信滿滿，好似這場賭注他已然勝券在握。

然而蕭啟德卻不這麼認為。扯了扯嘴角神情平淡「就這樣？」

望著前方的人挑起眉滿臉不屑，陸平輝一陣憤怒湧上心頭，緊拉著他的衣袖扯向自己，一雙眼狠狠瞪著那不知好歹的傢伙「這樣就很好了不然你還想怎樣！叫你看個正妹還要拜託你，快看啦！」

心中打定若他要是閉上眼就一拳打過去。

只見蕭啟德看著他幾秒，而後用力抽出自己衣袖，撇過頭表情極為不甘願「嘖，我就來看看能讓你如此迷戀的正妹。」

滿意點點頭，內心默默揣測對方下一秒的反應，一定很興奮又驚訝吧？正妹欸！又坐在他旁邊，肯定爽死！

笑容還未劃開，頭上就是一陣毫無預警的劇痛。

「幹、幹什麼啦！很痛欸！」測想過他好幾個反應但沒有一個是這樣的結果，讓陸平輝又是訝異又是憤怒。

「公共場合請自重。」平靜地說完話，他拿起膝蓋上的書翻開。

「我是問你『幹什麼』。」冷冷的解釋，瞪向蕭啟德的雙眸帶有濃重殺氣。

「強辯。」輕輕翻過一頁，對於身旁狠戾的目光完全不在意，他依然平靜。

混蛋！

「辯個頭啦你幹嘛打我！」到達臨界點的陸平輝終於爆吼出聲，過大的音量惹來不少人視線關注，但他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現下只想要蕭啟德跟他好好解釋清楚。

闔上書決定放棄閱讀，明白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也讀不進內容是什麼了。只見他先以目光一一將那些好奇的視線瞪回去，而後瞥了一眼陸平輝再度閉上眼「你自己說如果是個恐龍就可以打你一下。」

對，他是有說過，但是他還是不服氣！陸平輝又說：「就算你不覺得她正，但是她瘦瘦高高五官清秀也不算是恐龍啊！」

「每個人的標準不同，笨蛋。」半瞇著眼，他以餘光掃視一眼身旁那位女性，輕蔑一笑「我就是覺得她是恐龍。不對，妝化得那麼濃睫毛長到好詭異根本是妖怪等級。」毫不留情的批判說得快速又自然，語畢，他又闔眼。

「你……你小聲一點啦……」蕭啟德話說得太快，陸平輝根本沒來得及阻止，只能驚愕的看著對方休息的臉龐，有些心驚地承受被評論者兇惡的目光並且極力忽視。

「但我說的都是事實。」沒想到當事者卻完全無視於勸說又道，讓陸平輝想著是否該給對方一拳以示警惕時，他又開口：「比起那個妖怪，我覺得你比較漂亮。」

音量不大但在寂靜的車廂裡正好可以讓所有旅客都聽見。

空氣凝結一秒。

打破這份沉默的是火車入站的廣播，許多人紛紛站起下車，背影看起來有些匆忙狼狽，而那位女性也起身走下車廂，帶著奇異的目光動也不動佇立在月台看著兩人，直到車門關閉。

新的旅客陸續上車，車長向外左看右看確定沒有人要再上來後便將車門關上，火車再度啟動。

車廂裡空氣彷彿又流動了起來。

這時陸平輝也終於回神，憤怒地吼：「靠！我是男的欸！」

「別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有視覺障礙。」睜開眼睛，拿起書本他決定繼續看，沒等陸平輝開口發飆，他接著說：「是男的又如何？我就是喜歡你這張臉。」

嗯咳，現在的年輕人真要命。

車上原本的旅客面對如此詭異的場面已經可以自動忽略做自己的事，看要是裝睡、看書、看窗外、聽音樂什麼都好，就是不會將眼睛往那方向移動一點，而新上來的乘客則是毫不避諱以驚愕的眼眸直直盯著那兩人。

只見陸平輝沉默幾秒，撇過頭神情些微不滿「……只有臉喔？」

「還有你目小這點。」

陸平輝立刻回頭準備發怒，「也包括其他。」接下去的話語讓他頓時消散了怒意，只留下滿滿疑惑。

「其他？」

蕭啟德沒有馬上回答，雙眸依然定格在書本上，而陸平輝還在一旁等待答案。

而後他輕輕嘆一口氣，眼眸離開文字轉頭對上陸平輝，平淡地開口：「你喜歡我吧？」

「……」

「不化妝也一樣？」

「……」

「不管如何你都喜歡吧，我。」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下次要吃醋麻煩不要用這麼迂迴的方式。」轉頭，他看向窗外，如同一開始上來望著外面風景發呆。

「是你太白目了。」他也將視線移回書本上。

「好啦對不起啦。」道歉的話語雖出口，語氣裡卻是滿滿不甘願。

「嗯。但就算如此，我還是很喜歡你，就跟你喜歡我一樣。」他依舊平靜述說，絲毫不覺有任何不妥。

「夠了不要再說了……」

終點站到達，車門緩慢開啟，全數旅客魚貫下車，其中有位少年一手拿著書，一手牽著後頭滿臉通紅的少年的手一起走下車，然後帶著愉快的笑容走下月台。

雖然很要命卻也很浪漫……年輕人。

月台上，許多人掛著微笑，默默看著兩人的背影離去。

2012.08.22(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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