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轉學
時間正值是南部的夏天,炙熱的艷陽當空,一切彷彿要融化似的,一輛搬家的卡車小心翼翼地正要開進西門路的一條巷子裡,另一名搬家的工人赤裸上身,搭著毛巾露出黝黑的皮膚頂著大肚腩指揮著司機倒車。
「來,來....」
老舊的巷弄屋篷雜亂林立遮蔽了艷陽,數名搬家工人這才稍微感到舒爽,倒了幾杯威士比加沙士,眾人才一喝完,一輛計程車也開進巷弄,打開車門,先是一名高挑帥氣的年輕人下車,跟著攙扶一名中年婦女下車。
「媽,小心撞到車頂。」
兒子貼心的伸出手擋著車頂,走出計程車後,兩人走向搬家的卡車。
「客戶到了,呷緊搬啦。」
一名搬家的工人么喝著其他搬家工人開工。高壯俊朗的年輕人看到東西陸續搬進新的租屋處,眉宇間有些抑鬱不開,畢竟他並非自願轉到南部大學再重讀二年級,雖然是下學期了,不過,還是得把上學期的學分修完或分到接下來的大三、大四,不然無法如期畢業,這也是不得已的。母親看得出兒子的心情不好。
「雲承,事情已經發生了,當是個教訓,以後別再做這樣的事了。」
「我知道,那……爸……還在生氣……嗎?」
「唉!你是知道的,你爸是愛面子的,想當初你考上台大的時候,他多有面子,說有多高興就有多高興,逢人就說,誰不知道他有個讀台大的兒子。你出了這樣的事,轉到了成功大學又是再重讀二年,你爸都不知道怎麼跟人說去,生氣嘛,難免的,過一陣子就沒事了,再怎麼說總是一家人嘛。」
「嗯。」
數名搬家工人上下來來回回,大約過了一個多時,總算把東西搬完,方雲承偕同母親到三樓的租屋處點收東西數量無誤才付了尾款。
房間有些老舊但還算乾淨,房東是南部親戚姻親所有的,從姻親口中耳聞過方雲承在台大發生的事,隨後就聽到方雲承轉到了成功大學要來租房子,雖然不免有些尷尬,但是南部人向來厚道,房東並沒有細問緣由。
母子倆在空蕩房內相視無言。
「要不要我幫你整理整理東西,打掃一下。」母親打破沉默說。
「媽,不用了,離開學還有的是時間,這些自己整理就可以了,我多點事做也好,免得胡思亂想什麼的。」
「這樣啊,那…那好吧。」
「不用擔心我,我自己弄就好了。」
「那我回去了,缺錢什麼的,就打通電話回來吧。」
「知道了,我送妳去撘高鐵吧。」
「嗯,對了,機車這兩天運來。」
「喔,好。」
送走母親後,方雲承回到租屋處看著滿是箱子,一時不知從何整理起,隨興拆了一、兩個箱子翻出了幾個東西後,愈是覺得沒勁,索性擱著。
「先打掃好了。」
公寓坪數不大,每層有四間,兩兩相對著,共五層加上頂樓,而屋子大小大概八坪左右,一進門有個簡易廚房再過去是浴室,另外有張雙人床、舊式電視跟小冰箱而己,對手長腳長的他略嫌侷限,在屋內找了找,沒有任何打掃用具,想了想遂下了樓走出巷弄,左邊是賣什麼小炒的,往右邊走去抬頭一看。
「俗俗的賣。」
方雲承走進,原來是個賣場跟全聯福利社規模類似,這倒也方便,他買了掃帚、畚箕、數條抹布水桶及拖把後從另一側走出右手邊有賣羊肉及臭豆腐的,方雲承買了羊肉燴飯及羊肉當歸湯當做晚餐。
過了馬路對面有間叫波哥的飲料店,他走過對面去買了大杯半糖奶茶,望向斜對面有修機車跟賣便宜牛排的店,而且從旁邊的巷子就可以走回租屋處了。
「算方便,不輸成大商圈,吃東西什麼也方便,就是不知道附近有沒有籃球場。」
籃球校隊的方雲承最介意的莫過於附近有沒有籃球場可以找人打球。他看了手機,心想打掃也要花上不少時間。」
「明天再找好了。」
回到租屋處,他先吃晚餐,才吃了一口不由得皺起眉頭,羊肉燴飯稍微鹹了點,羊肉當歸湯倒是爽口,半糖奶茶還是略為甜了些,不意想到之前女友最愛的是奶茶,他受到影響才改喝起奶茶。
想著想著眉頭不禁一鎖,慌忙起身掃地去,過了半小時算打掃完提起水桶到浴室裝水,提著水桶走出撞倒拆過的其中一個箱子,一個半圓形的玻璃紙鎮滾出,沿著大理石地面滑行到門口,方雲承見狀竟緊張的扔下水桶,顧不得濺出的水灑了自己一身,瘋了似伸手衝去要抓住玻璃紙鎮,玻璃紙鎮滾向鐵門,可惜晚了一步,玻璃紙鎮撞到鐵門。
「喀啦!」
聲音雖然輕微但待方雲承拾起,玻璃紙鎮忌出現一道小裂縫,玻璃碎屑掉落,方雲承看著裂開的玻璃紙鎮不自覺哽咽了起來,呆了好一會兒,眼淚開始淌下,點滴落在裂開的玻璃紙鎮上,他跪了下來把玻璃紙鎮抱緊懷裡不住地喃喃自語。
「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妳.....」
「就連妳給我東西我都沒能好好守護…………」
「我對不起妳、我對不起妳、我對不起妳、我對不起妳、我對不起妳、我對不起妳、我對不起妳………………」
方雲承猶如失神的邊哭邊說對不起。
夜店裡音響快掀翻了屋頂,聚光燈下的舞池中男男女女騷首弄姿,跳著貼舞、女生竭盡所能地賣弄身體曲線好吸引男生,隨著時代改變,很多事變得赤裸,至少對看過不少朝代更迭的他而言是如此,但人性似乎不曾變得更好,永遠有人因為一己的自私、貪婪不在乎傷害別人。
「一個人?」一個女生走近打斷了他的思緒,順手滑過男子肩膀。
身穿黑色皮衣的黑短髮男子抬頭望了望女子。
「不請我喝一杯嗎?」女生姣好的臉孔加上曼妙的身材令人難以拒絕。
坐在吧台的男子紳士地拉開一旁空的高腳椅示意女生請坐。
「謝謝。」
「喝什麼?」男子低沉的嗓音問著。
「哇!好有磁性的聲音。」女生稱讚著,望向bartender:「血腥瑪麗。」
男子舉杯示意和女生各自一飲而盡。
「等下…有什麼打算?」
女生語氣曖昧問著,接著抬腳磨蹭起男子的大腿,意思再清楚不過了,男子當然明白。
「我的打算和妳一樣。」
聞言,女生笑得燦爛遂挽起男子的手走出夜店。
女生招來計程車,坐上後向司機講了地方。
「我們要去哪裡?」
「還用說,當然是去沒人打擾的地方囉。」邊說,女生胸部緊靠男子手臂。
女生表情鹹濕連司機從後照鏡看到都心跳加快、臉上漲紅,只是司機記得女子說的地方偏僻的很。
計程車一路往北開去,從燈火通明的市區穿過地下道,一路上逐漸黯淡,從間隔的路燈到最後只有遠處的燈火映照著,計程車停在唯一的路燈下,周遭看來不是空地就是農田,兩人下了車,隨著計程車的離去、尾燈漸漸地消失於視線之外,周遭更顯陰沉,青蛙零星叫著憑添幾分詭譎。
女生從包包抽出香煙和打火機,男子接過打火機為女生點火,女子抽了口煙:「會害怕嗎?」
「為什麼要害怕?」
「這麼偏僻,萬一你出了事,恐怕沒人知道喔。」女生扔下煙屁股用高跟鞋鞋跟捻熄香煙。
「那麼…會出什麼事呢?」
路燈下男子表情略為深沉,原本磁性的聲音現在聽來更為陰沉。
「你說呢?」女生笑笑說著。
「我以為…該害怕的是…妳…」換男子笑笑說著。
才說完,女生的笑容瞬間僵住,猶如夏天直接到了冬天,她試著抽出另一根香煙,但手抖的嚇人…
「你…你的眼睛…」
男子的眼睛原本黑白涇渭分明,路燈下,男子雙眼泛黑起一片。
「剛才,妳不是問我有什麼打算嗎?」
女生開始後退,慌張找尋出路。
「其實,我的打算和妳一樣…」
女生發抖地脫下高跟鞋,將高跟鞋扔向男子後,赤腳向後全力狂奔。
「那麼,開始貓抓老鼠的遊戲了。」
月光下,四周空無一物,只有一棟興建中的透天厝,女生猶豫了一會兒跑了進去,男子慢步尾隨進到透天厝,漆黑的房子裡,只有月光灑進。
「妳…不該吃了別人……的魂魄…」
聽完,女生原本美麗的容顏顯得惡毒。
「妳搶了不屬於妳的身體。」
「我代替她活得更精彩!」
「是嗎?可惜囉,妳的精彩將在今天劃下句點了。」
「喔?你以為我會被你吃掉魂魄,難道就沒想過或許成為被吃……的魂魄是你…黑魂!」
男子原來名叫黑魂他和女生同時冷笑起。
「我們那麼多人不信對付不了他。」女生說話的同時,身後先後出現了十幾個人影。
「唷,人海戰術,真是便宜你了,黑血。」
說完,黑魂的左手不住抖動起,他脫下手套,掌心開始裂開,裂口處黑血猶如石油般漆黑的濃稠物蜿蜒緩慢流出,滴在地上。
「那麼,我們來互相吞噬吧…」黑魂低沉說著。
黑魂才說完,黑血忽然疾速噴向眾人,速度之快,眾人來不及反應,它已分別竄入他們七孔……
驚恐聲和求饒聲四起,黑魂不為所動地看著眼前的眾人,一一倒下失去生命跡象,身體瞬間僵硬不像剛死而是死了好一陣子,這些魂魄偷竊別人活生生的身體,無法取代原本魂魄只能轉換成血液或水份附身著,一旦被吞噬,身體便呈現原本狀態。
「”他”在那裡?,說出他的下落就放妳一條小命。」黑魂俯看在地上爬行的女生說。
「我的身份低微,怎麼可能知道?」
「那就怨不得我囉。」
黑血竄入她的七孔……
同一時間,月夜當空,一個掛滿奇異飾品及詭異畫像的房間裡,窗外的月光灑進房內,此時一條精緻異常的蠟燭正佇立桌上,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口中唸著,翻開一旁的古書隨即剷起一旁的灰色粉末倒入精緻異常的蠟燭上方鏤空處,直到灰色粉末盡數倒入,再把液狀蠟燭沿燈芯倒入凝固封住。
望著蠟燭,月光下男子詭譎的笑著。
翌日,陽光藉著窗透進屋內,照著睡在地上的方雲承,玻璃紙鎮始終緊抱他懷裡,兩頰淚光留有風乾痕跡,隨著陽光加劇,原本還算溫暖不久便熱得刺痛方雲承的臉,方雲承痛得驚醒。
屋內熱得很快,渾身是汗的他脫下上衣擦拭著,接著翻出冷氣機遙控器打開,在冷氣機預泠期間,他去洗了個冷水澡,淋著水這才記起他已經離開了台北。上午才八點多就已經熱得快把人曬乾了。
「真不愧是熱情的台南!」方雲承看著手機上時間幽幽的說。
沿續著昨天未拖完的地,吹著冷氣赤裸上身總算把地給拖完了,肚子咕嚕咕嚕叫,該去吃早餐了,心想外頭很熱,方雲承穿籃球裝和夾腳拖出門,陽光炙熱的燙人,他看到對面有賣飯糰的,越過馬路買了兩個飯糰和大杯冰豆漿,邊吃邊跑回租屋處好躲避要命的艷陽,租屋處外大樓門口站著一名黑貓宅急便的男子來回走著,見方雲承走來隨即壓低帽沿。
「方雲承先生嗎?」
奇怪,這個快遞怎麼一看就知道是我?
「是…是啊。」方雲承回答著。
方雲承總覺得這個人刻意低頭避開他的目光。
「請簽名,謝謝。」
「喔,好。」
方雲承飛快地簽完了名,黑貓宅急便的快遞遞給他一個長條型的木盒,他惦了惦重量,還挺沈的。
黑貓宅急便的快遞再次壓低帽沿轉身走人。方雲承看著快遞背影有些狐疑。
「說不上來,不過這人是不是好像在那見過?」
可是方雲承一想自己轉來台南成功大學鮮少人知道才是,也就不以為意,只當自己是多心了。拎著長條型的木盒上樓回租屋處去了
黑貓宅急便的衣服正被人隨意扔向一旁地上
「很快地,妳們就可以重聚,就像從前一樣。」男子喃喃說著
方雲承正要走上樓去,一名穿著淡藍色V領無袖上衣及紅色短褲女生急忙走下樓去。
「對不起,借過,打工快遲到了。」女生邊跑下樓邊說。
修長勻稱的雙腿,隨下樓晃動的酥胸和姣好的臉蛋,兩人身形交錯,飛揚的髮絲輕撫過正要上樓的方雲承的臉龐,沿著髮絲傳來香味令人一陣微醺,方雲承側身禮貌性讓過,女生也側身的同時一雙靈動的眼眸穿透飛舞長髮看著高帥的方雲承,心裡傳來一陣悸動臉上泛起紅暈。
也不知道是因為跑下樓太喘或看到方雲承太帥所致,關門離開時不住又往上看了方雲承一眼,任那個男生看到這樣漂亮女生都想多看兩眼,在樓梯上的方雲承不自覺停頓了一、兩秒,和正要關門的女生,從門縫視線對上,方雲承有些尷尬的快步上樓去。
女生關上門,心中一陣竊喜,愉悅的哼著歌騎車去上班。
「我先幫妳打卡了」
「喔,謝啦。」
掩護女生遲到的男同事叫翁中宇,察覺暗戀的女生一整天的好心情,還不時哼著歌,敏感的他直覺有情敵,差點遲到的女生叫江苑華,台南科技大學國貿系大二生,趁著暑假在西門路蘋果專門旗艦店打工。
出色的外表自然引來男生的注目,無論男同事或是男客戶無不時刻想藉口找機會的跟她攀談並獻上殷勤,當中的翁中宇便是其中一人。
不單如此,他更自詡是有意追求江苑華的男生中,憑藉外型及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同事身份如此雙重優勢下是肯定最有機會勝出的人或是篤定勝出,但今天他卻擔心起來了,些許焦慮的試探著。
「今天……心情很好喔?」翁中宇走近江苑華有意無意說著。
「有………有嗎?難道我以前都是臭著臉上班的嗎?」江苑華整理著牆上的蘋果配件頭也不回的說著。
此時的江苑華還在細細回想方雲承高帥的模樣,壓根沒轉頭看過翁中宇一眼,江苑華揚起的嘴角,讓看在眼裡的翁中宇萬分緊張。
「要不要……去看電影?」
「我有事。」江苑華想也不想說。
「不是放暑假嗎,能有什麼事?」
「不是放暑假就沒事好嗎?」
「那…是什麼事?」
「叫做不關你的事。」被問煩的江苑華不耐回答著
「你管太寬了,好嗎?翁中宇」
不耐的語氣透露著先前未曾有過冷漠,令翁中宇心生危機意識,之前,沒這樣過,對他愛理不理的。
眼見客人先後上門,店長卻看到翁中宇像蒼蠅似的黏著江苑華巴著不走,不去招呼客人,不由得不悅提高了分貝說:「不是請你來聊天的,翁中宇。」又指了指店內客人:「招呼客人!」
「喔。」
店內客人紛紛掩嘴竊竊私語看得翁中宇有些窘態,趕忙招呼客人去,江苑華也隨後去為客人解說產品,期間翁中宇視線總不時關注著江苑華。
江苑華此刻心想的是下班去買些新衣服什麼的好在下次租屋處邂逅可以迷倒方雲承,想著想著不住嘴角揚起。
「不妙!」翁中宇嘀咕著。
拎著長條型的木盒上樓回租屋處去的方雲承,在樓梯間遇上的女生,雖然當下不免有些心動,但很快地恢復理智,提醒著自己,想清楚自己之所以被迫轉的原因別再重蹈覆轍。
才拆開長條型的木盒上的包裝,隨即傳來一股浸香直透木盒而來,如千年茗茶濃郁悠長,光是隔著木盒,香味就浸透開來,不禁令方雲承好奇,家裡究竟寄來什麼給他。
一拆開木盒,裡面墊著碎紙防震上面放的是一條長條狀的精油蠟燭和一封信,方雲承小心地分別拿出,精油蠟燭委實厚重,表面精緻的圖案及刻印立體的像似梵文的字樣令方雲承看得久久忘了放下。
「好漂亮!可惜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愿以為家人送來的,但信封上絹秀的字跡卻不是屬於家中任何人的。
學長
希望你在新的地方一切順利,我會永遠守護你的。
學妹
「學妹?」
方雲承思索著在台大的學妹當中有誰知道他轉來台南的成功大學,況且當時他在台大的名聲早臭了,有誰會搭理他,怕是躲都來不及囉。
想到過往片斷,不由得苦笑了幾聲卻還是想不出是那個學妹送的,只好暫且擱下不去想了,濃郁香味瀰漫屋內。
當初是女友喜歡房間裡放上大大小小的精油蠟燭,夜裡讀書總會點上伴著渡過漫漫長夜,精油蠟燭有不同功用,什麼洋柑橘的可以穩定心情,玫瑰好像可消除疲勞什麼的。
交往之初,每每聽到她說了一大串頭都暈了,私下覺得是屬於女生的領域,更遑論把這玩意放到自己住的地方,深怕被人說是娘砲一枚,剛剛開始還為把這放到自己住的地方小吵過幾次。
但隨時間一久,在她租屋處聞得習慣了,也就棄守堅持,自己住的地方夜裡開始點上她送的精油蠟燭,伴著香味讀出來效果比想像中來不錯。
為了替學妹送來的精油蠟燭放個好位置,方雲承遂動手拆開紙箱把東西拿出,組裝書櫃把書放進,自然採光的最好的窗戶當然放上書桌,把電視移到床的正前方,小冰箱在床邊方便拿飲料什麼的,隨東西放妥,紙箱壓平放進床底下,在電視和床中間擺上桌子後就可以放上精油蠟燭了。
接著把衣服從箱子拿出來,望著床上一堆衣服。
「對了,上哪洗衣服呢?」
方雲承翻出姻親房東的手機號碼,等了五、六秒撥通。
「喔,是雲承,你問洗衣服在那?頂樓有洗衣機,還有空地可以曬衣服。」
「好,謝謝阿伯,我知道了。」
方雲承遂爬上頂樓去,在台南的夏天,儘管時間接近黃昏,但臨空而下的陽光仍然螫人,跟大樓林立的台北不時遮蔽住陽光很不一樣,頂樓曬衣服看的出有的是女生的衣服,至於貼身衣物方雲承心想應該都留在租屋處吧,方雲承不期然又想起在樓梯間遇上的女生,不過,很快地,他逼自己不要想她。
「去找籃球場吧。」
出門去找籃球場的方雲承拎起籃球,因為機車還沒送來,他先在附近找起,往俗俗的賣上坡上去有間台南高商對面是女校家齊女中,家齊女中不讓人進去,台南高商晚上有夜校一樣不行打球。
他折返俗俗的賣另一側有一間國小和大成國中,不過,國小和國中的籃框普遍太低,他走一處公園試了試該處的籃框後,想了想,又走到別處。
方雲承離開租屋處後,不久,隨黑夜降臨房間本該陷入漆黑,只是漆黑中忽然出現一點亮光,伴隨亮光出現的是一陣煙霧在租屋地縹緲開來充斥著,不久,由門縫溢出、散逸開來。
江苑華的店長習慣一下到班就會到夜店喝個兩杯舒壓一下,夜店型態大致不外乎跳舞的像台北room18或是有公關小姐作陪的,再來就有自己特色的夜店。
而店長就喜歡到有特色的夜店喝兩杯,自然待久了就成了熟客也會遇到常來的酒伴,像黑魂就是其中一個。
不過,黑魂並不侷限任何類型的夜店,對他而言只要能得情報即可,夜店出入份子複雜,總有不少耳語,其中多多少少會有他需要的。
店長先到了夜店點了杯酒,才喝了一口,黑魂就來,一身黑色勁裝很難讓人相信他居然是個古董商,除此之外,他還知道黑魂特別對靈異鬼怪的事情特別有興趣,熱衷的程度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方,店長只好當作是從事古董業的通病,雖然他只認識黑魂一個古董商而己。
「你先來了。」黑魂上前打招呼。
「昨天你沒有來吧。」
「對,去了東方」黑魂坐了下來,向bartender點了:「B52」
「喔,把妹去。」
「是啊。」
「然後呢…」
「想當然爾,不是一個人離開囉。」
「漂亮!」
店長舉杯和黑魂各自一飲而盡,然後又點了酒。
「有什麼奇奇怪怪的事說來聽聽啊。」
「是不是搞古董對怪事特別有興趣啊?」
「多少吧。」
「我想想啊,有了!我有個親戚租了房子給了個女學生,結果…居然離奇死亡,而且門窗都有鎖好喔,整個房間內只有瀰漫精油香味。」
「有點意思。」
「最詭異的…聽我親戚說,房間雖然沒有人,但是,在驗屍的時候卻發現了女
學生的脖子居然疑似有男人的勒痕,而前不久,她的男朋友正好才因為和她分手一時想不開自殺了。」
「哇!夠詭異了。」
「是喔。」
黑魂舉杯和店長各自一飲而盡,然後又點了酒,心裡打算私下一看個究竟。
反正沒事,方雲承索性愈走愈遠,走進了五妃街看到一群下了課的高中生正在排隊買滷味,基於嚐鮮的心態他也買了點邊走邊吃,覺得不錯吃,加入他的晚餐選項裡,接著穿過大馬路,走著走著不遠處有間大學的樣子,他高興的帶著球去找球場,可惜太早了這個時候,大部份的人才剛在吃飯呢。
想想要是走回去又走回來的話,稍嫌遠了點,方雲承在球場孤單的運著球,覺得沒什麼意思,於是走出大學門口佇足著往左走還是往右呢,此時正值紅燈,一台機車停了下來,排氣口排出難聞廢氣。
二個女生從他面前走過,空氣中除了廢氣外竟然隱約有著精油蠟燭的香味在其中,方雲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看了看二個女生離去的背影,心想應該是相似的香水,畢竟他不是這方面的專家,那分得出什麼是什麼。
呆立了一下,他決定往右走去,沿著下坡走去,他聽到了令人興奮的聲響,快跑往聲響處去,走到了一間整型診所,對面正是一個鐵絲網圍著的社區球場,裡頭有人正在打球,運氣好的話,裡面會有幾個是高手,顧不得還是紅燈快跑過了馬路,進到社區球場裡頭。
運球熱身時,目光邊打量著眼前幾個打球的人,運球、投射等基本動作,一個和方雲承年紀相近身高差不多的年輕人俐落的運球,一個轉身然後急行跳投,動作十分到位,方雲承判斷對方應該是校隊級的水準,他也不甘示弱的運球然後扣籃,來往互相秀了幾手球技,年輕人把球投給方雲承。
「這裡只有五個人,我們只好一對一鬥牛。」
「好!」
方雲承運球到籃下,才正要上籃,卻被對方賞了個火鍋,兩人精彩的鬥牛,讓其餘三人停下來觀戰,球場外佇足圍觀的人愈來愈多,為幾近媲美職業球賽的兩人佇足流連。
「什麼味道?好香啊!」一個高中生嗅了嗅不禁說出口。
一陣輕煙穿透眾人,其他圍觀的人先後都聞到了,香味縈繞著球場不散,接著幾個中年的外國人加入成了三對三對鬥牛,經過幾番纏鬥後,兩人分別得到外國人的讚許。
在休息期間,年輕人說出自已的來歷。
「歐德明,成大校隊的隊長,你呢?看你身手也該是校隊級的吧,你那間學校的?」
「方雲承,至於那間學校的,重要嗎?」
「以你的水準,保送到國立大學根本不成問題,幹嘛裝神秘啊?」
方雲承聳聳肩不置可否,歐德明識趣的沒再追問下去,怕方雲承不來打球了。
「不說沒關係,明天怎樣?明天再來挑一下,我找我們校隊的人來三對三對鬥牛。」
「好。」
「說定囉,不要不來喔。」
「沒問題!」
方雲承和歐德明稍做休息後便道別各自回家去,人群隨兩人離開變少,還在圍觀的人則發覺香味跟著不見了,一個阿嬤正牽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孫子準備過馬路要去球場外簡易遊樂設施玩。
方雲承走過祖孫兩人,隨後吹拂一道輕煙輕撫過小孩瞼龐,小孩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含著手指頭,睜大眼睛不住看著方雲承背影,阿嬤要牽小孫子過馬路,小孫子卻拉著阿嬤不肯走還盯著方雲承漸遠的身影,阿嬤不明所以索性只好抱起小孫子走過馬路,小孫子轉回頭還是望著方雲承模糊的身形喃喃的說著:
「臉臉,白色的臉臉....」
方雲承早在決定下南部讀成功大學的時候就暗自抱定主意不再加入籃球校隊了,低調行事,卻沒想到會遇上成大校隊的,而且還是隊長,回去的路上方雲承搔搔頭有些困擾。
「反正就打球嘛,等開學遇到再說吧。」
打卡鐘輕聲揚起。
「我下班囉,拜拜。」
江苑華語氣輕快,雀躍的表情全寫在臉上活像極了戀愛中的小女人,和翁中宇落寞的神情形成強烈的對比,目送江苑華推開玻璃門離去,原本翁中宇作勢上前卻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作罷。
「是你的,就是你的,感情的事強求不來的。」
店長走到翁中宇身旁安慰。
「又不確定是不是被追走了。」
「看樣子,對手很強,你看她一整天下來的神情,活脫脫就是戀愛中的小女人。」
「唉!」
翁中宇低頭嘆氣轉身整理東西去。
「你是記者?」房東看了看名片。
「雜誌社的,聽朋友提起,所以來看看。」黑魂假冒起記者不是第一次,已經駕輕就熟了。
「你…想知道什麼?」
「像是死者的交友情況,意外死亡之前有什麼不尋常的事嗎?」
「她有個男朋友,我見過幾次,不是很喜歡,後來她們分手了,男生還來鬧過幾次。男生的父親好像還是個教授,不過,兒子不是長進的樣子。」
「嗯,可以看看房間嗎?」
「…好吧,跟我來…」
來到死者女生的租屋處,黑魂的左手開始抖動起,房東見狀∶「還好吧?你的手…」
「抽筋,以前受傷過,傷到了神經,有時候會不聽使喚。」
「喔。」
房東打開房門,裡面精油香氣還沒散去,黑魂的左手抖動的更加厲害,顯然精油香氣中有殘留的魂魄氣息……
下了班的江苑華先後連絡了幾個姊妹淘約要逛街,姊妹淘都是大學同學,幾個女人聚在一起吱吱喳喳的,大家先是到foucs買衣服。
姊妹淘當中是台北人南下讀大學的,平時就很會打扮,是姊妹淘中的服裝顧問,女人買衣服的動機少不了是為了給喜歡的對象看,女為悅己則容嘛,姊妹淘都是女人自然知道箇中道理,在挑選衣服中頻頻追問著。
「跟翁中宇喔?」
江苑華搖搖頭,姊妹淘驚訝聲此起彼落,上次他們到江苑華工作的蘋果旗艦店門市看她,從翁中宇看江苑華的神情多少知道,而且他知道她們是江苑華的姊妹淘後,大獻殷勤的行為,江苑華是外貌協會的,翁中宇外型長相是她們知道追求江苑華的男生當中給的評價當中最高的。
除了他,大家納悶著還有誰是她們不知道的。買完後,一行人到慶中街的波哥吹冷氣兼逼問江苑華。
「說啊,華華,不是翁中宇,那是誰啦,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喂,偷偷認識帥哥,自己暗槓起來,說..........」
姊妹淘使力搖晃著江苑華。
「哎唷,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啊?搞什麼啊?」
「怎麼認識的?」
「這個嘛,要先保密,被拒絕的話不是糗大了,我看還是先不說的好。」
「拒絕?不可能吧,妳條件這麼好,前凸後翹的,長得又這麼正,如果妳不是我姊妹淘的話,我早把妳殺人滅口了,省得跟我搶男人了。」
江苑華搖搖頭,向來還算自負的她,這會兒臉上全沒自信,惹得眾人狐疑。
「當真有這麼帥,條件這麼優?」
江苑華點頭如搗蒜,更添姊妹淘的好奇心。
回到租屋處的方雲承甫一開門,香味撲鼻而來好不舒服,他開燈後隨手把球擱著把路上買的便當和十元打火機隨手放到桌上,脫下球衣扔到要洗的籃子沖涼去,十分鐘後,換上乾凈的衣服後開了冷氣預冷,坐在床上開了電視拿起便當打開瞌了起來,眼前桌上的精油蠟燭好像有那麼點不對勁,方雲承放下便當湊近精油蠟燭看了看。燈芯竟有燒過的痕跡。
「不會吧,我記得還沒點過才是。」方雲承仔細想了想,來回看了看著漆黑的窗外和桌上的精油蠟燭頓了頓,忽有所感:「該不會是太熱了,陽光透進窗點著了,危險!危險!」
方雲承起身趕快拉下窗簾,以免隔天早上,陽光直射又點著了精油蠟燭,那可不是說笑的,然後坐回床上繼續瞌著便當看電視,趁著廣告拿起打火機點上精油蠟燭,用力吸吮著香氣好不享受。
江苑華和姊妹淘聊完天騎車返回大樓在四樓的租屋處,上樓梯時還刻意停留在三樓張望好一會兒,房東先前有提過親戚的小孩因故轉來成大讀書。
「就是他囉。」
江苑華輕快上樓去盤算著明天如何不期而遇。
方雲承的租屋處門縫溢出一陣輕煙,香氣之餘隱約一股惡寒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