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通密真人正聚精會神地觀看信件。
良久,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接著將信揉成一團掌心冒出火花直接將信灰化。
吹去滿手飛灰通密真人出了房向著另一間房走去。
「胡圖!」柚兒走進鬥氣堂就氣呼呼道:「你怎麼把一真和一祿放在外邊吹風?」
胡圖只是背對著柚兒坐在地上沒有回應。
柚兒納悶,便走進過去瞧瞧,來到胡圖身邊發現他正看著一張上面密密麻麻滿是字的紙。
「在看什麼呢?」柚兒不識字當然也不曉得這是一封信,他跟胡圖的信都是用畫的。
突然,胡圖雙手猛用力將信揉爛雙臂緊跟著要一分。腦海裡一些片段畫面一閃而過,讓他雙手不由自主停了下來,這封信才免於被撕毀。把信攤開折收好放入懷中胡圖才轉過身面對柚兒。
他道:「她來過。」
「誰?」柚兒感覺今天胡圖實在奇怪,不知哪裡出了問題。
「蘇巧。」胡圖淡淡吐出兩個字。
聽見蘇巧的名子柚兒先是驚訝,而後轉為高興。她道:「真的?肯定是來找你的,昨天才說到她今天就遇上了。」
胡圖道:「妳好像很喜歡她?」
「當然!」柚兒道:「蘇姐姐人良善長的又好看,你跟他不是一起長大嗎?這你因該比我清楚。」
「她對妳可不算良善。」說到這胡圖語氣開始有點不悅。
「為什麼?」柚兒不明白胡圖指的是何事。
搖搖頭不再去想那些不愉快,胡圖站起身來牽過柚兒的手,道:「陪我到外邊吹吹風吧。」
雖然還是感覺今天的胡圖特別不對勁,但他不說出口自己也沒辦法幫他做些什麼。如今唯一能坐到的是陪著他。
兩人一起往外邊走去,胡圖不自覺地把牽著柚兒那手緊了緊。這是我的責任,不論是誰我都不妥協。
「所以說真人馬上要離開?」
房間內通密真人和一男子分作茶几兩旁正在講些什麼。
男子滿頭鶴髮看上去風度翩翩,正是先前晚上暗地裡助胡圖一把之人,他是三清觀主人,更是修道人爭相仰慕的存在。他名──張超凡。
通密真人道:「『法決』一事由為緊要,道門各脈如此關注無非只為進入混沌晶地一觀法藏無上卷。十年一度只有五名新秀能脫穎而出,如今法決將至我這身老骨頭也該開始活動活動。」
張超凡點點頭,道:「法藏無上卷嗎,確實直得天下修道者爭相一觀。」
通密真人聽到這話眉頭一挑,道:「怎麼?你還想在進去一次?」
張超凡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只是笑聲裡的意味明顯濃厚。他道:「難道真人不想?」
這一笑讓通密真人又有點無所適從。
他低頭沉思,片刻後他苦笑一聲,將腦袋晃起下巴上那搓鬍鬚跟著左搖右擺。說不想是騙人的,只要觀看過法藏無上卷每個人對天地大道的領悟將會飆漲達到極高境界,只是看過之人會受到混沌晶地的排斥,而這排斥力道可視為天地之力的懲罰。曾有先能忍不住誘惑稱沒人注意時潛入,結果換來天搖地動,當重人察覺異相紛紛趕至,那名先能早已化成灰,只剩下地上那件道袍昭示著曾經的存在。而後有人作法引魂欲喚那人魂魄一探究竟,誰知,喚來的卻是東嶽帝尊一縷神念。由那縷神念得知,那人已受過天地法度恩惠卻是貪得無厭不知滿足,這才將下災劫將其抹滅,而受抹滅之人將永歸混沌除六道之外。
知道通密真人心中所想,張超凡道:「也不是絕對,至少我就看上兩次。」
「那你怎不去第三次。」通密真人氣的吹鬍子瞪眼,道:「法決脫穎者便可自由進出混沌晶地,你想去也沒幾個人攔得住你。還有,別當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是個怪胎。」
「這麼說話很傷人。」張超凡望向窗外,道:「多看上幾次也不見得是好事。看上越多次就越能體悟大道,可這越接近大道我就感覺自己越不像個人。」
通密真人也嘆氣道:「人說大道無情,可誰又知其中關竅?其實我滿慶幸自己只有一次機會,至少我還能去體會、去想受這世間種種。」
感嘆過後通密真人語氣一轉,道:「說正事。要麻煩你照看胡圖那小子。」
「哦。」張超凡知道通密真人看好胡圖卻沒想到他這麼重視,就連臨走前也不忘托付。他道:「想不到真人如此在意,不過他並非九真弟子吧。」
通密真人點頭道:「料你也看出他是雜宗弟子,礙於聞溪老道的面子就給他點關照。」
張超凡沒有馬上答應下來,他只是朝門外比出一個,『請』的手勢。
通密真人起身順著張超凡的手走去,雖然張超凡並未給他答覆但根據對他的了解通密真人相信事情會遂他所願。
開封某間客棧廂房內,蘇巧和林沐風結束了一天行程正要準備歇息。
「師妹,那妳就早點歇息。我先離開了。」林沐風很有風度地對蘇巧欠身投以微笑,接著他向後退出去輕輕把門帶上。
林沐風離去後蘇巧從包裹裡取出一只彈弓,彈弓作的很粗糙兩側線頭機近脫落,握柄處裹著厚厚地纏手布帶,那是斷裂過後硬接上去的痕跡。
看著彈弓蘇巧彷彿回到小時候。那時自己跟胡圖二人在道觀裡學習,道觀裡除了整日板著張臭臉的老道士就只有他二人。蘇巧是孤兒,她在一次因緣際會下被老道士從一處村落救出,那時她因為肚子餓得受不了就偷了一戶人家祭祀用的糕餅,結果不小心撞翻了桌子被逮個正著。那戶人家對她又打又罵還說要把她賣去城裡,這時老道士出了十兩銀子將她保下然後帶進了道觀。在道觀裡她結識了同為孤兒的胡圖。
有一次兩人在山裡玩耍偏巧碰上了一頭與狼群走失的野狼,兩人發足狂奔結果自己腳下一個不注意被樹枝絆倒,野狼順勢撲了過來。就在狼爪即將碰觸道自己時,耳邊響起數道破空聲擊中野狼,她抓準時機逃跑,這才發現原來是那個矮上她一個頭的胡圖救了她。
胡圖拿著彈弓猛朝野狼攻擊藉此吸引牠的注意,一邊大喊要自己逃跑。等到她帶著老道士回來時發現胡圖爬上了一顆樹,他在樹上還不斷的朝著野狼叫囂。
之後沒多久自己就被師父接走了,臨走前胡圖將這彈弓交給她對她說道:「以後我不能保護妳了,這彈弓妳留著,誰要敢欺負妳妳就射他!」
從回憶中醒來,蘇巧推開窗朝著三清觀的方向望去。當時的小男孩已經長大了,而且還有了新的保護對象,只是這件事情不因該發生!
林沐風離開蘇巧房後並未回到自己房內,他走出客棧朝著三清觀的方向走去。
林沐風對蘇巧有好感這是全文殊派都知道的事,為此他還立下豪語說是要在法決中奪得頭位,到時便要請掌門作媒替兩人成婚。而對此蘇巧沒有任何表態,這對林沐風來說可是好消息。在他看來沒表態不過是女孩家的矜持,自己可是文殊派弟子中道行第一,前途無可限量,加之外貌俊朗不之迷惑多少同門,如今他肯娶蘇巧這是她的福氣,又怎麼會拒絕呢。
這次送帖北方各大派的任務本只有他一人,當蘇巧找上他表示想要同行時他還以為這是蘇巧想稱這次機會跟她打好關係。一到開封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蘇巧一進城就往三清觀方向去也不管自己願不願意。雖然三清觀本就是目標之一但他真沒想到蘇巧居然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這口氣他嚥不下去!
穿街越巷林沐風終於來到三清觀,他雙手不自覺地緊握面目也變的猙獰,最後輕哼一聲跨不進了觀內。
做為一間道觀三清觀並不像其他道觀那樣有時限地開放,就算是大半夜三清觀的大門依舊敞開。這位不少不方便露臉的名士給了許多方便,此時觀內還有民眾三三兩兩地在大廳內參拜,而且大多衣著光鮮身帶隨從,一眼就知乃非富即貴。更有道士隨身在側有的發符有的解籤跟白天沒有兩樣。
並非三清觀不重視安全,只是現下開封治安良好雖不到夜不閉戶但也算門不夜閂。更何況人對神鬼都保持著一份敬畏,三清觀靈驗早就眾所皆知,所以也沒幾個人不長眼睛敢來這犯事。知門道的更是懼怕這裡的觀主。
林沐風一路往內走也沒人阻攔,沒多久他已經站在鬥氣堂外,往堂內看去發現胡圖正在打坐。看著胡圖林沐風實在不曉得自己哪裡輸給這個傢伙,就算他曾經是南方道脈最為傑出之人但那也都只是曾經。
察覺門外有人胡圖從打坐中醒來,正巧見到林沐風走了進來。他眉頭微皺,不曉得這麼晚了這個和他一點交情都沒有的人來這裡找他所為何事。而且觀其形態該是來者不善,想到這胡圖救苦悶。自己被關在這就已經夠慘了結果每三天兩頭就冒出一件事,難到還真嫌自己不夠慘嗎?
畢竟來者是客,胡圖還是站起身來對林沐風拱手作揖道:「這為是蘇巧的師兄吧,不知深夜來訪是為何事?」
聽胡圖直呼蘇巧名諱林沐風臉不自然地頰跳了一下,不過他還是表現出風度回禮道:「胡圖道兄此言差矣。在下林沐風乃是文殊派弟子第一人,而胡圖道兄則是樓觀道聞溪太師叔唯一傳人,你我兩派本屬一脈,如今是該好好彼此親近了解一番。」
親近了解?胡圖才不信林沐風晚上特地跑來這裡只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過他也懶得去猜測對方心意,便道:「好說好說,就不知道兄想要如何親近了解?」
林沐風道:「聽蘇師妹說胡圖道兄天資橫溢通曉各家道法,在下不才想要跟胡圖道兄討教一番。」
胡圖知道這傢伙肯定是誤會了自己和蘇巧的關係,如今上門討教是想藉機修裡我這個『情敵』吧。
不想和林沐風做無意義的爭鬥,胡圖搖頭對著他道:「我和蘇巧沒什麼,你別誤會了。」
這席話林沐風聽在心裡很不是滋味。你跟她沒什麼他就大老遠從南方跑上來見你一面,要是有什麼今天我看她就在你這睡下了吧!
林沐風道:「胡圖道兄別這麼說,我們只是切磋一番不傷和氣。」
胡圖還想拒絕就聽林沐風大喝一聲,隨即林沐風出爪向前探去,一只法力凝聚而成的大手向胡圖襲去。
這醋罐子打翻了還真不是嗆。胡圖沒想到林沐風說動手就動手,好在他早料準林沐風不會這麼簡單就甘休。面對林沐風打出的一記攬月手,他不慌不亂抬手相迎,一道焚風由手掌竄出使出烈風掌和其抗衡。
大手和焚風在空中互碰爆裂,狂暴氣流襲捲整個鬥氣堂,胡圖身後被褥被吹到了角落。
「烈風掌?再來!」
林沐風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他屈指連彈一連彈出四道星芒激射胡圖四處大穴。
胡圖眉頭皺得更加利害。這記追星式向著他身上四處要穴射來,這哪裡還是切磋,根本是要命的!他凝了個法印周身裹上一層淡淡白光,四道星芒全被這到白光檔下。
林沐風冷哼一聲,法力猛提。頓時鬥氣堂氣溫下降,梁柱和地板紛紛結上一層薄霜。他道:「胡圖道兄注意了,這寒陰氣訣可是我的拿手戲。」
不消多時,整個鬥氣堂陷入了白芒芒地銀色世界,林沐風拔身躍起向胡圖搖搖一指:「寒陰氣訣──霜風刃。」
這一指颳起遍地寒霜,風霜匯聚成刃由四面八方功向胡圖。
胡圖身不動緊捏著法訣,由風霜形成的刀刃一個個斬在他周身白光上,激起一道道漣漪。
見攻不下,林沐風再度變法。身落地雙手向外一翻,銀色世界突聞鬼嚎,無數鬼影飄盪在空中。林沐風輕喝:「煞陰破體!」
鬼影隨著他輕喝匯聚於身上,跟著一拳擊出一只數丈大的骷髏頭張著大嘴朝胡圖咬去。
胡圖一再忍讓林沐風卻是如此不知進退,他決心要給他點教訓。空出一隻手取出數張符,跟著手一鬆符咒相接成環立於胡圖面前,胡圖變法為印五雷天鎖硬接煞陰破體。
驚爆一聲,胡圖向後退了數步,胸口一陣翻湧險險嘔紅。
林沐風哈哈大笑,得意非常地道:「蘇師妹說得沒錯,你跟以前不能比了。雖然不知道你遇上什麼事不過我也不想知道!」
「你就到下邊去祝福我跟蘇師妹吧!」林沐風張開雙臂手掌向上慢慢往上托去:「冰封三千落地歸陰。」
雙手在頭頂合十,以林沐風為中心四周開始結冰,而結冰的地面冒出無數隻手,那些手使勁地猛抓。胡圖看見遠處自己那套被褥被那些手抓入地底下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結冰漫延地很快瞬間就來到胡圖跟前,胡圖躍起藉以躲避,誰知那些冒出地面的手也跟著伸長眼看就要抓上胡圖。
「破邪一氣!」胡圖大喝一聲,在空中翻身倒轉形成頭下腳上姿態,雙手手掌完全變成了金黃色。那些地面冒出的手一碰上胡圖手掌立刻就消散於無,胡圖一路向下勢如破竹雙掌直擊地面破去結冰。還未完結,胡圖再施法力以他為中心的四周結冰開始消退。
「你想根本我道行深?真是不自量力!」林沐風加強催動法力,結冰又往胡圖靠去。
胡圖知道力拼不得,咬破舌尖往地上吐出一口鮮血。接著他空出一隻手以指做筆沾血為墨在地上寫下一道符。當最後一比畫下火海升騰燒融大片結冰,命火炎符,為胡圖掙得喘息空間。
命火炎符後胡圖雙手為停,十指如織織出一柄巨劍,織絲成劍。巨劍成形在胡圖操控下直斬林沐風。
林沐風沒料到胡圖竟然這般大膽。命火炎符以命做引,一但炎符受外力熄滅很有可能就此喪命。但比起這個更讓林沐風吃驚的是當頭劈下的那柄劍。練氣成絲是鬥法中的基本,但也沒見過誰會將這門初階法術練至如此。容不得他再想,巨劍只差數寸就要劈上他,雖然胡圖的命火炎符在他法術之下也將盡熄滅但他不可能用自己的命去換。心念一動,林沐風催動縮地術向後退去。
「想跑?」胡圖察覺林沐風企圖,硬是從巨劍上剝出一絲綑在林沐風身上。
林沐風大吃一驚,卻來不及變動術法眼睜睜地看巨劍斬落。此時巨劍好似失了準頭,只擦過他胸前留下淺淺疤痕,然後就消散歸無。
不是巨劍失準,而是胡圖並沒有打算傷他性命。畢竟文殊、樓觀本是同源如果他殺害林沐風那他如何跟師父交待。就算師父不責怪他,師父又要如何與望江師伯交待?不過方才他也是受創頗重,命火炎符只要再消片刻就要被滅,他實實在在地鬼門前走一遭。
鬼門前走一遭的不只胡圖,林沐風被胡圖最後那一下斬怕了,等他回過神來還心有餘悸。他惡狠狠地盯著胡圖,自己居然被這低劣法術弄傷還差點喪命,這傳出去對他的聲望可是大大不妙。不過……
看著林沐風的眼神胡圖就知道這廝還想殺自己,只是此時他法力全無只能認人宰割。
林沐風當然不會放過胡圖,他抬手屈指再次使出追星式,星芒直社胡圖面門而去。他心中嘿嘿笑想,你不殺我別以為我會感激你,膽敢與我做對的人都要死!
看著星芒朝自己射來,胡圖不見驚慌反到平靜。反正活到最後都是一死,早晚區別而已,只不過還沒殺了那個畜牲,還沒找姓墨的報仇還真有點可惜。不過苦了柚兒,我死之後他就不能維持現狀。罷了,來生轉世我在尋她。至於蘇巧,大概會很傷心吧,真想當面跟她說句抱歉。還有師父……
胡圖閉上雙眼等了許久,咦?怎麼還沒死?
張開眼發現那星芒早就不見蹤影,而林沐風更是不知為何趴在了地上。納悶之際腦海裡傳盡了一道聲音:「你到是挺能惹麻煩。不過這樣才像年輕人,先睡吧。」聲音過後倦意萌生,胡圖雙眼一閉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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