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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目击者

徐景年

Dec 27, 2013

10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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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问题，随即转过身。

低头看了看手机，接着抬起头对着大家笑了一笑。

他长得很白净，带着金丝边眼镜，笑起来的时候书生气十足，“同学们，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啊。”

台下的学生有些得意地笑笑，“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啊。”

他回头，又笑了一下，“叫你们调皮，每个人抄十遍《出师表》啊。”

“严老师，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他露出狡猾的神情，“看你们表现咯。”随着笑着出了门。

门被关上了，教室里开始闹腾了起来。

然后没过一会儿，楼下高一的就大叫，“啊！有人跳楼啦！”声音不大，却因为全校都在上课，一点声响就被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一下子激动起来，一下子拥出了门外。

大家靠着栏杆，别的班级学生还在上课，所以都只能站在窗外看着走道，而只有他们班因为没有老师的缘故，都肆无忌惮地靠在栏杆旁观看现场。

四楼不高，没有近视的同学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躺着的男人。

是头部先着地的，血和脑浆蔓延了一地，大概骨头摔断了，所以着落的姿势有点奇怪。

“那……那是严老师……”不知道谁先捂着嘴说着，大家才一下子幡然醒悟。

大家转头的转头，大哭的大哭，只有曹非却立即拔腿跑了起来。

老师们纷纷赶到，把那些学生赶回了教师。

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班曹非不在了。

临时来处理事件的隔壁班班主任说，“你们班曹非呢？”

众人都摇了摇头。

不久以后，相关人员赶到的时候，才发现曹非正站在离尸体不远的地方死死看着。

眼神看不出任何感情，只是死死地看着。

教导处主任想，这孩子平时和严老师关系好，现在一定受了刺激。于是上去劝他。

“曹非，回去吧，上课去吧。”

曹非不说话，还是死死地盯着严效云的尸体。

“曹非，走啊。”教导处主人开始拉他。

曹非转过头，双眼赤红，“他死了。”

教导处主人知道他伤心，“曹非，要不你先别去上课，去医务室坐一下？”

曹非又说了一遍：“他死了。”

就这样，曹非被安置在了医务室。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师们都乱作了一团，要挡着媒体，要处理着现场，也没人愿意搭理他。

他只是呆在狭小的医务室里，一个人坐着。

摊开手，盯着自己的掌心看着，脑子里似乎出现了那一天的画面。

他站在陌生街角，看着自己的班主任哭着拽着另一个男人的袖子。被拽着的男人厌烦而轻蔑的脸，让他不禁产生了很多的想象和拽侧。

哭泣的男人嘴里絮絮叨叨地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前面的男人回头，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周围竟是小声的嘀咕和看好戏的眼神。

哭泣的男人一下子愣在了当场，可以想象，他现在是多么的无地自容。他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四周的人，却始终不愿意放开手里的那条手臂。

“求你……”这是曹非唯一听清楚的话。

“你个死人妖，快放开！”被拽着的男人狠狠的一推，把满脸泪痕的人推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人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眼泪不自觉的涌了出来。

五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怎么能说走就走？他不明白。

四周的人渐渐散开了，临走时的那种眼神，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他愣愣的跌坐在那，突然，一双脚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

震惊，恐惧，一下子在他的脸上浮现。

“曹……”

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下一秒，立即转过头去，飞奔了起来。

他临走时的那一眼，和那些路人一样，带着轻蔑和赤裸的……

恶心。

是的，除了恶心之外，没有别的涵义。

接下来的日子，竟然一切如常。

双休日一过，他重新回到学校上课。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漂亮的蓝天白云，他让学生念课文的时候，不禁多看了几眼。

他走到黑板前，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问题。

然后手机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接着抬起头对着大家笑了一笑，“同学们，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啊。”

然后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他说，我只是无法再面对那些眼神而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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