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妖怪物語(完) - [青黑]妖怪物語01.02

#主青黑(副赤黑/黄黑　

#黄黑是兄弟

01.

那是極其空靈的歌聲，淡淡的回蕩在這杳無人煙的山林裡。

謠傳住著妖怪的青之山是村裡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的禁地。

那是三年前發生的事了，貪圖山上動物的獵人們滿身是血，從青之山飛奔而下，語無倫次的告知村人他們見到了妖怪。其中有著大鬍子的壯漢哭得極其狼狽，哽咽的不停道歉，而較為冷靜的瘦小男子，告知了令村民們驚愕的消息。

『我們吵醒了沉睡中的妖怪，除非每月獻祭一個人類，不然它將會血洗村子。』

理所當然，獵人們成為最先的祭品，再來則是他們的家人。不出三年，當初那些獵人與他們的家人已經全數葬送在妖怪手中。而剩下的村民沒有一個人認為自己該成為祭品，畢竟－－

「憑什麼是我？」

「為什麼不叫他去，他既沒妻小，父母也已經死了，沒人會替他難過。」

「不是應該從老人開始嗎？」

類似著這樣的話語總是不停出現，眼見期限的逼近，村民們陷入恐慌。在最後的一天，村長決定以抽籤來決定人選，當即將要公佈結果之時，出現了一位旅人。村民們靈機一動，想到了不用犧牲自己的方法，他們告訴旅人翻越青之山便是他要去的地方。

此後，他們開始把外人騙往青之山。好在這村子雖然不大，卻也是都城間的要道，所以不會缺少旅人。不過，他們也不會讓每個旅人去送死，依舊維持著一個月一人，以免傳出對村子不利的謠言。

****

「不好意思，請問誠凜村要怎麼走呢？」

「嚇，你不要嚇人啊！」村人驚魂未定的打量眼前的人。對方大概十五、六幾歲，淡藍色的長髮隨意束在腦後，有幾縷軟發調皮的垂在頰上，過長的瀏海遮掩住雙瞳，但從露出的部分來看，是位元十分好看的少年。「小弟弟，你不是這個村子的人吧？從哪來的？」

「我是從首都帝光過來的。」少年的語調平淡，聽不出什麼感情，但確實是很好聽的聲音。

可惜，沉浸於喜悅中的村人沒有餘力欣賞，以異常熱情的態度告訴少年通往青之山的路。

****

按照那位村人的說法，現在應該已經到達誠凜村了，可事實是他還在山裡打轉。認定到這個事實，黑子有些困擾的皺起眉。

隨著天色轉暗，樹木異常茂密的山林裡，道路漸漸難以分辨，更何況一開始便不存在正確的路線。雖然不想承認，但黑子也不得不接受他迷路的事實。

沒有恐懼、沒有驚慌，他很乾脆地找了塊較平坦的地準備過夜，畢竟在夜晚的山林中行走，還是有危險性的。稍稍休息片刻，黑子把行囊留置原地，便去撿拾枯枝打算生火。

至於，放心留下放有諸多金錢的行囊是因為，從他踏入這座山不久後，他就沒感覺出生物的氣息，所以一點也不擔心遭竊。

但當他再度回到那裡時，卻驚訝的發現行囊不翼而飛。

他從所撿拾的樹枝中，挑了一隻較為粗大的枝輕輕一甩，奇怪的是，樹枝的前端竟然起了火焰。借著火光，黑子發現地上有著野獸的足跡，要不是行囊放著所有盤纏，他也不會在判斷出取走他東西的是妖怪－－特意留下線索的妖怪之後，還堅持踏入陷阱。

循著足跡，他只覺得血腥味愈發濃烈，然後，他聽到女子的尖叫。要是平常，他定會奮不顧身的前去幫忙，但之前提過，他並沒有感覺到山上還存在著生物，再說了，那位賜給他的能力不可能出錯，唯一的事實便是－－那女子不是人類。

他熄了火把，把淩亂的頭髮重新紮了一遍，露出一直隱藏於發下的眼。

那是一雙極其詭異的異色瞳。左眼是天空般澄靜的藍，另一邊則是泛著妖異光芒的赤。

定了定心神，他謹慎地掏出匕首橫在身前，將自己隱入夜色之中。

「啊啦，真是個沒有側隱之心的孩子，眼見弱女子受難卻無動於衷。」那是突然出現的聲音。

判斷出來源，黑子想也不想的旋身揮出匕首。聽到對方狼狽的哀鳴，黑子沒有心軟反而迅速逼近，揚手又是一刀。在他不斷的淩厲攻擊中，對方漸漸沒有心力維持隱形而顯露出身影。憑著月光他能勉強辨識出那是一位有著人類女子外形的妖怪。

「真過分！」再一次被鋒利的比手劃破手臂，對方的聲線忽地拔高。「阿大！」

隨著女子的話音一落，她後方的樹叢裡躍出一隻外型極似黑豹、卻再大一些的猛獸。

野獸青色的瞳眸中發出森森的冷光，惡狠狠地瞪著黑子，而黑子則冷靜且迅速打量眼前的獸，毫不畏懼對上牠的眼，黑子當然不會以為牠只是普通的野獸。那是非常強大的妖怪。

「阿大，小心他那把匕首有詐。」退至一旁的女子，擔憂的提醒。

聞言，黑子眼裡閃過一絲驚愕，沒想到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看出匕首的秘密。那是一把注有強大妖力的匕首，能夠壓制並吸取其他妖怪的妖力。

野獸頭微微上偏，從鼻子噴出熱氣，就像是人類不屑的輕哼，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黑子撲倒在地，狠狠咬住他的肩膀。劇烈的疼痛讓黑子無力握住匕首，只能任由唯一的保命符從手中滑落，而後被野獸一掌拍走。

「嗚……」野獸的利牙扯著他的血肉，黑子無法克制的發出哀鳴，他的意識有些渙散，卻仍強撐著思考逃出這裡的方法。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拿回武器！黑子不動聲色的屈起腳，奮力踹上野獸的腹部。

雖然不痛不癢，但野獸顯然是被激怒，咬著黑子的肩膀就把他甩了出去。

纖細的身子重重撞上樹幹，發出的巨響令人心驚。除了痛什麼也感覺不到的黑子嗚咽一聲，沿著樹幹滑坐在地，一手按著出血的肩膀。此刻的他已經沒有力氣做出反擊，甚至連集中心神運用體內藏著的力量也沒辦法，只能放任自己的意識愈飄愈遠。

恍惚中，他看見了向他走近的野獸。

「涼太皇兄還有赤司君，抱歉，哲也要失約了……」

02.

朦朧間，好像聽到交談的聲音，使黑子的眉頭輕輕皺起。

涼太皇兄到底要甚麼時候才會學會安靜！黑子煩躁地想要用被子蒙住頭，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並沒有蓋著那條質料良好的被子，甚至也不是睡在平常睡的地方，他這才想起被妖怪攻擊的事情。

原來我沒死嗎？黑子緩緩撐起身子，卻因為疼痛使不上力而跌回冷硬的地板。

「醒了？」

黑子被突然出現的低沉男聲嚇了一跳，但表面依舊鎮定的開口。「誰？請問是你救了我嗎？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點個燈嗎？」

「你腦袋撞傻了嗎？這裡除了我和五月還會有誰？」男子的聲音透著不耐。「而且，現在是白天點什麼鬼燈？白癡啊！不對，就算是晚上，我們這裡也沒有燈可以點。」

「白天？但是我……」什麼都看不見。意識到這個事實，黑子的聲線微微顫抖，他失去冷靜，慌張的閉起眼睛然後睜開。

一片漆黑。

不管試了幾次，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不……不要。」黑子纖瘦的手指發顫，輕觸自己的右眼，整個人抖得很不對勁。「不…...不要拋棄哲也…...不是廢物…...」

男子有些奇怪地看著方才還挺正常的少年，現在卻縮成一團喃喃自語，像孩子一般地哭泣。直到他發現對方按著自己的右眼，才了然的開口。「那只眼睛很像我們朋友的，跟你借來確認一下，沒問題的話會還你，反正你還有一隻沒差吧？」

「看不見，五歲被下藥後，我的眼睛就看不見了…...」黑子的聲音脆弱且無助，忍著痛他再次嘗試坐起來，雖然看不見，他還是憑藉聲音準確的面向男子。

「然後呢？關我屁事？」男子現在才發現黑子漂亮澄澈的冰藍色眼眸沒有焦距。

空氣一時凝結。

也是，自己並沒有立場去要求對方什麼。對方是強大的妖怪，而現在的自己少了那位給他的力量，不過是一拍即死的脆弱人類。黑子抿起唇，開始發愣。

「阿大！匕首也好、眼睛也好，全部都是赤司君的東西！」突然，粉色長髮的可人女孩，沖進這間簡陋的小屋，慌張地嚷嚷著。

聞言，男子的眼神變的危險，他一把掐住黑子纖細的脖頸，完全沒有顧慮對方是傷患，用力把他摔在地上。「說！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黑子還在恍神，睜大雙眼呆呆地盯著某一點，希望能瞧見任何東西，他沒有回答男子的問題，說實在的，他到底有沒有聽見對方的話也是個謎。

「回話啊！」男子一怒之下幻化為獸形，張口就要咬上黑子的頸部。

「阿大，冷靜！現在把人弄死的話，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女孩一把拍開暴怒的野獸，溫柔的扶起黑子。「我叫桃井五月，那白癡是青峰大輝，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五月！妳跟他囉嗦什麼？他不肯講的話，就打到他講不就好了？」

「我是黑子哲也。不好意思，剛剛在發呆，沒聽清楚你們要問什麼。」黑子逼自己冷靜，把喪失視力的不安壓下，靠著桃井的攙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是問你，你的匕首和那只眼睛是哪來的？」青峰再度換成人形，耐著性子詢問了一次。「你最好老實回答，不然有你好受的。」

「那是赤司君給我的，赤司君跟你們一樣也是妖怪。」黑子思緒回到了初遇赤司之時，並向被勾起好奇心的青、桃兩妖細細講述。

幼時的他因為眼睛的問題，不被父親喜愛，母親也因他無法繼承的關係對他很冷淡，唯一疼愛他的只有長他10歲的皇兄一人。所以每每到了夜晚，他都會摸進皇兄的房裡，與皇兄相擁而眠。

遇到赤司是在他七歲那一年，那夜，他一如往常摸進皇兄的房裡，卻發現自己平常的位子被占走。他疑惑的用小手摸了一下那個東西，卻被對方冰涼的觸感嚇到，小小的嗚咽一聲。

「涼太，這個小鬼是怎麼回事？」

完全陌生的聲音令怕生的黑子嚇了一大跳，撲進自己哥哥的懷裡，幼小的身體劇烈顫抖。

「咦咦？小赤司？你怎麼會在？還有小黑子什麼時候來的？」

「是我再問你問題，涼太。」

「是！小赤司！不要打我。」小小黑子第一次聽見自家哥哥這麼慌張的聲音，以為哥哥被人欺負，馬上從對方的懷裡掙脫，撐開雙臂護在他身前。

「不要欺負皇兄。」軟綿綿的童音。

「嗯？真可憐，這麼漂亮的眼睛卻看不見。」赤司在涼太感動的要抱住小小黑子時，迅速把他抱起來仔細端詳。「長得倒是不錯…..幸好跟涼太不像。」

「小赤司，先說小黑子是我的，你不要搶喔…..」涼太突然變得有些緊張，生怕寶貝弟弟被搶走。「還有，你都知道他是我弟弟了吧，可以說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邊了嗎？」

「跟妖狐族打了一架，來取一些你的精力。」赤司說的平淡，卻把涼太嚇個半死，要知道妖怪吸取人的精力，很可能會害那人死亡。看到金髮青年面如死灰的表情，赤司好心的補了一句「放心，只取一些死不了的。」

****

「那之後，赤司君每天晚上都會來，有時候是和皇兄聊天，有的時候是陪我玩，我就好像多了個哥哥一樣，非常幸福。」講述這些故事的黑子不自覺地浮現出溫柔的微笑，看得青、桃兩人臉微微一紅。「然後，在我十三歲那一年，父皇決定要把沒用的我當作討好的禮物送到敵國，皇兄無力反抗，也是赤司君幫忙的，他以永久定居宮中為條件把他的眼睛換了一個給我 (注1)，匕首也是他那時送我的，讓我在父皇面前證明自己還是有用的才打消了父皇的念頭。」

「哲君！」坎坷的身世讓桃井心疼的緊緊抱住黑子，對他的好感度瞬間飆高。雖然是妖怪，但某方面來說，她卻比人類更為單純。

「喂！五月，冷靜下來。」雖然黑子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但青峰還是對某些地方感到懷疑。「照赤司的個性，看上的東西就會緊緊鎖在身旁，怎麼會放任你到處跑。」

「那是我向赤司君還有皇兄要求的。我想要四處遊歷增廣見聞，所以請他們給我三個月的時間，並在這段時間內都不要找我。」

青峰盯著黑子良久，算是姑且相信他的話，緩緩開口。「五月，把東西都還他吧。」

「好喔。」五月歡快的應了一聲，把冰涼的手覆在黑子的眼睛上。「會有一些不舒服，哲君要忍耐一下喔。」

桃井說完後，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動作，她一個手刀敲在黑子的後頸，青峰也像早預料到般，完全沒顯露出一點錯愕，幫忙把昏厥的黑子安頓好。

他們的力量沒有赤司強大，把眼睛還給黑子一定會產生強烈的不適感，乾脆讓黑子昏過去比較實在。

「沒想到那個赤司竟然會安份的和人類待在一起。」青峰盤腿坐到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黑子的頭髮，冰藍色的長髮意外柔順，令青峰有些愛不釋手。

「還肯把妖力分給別人……」桃井也跟著坐下，與青峰閒聊著。

(注)赤司的眼有強大的力量能使黑子”雙目”都能看見，還能讓他使用妖力。像是之前感覺出山上沒有活物、和點火。但是不能感覺出妖怪，因為赤司不想自己的行蹤被發現，也認為在他的保護下，黑子不會需要這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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