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場不會把人淋濕,卻始終沾潤著肌膚的,如霧一般的春雨。跑到外頭的黑髮少年,見到銀髮少年的傘後,才恍然省悟:
「啊,下雨了嗎?」
銀髮少年撐起雨傘,與其說是擋雨,倒不如說是要掩飾住經過黑髮少年坐著的店門口時,臉上的不自在。
僅管如此,銀髮少年仍舊默默地將傘遞過去替黑髮少年遮雨,黑髮少年也只有一側的肩膀在傘下。銀髮少年讓自己淋濕著,卻不知道該如何示意黑髮少年更靠過來一些。黑髮少年雖然在心中猶豫著該不該伸手幫忙撐傘,卻始終在傘內雨傘外間徘徊不定。
兩人走進了照相館。這是銀髮少年的監護人得知少年有了搭檔之後,強制要求來的紀念照。
「兩位請並肩坐在這裡。」攝影師只著長椅,但銀髮少年就是無法和黑髮少年並肩而坐。
於是銀髮少年站到了黑髮少年身後,又為了使自己感受到兩人之間有某個地方聯繫著彼此,扶著椅背的手盡可能放輕動作地,觸上了黑髮少年的白袍。那是成為搭檔之後,銀髮少年第一次碰觸到黑髮少年。透過指尖傳遞過來的、黑髮少年較自己的微暖體溫,觸感鮮明地使銀髮少年感受到彷彿緊握著黑髮少年的手一般溫暖。
或許往後這一生當中,每當看到這張相片,就會油然想起黑髮少年的體溫吧。
「再拍一張照片如何呢?就是兩位並肩坐著,把上半身放大。」
銀髮少年頷首作答,同時逕自走到長椅前方,輕聲說道:「頭髮……」並伸手替黑髮少年順了一下瀏海。
黑髮少年被銀髮少年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甚至有點耳根發燙。
方才當黑髮少年瞧見銀髮少年打從店門口走過時,也顧不得把頭髮整理好就跑了出來。凌亂的頭髮像剛脫掉游泳帽似的,一直讓黑髮少年耿耿於懷,卻又找不到適當的時間點提出想去洗手間整理一下的要求。
黑髮少年察覺到,替自己順過頭髮的銀髮少年表情稍微變得溫和了些,而那樣的變化也使黑髮少年的表情不再那麼僵硬。爾後,兩人便彷彿理所當然地,肩並著間坐在長椅上了。
到了要離開照像館的時候,銀髮少年四處尋找著雨傘。驀地回首,只見早一步出去的黑髮少年手裡正拿著那把傘,站在店門外。注意到銀髮少年的視線,黑髮少年這才發現自己拿著銀髮少年的傘走出來。黑髮少年因而心中一驚,在這無心的舉動中,他不就顯露出自己已經察覺那是對方的東西了嗎?
銀髮少年沒有說要拿著傘,黑髮少年也無法將傘交到銀髮少年手中。但和來照像館的路上不同的是,兩人之間像外人般相讓的氣氛已消散而去,並懷著如同搭檔一般的感覺回去。而這不過是因傘而起的那麼一點因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