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響導設定,現代背景
01
他花了許多時間在找一個人。從他覺醒以後便尋尋覓覓,那是與他有著不同靈魂但卻能夠一同踏過災厄與美麗景圖的伴侶。是作為響導此生唯一的想望。
及川徹百般聊賴的望著講台上大談歷史演進的教師,夏季悶熱的溫度對他而言簡直是種折磨,男孩子濃厚的體味混上女孩子過於明顯的香水味形成了一種詭譎的嗅覺感受,熱氣也蒸得他一度以為自己就要中暑了,這些不適的感受也讓他想到尚未與他邂逅的伴侶在這樣的天氣裡,肯定痛不欲生吧?
哨兵與生俱來的感官相較普通人還要更加敏感細膩,這樣的熱度說不定會給他們一種猶如皮膚被燒灼的錯覺也說不定,或許會因為被熱烈的陽光曝曬而讓細緻的皮膚受到傷害,可能會痛一個禮拜甚至再也不想出門,光想到這些就讓他心疼了起來。
希望那個人能夠安穩地度過夏季。當然最好是能夠在這個夏季便相逢,進而能夠因為相惜而結合。及川的父母是對人人欽羨的哨兵與響導,他們於公於私都是最完美的組合,即使結合孕育出他,也不曾改變。
他總是透過這樣的想像來編織屬於自己未來的景象。或許將來他能夠擁有美麗的伴侶,也可以與對方孕育子嗣,許許多多美好的想像讓他忍不住傻笑了一會。他的世界會因為他的哨兵而變得更加美好,他滿心期待著。
「及川,上來回答這題!」或許是注意到他的異樣,總是善於掌握課堂狀態的教師毫不遲疑的要求他給予回饋。儘管分心了,及川仍是善用自己作為響導的特質,以沉穩的狀態提出正確答案。雖然不見得每次都能完美表現,但至少不會表露出慌亂的模樣。
不論是過去亦或是現今,擁有哨兵及響導這樣特殊身分的人們仍在少數,但想較過去被普通人所懼怕,現在的接受度要高得多。一方面也是哨兵響導被政府有效的納入公職身分,一般以培育為警察、檢察官、法醫或是各式各樣的醫療、法律相關人員為最大宗,而有些響導也會基於擁有讓人感到穩定安心的特質而選擇教育後代的工作,所以,即便特殊也終於是能夠好好地融入現代社會了。
不過一般都會在高中學業結束以後開始進行職業培訓,最近管理局也發出調查信件,及川對於將來的職業並沒有太多的執念,於是便選了與父親工作相近的警察。等到畢業以後會正式開始為期一年的基礎培訓,這期間也會給他一位哨兵搭檔,如果契合度沒問題的話,在結訓後也會作為搭檔繼續並肩工作。
這樣的組合基本上只會進行簡單的精神結合,至於實質上真正作為伴侶的結合則是會給他們彼此自由的選擇權,所以找到伴侶之後是能夠解除精神上的結合的。這讓及川勉強能夠接受,畢竟對他來說,還是嚮往著父母親那樣親密無間的狀態。當然他也不介意一開始就遇到彼此屬意的伴侶。
在畢業以前他總是想著這些無關緊要卻關乎一生的細節。
*
及川在管理局等待分派結果時,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一整面牆都是失蹤人口的資訊。有些紙張彷彿被歲月啃食般的泛黃甚至有剝落的痕跡,照片的人臉被遮去了大半。窗邊不時入侵的微風催促著一頁一頁的尋人啟事舞蹈著。空氣中夾帶著些微潮濕的氣味,猶如調皮的孩子似的緊纏著他不願離去。這和狹小的管理局辦公室倒是挺配的。
天生下來的旺盛適應力讓他能夠安穩地待在這樣的環境中,不過旁邊兩位看上去應該是哨兵的傢伙就不像他這般自在,一男一女都顯得坐立不安。濃厚的氣味顯然對他們造成一些困擾。他也不是那種不盡情人情的人,於是便好心的使用自己與生俱來的響導能力,試圖讓身邊的兩位哨兵有些浮躁的情緒穩定下來。
雖然使用能力上還不到穩定和熟練,但至少還是贏得兩人感激的眼神。看上去估計也是尚未綁定。
「你們也在等待分發?」及川想著他們也算得上是有緣份,便熱絡的開啟話題。多認識一些人對未來的工作大概也能有些幫助。
「啊、是的,覺得有些緊張啊。」顯得有些慵懶的布丁頭是孤爪研磨,手中的電玩遊戲顯示著Game Over更能明白對方即使透過轉移注意力的方式企圖將那不適的感受呼弄過去,效果也不彰。儘管看上去纖細瘦弱,但卻一點也沒有給人軟弱的感受。及川對面前這位的印象還算是不錯的,他有著讓人印象深刻的獨特個人風格。
而另外一位則是縮頭縮腦的女孩子,身高矮小,她畏畏縮縮的介紹了自己以後便詞窮的不知所措。聽清楚她的名字是谷地仁花以後,他也不是很在意的和兩人拉拉扯扯的聊了許多,大多都是些沒什麼實質意義的內容。
及川從和他們的閒聊中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些感官過度敏感的哨兵會在還沒高中畢業之前便接受訓練,和他一同等待分派的兩人也屬於這類。過於敏感的五官讓他們吃盡苦頭,這和響導能輕易感受到他人精神及情感變化的辛苦是不同類型的煎熬。
「你們還真是辛苦啊。希望你們都能夠找到好搭檔。」無關利益,他僅僅是抱著友善的心態為兩人祈禱。畢竟他們看起來都不是什麼壞傢伙。
「你也是。」
面前應該是前輩的兩男一女其中有兩位是響導,所以及川根本也不需要去琢磨便了解到那個比自己高一些的男性哨兵便是自己未來的搭檔。那張毫無表情起伏的臉光是看著就讓他覺得火大,就不能像旁邊兩位有點笑容嗎?
但想歸想,他也是沒有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畢竟未來一年還要仰賴對方的協助,他還沒有那麼唯我獨尊。只是心裡多少還是覺得對方太過囂張而有些不悅。
他的搭檔是牛島若利,據他簡短的自我介紹能夠確實理解對方早就已經是能獨當一面執行任務的哨兵,和他同年,已經入行至少三年。這次是調查局指派的指導員,更多的個人資訊不論怎麼套問就是無法攻破,那張臉就只會皺眉!一點親切感都沒有!牛島若利給及川徹的第一印象只是個依然故我的高傲渾蛋。
加上後面對方不容分說的截斷他的自我介紹,強硬的帶著他去圖書室閱覽記載資料,到了以後又扔著他不管再再降低了他的好感度。根本已經瞬間達成討厭的成就了。跟他想像中互相合作的模樣顯然不同,及川也知道自己有些想法過於天真,但好歹也是未來一年的搭檔吧?
當他提出這樣的話以後,牛島僅是挑了挑眉,顯然有些訝異他會有這樣的意見。一句簡短的我知道了便輕易地打發他。
這算什麼?
不滿的感受幾乎充斥著他的胸膛,連帶著翻閱書籍的力道和速度都加快,或許是受不了這種消極的抗議,及川的手腕被對方緊緊的握住,那一看就知道經過訓練的強壯手臂不容反抗的牽制住他,「做什麼?」面對眼前這個完全不討喜的傢伙他完全不想客氣。
「太吵了,不舒服。」
「我看你一點也沒有不舒服的樣子啊?」雖然嘴上說著像是挑釁一樣的話,及川確實能感受到對方有些不適的情感波動,這絕對不是說謊,但他也不願意退讓。或許會被說是幼稚,那又怎樣?他就是不喜歡這傢伙。
「我畢竟也算是受過訓練的,如果這樣就表現出不舒服的樣子實在愧對過去的訓練。會給管理局蒙羞的。」即便只是簡單的解釋都像極了在挑釁他。
「對不起哦,我讓管理局蒙羞了,居然還讓牛島大人您覺得不舒服,實在太羞愧了!」明明平常不會失控到這種地步的,但不知怎地在面對牛島時,及川發現自己容易有情緒的起伏,一點也不沉穩,甚至情緒高漲。好比看見紅布的鬥牛,只想發動攻擊來發洩自己的煩躁。
「你為什麼這麼煩躁?」牛島顯然無法理解他的焦躁感,直白的問出口反倒讓他更加反感。是想要看他笑話嗎?及川索性撇過頭,不再打算面對讓他完全無法自控的未來搭檔。同時也為自己的前途堪憂。
偏偏遇到相性最差的搭檔,不是說管理局會先配對過嗎?他忍不住認為這是命運對他的惡劣捉弄。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及川徹。」或許是基於責任,他的未來搭檔不死心的追著他深究箇中原由。儘管能感受到對方的老實和坦率,但已經造成的壞印象還是遠遠主宰著滿腹的偏見,那些形成了一把利刃,將及川想與對方友好相處的想法全數斬斷。
「我為什麼一定得要回答你的問題?就算你是指導員又怎樣?我有義務要承認你嗎?」就算本能地感受到對方實力不差,甚至應該算是優秀的,及川也不願意處於弱勢,好勝心讓他下意識的想要搶奪主控權。
哨兵與響導從來都是依附關係非常強烈的組合,僅有在彼此能夠互相依賴的時候,才能達到最大效益。比起一般人,他們更需要絕對的信賴,一旦信任破局或是無法建立很容易造成任務上的弱勢。這點他早在報到以前就被父母強烈告誡,但就是無法妥協。
「不管你是否承認我,請你要把接下來一年的培訓內容牢記。一年以後,你的搭檔估計就不會是我了。希望你能好好發揮你的天賦。」那種完全無視他挑釁的態度又讓及川更加不悅,但卻無法再繼續找碴。只得安靜地接過對方遞給他的書籍,沉甸甸的重量都是基本的知識,光是概論就有兩三本,從武術到哨兵與響導的依附關係研究都有。
透過閱讀逐漸從煩躁的感覺跳脫出來以後,他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其他兩組搭檔並沒有像他們一樣一開始就往圖書室跑。估計每對搭檔起先的磨合方式都會不同?及川有些分心的想著孤爪和谷地那兩個人現在和各自搭檔的情況。
希望不要有像他一樣糟的境遇就好了。及川深深地嘆了口氣,持續的投入研讀中。他能感受到一旁的牛島短暫的關注,但或許是因為方才情緒過於高漲讓他現在連話也不想說。現在只想要安靜的休息一會。
從剛覺醒時,及川便從父母的專業知識中理解自己若是經過訓練會是相當出色的響導──他對情感的變化相當敏感,但卻也鮮少受到影響。有許多響導因為過於細膩容易受到打擊而鬱鬱寡歡,尤其是對於自我認同尚未確立的響導更是容易因為這樣而崩潰。
他的精神素質向來穩健,這樣的特質讓他在人際關係中處在優勢狀態。和普通人的相處中即便遇到負面的情緒也不至於因此而動搖。被討厭、被喜歡也不過都是他人的觀感,與他無關,抱持著這樣的觀念也讓他更有個人的魅力。
他也並非沒想過將來會遇到連他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自制力都無法駕馭的傢伙,但萬萬沒想到一遇到便是這幾乎要天崩地裂的對抗,雖然八成都是他自己的自我意識作祟,但及川也不想承認自己會輸給對方。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傍晚和這個完全不討喜的傢伙進行精神結合,他敢打賭過程一定會非常不順遂,絕對是百分之兩百的排斥。
「你為什麼選擇做警察?」在沉默許久以後,牛島這才像是慢許多拍一樣開始進行一開始就應該要有的交談,實在讓人敬謝不敏,這個人的神經有多粗?大概根電線桿一樣吧,他忍不住在心中嘲諷著。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本來他該是會持續對抗那人的,但他也知道如果連基本的溝通都不進行的話,對他們都是沒有好處的,所以及川還是逼迫自己回應未來搭檔的問題。給予回覆以後,出乎意料的接下來的對話似乎也比較能夠順暢的進行。
「你的父母是相關行業?」
「對,你呢?」指尖傳來的觸感相當清晰,要是一個不小心柔軟的紙張估計也是會劃傷他的指腹的,乾燥而滑順的質地讓他忍不住的再三觸碰,反正這也不是什麼需要費心思去做的事情。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微風吹拂著紙張也造成一些規律的節奏,這種感覺讓他剎那間以為自己正在午後的草坪上小歇,不知不覺被營造出來的悠哉感受也讓他原先緊繃的情緒緩和下來。
「我家人都是普通人,只有我是哨兵。」聽聞對方這樣的話語同時,他也能感受到一絲柔和的情感流淌著,那是真誠而溫柔的。啊、他的家人是被他好好珍惜著的呢,他這麼想。
「這樣應該滿辛苦的吧。普通人大概沒辦法了解我們不舒服的感覺,是嗎?」因為及川家族幾乎都是哨兵或是響導這類特殊的族群,所以對於在普通人家庭誕生的同伴狀況實在不怎麼了解,不過卻能夠想像。那感覺或許會像是彆扭的青春期,明明確實存在,但周遭的人卻無人能理解,對於有著超乎常人感受能力的哨兵及響導來說都會是種折磨。
想被理解,卻無人能明白自己是怎樣的存在。明明就存在著那種強烈的感受,但普通人只會覺得噁心或恐怖,他光是想像便感到些微動搖。
「可以這麼說。不過即使如此也不會改變我們的親屬關係,所以並不要緊。現在對於哨兵及響導的知識相當普及,所以溝通上也沒有遇過什麼太大的衝突。」只是和別人有些不同,但本質上同樣都是人類,牛島這麼闡述。儘管及川打一開始便覺得自己無法和這個人好好相處,但意外地在一些觀念上相當相似。
不讓他人的目光影響對自身的定義。雖然對方並不是他理想中搭檔的模樣,但是基於擁有雷同的價值觀,他想自己大概是能夠勉為其難的包容一下對方,他有些彆扭的合理化接下來要表達話語的心態。
及川徹眨了眨眼,有些隨興的弄亂自己的褐色髮絲,語氣顯得心不甘情不願,「這一年該配合的地方我不會刻意為難你,但請你不要招惹我。不然我不會客氣的。」
「好。但是希望你能夠清楚的告訴我你的底線,我不擅長猜測他人的心思。」儘管看上去對於話題被突兀的轉換而感到疑惑,但牛島仍然是穩重的給予答覆。這個人某些特質其實更像是響導吧,他想。
有些人總是能在第一次相遇時在心中落下強烈的印象,或許將來不會記得磨合過程中的那些不愉快,但卻總是能輕易的想起起初在腦海裡的模樣,不論美醜、輕盈或沉重。
那或許便是那次邂逅的真實模樣吧。
**
第一次嘗試寫這樣的題材,感覺好緊張啊TT
ns3.145.163.5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