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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雨大雨一直下

冰痕。

Feb 9, 2012

33

10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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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時間是大年初九子時，我提著一袋貢品、撐著一把黑色的摺疊傘，準備徒步爬上對面半山腰上的天公廟去慶賀天公誕辰。

雖然一個剛滿十九歲不到兩個月的女孩子，孤伶伶的在大半夜出去廟裡拜拜似乎不是個普遍常見的情形。但家裡只有我一個人，父母都到外地工作了，只有我能夠去祝賀天公生日並幫父母祈福，所以就算再怎麼想賴在被窩裡睡個好覺也要死命地出門！

「又是個漫漫雨夜。」

我帶著些微的感嘆看著天空降下的雨珠。

雖然我並不討厭下雨天，但下了那麼久的雨，心難免會有點發霉。

基隆是一個一整年幾乎都下著雨的城市，儘管外頭正下著大雨、風吹來也很寒冷，但街上仍舊充滿著煙火和鞭炮熱鬧的聲響。

感受著這熱鬧的氣氛，我將心情轉換成充滿愉快的心情，並哼著隨意編撰的小曲。

相信今年依舊會是個平安幸福的年。

「喲！親愛的公主殿下也來拜拜呀！」

一聽到如此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時，我的雙眼很自動的立刻切換成白眼模式，好好地迎接著一旁剛走過來與我年紀相仿的男生。

「唉呀，都認識幾年了，每次都用白眼來招待我，該換新梗了！」

他頂著一頭被我染壞的金色頭髮，說出了可能會在下次請我幫他染頭髮時繼續發生「真的是不小心的意外」之下產出的顏色不均勻的頭髮的話。

我將肩上裝著滿滿供品的袋子拿下來，遞給了他。

「既然我親愛的小杉杉那麼有心要來幫本公主分擔重量，那我也不好意思辜負小杉杉的一番心意，這袋就交給你了，不用向我道謝。」

「喂！我明明就叫林彬，別再給我忽略旁邊那棵樹啦！就算是樹也是有尊嚴的好不好！」

小杉杉漲紅了臉向我大聲抱怨著，手也很順的接下我遞過去的提袋。

嗯嗯，我認識的小杉杉果然從小到大都沒變，依舊是個口是心非、心腸很軟的可愛的小朋友呢，呵呵。

「好，我了解、我了解，林木杉先生，這樣可以了吧？我還給那棵樹尊嚴了吧？」

「嗯嗯，這樣可以了……靠！妳還給了那棵樹尊嚴了，就不需要還給我林彬尊嚴嗎？」

小杉杉慢了半拍聽出了我言中的絃外之音，不過也不需要用那麼激烈的字眼回送給這麼惡劣的我吧？只能說小杉杉還是一樣可愛呢，雖然有時候用字遣詞不雅了一點，仍不減我想對他欺侮的愛呢，呵呵。

小杉杉聽見我的笑聲，用他那圓圓大大的水汪汪雙眼嫌惡地朝我看來，並大步地往反方向跨去，拉遠我和他的距離。

「妳沒事笑的那麼邪惡做什麼？該不會在想著什麼毀滅世界之類的事情吧？」

唉呀呀，小杉杉反應真可愛呢。

我怎麼會去想毀滅世界這麼偉大的事情呢，頂多想著接下來要怎麼欺負你這種小事罷了。

「唔，親愛的小杉杉，本公主在你眼中是個那麼十惡不赦的壞人嗎？」

我發出了接近泣音的聲音，並搭配上我那無辜的表情，看起來真像個被誤會成壞後母的純良公主呢！

小杉杉用力的點著頭。

我就姑且把它當作是搖頭吧！

＋

「今年人潮還是那麼多呢。」

看著滿滿是人、寸步難行的廟裡，我發出了無意義的感嘆聲，而小杉杉也深深地認同了我這聲感嘆。

我們排了一下隊，買了冥紙和香，接著就依照著傳統習俗開始拜，也吃了保平安的米粉湯和小紅兔子豆泥包。

由於人潮眾多，以致行路阻塞，整個拜完後已經是丑時了。

外頭的雨還在下。

所以一時興起的我就拉著一臉想睡的小杉杉來卜個掛。

我抱持著期待與雀躍的心情將我短短十九年人生中所抽的第一張籤紙交給了解籤的老先生。

只見老先生複誦了籤上的文字，眉頭深鎖。

「嘖嘖，小姐，妳這籤可是極大兇啊！妳今年不但會遇到許多離別之事，還會遇上不只一次的死劫，就算避得了一次不代表避得了下一次，請多注意自身安全啊！願老天保佑妳平安順遂。」

嗯嗯，非常感謝老先生您用心的講解以及祝福，不過我方穎倩可是那種不相信一張隨便抽出來的紙就能決定我的人生的那種純粹抱持著好玩的態度去抽籤的那種難搞的人。

「公主殿下，妳今年可要安分點，要出門都要告訴我知道嗎？」

一聽完老先生講解的林彬，一臉認真的說著。

我真不知我是否也要一臉認真的回答他，不過太認真的回答實在不像是我會做的反應。

「那只跨出門口一步去整理鞋櫃也要告訴你嗎？」

經過膝蓋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得來的是小杉杉難得一見的白眼。

「我真後悔我剛才那麼為妳擔心。」

林彬深深懊悔著，他剛才可是一聽到那位解籤的老先生說出了那麼一番驚心動魄的話後，可說是掏心掏肺、從頭到腳的為那個總是輕輕浮浮的方穎倩擔心耶！沒想到好心沒好報，啊──切心啊！切心啊！

看著小杉杉那麼失落的模樣，我便愉快的哼著「龍的傳人」，將手上的籤塞進口袋，拿著我心愛的黑色小雨傘打算步上返家的道路。

當然，我有刻意放慢速度，讓小杉杉發現我要回家了，以免我又多了一個丟棄可憐小動物的狠心人士之惡名。畢竟玩具要能玩的長久，最重要的就是要玩的適可而止，以防壞的太快。

雨依舊下著。

水珠與塑膠布面產生了滴答、滴答的聲響，交織出可愛的小圓舞曲。

在一旁幫我提著供品的小杉杉的鞋底也與小積水們發出了陣陣共鳴，與小圓舞曲一同演出。

咻－－砰！

聽著這突然的插曲，我和小杉杉不約而同的抬起頭看向夜晚被照的燦爛的天空。

「煙火啊……真美。」

小杉杉輕聲地說完，眼神變得更加落寞。

「是啊，真美。」

當我附和完後，也明白了那份落寞。

一瞬即逝的美換來的，其實也只不過是對空氣的污染以及更加空虛的下一秒罷了。

因為太過於耀眼了，讓我們的心過多滿足了，所以在它消逝之後才會令人感到如此空虛、如此落寞吧。

那是種極短暫的擁有，同時也是種極短暫的失去。

就如同花朵的一生。

也如同人們的一生。

「喵——喵喵——」

穿插在煙火聲裡的微弱聲響，在我耳裡聽來卻是巨大無比。

下意識的，我的腳動了起來。

等我恢復意識時，我的懷裡已經多了一隻白腹、白腳的黑色幼貓。

「怎麼才一轉眼人就跑掉，還隨便撿了一隻小貓？」

「喵－－！」

『救救我－－！』

「撿了一隻小貓也就算了，至少也要撐著傘吧？妳淋濕了無所謂，但那隻小貓淋濕了可是會感冒的。」

「喵、喵喵－－喵喵－－！」

『救救我、救救我，我想回家，回到母親身邊－－！』

「喂！方穎倩，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唔？你說什麼？」

「算了。」

林彬看著抱著小貓抱到出神方穎倩，深嘆了口氣，將自己的傘往她那裡靠近一點，以隔絕雨水和她的接觸。

「小杉杉，我們帶牠回家好不好？」

我聽著懷中貓兒的懇求，就算我是個再怎麼喜歡捉弄人的邪惡傢伙也無法拒絕這麼可愛的貓咪的小小心願啊！

「妳要養這隻貓？不太好吧？妳住的公寓不是不可以養寵物嗎？」

小杉杉很認真的勸著我不要一時衝動毀了一隻小貓大好的未來。

「我的意思是，帶牠回牠家，不是帶牠回我家！」

我一個一個字，字正圓腔的說著，接著補充道：「喔，當然，在找到這隻可愛的小貓咪的家之前，牠不會住在我家的。」

小杉杉沉默了一下，最後發問：「親愛的公主殿下，難道說您心裡正在打著的如意算盤是要我在我們找到牠家之前讓牠寄住我家嗎？」

我摸著小貓咪的頭，微露出了小小的略帶點邪惡的笑容。

「既然我沒有否認，那就當我承認了吧！可愛的小杉杉！」

一聽到我的回答，可愛的小杉杉表情立刻崩潰。哎呀呀，怎麼會有人可愛成這樣呢？

「不會吧？我媽肯定會殺了我——！」

看著在那自尋煩惱、自我崩潰的小杉杉，好心的肇事者大人我決定出手幫他一把。

我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會和伯母說小涅是我們的孩子，在我做好心理調適前小涅就先住你們家，等我調適好心理，就會把小涅接走的。」

小杉杉停頓了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公主殿下，您在說什麼啊？還有您怎麼已經幫那隻來路不明的小貓擅自取了個奇怪的名字了？不！重點是那種理由和我媽說了我會死的更慘吧？不對！這種理由怎麼可能說的出口啊－－！」

我用手輕輕摀住了小涅的耳朵，以防幼小的牠受到噪音的侵襲。

看來不小心把玩具玩過了頭呢。

下次要收斂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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