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短篇集 - 終焉、冰漾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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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終焉、冰漾

Noir

Oct 24, 2011

41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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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焉】

　　他從來也不認為會以這樣的局勢走到了最後。

　　或許裡頭也多少參雜了自己不願意面對的成份，因為那少年的蒼白臉色已然有些時日地硬是被他忽略帶過。不想、不想去思忖著關於那孩子可能的虛弱神情裡頭的疲憊，不僅僅夾帶了彼此之間單方面的些許磨擦，也同時伴隨了不少的紛紛擾擾。

　　關於妖師的流言蜚語。

　　他從來也不想要就這麼鬆開自己握住對方的手掌，像是硬生生地鬆開彼此距離的那般分開場面。他寧可就硬是用繁雜的任務塞滿了自己將近所有的閒暇時間，來忘卻自己沒有辦法坦然面對那少年臉上明顯病態的微笑。

　　即便依舊溫潤如水。

　　卻也同時令他感到不捨地痛楚。

　　像是活生生地被撕裂開來一般，刨挖著身軀上的血肉，肌肉黏膜被強硬地撕扯開來的那般疼痛，椎心刺疼著他將近一切的思緒。

　　就連心臟都感到緊縮地難以負荷血液的輸送，近乎停止跳動地漸凍著身軀。

　　他沒有辦法想像、想像自己又回到那個依舊是冰與炎相對矛盾的自己會成什麼模樣。

　　即使他在遇上少年之前的生活依然這麼度過，僅存空白。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那個學會情緒、學會愛情、學會緊握的自己，就算有那些日子可以倒數著他無可預知的最後，他也不想面對自己一人的後來。

　　沒有少年、沒有那個總算學會喜怒的冰炎。

　　沒有沒有沒有──。

　　他用力地閉上了雙眼，那雙曾被少年誇讚如紅寶石璀璨發光的艷麗色彩，如他身上的炎之力一般熱燙地令人溫暖。

　　他似乎可以依稀描繪出那孩子一開一闔的雙瓣裡頭那聲好聽的學長兩字。

　　得知少年再度陷入昏睡的病徵之前，他還能在任務後捕捉到少年清醒的瞳眸，緩聲道著那些課堂上的瑣事，更有大半是那孩子自己明瞭病徵的安撫話語。

　　並不是安撫他自己本身的害怕心理，而是冰炎的、那淺顯可出的焦躁。

　　褚冥漾眨了眨眼睫，瞇彎的微笑只是緩然說著會沒事的話語，左手撫上冰炎的掌心，了卻後話、沉默。

　　冰炎不可否認地、他無法脫口而出那句醫療班也束手無策的言靈侵蝕，仿如自己身上詛咒的力量一般，除非找得到那句言靈的根源。

　　可他並不曉得，同時也不清楚那孩子究竟祈求了些什麼樣的事物，交換了什麼樣的代價，換得了什麼成果。

　　無解。

　　什麼也沒有發生。

　　在千年後的時間，他已然死過了一次而靈魂重組過後根本看不出詛咒是否持續在他身上；而他更不可能為了試探少年是否為了他身上的言靈而得跟那孩子分離回到了千年前。

　　無論哪一點，他都不可能得知。

　　「學長。」眼前少年只是起了頭，隨止靜謐。

　　冰炎只是瞬大了眼，鮮紅的液體緩流出唇的那抹安定神情卻讓他久久無法言語，原本想喚出的名字也梗在喉頭邊，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任由那腥甜的氣味久久徘徊在鼻間。

　　最後只眼睜睜地看著身軀墜落於地，匡瑯一聲、盡碎了一地的所有。

　　那是終焉。

　　他眼前沒有最後的終焉。

　　最後、最後最後最後最後，僅存下什麼也沒有的最後結尾。

　　沒有少年，沒有那個喜怒於常的自己、沒有總算學會情緒的那個冰與炎矛盾的少年、沒有他輕吻對方眉角的那抹愉悅、沒有他跟他最後掬手走到最後的可能、那……那誰又會有這般可能？

　　是誰？

　　是誰是誰是誰、會是誰？

　　「學長。」在落定之前，他無法思考。

　　空白、墨色、血液三者快速地占據了他所有的視線範圍，就連同思緒也是。

　　占滿了所有關於冰炎的一切。

　　那少年。

　　那孩子的身影逐漸遠去的不踏實感讓他感到恐懼。

　　或許不單單止於恐懼、更多的是不安與無力感讓他近乎沒有呼吸的力氣，就連心臟跳動都稍嫌不夠，痠麻感從指尖緩出。

　　褚。

　　褚、冥漾。

　　「對不起……、學長，沒有辦法一起回去了……。」他倏地睜大了眼，他才恍然地想起那少年曾說著要跟他一起回去千年前的承諾，那句要那孩子拋棄所有跟自己回去那陌生的地方，試著重新開始的千年。

　　沒有熟悉的一切，只有對方。

　　但那孩子依舊心甘情願地握緊他的手說願意兩字。

　　破涕而笑的那張小臉只是哭腫了雙眼，說著他真的願意跟著他在有限的時間裡頭相守。

　　「學長。」在褚冥漾喚出的那聲詞語時，他就再也無法狠下心拒絕對方的小小祈願，即便他也不可能放開少年的手，獨自一人回到那不屬於他熟悉的地方。

　　說真的，千年前那寂冷的一人，他已然在千年後不甘寂寞。

　　不想再一個人、漠然地看著這個他根本不喜歡的世界。

　　那個，從來也不曾為他帶來喜樂的世界。

　　「褚。」他低念著少年的名，輕啃唇角的力道很輕，卻能夠明顯看見那紅瘀的色彩。

　　「好像沒有辦法一起回去了……。」褚冥漾只是露出了苦笑，沒有接下的話語。

　　緩眨眼的動作很輕，也很緩慢。

　　「沒關係、沒關係、沒關係的……，褚。」在對上眼前少年近乎哭泣的笑容同時，他也只是忍著話語沒有後話，沒有接續言詞的力量。

　　就深怕自己一開口，也會崩潰地不似自己，沒有辦法改變任何事實的無能為力。

　　他只寧願在心裡頭默念的對方的名字，以言為靈、做最後的掙扎。

　　即便他很清楚、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僅僅因為身為人類，也同時身為妖師。

　　褚冥漾。

　　在眼前放大臉龐輕吻於唇邊的那孩子。

　　「沒關係的，不用擔心……。」冰炎只是緩述著，感覺得到少年失溫的體熱逐漸冷涼。

　　因為……，我會跟你一起沉睡──。

　　沒有你的世界，根本不存在我的世界。

　　冰炎只是緩勾起唇，一同入眠、在這世界依舊運轉的終焉，在彼此世界的最後，試圖找出一個安靜的出口分離那緊掬的雙手。

　　闔上雙眼的同時。

　　失溫的漸凍。

　　僅存空白。

　　冥漾。

　　褚。

　　在靜謐的同時，他寧可就這麼跟那孩子沉睡於那瞬，止於死亡。

　　這樣也好，冰炎思忖著。

　　在淚水滑落眼角的同時，陷入無盡黑暗的沉眠。緊握著少年失溫的手掌，交扣著。

　　盡可能地、

　　握緊終焉最後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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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Prentend、冰漾

#2 陌生、冰漾

#3 終焉、冰漾

#4 螺旋、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