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腳步不停快轉,到了黃昏,放學鐘聲一響,每個學生都迫不急待的想奔出校園。
此時,邵靈卻在座位上懶洋洋的收拾著書包,他望著幾乎已經人快走空的教室,不免嘆了口氣:「唉……」
其實他很想要再去接觸那位神祕的轉學生,但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就算他再怎麼善於計畫,也料不到直至放學,每節下課汐瑤的強力交際的手腕都讓自己插不了嘴,再加上汐璘多次拖著兔子被同學找出去告白,完全也無法如願地藉機試探翠葉與克斯比的事。
更誇張的是,放學後楚氏兄妹以參加家族聚餐為由先走一步,轉頭一看那位身上疑雲重重的柳同學也不知消失到哪去,根本不給人接觸的機會。
也因此,整個計畫可都泡湯了。
雖然說他下意識覺得那女孩一定與克斯比有關係,但無奈找不到機會詢問,也只能先收拾東西回家,待明天再說。
然而,步出校園之後,一路到家的他卻始終沒發現,心中存著疑慮的其實還另有他人。
柳翠葉站在邵靈家對面的巷口,看著邵靈進了家門,臉上再也不是那張爽朗甜美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極為肅然深沉的眼神。
她不知道為何這個人會擁有那隻兔子,更弄不清對方身上奇怪的氣息,於是一放學便藉機尾隨在後,一路跟到了這裡。
眼前是普通再不過的民宅,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違和感,有點像是鏡花水月般,給人一種不太真切的感受,卻又偏偏找不到真實以外的虛假痕跡。
在凡界的現實裡,模稜兩可的虛實才是不正常的存在。
盯著緊閉的門窗沉吟了一會兒,柳翠葉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支掛著扇子吊飾的手機,沒有撥號便開始通話。
「我遇到了你說的那個人了,嗯,今晚就如你願行動吧。」
只聽得手機裡似乎傳出幾聲稚嫩的笑聲,翠葉說完便把機子放回了口袋裡,又多看了幾眼前方的住宅,隨即舉步離去。
這時的邵靈回到家後,見老姐還沒回來,便到冰箱拿了罐冰可樂,然後直接拖著疲憊的腳步走進房內。
「呼,累死我了!」將飲料放在桌上,邵靈書包一丟,隨即也把自己丟到了柔軟的床鋪上。
兔子、夢境、轉學生,太多的莫名其妙,太多的突發事件,讓他整個身心疲累到了極點。生活了十幾年,就屬今天最荒唐,難不成是命運之神嫌人過得太平淡,才想來點不平凡的?
只是,未免也太不凡了吧,就不能中個樂透,或是來場豔遇之類的嗎?我一點也不想成為奇幻小說的主角呀!
想到這,邵靈不由得嘆起今日不知第幾次的氣,唉……
「嘆一口氣會衰三年喔。」不屬於這房間的聲音乍然傳來。
轉頭,邵靈再度看到那隻回復原型的流氓兔子,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書桌前,手上還拿著可樂在喝。
喂,那是我的飲料吧,而且你那彎成兔子造型的吸管是從哪來的啊?
不是他愛吐槽,而是眼前的畫面實在過於詭異。邵靈盯著眼前喝飲料喝得一臉享受的兔子,心中越來越不是滋味。
「我說,你是從哪裡進來的?」他忍不住開始質問著這隻私闖民宅的兔子,額上青筋有著浮現的趨勢,管他是哪裡來的妖魔鬼怪,一直糾纏不清就是不對!
「窗戶,你窗戶沒關。」兔子懶懶的瞥了眼窗口,說完,不忘再吸了一口飲料:「嗯,這東西好喝。」
就說那是我的可樂了,你這個入侵外加強盜!
別生氣、別生氣、別生氣,藉著殘存的一絲理智,邵靈不斷撫平自身即將爆發的情緒,根據之前的經驗,這隻兔子簡直是顆極缺鈣質的不定時炸彈,而且還相當危險,和他生氣最後被轟死的定然是自己。
「對了,今天在夢裡你跑去哪裡了?不是叫你別亂跑,你把本大爺的話當屁啊!」
看吧,才沒三秒他就發火了。
邵靈在心中默哀自己遇兔不淑,沒好氣的回道:「我去哪跟你沒關係吧。」而且那是自己的夢干他啥事了?
「……說,你後來遇到了什麼人?」
「咦?」
「咦什麼咦?不會回答啊!」克斯比整個煩躁指數再度攀升到一個臨界點。他真的覺得上頭把這個小鬼丟給他管,根本是虐待動物的行為,連回話都不會了,怎麼教啊?
「不是啦,我只是覺得奇怪,你為何這麼確定我遇到的是個『人』?」明明夢境中什麼都可能出現,為何克斯比卻這麼直截了當的發問,彷彿能夠預知似地,這讓邵靈不由得滿頭霧水,太不合常理了。
不對,這隻兔子能自由穿梭夢裡和現實,本身就是個不合理的存在,難道直到現在自己都未清醒過嗎?
邵靈摩娑著下巴望視眼前的兔子沉思了起來。
然而,看了對方一眼,克斯比咬著吸管就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干你屁事。」
霎時,邵靈覺得腦袋中有根名為理智的神經應聲而斷。
嗚喔喔喔喔,誰來教教我怎麼跟一隻兔子對話啊!
邵靈再度在心中吶喊著,他真想將那隻偷喝人飲料還理所當然嗆人的死兔子一把抓起,然後像某卡通裡名叫妮妮的小女孩一樣狠狠賞他個幾個腹擊!
不過,最終的結果就是——表面上只能很可悲的故作順從,只因邵靈已經看到克斯比從口袋中掏出那個曾被拿來當兇器的金懷錶,實在可怕到令人可恨的地步啊!
「咳,我沒遇到什麼奇怪的人,就只一個穿著洋裝的紅髮小女孩,挺可愛的。」邵靈硬是擠出一絲笑容,好讓自己看起來很親切——在懷錶的威脅之下。
「紅髮?洋裝?喔,原來你遇到了金魚啊,運氣還算挺不錯,至少比起其他傢伙,她算是人畜無害型的。」克斯比聽了邵靈的回答,收起了錶,又懶懶的坐回椅子上喝起可樂來。
這下倒換成邵靈吃驚了:「原來她真的認識你啊!」
「是啊。」克斯比打了個哈欠。
「她……也是兔子嗎?」
「是金魚!金魚!你剛剛到底有沒有在聽人說話啊!呿!」克斯比不爽的瞇起了那雙兔眼。
「那你們全是夢境裡的,呃,動物?」
「是使者!夢境的使者!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你再敢問一次我說過的問題,老子就把你踹回娘胎去,聽、到、沒?」最後咬牙切齒的三個字顯示發言者目前是不悅到了一個臨界點,火山只差一點就要大爆發。
克斯比怒瞪著眼前被迫接收的主人,心裡滿是鬱躁,這小子時而精明又時而腦子不靈光,實在令人摸不清,難道這次是要挑戰雙重人格的主子嗎?有沒有這麼衰尾啊。
面對那名又開始陷入沉思的新主人,克斯比越看越覺得管他是精明還是靈光,先海扁一頓調教一下才是上上之策。
他克斯比才不信甚麼愛的教育,鐵的紀律才是教小孩的王道啦!
而後來,他也真的做了,只因這小子實在欠揍到一個天怒人怨的地步!
只見忽然想到什麼的邵靈右手搥了一下左掌,然後便將外套脫掉,爬上了床躺好兼蓋好被子,整個動作流暢到讓人看了不明所以。
這小子在搞什麼鬼?克斯比皺起了眉。
而後便見邵靈闔上了眼,說:「晚安,有緣再見。」
是的,幾番深思之下的結論就是——自己一定還在作夢從來沒醒過。
所以邵靈決定躺回床去乖乖睡覺,睡眠時間很寶貴,不可以浪費來和兔子鬥嘴,更不能因此睡過頭被老姐拿鍋鏟打爆頭,好好睡上一覺,相信明天醒來將會是嶄新美好而且非常正常沒有任何幻覺的一天的啦!
只是才剛閉眼,某動物的臉便黑了一半。
「你……他媽的!給恁伯裝肖耶啊啊啊啊!」
克斯比暴怒的聲音猛然爆出,音量之大、怒火之盛讓整棟屋子抖了好大一抖,而隨著怒吼而出的,除了那個金晃晃的懷錶外,還有另一聲慘叫……
「好痛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