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的風景,親自走和坐車看果然不太一樣,快速的行徑在綠蔭小徑上,沒有舖水泥的路上有些顛簸不平,但是也是讓想嚐鮮的人滿富趣味。所以鳴人在一路上興奮的和民宿的老闆東聊西聊,坐在副駕駛座的鼬一如往常沉默著望著車窗外的一景一物。
鼬本身就不太愛說話,沉默是他的標準配備。
因此鳴人也從不要求鼬一定要回應自己什麼,反正有聽進去就好。民宿的老闆也是抓準了鼬的個性,畢竟商人當久了自然會看顧客的臉色和瞬間判斷其個性如何,他也很識相的不會去主動煩鼬,所以鳴人和老闆的聊的越來越起勁,因為他們都發現對方是個不錯的傢伙,也知道對方是個只要待在安靜的場所裡就會全身不自在,剛好興趣和話題都很契合,感情自然越來越好,說話的內容也越來越投機。
相對的,鼬也越來越不容易打入他們的世界裡,不過不但沒有失落,反而覺得是落的輕鬆,對於沒有他一定不行的場合,鼬才會出聲;相反的,有沒有他都沒關係的場所,鼬倒是鬆了一口氣,因為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放鬆思緒或是可以好好的釐清或是思考某些另外的事情。
所以,就在當下,在老闆和鳴人的話題越來越往尺度的邊緣邁進時,雖然離他們的距離很近,但是鼬的思緒卻離他們很遠,甚至已經不曉得他們在說些什麼。因為鼬正在思考......
昨晚的詭異。
他記得今早是滿身冷汗而被冷氣冷到醒來的,那時早晨的鳥聲啁啾,蟲聲大作,與昨晚的氣氛完全不一樣,所有的一切充滿朝氣又活潑,沖散了昨晚的沉悶和離奇。好像被現在的氣氛所感染,鼬的心情大為好轉,透過白色窗簾灑進的陽光,所見的室內景色變的更加清楚。雙臂倚著放在塔塔米地板的床鋪上,眼光掃覽,果然,沒有掛鐘、時鐘一類的東西,側著睡露出雙手、一隻腳還跨到自己肚子上的弟弟─鳴人,戴著電子錶的右手臂靜靜的平躺在床鋪上。
這些事實打破了昨晚的〝是一個夢境〞的假設。所以鼬拿開了放在自己身上的腳丫子,慢慢的坐起身子,下半身不動上半身一個轉身,呈現半趴的姿勢的雙手撐在地上,他看了看鳴人的枕頭上方的位子,看了一下,單手揉了揉眼睛左眼,又仔細的看了一下,最後,全身像是放棄般的無力躺回到自己的床鋪上,發出了一個無聲的哀鳴。
鳴人枕頭上方的塔塔米,有個隱隱若現的印子,不過已經消失的快要不見蹤影,但是仔細一看,一推敲,昨晚......〝他〞的確就是蹲坐在這裡。
───007、保護過度者,被過度保護者───
車門輕聲的關上,鼬一轉身,看到的是一條很長很長的石刻階梯,仔細一看,在中間的斷層平地上,還有個鮮豔紅色的鳥居。很明顯的,目的地是個神社。不過在這樣偏僻的山區,竟然會有間神社,讓人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這裡只是祭拜我們這裡的山神而已。」民宿的老闆聳聳肩膀,「不算間大神社,不過他從以前就是這麼的氣派,所以我們也習以為常啦,何況,這裡的祭祀者又是知名的小說家,有錢了就翻修了,所以現在才看起來這麼有氣勢。」民宿老闆侃侃而談,之後又指了前方的鳥居,「你瞧,連那鳥居都是新裝上,話說三十年前還沒有這個東西呢。這間神社當時只是空有氣派卻沒有氣勢,現今,人發了連神社都發了,整個氣質全出來了。」
「這樣啊,那有名的小說家是指自來也囉?」鳴人靠在車子上,望著前方被綠蔭深深覆蓋的石刻階梯。
「這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有名的小說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所說的自來也。帶你們來這裡,也只是單純的知道你們提供的地址是往這邊走而已。」民宿老闆雙手攤平微笑回應,說完,就坐進車內,發動引擎,引擎的低吼在寧靜的山區格外明顯,「接著你們往上走就到了,可能就會遇到你們想找的人,還有啊......」民宿老闆將視線移到鼬身上,「如果解決完事情後還想光顧敝舍的話,隨時歡迎,我們會給你最好的服務。」
鼬含著笑容目送老闆離開,轉身,面對的是一條很長很長的石刻階梯。還沒開口是否要上去,鳴人早已經比他先走完一個部分。對於鳴人的行動之快速,鼬也只是嘆一口氣,默默的跟了上去,因為他知道,鳴人是一個不會待在原地等結果的人,他會自己去尋找真相,並且自己去承擔得到答案後的結果,不論結局是好是壞。
他們刻意選在樹蔭較多的階梯爬著,那是因為不想被逐漸變的炙熱太陽曬著而喪失許多水分和體力。大樹的枝枒互相交織,綠葉交疊,讓灑落的太陽在透過去至地面時,已經呈現光線斑影交錯,每走一步,彷彿都可以感受到大自然芬多精的洗禮。階梯走至一半,而且也已經是在方才看到的紅色鳥居的下方,坐在鳥居後方的階梯上,鳴人大口灌水,鼬則是抬頭仰望觀賞著鳥居。簡明的線條,鮮豔的紅色,在這個碧藍天空下意外的顯眼,他們之間彼此沉默,只有簡單零碎的抱怨與問答,他們不想為無意義的猜測而流失體力,因為只要上去,就可以知道答案。
太陽已經來到了他們頭的正上方,溫度有些刺熱,鳴人有些後悔,因為他早該和他所認識的女孩們要來一罐防曬乳,雖然用意不是害怕變的更黑,而是曬傷的皮膚會讓他痛癢難耐,他記起來高中暑假和家人一起去關島玩,在海邊,沒有聽母親的話擦些防曬乳,隔天就因為嚴重曬傷必須躲在旅館裡面,害他很多行程都不能跟著參與。一想到不堪的回憶,鳴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肚子餓了?」鼬見他嘆氣,直覺的認為是鳴人在向他要食物,所以他有些敬佩鳴人的肚子怎麼這麼準時,現在正巧是中午十二點。
「嗄?咦?沒有啦,只是......」鳴人搔搔頭,「奇怪,已經中午了嗎?」這時才意識到,從民宿出發到走階梯上已經花了他們一個早上的時間,雖然樓梯是已經爬了一半,但是在這樣拖拖拉拉下去,很有可能走到上面時已經都已經下午了。
「還要繼續爬?」
「啊,走吧。」鳴人起身,雙手拍了拍沾在臀部上的塵埃,轉身繼續往上爬。
「總覺得剛剛的鳥居算是中際站的樣子,感覺好像馬拉松那樣,跑到一半的時候會有人跟你加油或是遞給礦泉水喝的樣子。」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啊,真好,我都已經爬得氣喘如牛了。」一格一格的踏著,精神的疲累和身體的疲勞讓鳴人竟然有種爬不完的感覺,奇怪,昨天明明有睡飽?
「雖然我不知道那個叫自來也的有什麼能力,如果他會通靈,能通到他的話,你想怎麼做?」鼬慢條斯理的超越鳴人,鳴人盯著他的背影,有些意外,其實鳴人壓根兒都沒有想到這種事,已經知道他的存在,可是卻沒有想過會有〝溝通〞的那天。突然被這麼一問,鳴人也說不出個答案。
要叫滾嗎?好像也不是;要罵他嗎?好像也不對;感謝他這些年來的照顧?感覺很怪......
「名字吧?」鳴人調了一下背包的背帶,「我會想問他的名字,不然,接下來都不好稱呼,如果他還會繼續待在我身邊的話。」
「小精靈的名字都很長喔,什麼克葉斯朵夫‧僑哈克或是萊斯米優特‧比來西斯之類的......」
「哈哈哈─!老哥,你還真有偏見耶,又不是叫小精靈都是外國人......」像是想起哪裡不對勁,鳴人立刻跑向鼬的面前,站在比鼬高兩格的階梯上面,抓住後者的領子大吼,「可惡!你還記得嘛!!」
兩人互相打鬧之際,一股涼意的大風吹的樹影搖曳、風聲大作,仔細一聞似乎還可以感受到風中夾帶的水氣,在這樣的山區,加上又是夏天,會下個午後雷陣雨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鳴人和鼬下意識的抬頭,白雲在澄藍的天空流動快速,因為站在高處,往遠方一看,視野良好,也可以看到遠方的山頭已有灰色雲氣漂浮緩動。見到此情此景,他們還是決定要快速趕路而非悠哉打鬧,畢竟,他們也不知道到底要被這條石階折磨多久,因為連盡頭都還沒見著,而且這裡也沒有適合躲雨的地方,到處都是大樹綠蔭,別人不是說過,下雨打雷躲樹下絕非正確,因為誰也不知道你躲的那棵樹被雷打到的機率到底有多低?
要說走到已經汗流浹背一點都不誇張,至少鳴人的背後已經被和水給透濕了,和水與背包黏膩的摩擦觸感,讓鳴人不舒服的調整背帶和背包在背上的位置。默默的跟在鳴人身後的鼬也漸漸的表現出疲憊的神態,臉上白皙的肌膚透著鮮紅的血色。對於時間早已被疲累所忽略,一心一意的只想爬完似乎沒有盡頭的階梯,就當鳴人已經覺得自己快死的時候,眼前出現的灰白色石頭砌成的道路讓他不可思議的揉了揉眼睛,而刺目顯眼的比下面小一半紅色鳥居搶眼的出現在前方,而被綠蔭包圍的木製神社就在鳥居的後方,神社的門口有著三條粗繩結成的繩子上方垂掛著一對亮晃晃的鈴鐺,只有微風帶過時,發出了悅耳的清脆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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つづ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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