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與聿】崩塌 第一章(司因)
時限之前送出報告、時限之後續寫報告,警局中有個鑑識組,裏頭就有這種必須全神貫注還必須要在上頭壓力、或是耐心爆發之前,將所有資訊通通殺的他片甲不留,把完整的結果統整完畢,交到負責人的手中。如果搭配的老大正好又是虞夏,那真是太好了,還請務必、準時,最好提早的完成,除非你想早早見閻王。
所以即便是現在這個時間點,正中午、大家的吃飯時間,身為鑑識人員的玖深仍正將一份手稿紀錄文件打成一個一個整齊方正的電腦文字,上頭還註明照片的編號是搭配哪幾張。
「……按照你報告,是想表示有人在被害人昏迷的時候讓被害人的手握刀自殺的嗎?」
「畢竟以手順的方向、傷口還有錯開,有可能一次沒成又重疊刺入,如果是我要自殺絕對不會這麼做,痛死了!一刀就要重擊要害,所以這個要是真有人操刀,不是心理還點良知就是沒救了的那種人。」
門外頭的對話由遠至近、從不完整到完整,直到現在門被粗魯的打開,一張熟悉的娃娃臉真的一位帶著眼鏡留著長髮的較為年輕的法醫一起出現。
「老大!」帶著口罩的聲響顯得有些沉悶,因此也更需要多費一些力氣說話,但身體卻是一瞬間就從座位上頭跳了起來,拿起已經放在左手邊的文件遞了上去。
「資料通通弄好了!」
玖深小心翼翼的把報告交到虞夏手中,拉下因為嫌麻煩一直沒有拿掉的口罩向虞夏說明:「老大,雖然不明顯,不過刀柄上有一些不太明顯的摩擦,刀柄除了被害人沒有其他人的指紋,以一般家庭的需求習慣來說,實在是太乾淨了一點,畢竟同樣廚房的其他刀具與平時的家庭沒什麼兩樣。」
虞夏專注在看著玖深遞上來的文件,玖深則是站在一旁,在自家老大有提問的時候出面說明。
「如果結果是這樣搭配你那邊的檢查結果,我想應該足夠正明嫌疑犯,老大還是早點行動以免那傢伙逃跑,有需要慶功的時候別忘了找我唷,我想那個犯人應該是屬於衝動恐懼型,只要施壓就能突破心防了,啊啊最近悶到一個發慌啊嗚!」揮了一下手,嚴司笑咪咪的把手上的板子往扛在肩上的姿勢站在虞夏後頭說道。
這陣毆打,基本上根本就是不爽對方偷懶似的發言。
玖深替虞夏把手上的文件整齊的放回資料袋中收好,交給另外一位員警往前面送去,回頭問道:「對了,老大今天值夜班嗎?」
「沒有,不過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去辦理。」虞夏看了下時間,玖深同樣跟著觀望。
「喔,了解。」
虞夏看了一眼垮下肩膀,宛若大型犬的青年。
「有事?」
「啊說到這個,最近有一家店推出了新口味的餅乾、脆薯,老大你知不知道在哪呀?」原本還再搓揉傷勢的某法醫突然又再次復活過來,神情愉快的說道。
聽到這話,虞夏瞇起眼,一種正在思考習慣的動作,很像一隻可愛的貓咪正在計畫如何跳到主人身上的神情──不過這兩人比較像是膽小狗與暴君。
「不知道。」
「那真是可惜,那只有自己花時間去晃晃了,聽說阿因同學對這個也挺有興趣的,下次順路去招伴一起去嚐嚐好了,希望晚上車不會太多,我先走啦。」揮了下手,打開門順暢的走了出去,拿出放在實驗白色大衣口袋中的手機,進入空白的簡訊中打起簡訊來。
「不要隨便騷擾我家的小孩!」
一擺揮了揮脫離辦公的場合,耳邊仍迴繞著虞夏的怒吼聲,可惜現下無法讓自己口中說的事情達成目標,因為虞因當前並不在家中。
外頭的天氣有點熱、每個處是到每個處室之間的通道也有點悶,難得在這樣的天氣,嚴司帶著不同於悶熱天氣的心情,彷彿悶熱的熱風像涼爽的春風一般似的。
結束完成傳簡訊送出的時間是一點整,距離正常的休息時間結束還有半個小時左右。
× × ×
群山環繞、小徑清幽,碧水藍天的池水旁,野草隨風搖曳不時有許多小花花五彩繽紛的色彩顯露其中,增添許多許多的趣味。天上鳥兒嬉戲,時不時有鳥兒,水中有魚兒游呀游著,幾戶船家提供麵包屑給予其中水中生物飽餐一頓,魚兒爭奪而水花飛濺。
然而對此景,身在此地的虞因卻只有這樣的感想──
「到底是誰提議來這種鳥不生蛋、狗不拉屎、蚊蟲飛舞、蒼蠅為伴、水罐飄浮、草沾塑膠的鬼地方住什麼小木屋的?而且還選在夏天?台灣真的沒有一個地方可以消暑了嗎?待在這種地方會更熱,然後露營烤肉?烏龜都不想在這曬太陽了啊!」
『夏令營嘛,不就是一推家長打著讓自己的小孩體驗夏天戶外野地生活來比較原來自己有多幸福的活動嗎?會選到那種地方很正常的。』
「這應該是在考驗老師的應變處理能力吧?雖然這裡的氣溫確實沒有市區炎熱,但是太陽可是一點也不小,光是今天早會就已經有三個小朋友身體不舒服、外加幾十個有輕微曬傷的情況。」
『現在的小朋友就是過的太好嘛,如果按照這樣下去,今天晚上搞不好會很忙喔。』
「請別詛咒我們……!」
決定好好窩在房子裏頭也必須這樣做,縮在有電風扇前頭得筆記型電腦桌前,虞因看著活碰亂跳的小學生們一個個跟著其他的夏令營老師們通通不在的時刻,向在電腦另外一端的人抱怨著──帶著耳機、對著麥克風、接著電腦。
「不過晚上住的是小木屋,記得老師們的房間有冷氣而已的樣子,其他都是電風扇。不過山上夏天也挺涼的,昨天我房間連電風扇都沒開。」不過現在豔陽正高,就算自己還不需要電風扇、桌面上正在使用的電腦也需要。
『喔,所以你現在一個人在房間裏囉?』對面同樣傳來低哩噠啦的聲響,虞因很容易就猜測到對方現在所做的事情跟他差不多。
面對電腦。
「不是,畢竟還是個會館什麼的,不可能沒人留守,原本管理員臨時因為胃病所以暫時讓我們這邊的人守著,我排的時間是現在。嚴司大哥,你不會是正在弄二爸的報告吧?這樣一心二用要是出問題,二爸會生氣喔。」手上還忙著教具的製作。
『放心吧,沒人陪嗎?』
「有呀,不過因為午餐時間快到了,縐大哥騎車來的,所以去領飲料、還有便當,我就一邊留守、一邊把教材準備準備,這次天窗開的大了……」再怎麼拼,還是要看點東西放鬆一下,虞因點開了一個展覽資訊,暑假可以說是看展覽的好時間點,前一陣子台北的埃及展覽來到台中好一陣子還一直沒有時間去看。等這個夏令營結束看看小聿要不要一起去好了。
『喔那同學要多注意唷,你可隨便拿到禮物就跟人跑嘿,到最後弄個不好對方還要以身相許不就糟了,最近聽說許多夫妻吵架就是因為這樣而來的唷,不可不防。』
「才不會啦!還有夫妻是哪來的啊!我又沒有對象?」虞因原本聽到開頭還想說是什麼嚴重的事情,搞了半天居然是這樣的話語,怒吼的同時好像還感受到一股想吐血的衝動。
『誰說不可能的!啊台中最近那個大展覽你不是之前有說想看嗎?什麼時候要去?』
「嗯、我想這個夏令營過後去吧,這個星期過去後剛好有一段空檔。」順手拿出放在桌面上的一本行事曆。雖然有百分之九十左右不會按照上頭的進度走,不過約定的事情倒是都有做到…、吧。
『隔天太累了,後天吧。票我會買,到時候再去接你,到時候可能還必須要早起。還有最近天氣好像會比較不穩定,我記得你們那邊會經過山區記得有大雨要注意。』
「我剛看氣象局的氣候很正常呀?」虞因困惑而停下手邊的動作,明明是沒開視訊的狀態,身體仍自然反應看螢幕。
『山是看心情的嘛,喔還有自己要多小心,沒事身邊也多帶幾個人免得──先掛了!』
「話講完再掛呀你!」就算明白對方已經聽不到了,那火氣不發還真對不起自己。
說巧不巧,門就在這個時間點被推開了。提著兩個便當、兩杯飲料有著一頭黑髮的年輕男性愣著眨了眨眼睛看向在櫃台的虞因,仔細一看會發現眼前這人的眼瞳顏色偏淺褐。「阿因?」
「啊,縐、縐大哥。」同樣被這巧合一起澆熄了怒意,但是臉一樣再燒。眼前這個男性老師是這位搭配虞因的工作一同負責關卡的老師夏縐禹,年紀二十四歲,同樣算是這個夏令營團老師群中年輕的一群。
如果要說這個年輕人有什麼地方跟別人不一樣的話,大概就是現在收在皮夾裏頭有那麼一張名片是來自於他。而且還是以黑色、白色設計得頗有質感的那種,一瞬間還以為是一個設計師的作品,但聽說好像是由他親人關係上的哥哥幫忙準備的。
「在和女朋友講電話?」夏縐禹走進桌子將塑膠袋放下,一臉笑咪咪表示自己不在意。
「才、才不是哩!」
這樣的回答,絲毫不意外的得到對方笑容燦爛回應。此時應該慶幸這個老師的口德非常完美嗎?不會亂聊八卦、注重他人隱私?虞因十分無奈的想著,然後兩者一起看著電視、一起吃的便當。
轉到新聞報導為開始點,這算是家庭因素造成的習慣性結果。
「縐大哥有想要看什麼節目嗎?」中午時刻,大部分人的習慣都是看新聞為主。
「沒什麼特別的,你喜歡看什麼我就跟著看吧,不過還是選比較能配飯吃的節目。」夏縐禹一邊說一邊拿起桌上的報紙翻動,很快的就找到上頭的節目表,推向虞因。
「我以為大部分的老師都喜歡在這個時間看新聞呢。」看了幾個好像很有意思的節目、或者說是同學介紹的幾台去看看,卻大多沒什麼興趣,結果還是按了幾回,暫時停在一個談話性節目上頭。
聽到虞因說的話,夏縐禹聳了下肩。
「沒有特別的興趣,但會注意,偶爾看看國內、外變化可以決定要怎麼樣跑副業。」
「投資嗎?」目光有些詫異。
「總是要規畫一下,畢竟自己一個人生活嘛。」瞇眼微笑,一瞬間虞因彷彿有一種與誰重疊的相似感。
夏縐禹看了一下電視後面牆上的時鐘,開口:「我們的動作可能要快一點囉,算算時間張老師也差不多要來,還要向上頭的牧場主人先行確定明天早上的事宜。」
「今天我們也只有這個行程,我想我們有充分的時間可以完成,搞不好下午就可以結束掉了。」評估著手邊工作的虞因說道。
「真是不好意思,居然沒有盯好讓材料出包……。」看著精神蒙上一層灰黑的虞因,夏縐禹依然十分歉疚。
「不要緊啦!這種事情難免會有,況且縐大哥臨機應變的作品也挺有意思的!別在意啦!」
「謝謝。」
「不過居然搞到昨天才知道根本來不及,店家也太天兵了。」由於夏縐禹是代替另外一位不能前來的教師,因此收到的資源都是那位老師所安排的,就算緊急跟附近的地區調貨根本也敢不上時間製作、集中、送來,畢竟這回夏令營大的莫名,一班一班來輪著來也有一千多位小朋友。
「聽說是把單子放錯位置,聽說是整月份的訂單。」遞上帶回來的便當跟飲料。
「天啊,貨真價實的開天窗耶、喔,今天是雞排便當呢!」打開便當盒,香氣四溢的酥炸味道,瞬間吸引住虞因所有興趣。吃飯皇帝大,在大的事情也要填飽肚子才能處理嘛。
「今天晚上的活動,是營火開幕晚會吧?總覺得有懷念的味道,高中那最後一次的晚會因為重感冒,根本就是在醫務室待了一整天……」虞因無力的說著,連同手上的筷子都顯得有氣無力。
「一整天?」
學校一般而言的露營之旅總會安排三天兩夜的行程,通常第一天中午之前會到達營地,第一餐尚未野炊,晚上才開始正式為了自己果腹問題開始學習生火、烤肉、煮飯等等事宜,營火晚會通常安排在第二天晚上,就算錯過一整天也……
「嗯,第一個晚上還沒吃晚餐就不舒服了,一開始只是覺得應該是不習慣氣壓,硬撐著到隔天早上就不行了,最後只參加道第三天早上的餐廳飲食、中午回程途中的餐廳飲食,然後就回家了。」虞因述說著自己過往的露營經驗,「接下來是國中,因為身體剛好有狀況,被大爸、二爸強制拘留在家裡,明明在那之前都活跳跳的……」
「會不會是因為想到要出去玩,太興奮了?」面對這種哭笑不得的情況,夏縐禹努力選擇比較好的說詞,對此,虞因同樣努力擠出了笑容回應,只是那笑容有點苦澀。
扒了幾口飯,虞因咀嚼著香噴噴的米飯。
「不曉得後天晚上會是什麼情形呢。」這場夏令營除了第一天──也就是今天──跟最後一天有晚會的晚上以外,基本上大部分的晚餐或午餐餐點都是自立野炊,老師們除了心臟要夠力,更要好好盯緊那些不太有煮食經驗的小朋友,免得他們毀了農民血汗的結晶。
「這個嘛,食物還是不能浪費的,在實際幫助之下讓同學們享受野炊的樂趣吧。」
很好,標準的官方說詞。
一搭一唱的聊天相當愉快,偶爾順著電視的內容談論些五四三,短暫的休息時間倒是比外頭還要照顧小朋友、管理秩序的教師們輕鬆愉快不少。
結束午餐時光,交班的教師替補過後,虞因在夏縐禹的帶領之下,搭上由一名女性老師所開來的車上,虞因看著窗外綠油油一片的大牧場,車子裏頭也被太陽曬的熱烘烘,不曉得是車上的冷氣不夠強、還是天氣太過頑強,整個車子沉悶的味道讓人昏昏沉沉。
「張老師,我想我們還是開窗吧,難得到大自然還是多多接觸大自然。」掛著微笑,夏縐禹明顯注意到一起坐後座的大學生好像隨時會癱軟過去便如此提議。
「喔…、喔,好的。」看著張文雅老師有些慌張想要去按中間的按鈕開窗。
「麻煩了,謝謝。」淺淺一笑,夏縐禹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彷彿得救的虞因也正雙目看向夏縐禹。
「不會。」張文雅淺淺微笑了下,繼續專心開車。
空氣流通之後去卻時感覺到整個人活了起來,虞因感覺身上少了一種窒息感。明明不過是要去另外一邊的農家借取一些之前準備的東西,是所有同學們今天的晚餐自助課程,而這段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的距離,如果不是因為要搬的水果、材料有點多,恐怕會直接騎機車就衝過來。可惜,虞因跟夏縐禹並沒有車。
「說起來,夏老師似乎非常喜歡外文書籍,雖然只是昨天才剛剛認識一點淺薄認識而已。」單純的行車中,一行三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張文雅聲音並不大聲、算是一種溫潤柔雅,很清秀的嗓音。
夏縐禹聽見張文雅說起自己,嘴角笑纹淺出溝,隨著口型而動。
「我只是等不及看過國翻譯的小說罷了,況且翻譯有的時候多了第三者的想像,雖然同樣還是有趣。」隨手拿出收在口袋裡的日本小說,然後放了回去。
或許是受到自家小弟弟的薰陶影響,虞因擋不下好奇心忍不住開口發問。
「那是一本怎麼樣的書呀?」
「偵探小說,有興趣的話找個時間我可以把有翻譯的書單寫給你。」這就是夏縐禹的回答。
從大草原吹來乾爽的風逐漸有些濕黏的氣味,仔細一看就會發覺原來這車子已經到了湖的附近。眺望後頭順著大草原,經過一片短暫的樹林過後就是老師、學生一同居住的區域,這個位置有點偏向斜對岸。
湖岸邊的高聳的綠色植物是個絕佳的天然屏障,如果被他們我迷惑而一時不察,可能就會掉落自然的陷阱當中,一瞬間滑入湖底深處。深邃的色調,不曉得是在透露著湖底寧靜的世界,亦或是掩蓋下大地的秘密。
「現在正午的太陽別太盯著看湖面比較好喔,阿因。」虞因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一旁的夏縐禹輕輕拍了一下,轉回來的視線還殘留著湖面波光殘影光點,同時頭還小暈了一下。
「夏老師還真是貼心呢。」張文雅輕柔的笑出聲響。
「跟幾位長輩學來的一點小習慣罷了。」
或許受到夏縐禹提起興趣的話題,張文雅說道:「真不錯。對了,我們要去的地點就在前面那頭而已,雖然是個小農場、小戶人家,不過那對夫妻非常的和藹可親,那個時候我還問路,結果問到他們家的那位先生呢!」
聽著張文雅訴說之前來訪此地的經過,呵呵的笑出聲來。
「聽起來張老師很喜歡那對夫妻?」虞因聽著張文雅說話的態度,忍不住問道。
「我…、我不曉得,總覺得對洪太太有一種很莫名的親切感。」
「這樣說起來起來,洪先生不就是順便了。」看著張文雅的反應,虞因忍不住開起玩笑來了。
一來一往的對話開始之後,原本沉寂的悶熱的路程也開始有去了起來,雙方開始問起自己的興趣、平常的事情、朋友之間的趣事、糗事等等,直到逐漸將要抵達的目的地。
遠遠的已經看見樹叢、農地,遠遠的還有一間屋子出現。驀然,此時此刻明明就是豔陽高照、空氣除了清新之外只有暖氣的現在,身體卻同時打了冷顫,張文雅有點不安的抬眼看了一下後照鏡,夏縐禹則同樣的是看向那棟建築物。艷陽光影的照耀之下,卻像是被大樹陰影遮掩似的,明亮卻不安。
「好安靜,這家農戶只有種植蔬果嗎?」夏縐禹明顯的呼了一口氣,然後如此問道。
「呃……、房子後頭應該還有乳牛、跟雞,然後還有一隻叫安妮的拉不拉多犬,很乖的孩子……。」說話、回答這麼短暫的時間,車子已經開過了開啟的圍欄進入其中,視野之中那棟原本只看的見屋頂的房屋,一條狗的身影側臥倒在門邊。
「天啊!安妮……?」驚慌之中拉起安全帶,車上一行三人同個動作下車奔上前去。
暗紅色的土壤染的潮濕的味道,草枝上沾染了暗褐色的色調──腥味。
「好、好重的味道,怎麼回事?」虞因盯著躺臥在地上的狗兒,張文雅不安的站在一旁。
夏縐禹輕輕摸上安妮的頸子,肩膀原本緊繃著、此刻垮了下去,搖了搖頭。
「什、什麼意思?」張文雅顯得特別的震撼,撐大的眼無法反應行為的意思。
夏縐禹輕輕的順過狗兒已經不健康濕黏的毛髮,輕聲、像是咒語一般的詞句,說著:「好孩子,沒事了,去你該去的地方,安息吧。」
「安、安妮?怎、怎麼會這樣?那……、那洪先生跟洪太太他們……!」張文雅後話沒機會說完、也沒機會被打斷,一聲比女性歇斯底里般的還要撼動心弦。
嘎嘰……。
「門…、門是開著,該不會是被闖空門了吧!」虞因驚呼了一聲,同時與夏縐禹互望了一眼。
「我覺得有問題,先找地區警察來、張老師!等等!」
兩個人卻怎麼樣也沒料到,這個女老師竟然像是失控似的衝進去屋子裏頭。
「張老師!」沒料到回來這一招的情況,虞因根本來不及拉住張文雅,更別提遠了幾步的夏縐禹,兩人無聲的默契就一同就追了上去。
一進到客廳眼前有刺目的血跡,那是在地面上拖行過後的結果,一直延伸往後頭,經過走廊轉近一個房間的門口。而,在這邊,他們找到了衝進屋子的張文雅一臉驚恐、張著的嘴巴卻是聲音怎麼樣的喊不出來,已經站不住腳的身軀緊緊貼靠在走廊牆壁上。
「張老師!」聽到呼喊,那幾乎無法言詞、近乎崩潰的臉龐上珠淚無聲落下。
血腥味不用走近已經十分沉重,虞因後頭來跟上,看著夏縐禹蹙起眉頭一下也沒有反應的同時,正要轉頭去看。
「不要看!」夏縐禹的制止來不及了慣性,腦袋、目光已經進入廚房,視野一片的──紅。
虞因愣住了。曾經見過許許多多的案發現場、甚至死者的樣貌都沒讓他如此驚恐。廚房血染至屋頂、牆壁、每個角落,放望看入除了一個色彩之外,連一絲空白都捨不得空下來。
沒有看見被害者的遺體,因為場景就像是整個人被榨,碎屑如泥、又像是溶解掉,意識過來。
那不就是血般的軟泥嗎?
血似乎滲入了時鐘,牆上的鐘停在一點十三分,不曉得為什麼注意到了,然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