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篇小說幻之系列 - - 幻之門

翠綠的草皮在金黃的光暈下，如碧玉般閃爍著。正中央生長著一棵蒼勁的古樹：繁茂的樹葉依附在錯節的枝幹上；粗大且挺拔的樹幹，猶如一根擎天巨柱，聳立在天地之間。

暖暖的陽光，透過樹葉的斑駁光影灑在眾人身上。此刻，人群聚集在此的原因不是要來一場悠閒的午茶時光，隨著群眾的目光，看見這次眾人聚集的焦點。

一支亮晃晃的飛刀活耀的飛舞著，筆直且快速的向對方直奔，被飛刀鎖定的對象以一毫米之差躲開，並向攻擊他的人揮著手中閃著銀光的劍。射出飛刀的主人正以矯捷的身手閃避對方所展開攻擊的利劍，並以另一手中握著的匕首回敬對方。

飛刀的主人是名黑色短髮少女，人稱「風之使者」的奈夏瑪。右手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仔細一看，可見劍柄上精緻細膩的雕刻，在劍身也有奇異的紋路。奈夏瑪左手持著飛刀，飛刀飛行的精確度，總讓旁人瞠目不已。

對方被她的匕首逼得退後了幾步，等站穩腳步時，迎面而來的卻又是彷彿在高速公路上急奔行駛的飛刀，急忙用長劍擋掉後，卻不見少女的身影，忽然覺得脖子一涼，低頭看見的是一把刻有紋路的匕首抵在頸子上。

一看勝負已定，站在一旁的眾人，立刻爆出一陣熱烈掌聲與驚呼聲。站在最前方的三位中年男子，各別都手持著一本簿子，在上頭寫下一些字後，其中一位男子便向場中的兩人點點表示測驗結束。並呼叫下一組人到中間來進行考試。

奈夏瑪離開情緒高昂的人群，走到離大樹不遠處的石塊旁，倚著坐下。

她閉起雙眼，讓迎面而來的微風，輕撫著因為方才的戰鬥而有的紅暈臉龐。此刻，寧靜沐浴著她，彷彿完全與喧擾的人群隔離般，她享受此時的時光。

「不錯嘛！進步神速喔！」一個聲音在奈夏瑪背後響起。

奈夏瑪轉頭看見聲音的主人後，便露出笑容。

對方手中拿著兩罐罐裝飲料，將其中一罐向奈夏瑪拋去，罐裝飲料以完美的拋物線落在少女手中。

一名擁有棕色頭髮少年……不，更精確的來說，是一名即將邁入少年階段的男孩，手中拿著一罐與奈夏瑪手中相同的飲料，走向她並席地而坐。

男孩背上背著兩把劍，一把金色的，另一把是銀色的，在劍柄上，皆有一個三角形的圖案。丹，雙劍持有者，雖然年紀輕輕，卻是一流的好手。「雙持者」的名號更是遠播四境。

「嗯……謝謝！只是我覺得自己對於使用長劍攻擊的人，還是沒辦法應付得很好……」奈夏瑪有些不滿意的嘟起了嘴。

「哪個方面？」丹打開易拉罐的扣環，喝了一口。

兩人便開始對這此測驗認真的進行檢討，以至於沒注意逐漸逼兩人身後的偷襲者。

「菁菁草地，蔚藍天空，活躍生命，啊！此刻是如此的和平、美妙，讓人徜徉在這氛圍的海洋之中是我身為渺小人類的一種幸福啊！在下微小的心願就是期盼時間能停留在此時啊！」一個人影以誇張的旋轉方式出現在兩人面前，並陰陽頓挫的說出一段華麗的開長白。

「我說你啊！能不能以正常一點的方式出現！」丹有點受不了的看著對方。

人影的真面目是名高個子青年，略長的頭髮上看出挑染過的跡象，淺色的雙眼露出機智的光芒。伊凡，吟詠者，也可以說是大家泛稱的魔法師，以吟唱詩詞來施展力量，通常扮演團隊裡的重要支柱。

「唉呀呀！這聲音果然是有著天使般可愛臉孔但嘴巴卻比雙劍還利刃的小弟嗎？看你一付稚氣未脫的樣子總讓我想起自己七年前天真活潑的童年時光啊！這可是……」伊凡話還沒說完，就被硬生生的打斷。

「誰稚氣未脫啊！？告訴你，我在十天七小時又三十三秒就是十三歲了！十三歲可就脫離兒童階段進入青少年時期了……」丹正氣凜然的說著。

「我可以請問一下，那精確的數字是從哪裡來的啊？」奈夏瑪在一旁覺得不可思議。

伊凡轉身放下在一旁喋喋不休的丹，微笑著走向奈夏瑪。

「與其和乳臭未乾的的小鬼說話，不如和正值黛綠年華的少女來一場下午茶還比較實際呢！奈夏瑪，一個早晨不見，妳依然綻放著美麗的容顏，就連……」

奈夏瑪將目光從丹移到和自己說話的伊凡身上，「伊凡哥，你最近是不是變得比較多話？」觀察力敏銳的她單純的歪著頭表示疑惑。

頓時，伊凡原本帶著一絲陽光氣息的臉龐，蒙上了一層憂愁的灰濛霧紗。

依奈夏瑪對伊凡的認識，通常伊凡在緊張或情緒不穩時，才會說出一堆令人頭痛、令人覺得吵雜的一堆廢話。

「時間快到了吧……身為吟詠者的你最近好像一直被康斯坦絲老師抓去特訓喔！」丹緩步過來加入對話，嘴角還勾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嘖……我也不是願意的啊！還不是都是那個……」伊凡忍不住的抱怨起來。

奈夏瑪聽到這也理解的咕噥一聲。

※ ※

時間回溯到一個月前。

古樹依然蔚然的綻放出它獨特的光采，在右手方幾公尺處，矗立著一座特別的建築，象牙白的城堡在夕陽的包圍下閃著銀白光芒。

不同於城外的光輝，一幕凝重的黯黑氣息壟罩在城堡最高處的會議室裡。

在這個空間的正中央，擺著一張古老但精緻的大圓桌，七把石椅排在周圍。

在圓桌的正前方坐落著一大片的落地窗，從窗內可看見碧草如茵的草地隱沒在天際，旁邊一大潭的湖水印著紫色和粉紅色搓揉一起的天光，以及一些少許的散佈在各處人影。

石椅上坐了六位大人物，大家都朝著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望去。

良久，站在窗前的背影才緩緩的轉身過來。

一名歷經滄桑的老人，臉上有些皺紋與傷疤，但雙眸卻透露著堅定不疑的神情。看似上了年紀，卻給人種老當益壯的健康感覺。他正是幻界比拉迦城中的大家長，哈沙比雅。

幻界，與現實相反的世界。幻界又分為三個部分：比拉迦城、中間地帶的希伯崙以及有浮華之稱的所多瑪城。一些在現實中抱持著特殊情感、意志的人們，透過夢境作為傳輸門來到此世界，每個人來到這都先需經歷一個重大的抉擇，選擇一把鑰匙，一把通往比拉迦城或所多瑪城的命運之鑰。一旦決定就無法再反悔，所以也可以說是抉擇之鑰。當下，人人都有自由意志選擇權，選擇要到哪一座城。到哪一座城，就意味著：每當夜幕低垂時，睡眠不再單單只是那麼一件單純的事了。進入夢境也就等同於進入所選擇之地，仍然有任何在現實世界的感官，彷彿在另一個世界生活一般的真實。

所以，照樣會發生死亡。

在幻界死亡就相當於宣告與幻界切斷所有關係，且會失去在幻界的所有記憶。看似沒什麼大不了，但通常在幻界宣告死亡的人，在現界往往會留下一些後遺症，後遺症不盡然都會留下壞的影響，只是會造成與先前生活上不同的一些改變。

「昨天，我收到來自所多瑪城的信，」哈沙比雅停頓了一下，此時的氣氛如被冰雪覆蓋，空氣變得冷冽、刺骨，彷彿與窗外和煦的陽光屬於不同個世界。「雖然所多瑪城不是來和我們聯誼的，但各位的臉色也不用如此難看吧！」哈沙比亞咯咯的笑著，潔白如雪的鬍鬚也隨之微微的飄盪。

圍在圓桌六人原本緊繃的臉也舒展開來。

「所多瑪城向我們下戰帖，將於三個星期後開戰！」

突如其來的轉變，一時讓人無法及時轉彎。

一名頂著火焰般髮色的青年，毫無預警的將口中剛喝下去的茶水，以美麗的噴霧狀釋放到空中。

坐在紅髮青年對面的女性口中隨即小聲的迸出一句話，她的周圍立刻浮出一層紫羅蘭色的防護罩，成功擋住對方突襲的水霧砲彈。

「開戰！？開甚麼玩笑？所多瑪城在一年前才向我們宣戰過，當時明明輸的一蹋糊塗。」紅髮青年顯然很不以為然。

「徳雷，別太驕傲了。」剛剛召出防護罩的女性優雅的把玩著自己一撮銀色髮絲。康斯坦絲，吟詠者的導師。一頭星空般的飄逸長髮，批散在肩上，如一道傾瀉而下的瀑布。深邃的眼眸閃爍著碧藍的聰黠。

紅髮青年桀驁的哼了一聲。

「希望各位能為這次的戰爭作一些事前準備，康斯坦絲說得沒錯，不要輕忽。驕傲與自滿往往是人類最大的敵人。」哈沙比雅的眼神變得嚴肅。

「他們的目的是甚麼？」其中一位中年男子單刀直入的問著。

「俘虜、打敗我們。」

接著，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 ※

一陣轟天動地的電子鬧鈴聲猖獗的在伊凡的耳中放肆。

他緩緩睜開雙眼，印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景色。按掉床頭櫃上有點吵雜的鬧鐘，準備起身迎接新的一天。

在此刻的他只是個常見到不行的普通大學生，但在比拉迦城裡，但卻是個身負重任的吟詠者。這樣不平凡的轉變，是在一年前開始的，他花了好一段時間才適應過來。

但伊凡卻不排斥生活上這樣不平凡到特別的境遇。

這是伊凡給自己的一個挑戰：他想要改變，或許可以讓自己在當中學習如何看見別人的需要。

丹在母親由遠而近的喊叫聲中拉開了一天的新序幕。

丹快速的衝進浴室開始盥洗，他望著鏡中的自己，比起十個月前還添了些成熟感。沒錯，他就是十個月前進入了比拉迦城，在那裏認識了伊凡，在那裡遇到了奈夏瑪，在那裏展開他能夠選擇的人生。

自丹有印象來，母親對他的要求是一個極高的底線，高壓式的資優教育，母親沒有給丹太多選擇，他總是一味的照著母親為他規畫的路線前進，對生活周遭的事物看的輕描淡寫，很少有能讓他心中平靜的湖水激起漣漪的事物，要以冷淡形容也好，也可以說，似乎沒有著甚麼夢想或目標。

但或許因著時間與環境的遷移，死寂的湖水似乎起了些波痕。

不管環境如何，星辰還是照樣變更。不管發生何事，時光還是照樣流逝。奈夏瑪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七個月前，她一直抱持著這樣的想法，直到她踏入比拉迦城。

原本的奈夏瑪，像個站在世間上的小丑，冷眼觀看發生在自己周圍的事。因為，她害怕人群，人群會給她一種不安、徬徨感。所以她必須將自己隔絕在人群外，用鐵鍊一層層的將自己環環綑住。但是，在那個命運的交叉口，她所遇見奇怪的二人組，改變了他對人群的觀感。

奈夏瑪想起那天，她在象牙色的城身前躊躇了一會，城堡內熙熙攘攘的人群令她冒了一整身的冷汗。不少的人進出大門時都會打量一下奈夏瑪，視線彷彿投射在她的每個毛孔裡，如火焰燃燒般的，令她難受。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作嘔感。

她蹲下身子乾嘔。

她聽見有人在她身後停下腳步。

她猜想又是來看好戲的討厭人群。但是，那個人蹲下來輕輕拍拍她的背，然後輕聲的安撫她，便叫了另一個人的名字要他遞給她一瓶水。

冰涼的水滑入腸子後，那種不舒服也隨之消失。

回過頭，發現站在她身後的是一名看似大學生的青年和一名瘦瘦高高的男孩。他們的眼神裡，透露的只有真誠。

她事後發現在這快一年的日子裡，支撐自己努力向上的，是信任。

※ ※

刀劍鏗鏘的碰撞聲，響徹希伯崙之境，黧黑的風帶著沉重泥濘的氣息拂過眾人。

比拉迦城的眾人以毫不猶豫的氣魄衝向敵軍。

徳雷火焰般赤紅的頭在敵軍間穿梭。徳雷疾駛過的敵人馬上化成點點星光飄向無垠的黯淡夜空。很快的，那些人便與這個世界永遠說再見了。

丹揮舞著雙劍，銀與金兩道色彩以完美的弧形盡情的釋放光彩，更多五彩的光點圍繞在他周圍，像黛藍海面上的波光閃爍著令人讚嘆的光芒。

但這樣順利的光景也僅止於黑闇氣息來臨前。

所多瑪城的人馬以整齊的步調在中間讓出一大條道路來。

在眾人目光期待下拉開布幕的是非凡的三人。

走在最前頭的是個男人，冷酷的眼神如把銳利的刀，似乎能穿透敵人的胸膛。

光滑柔順的黝黑頭髮少年，一個輕浮的微笑掛在嘴角，以毫不在乎的神情輕敲著手上的銀色鏢槍。

一套黑色天鵝絨洋裝的女孩，黛紫色的長髮垂在兩肩，傲慢的視線掃過丹一行人，然後露出鄙視的邪惡微笑。

「比拉迦城的諸位，晚安。剛剛讓大家與這些小卒對戰還真是汙辱你們，為了深表歉意，王派出我們與大家打聲招呼，」此時男人看著丹，若有所思的說：「為了避免造成雙方過多的傷亡，我們來場公平的戰役。這裡我們有三人，你們也派出三人來比試，如何？」

徳雷馬上站出來：「速戰速決。」男人冷冷的看著他，朝著丹的方向點點頭，意示要丹做他的對手。

徳雷皺了皺眉頭表示不滿與擔心。丹的名聲似乎已經家喻戶曉了。

丹的目光如炬，好似一團火焰在他眼中跳動。

徳雷無可奈何的聳聳肩。

「風之使者。」少年的食指比直的指向奈夏瑪的眉心。

在所有眼神的洗禮下一場莫名的戰役就此展開。

男人在從腰間抽出一把大刀的同時，一團深紫的光暈立即出現在腳邊，然後以順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丹衝去。

一旁的伊凡見驚，也照樣在丹身上召出水藍色的光暈，以加快速度。

但仍然慢了許多，丹倉皇的舉起劍勉強正面擋掉一刀，但丹卻踉蹌了幾步，手因剛剛的衝擊而酥麻微微顫抖著。

黛紫色髮絲的女孩，可西亞，對著伊凡露出勝利的笑容。

另一邊，戰事也如火如荼的展開著。少年被一團光暈包圍且凌空飛起在奈夏瑪的上空射出一排鏢槍，但卻與奈夏瑪的方圍一公尺的水藍防護照摩擦出閃亮的火花，仔細一瞧會發現槍頭上塗著劇毒的毒藥。

這不僅是丹與奈夏瑪的戰爭，也同時是伊凡守護好夥伴生命的戰鬥。

此時吟詠者的重要地位可想而知。

但吟詠者的工作不僅加持與保護同伴，也可召出攻擊。

一顆顆如水晶球大小及重量的半透明圓球，快速的從四面八方朝比拉迦城的眾人的撲去。

「卑鄙！」伊凡怒吼，便立即召出龐大的防護罩保護著比拉迦城的眾人。然後大家彷彿才明白剛剛發生了甚麼事，有些人向伊凡道謝後，便朝大量圍在四周的軍隊殺出一條生路，更多屬於比拉迦城的小型防護照由不同的吟詠者召幻而出。

伊凡確定大家都沒事後，才安心的吐了口氣。

「你的對手是我！」伊凡眼神釋出殺氣瞪著眼前那位波及無辜的可西亞。

「呵呵呵！你慌張的樣子好有趣！可是啊……你太弱小了，連當我玩具的資格都不夠！但是啊……就因著你的微不足道，讓我更有親手將你撕裂的衝動喔！」可愛的臉龐吐出來的卻是令人顫抖的回答。

「去死吧！」可西亞的瞳孔瞬間出現殘暴的殺意，原本清秀的五官卻猙獰的扭曲在一快。

更多巨大的水晶球在伊凡的眼前。伊凡召出更多的防護罩，但剛剛為著保護同伴而召出的巨大防護罩讓他耗掉了大部分的力氣。他感受到一種更強烈的衝擊和壓迫感衝撞在他的防護罩上。

一聲響亮的碎裂聲。

緊接著一陣咬牙的的疼痛感如冰雹落在身上，一種窒息的觸覺淹沒伊凡，他感覺所有事物都在瞬間爆炸。他最後的一絲意識，就是自己的聲音在腦海中吼著：一定要守住同伴的安全。

黑暗，然後還是黑暗。

一聲淒厲的喊叫劃破天際。

丹眼中只有那團閃爍著水藍光芒的光暈。

他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崩解，一股強烈且錯綜複雜的感覺重擊著他的胸口。

丹忘了他的劍最後是如何刺入男人的胸膛，他只記得淚水奪去他的視線。

這個事實讓奈夏瑪失去重心，她靜靜的等待，等待有人走過來告訴她其實這是一個謊言，等待伊凡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向她走過來。

但當暗沉的天空吞滅水藍色的光點時，將奈夏瑪心扉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之線，徹底切斷。

淚水無聲無息的從眼眶奪門而出。

※ ※

在那場戰爭之後的一個星期，幻界仍然像巨大的齒輪照常運轉。

那場戰爭，比拉迦城最後贏得勝利。

但，都無法換回那個在心底的缺憾。

草地無限延伸且隱沒於天際，紅霞渲染著整片天空，古樹蓊鬱的伸展枝芽。

在古樹旁的石塊旁，依然有著三個人的背影。

康斯坦斯看著遠處落下的夕陽，髮絲隨著風在空中飄逸，散發出淡淡的紫羅蘭花香。

「旭日升起又落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們該是從那樣的情感出來的時候了。」康斯坦絲的視線從遠處轉回看著丹與奈夏瑪：「人的一生中都在不斷的學習並且成長，應該要為著伊凡歡喜才對，或許現今他通往幻界的門扉已經緊閉，但他在離開前的最後一刻已經學習到了在現階段他所缺乏的那部分。」

丹有些茫然的看著她。

「你們應該起身掙脫這泥淖，忘記背後那些過往之事，努力眼前的當需之要，向著標竿竭力的邁進，別想用過去的種種來當作塘塞自己逃避的藉口，快起身吧！迎向嶄新的一天。」康斯坦絲的眼神充滿著溫柔之情。

「但是伊凡就這樣離開了……甚麼都沒……」奈夏瑪說不下去了，那種感覺哽咽在喉嚨裡。

「……逃避，是吧？」康斯坦斯語氣有點僵硬。

「……」他們兩個不敢看著她的眼睛。

「是你們不願意接受他已經離開的事實。」康斯坦絲放軟了口氣：「唉！好吧！給你們個機會……」

許久，奈夏瑪與丹緩緩的漾出微笑。

※ ※

窗外的夜空依然綴飾著星光，無銀的延伸不盡。

踩著一天疲勞的步伐上樓，奈夏瑪在一扇房門前停住，輕輕敲了幾下，然後探頭進去：「爸，媽，晚安。」又將門輕輕闔上。走回自己的房間。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房內的女人對著男人說：「奈夏瑪最近好像長大了不少！」

「嗯……」

「好像有什麼好的力量牽絆著她。」

「嗯……」

「人生就是不斷的成長啊！」

同樣的回答回應著女人。

※ ※

某日的下午，某家蛋糕店面的落地窗內，坐著黑髮的少女與褐色髮絲的男孩。

少女慵懶的吸著杯中的飲料，眼神不經意往外飄去，來來往往的人群在人行道上穿梭，看到這麼多的人潮，她卻沒有了以往的作嘔感。黃的、紅的、黑的、藍的、綠的、彩色的，少女看著人群身上衣服的色彩無聊的點數著。倏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眼前晃過，她忽然覺得全身的神經繃緊，少女望向坐在對面的男孩，她發現他也盯著方才經過的背影。

「丹！」奈夏瑪緊緊盯著窗外快消失的身影，喊了對面的男孩。

兩人點點頭後，隨即衝出店家，往那個背影的方向追去。

他們已經不再在乎是否對方已經忘記他們，他們只是，不想再失去一次了。

奈夏瑪發現她的視線有些朦朧，淚水不知何時奪眶而出，但，她知道，這是歡喜的淚水。

【幻之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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