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
旅人推開旅店的門,從潮濕的雨幕中踏進旅店中,溫暖的氣息迎面而來,稍稍驅散了堆積在身軀中的疲憊。
濕透的斗篷拖著蜿蜒的水痕一路來到吧檯前,滿布細痕的手從斗篷中伸出,在檯面上放下了三個銀幣。
「一間房,要熱水。」
旅店老闆拿起那三個銀幣掂了掂,確認是真貨才慢條斯理地回答。「上樓左轉,第三間。」
旅人照著旅社老闆的指示踏上樓梯,直到拐過轉角,大廳中那些若有似無的打量視線才全都收了回去。
隻身在外旅行,總會有個支撐著他繼續行走下去的信念。
旅人是為了尋找他在戰爭中失蹤的兄長才開始踏上旅途的。
十年前,這片大陸上最強盛的兩個國家掀起了戰爭,大大小小的戰役斷斷續續地持續到現在還未停止。
旅人的兄長是一名賞金獵人,喜歡透過各種任務到不同的地方冒險。
五年前,有人發布了捕捉稀有魔獸的任務,任務地點正好是在兩國交戰的邊界,他的兄長在評估過任務的危險度後,找了幾個夥伴們一起接下了任務,在旅途中曾經有寄過一封信回家,之後就什麼消息也沒有了。
他從大衣深處拿出摺得整整齊齊的地圖,在桌面上攤開來,指尖順著行經路線滑過自己走過的所有地方,皺起眉。
這五年中他去過不少地方,卻仍是沒有探聽到任何有關於兄長的消息。
旅人再度來到一樓的大廳時,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客人圍坐在圓桌旁安靜地啜飲著杯中的飲品。
飢腸轆轆的他要了一些熱湯和麵包,就著壁爐發出的火光開始用餐。
有什麼東西在角落裡動了動。
旅人停下進食的動作,視線追隨著移動的人影來到壁爐邊,看著他摘下兜帽,搖曳的橘色光芒映亮了半張描繪著奇異花紋的臉龐。
那是一名吟遊詩人。
吟遊詩人從自己的行囊中拿出樂器,窩在壁爐旁,漫不經心地用手撥弄琴弦。
簡單的旋律自吟遊詩人所在的地方流瀉而出,偶爾會參雜幾段與主旋律完全不同的曲調,像是撥弦人只是想到什麼就隨意彈奏。
旅人收回目光,吃完了他的食物,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計畫接下來的旅程。
吟遊詩人的樂曲斷斷續續地從外頭傳進來,旅人閉起眼,忽然覺得有幾段旋律與他和兄長自幼聽母親唱起的晚安曲有些相像。
隔天旅人醒來時,陽光已經占滿了半個房間。
他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就這樣睡著了,被壓在手臂底下的地圖多了好幾道皺褶,近乎是昏迷一般沉睡使他疲憊的精神好上許多。
旅人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肢體,決定先把東西收拾好,吃個遲來的早餐,再到附近打探消息。
到了旅店大廳,吟遊詩人仍窩在壁爐旁,已經熄滅的壁爐不再散出火光,燦爛的日光從窗外照射進來。
吟遊詩人坐著的地方正好是光與陰影的交界處,注意到旅人出現在樓梯口,他將手指置於樂器之上,慢悠悠地彈奏起新的歌曲。
我所深愛的人啊
你可還記得遠方的故鄉
那刻在心上的約定
停留在原地等待著你的人
又是一年過去
又是一年過去了呀
即便已物是人非
守著約定的人仍然等待著
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