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曲-相遇 - 貳拾貳章非言語交流

「我說，神田這是怎麼了？」

戴洛看著臉色不悅，連招呼都沒打就逕自上樓的神田，有些疑惑地詢問與神田一起回到黑館的安因。

除去剛剛已經和自家學弟回去原世界的冰炎，以及本身就不住在這裡的九瀾以外，Atlantis的幾名黑袍難得地在重塑結界完之後偷了個空，紛紛留在黑館大廳休息、聊天。

「不知道。」安因苦笑了一下。

他與神田一同在進行校園重塑結界的任務時，校園的邊界因為結界不穩定而冒出了一些妖異，結果其他人根本來不及出手，那些妖異就被今天格外焦躁的神田瞬間解決。

「真是難得阿，一向冷靜的神田也有如此情緒不穩的時候。」蘭德爾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托著下巴，饒富興致地說到。

「跟那個叫亞連的小孩有關吧？」奴樂麗隨手撥了撥頭髮，望著朝她看過來的眾人嫵媚地笑了笑：「怎麼？難道你們不覺得自從收了代導學弟之後，冰炎與神田的表情都變豐富了嗎？」

這句話可以說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幾個閒不下來的黑袍開始互相交流情報，從神田對亞連的額外關注，到冰炎大方讓褚冥漾進出自己的房間，以及對於神田現在心情不好的原因的猜測等等。一時之間，黑館大廳就像是八卦集中地。

安因苦笑地看了看眾人，又回過頭去看坐在身旁的賽塔，發現對方偏著頭，似乎若有所思。便開口問道：「賽塔，你想到什…」

碰地一聲，安因的話還沒說完，黑館大門被用力撞開，而那個罪魁禍首看也不看因為用力過猛還在搖晃的大門，直接往大廳走來。

「神田在嗎？」平時總是笑著的臉被嚴肅表情取代，拉比環視著大廳的諸位黑袍問到。

「嘖嘖，拉比你這樣不行喔！小心被黑館當成侵入者驅逐出去。」奴樂麗調笑道。不過眾人都心知肚明，儘管拉比不是黑袍，但眾人因為他作為神田的搭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由著他進出黑館的行為，已經讓黑館的防禦機制默許了他的存在。

「他在嗎？」拉比沒有回應，仍是固執地問著問題。

「找我什麼事？」換下黑袍裝束的神田佇立於樓梯上，雙手插在口袋裡俯視著大廳中的拉比。

「你跟亞連到底怎麼了？」一看見神田，拉比沒有像以往東扯西談地說一大堆廢話，而是很快地切入核心。

他剛剛收到使役傳來的消息，得知前一晚亞連與神田鬧得不愉快。如果放在平常他可能不怎麼在乎，畢竟這兩個人以前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標準的不是冤家不聚頭的典範。

但是今天他打了電話過去找亞連，聽見對方疏遠有禮的語氣之後，他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妙。

「上去談。」神田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等著聽好戲的黑袍們，乾脆地決定轉身上樓，而拉比則在此時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莽撞，回身道了個歉之後，跟上了神田。

這時候，一陣悠揚的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在全部人的目光注視下，神田冷著臉接起了手機。「喂。」

『我在黑館外面。』亞連淡淡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有話想跟你說。』

「進來。」神田拿著手機，掉頭轉了方向，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之下往黑館門口走去。

拉比也一頭霧水地跟在他後面，直到看見剛進門的亞連才回過神來。「亞連你怎麼在這裡！」

「拉比你也在阿。」亞連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拉比的出現，或者說，他知道在與拉比通過電話之後，依照對方的個性，必定會跑過來找神田。

「你要說什麼？」神田皺起了眉頭，沒料到亞連竟然先找上門來。他不希望再把與亞連之間的氣氛弄僵，卻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對方。

「神田，我們比一場。」

亞連平平淡淡的第一句話，卻猶如投入湖面的石頭，掀起陣陣漣漪。

…

競技場上，一黑一白的身影時近時遠，試探著彼此的實力。

「真看不出來那孩子是來自原世界的新生呢！」戴洛驚嘆到。「他應該有接近紫袍的實力了吧？」

「單論個人技術的話，武技水準大概有，但是術法還未夠格。」被拉比一通電話叫來的帝奇懶洋洋地回答到，伸手攬著正在專心看著戰鬥無暇注意自己動作的拉比，光明正大的吃豆腐。

「不過亞連的術法已經差不多有白袍水準了。」有指導過亞連的安因開口說到：「他是個相當認真的孩子。」

場邊聊的輕鬆，場上的亞連可是一點也不輕鬆。他緊握著大劍，謹慎地盯著神田的動作，連一秒鐘都不敢分心。他一直知道自己現在與神田之間有著很大的差距，也一直努力的再追趕。但是當這個差距擺在眼前時，他才赫然發現自己仍舊被甩的遠遠的。

「影之線，影與風互生唱，伍之瞬風斬。」隨著詠唱結束，一道強力的風刃往神田方向撲過去，緊隨其後的，是亞連破空而來的大劍。

神田輕巧地側了身，幾個步伐走位後便移動到了攻擊範圍之外。但是作為從上輩子就認識對方的亞連，早就猜到神田一定能夠避過這一招，手上只出了八分力，那剩下兩分的餘力此時便作為轉向的力道，引導著劍鋒來了一個急轉彎，逼得神田不得不直接接下這一招。

「真不錯！」作為圍觀眾人之一的洛安看見亞連這一技，不禁叫好。

只可惜，這一招還是被神田四兩撥千金地卸除了大部分的力道，沒能傷到他分毫。

「可惜了。」眾人的惋惜聲從台下傳來，亞連不以為意，調整好姿勢繼續下次的進攻。

表面上依舊游刃有餘的神田在心底暗暗驚訝，亞連現在的實力遠超出他的預料。就算上輩子是驅魔師，許多術法等等都是這一世才接觸的，要能達到這樣熟練運用的程度，一定花了不少心思。更何況，就連武技，對方也比上輩子靈活了不少。

「認真一點。」

神田望向微微喘著氣的亞連，看著對方堅定的眼神挑起了眉頭。「你確定？」

「你可不要輸給我，卻又說只是跟我玩玩，沒出全力。」亞連挑釁似地回望著神田。「還是貴為黑袍的神田“學長”只有這點程度？」

「呵。」神田冷笑了一聲，腳下用力一蹬，拉開與亞連之間的距離。「如你所願。」他橫手將刀持於眼前，左手食指中指併攏，沿著刀鋒劃過，口中低聲吟唱。

「陰影之形，永夜之名，我是你的主人，你信從我之令。與我簽訂契約之物，展現你隱藏在玄霄之上的幽暗面容。六幻，重現極闇。」

隨著他的話語，原先通體黑色的刀泛起了幽藍色的光芒，在刀身上形成交織的紋路。

「不過是一場比試，神田你至於這樣嘛！」剛剛亞連以及神田的交談音量極低，場外的人根本沒聽見。導致拉比在看見神田將武器進行轉換時，在一邊著急的直跳腳。

「看好了，豆芽菜。」神田將刀尖指向亞連。「這就是你與我之間現今的差距。」

「一滅式、空寂蒼穹。」

黑色的渦流從黑刀蔓延而出，夾雜著不祥的氣息。但是神田並沒有在原地等待著亞連對於招式做出任何反應，而是直接衝進渦流之中，朝著亞連奔去。

「二式、韶華。」亞連不敢大意，他將大劍反手插於地上。漣漪般的光芒散出，暫時隔絕了渦流的侵擾。然而，他擋住了渦流，卻擋不住神田的刀。

唰！亞連急忙偏頭，但是耳際的髮絲仍是被斬斷些許。亞連立刻放開劍柄，往側邊躍了一步滾到地上，避開轉向劈來的黑刀。他在一個鯉魚打挺後迅速的起身，左手飛快地抓住了神田持刀的手腕，一個借力想要破壞對方的重心。

「你犯了兩個錯誤。」神田不慌不忙地說到。「第一、妄想用一階的兵器來抵抗已經進行二階轉換的兵器。」

韶華所形成的光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小中，而有部分的渦流則朝著兩人的方向前進。很快地纏上了神田，並沿著手臂接觸到亞連的手指。

猶如火燒一般的灼熱感令亞連心中一驚，他連忙放開神田的手腕，倒退了幾步，只見指尖的皮膚迅速地灰敗、脫落、化為塵土。

「第二個錯誤，就是輕易地放下了你的兵器。」

神田周遭則纏繞著淡淡的光流，保護著對方免於渦流的侵擾。他話一說完，便毫不留情地朝亞連攻擊。

「你輸定了。」

「還沒完呢！」亞連額心手心都在冒著汗，他努力維持鎮定，一邊閃避著神田的攻擊，一邊迅速地拿出了幾張符咒拍下地面，口中喃喃唸著前陣子剛看到的咒語：「遊走的大氣精靈、徘徊的水之精靈，借予我你們的力量。風華、水漣，障壁之始。」

亞連往右一躍，堪堪閃過神田的攻擊。下一秒，在風與水形成的屏障出現的瞬間，亞連雙手合十，飛快地唸出下一句咒語。「巡遊的土之精靈，聆聽我的請求。土元，固守之中。」

沒有給予神田破開障壁的機會，亞連很快地說出最後一句咒語。「流竄的火之精靈，應允我的祈禱。火纓，反擊之終。」

他的雙手打開，拉出了一把以火焰為形體的刀刃。他用力劈下，火焰熔化了前方剛形成的障壁，使得沒料到他會從正面直接攻擊的神田錯愕了一下，只憑著反射擋去了這一下。而亞連哪裡會放過這次機會，他的雙手很快地放開火焰的刀刃，一個箭步向前就是一腳朝向對方腰際的踢擊。

神田痛的悶哼了一聲，迅速拉開與亞連間的距離，退到場地邊緣，手摀著左下腹。亞連則詫異地張大眼睛，剛剛那個攻擊他自己很清楚，神田不可能閃不過，就算沒閃過也不是什麼大傷害，除非…

「神田，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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