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感覺眼皮愈來愈重，看來藥劑奏效了，眼睛一閉，就進入無意識狀態。再次醒來，已是過了一星期，睜開眼看向窗外，仍是一片漆黑。轉頭朝房間掃了一下，老爸在沙發右側打盹，二叔在另一側，而老媽握著我的手守在我身邊，王盟在地面上鋪著被子，直接挺屍在我病床旁，而胖子是裡頭唯一清醒的，他環抱著手臂，若有所思的盯著我，我也回瞪著他。

 

看著他們的衣著一如我失去意識前都沒換過，知道他們寸步不離守著我。我輕輕抽出被老媽握住的手，她沒清醒，顯然是累得夠戧。我看著胖子又看老媽，向我病床旁的家屬床努了努下巴，示意胖子將老媽抱上床，讓她好好休息。

 

胖子沒有任何表情的將老媽抱上床，這小子難得這麼正經，那冷然的表情和小哥如出一轍。

 

「謝謝！咳～咳～」我的聲音沙啞的緊，喉嚨又開始癢起來，我咳個幾聲清清聲帶。

 

胖子皺著眉頭，幫我倒了杯水。我竟然連抬手接過那杯水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沒轍的聳聳肩。他放下水杯，不費吹灰之力把我架起來，在我身後墊了個枕頭，再拿起水杯放到我嘴邊餵著我喝水。

 

「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還有什麼放不下的。」胖子抓了張椅子，坐在我旁邊，輕聲的說著。

 

我看了看他，眼神一淡，「小哥……..」我才講了２字，就被胖子打斷，「我就知道，只有小哥的事，才能讓你這麼不要命的折騰著。」

 

「嗯！那幫我叫醒所有人吧！」我聲音才落下，原本閉目養神的家人，都瞬間清醒靠了過來。我笑了笑，看來從我醒過來後，他們早就清醒了。

 

「媽～爸～」我輕聲喚著，老媽握起我的手，老爸也過來把手放在下方，把我和老媽的手緊緊的護著，「我們在～有什麼想說的！」

 

「我和小哥的事，您們也許知道一些，這些年的事，也不是一、二天可說得清楚的，我也不希望您們倆老牽涉進道上的事，我只要您們記得，小哥絕對值得我用命去守護的人。」我眼中的自信不容忽視，「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走出那扇門，也不知道他還能記得多少，若小哥還記得我，我希望您們倆能把小哥視如己出，把他當成是你們的兒子般對待，沒有小哥也就沒有我，就算沒有我也還有小哥，我一直希望能給他個家，爸、媽請您們答應我。」

 

「你們的事，我從胖爺和你二叔口中知道一些，我們沒有怪罪任何人。可是我們心疼你，小邪，媽媽真捨不得你，也不希望你這樣拖著命苦著。」老媽的淚水滴落在我們緊握的手上，老爸的眼鏡也霧成一片，而我的淚水也早已滑落。

 

「二叔！」我看著他，千言萬言無從出口。

 

「小邪，一切有我和胖子扛著，你放心吧！」二叔說完就側著頭不願再看著我，一雙永遠冷靜自制的眼，也染上哀慟。

 

「胖子，幫我一個忙。小哥遺落在蛇沼的黑金古刀，請你幫忙找回來，等他回來了，交給他，那是他的護身符，是我們倆相識的一個媒介，就當做我送給他唯一的也是最後的禮物。」胖子毫不遲疑的點頭答應。

 

我看向王盟，「王盟，西泠印社，幫我護著，給小哥留個家。」

 

「老板，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西泠印社關門的，我替老板等小哥回來，然後把這個家交給他。」

 

「我想回家！」說完，我的意識也漸漸模糊，隱約中，有人這麼說著，「吳邪，我們回家。」矇矓的視線，我彷彿看到小哥朝我伸出手，那奇長的雙指，勾著我的魂魄，我顫抖著伸出手握住那雙日盼夜也盼的厚實，那溫熱的感覺讓我的淚水落得更凶。好真實的夢，是不是人之將死，上天憐憫，給了我沒有遺憾的盼頭，好讓我走得無牽掛嗎？我感覺整個身體飄浮在半空中，彷彿被人橫抱著，又好像飄在空中，耳盼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呼喚，而我再也沒有力氣睜開眼了，只感覺安心，而始終不願放開的執著，也隨著雙手軟下時，一併在這一生中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