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在這停滯的一刻,學長的手機微弱的鈴聲在房間的某個角落響起,幾乎要擱淺在莫名凝固了的空氣裡。
「學長你不去接手機嗎?」我有點小心翼翼的問道,他現在的表情讓我感到緊張。
「我不想管那個。」像是對我的問話感到煩躁,他有點不耐的皺眉,「『我不覺得你是真的不懂,褚。』」用精靈語提醒著什麼,學長在我耳邊輕聲低喃。
鈴、鈴鈴……
鈴聲持續在響。
「嗯,聽得懂是聽得懂啊。」精靈語我是有找賽塔和辛西亞練啊。
學長湊太近的溫熱氣息讓我有些不自在,響不停的鈴聲也讓我有點焦躁,而他只是持續把臉擱在我肩上,沒有再說話。
啪!
房間門板傳來了一個充滿勁道的碰撞聲之後,碎裂的聲音接踵而至,玄關處散落一地的房門碎片,破壞完旅館資產的夏碎學長就踏在那上面氣勢萬鈞的衝進來。
「亞,千冬歲在外面受傷了!」
※
不知道自家兄長已經擔心到去拆了他搭擋的房門,千冬歲此時祭出了紅袍的看家本領──隱匿追蹤,在暗處監視一群鬼鬼祟祟的妖精祭司。
他一路跟著這群人進了神殿地下的秘道,走了三個岔路五個暗門,總共是約一公里的路程,才到了這個佈滿石柱的地下石窟。
此處的空氣潮濕悶窒,上方不時會有水滴下,他在腦中比對了剛才走過的路線及地面的位置圖,判斷出這裡應該是湖的下方偏東。原本他是想直接詢問目前寄宿在自己身上的泉之靈,畢竟祂應該非常熟悉這一帶的水脈,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泉之靈一進入地下就噤若寒蟬,連點動靜都沒有。
眼前有一座小型的祭壇,立著兩座刻有紋印的石碑,中央鑲著兩顆光澤暗淡的寶石,比早上看見的春靈祀板大上許多,看樣子是至少設置了上百年有;加上跟蹤他的那群祭司一路躲躲藏藏到此,讓他不禁懷疑這裡會不會又是陰影的封印地,就像不久前妖師朋友一行人在湖之鎮掀掉的那個。
不過眼下這些人也搞不出什麼大事,只能說遇上他雪野千冬歲心情不好算他們倒楣,他甚至還期待這些人快點做些什麼,如此一來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翻掉這裡。
──夏碎哥那個渾蛋,什麼叫作「你明知道我是擔心你」!簡直跟他當初拒絕解除替身關係同一個調調,毫無長進!
一邊岔岔的想著,他一邊撕了一段布料纏住剛才被尖銳的石塊劃傷的手,只作止血而刻意不治療。
夏碎之前沒有完全解掉替身術,應該老早就感應到他受傷了,所以他偏不治療傷口又讓對方找不到他,既然這麼愛擔心就給他擔心個夠。
這時祭司們走起了陣式,從禱詞聽起來是在加強石碑處的封印,大概是在封上什麼有危害性的靈體。
嘖,看來是不會有自己的事了。
雪野千冬歲像來都把「人算不如天算」當作能力不足者的說詞,向來也都對自己的推論很有信心。
不過這次將是ㄧ個例外。
※
「似乎是這裡沒錯……」夏碎學長疑惑的低喃,好像不太肯定。再次閉上眼確認了一次之後才對我和學長說:「歲的位置在湖底下。」
聽見這句話,我反射性的望向湖。湖面一片平靜,只有偶爾掠過水面的魚帶起漣漪;無光害的天空佈滿的滿天星斗和漆黑的天穹倒映在湖上,讓整座湖看起來絢麗而深幽。
然而這裡還是沒有半點風,所有的風精靈和大氣精靈都離開了這個區域,像是在躲避什麼似的,留下的只有懸疑緊繃的空氣。
「看樣子湖下方有這次任務的關鍵。」學長很快的推論出現場三個人裡只有他自己懂的結論,表情似笑非笑的,完全感受到他現在的躍躍欲試,而我個人的感想是──
學長任務狂的一面又跑出來了,而且恐怕還要加上沒睡到覺浮現的邪惡人格!
突然發現學長搞不好有人格分裂的傾向。
才剛想完,學長迅速的瞪了我ㄧ眼,富含警告意味。
看吧,明明不久前還很溫柔體貼我這個傷患,現在就對我這麼兇,這不是人格分裂是啥……糟糕,我想這段時忘了用反監聽屏障了!
「褚,你很堅持我人格分裂是嗎?信不信你再不專心一點,等一下回房我讓你知道什麼是『粗暴的疼愛』!」
……不用了謝謝,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那個聽起來就很靈異又違和的東西是什麼,學長對不起我等一下就關靜音。
「我是叫你專注ㄧ點不要想東想西,沒有叫你要讓我聽不到。」
啊?這有差別嗎?
而且這也太困難了吧!我現在需要腦部運動來趕跑瞌睡蟲啊,這個時間喵喵她們都已經在旅館睡得很熟了,我也是會累的欸,怎麼只叫我出來一起幫忙找沒有叫喵喵她們ㄧ起呢,這本身就不公平了吧……
「有差別。而且你需要累積這次的任務經驗,他們不用。」
學長說的話我才消化到一半,突然一陣天搖地動,湖中央的水位隨之拱起,像是有什麼龐大的東西要浮出水面似的。
幾秒後一道紅色的身影越出水面,速度快得讓我只看見被帶出湖面的水花從空中落下的軌跡,然後全身濕透的千冬歲就出現在我們面前了,夏碎學長也省了要不要潛水下去找人的猶豫。
他的紅袍撕下了一塊纏在手腕上,看起來不是重傷;比較詭異的是他臉頰側邊火灼似的小點,形狀像是擦傷,可是傷口中央是刺眼的黑色。
看到千冬歲有點狼狽的樣子,夏碎學長當然不會不過問:
「歲,你怎麼──」
「沒時間解釋。萊恩他們人呢?快點找他們四個去保護湖周邊的妖精村落,湖底下有ㄧ個祭壇失控了,而祭壇裡確定封印了有攻擊性的東西。」千冬歲說著,表情凝重。
後來我才知道他那時表情凝重的原因是,那個祭壇裡的東西已經傷了四個祭司。
可是說到封印……我並沒有聽見陰影的聲音啊,那麼湖底下還能是什麼?
『涅爾希特……!』沉眠了好一陣子的花之靈突然清醒了過來,喚著ㄧ個我不知道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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