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都是夢的話就好了。

 

    耳邊窸窸窣窣，晴河如此想著，邊被噪音吵得睜開眼睛。

 

    有道強光打下來，身體的感覺同時越來越真實，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衣服被掀開大半，腹部再次露出來逛大街，兩個孩子一左一右蹲在他的床邊，帶著口罩、穿著手術服之類的套裝，手上冰冰涼涼的某種東西在他肚皮上磨來磨去。

 

    「握、握、握操！變態色狼強姦魔！你們在幹嘛！」

 

    晴河發出有點嬌貴的尖叫聲，驚恐地踢起被子捲成一球，一骨錄滾下床，頓時萌生一股自己嫁不出去了的受辱感。

 

    「嗚嗚嗚，你們趁人睡覺時在幹嘛啊，不就說我會負責的嘛……」晴河嚇到哭喪著臉的控訴，床上的天使雙子翻了個白眼，指著他罵道：

 

    「搞清楚狀況，我們可是在做調查啊。」

    「誰叫你醒著的時候有夠囉嗦，所以只好趁你睡著時動手啊。」

 

    「你們是要調查什麼啦？」晴河還是覺得有點委屈地問。

 

    「「調查賢明大人的狀況。」」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結果呢？」

 

    「賢明大人表示……還不錯住，所以他要暫時定居不出來了。」

 

    「定、定居！？在我肚子裡牠打算定居在哪？胃酸裡嗎！」

 

    「反正就是住了，昨天聽說你叫歐陽晴河……『晴朗』與『河川』對吧？我們猜想也許是因為你取了個環境滿舒適的名字，所以賢明大人很中意吧。」

 

    名字不錯就被住？那拜託這金魚可不可以找個叫「帝寶」的人去住？住豪宅絕對比住河邊舒服多啦！

 

    「哼，那什麼臉啊，賢明大人不嫌棄你，你該偷笑了。」

    「就是說，否則像你這種貨色，我們直接把你腸子抽出來還比較快。」

 

    加百莉莉和米凱洛洛左右扯著晴河的臉皮，拜恐嚇所賜，晴河頓時清醒多了。

 

    他看了下時間，才早上五點多，比往常早了一個小時起床，不過這個時間的確是他要的。

 

    昨晚，晴河被米凱洛洛告知，傍晚太陽下山過後，最好不要使用開眼貼紙，裏街住人就跟人類社會很相似，越到深夜、鬧事者越多，在那種時候對上眼的對象多半都不好惹。

 

    「雖說有『百百神怪誌條例』，不過你畢竟是人類，出了意外很容易就送命，我們可不想收拾爛攤子，所以你就乖一點，在安全的時候去找就行了。」

 

    完全聽不出來這是天使該說的話，晴河也沒力氣吐槽不曉得是誰威脅三個月內要把金魚全部找回來的。

 

    他另外追問了什麼是「百百神怪誌條例」，但天使雙子只顧用鬆餅填滿嘴巴，完全不想解釋。

 

    既然晚上不能去找，那麼也就只能趁著上學之前的空檔，路上的人還不多時加緊搜索。如此一來，即使對著空氣大驚小怪，也不會被人當作神經病。

 

    晴河梳洗了一下，收拾書包、換上制服出門，兩名天使也跟著他出門，不過卻說有自己的工作而跟晴河分道揚鑣，真的打算就這麼把找金魚的工作丟給晴河自己搞定。

 

    他在家門口深吸一口氣，把開眼貼紙貼在額頭上。一股暈眩感襲來，須臾後平復，那些絢爛的細小光點再度浮現。

 

    不過這次那些光點的光芒卻沒有上次那麼明亮，像是愛睏似的，一明一滅懶懶散散地閃爍。

 

    「裏街住人」其實是和人類相當貼近的存在，米凱洛洛是這麼說的，雖然還是不太適應，不過晴河卻開始對他們萌生起了親切感。

 

    他家附近沒什麼裏街住人，於是他往學校的方向急奔，不想浪費開眼貼紙的十分鐘效力。

 

    晴河匆忙地跑在空曠的馬路上，原本以為清晨的路上沒什麼車，但他耳邊卻忽然傳來噗啾噗啾噗啾的足音，好像有什麼多腳動物從後方飛速奔馳而來，晴河已經有心理準備這可能又是某種裏街住人，但當他回頭一看，只差沒有當場跪地拜三拜。

 

    是一隻土黃與咖啡色相間、巨大如公車的毛貓，那不正是小時候他超愛看的卡通電影「龍○」裡的貓巴士嗎！

 

    貓巴士發現晴河的視線，立刻在他身旁緊急剎車，停下來轉頭望向他。

 

    「貓嗷～」

 

    連低沉渾厚的叫聲都一模一樣！

 

    晴河差點沒撲上去大哭，這可是貓巴士啊，從小看龍○千百萬遍，他非常肯定這是貓巴士在問他要不要上車。

 

    晴河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只顧連連點頭，正要踏上毛絨絨的階梯時，貓巴士頭上的站牌突然轉換，喀哢的一聲，牌子換上了下一個目的地的站名：地獄。

 

    瞪得渾圓的貓眼拉成一根血紅針狀，咧開月牙般的血盆大口傳來腥臭，毛體蠕動的車門口頓時像是某種動物的口器，想要把車門邊的晴河一口吞掉。

 

    「呣噢噢～」貓嗥比剛才低八度，聽起來簡直像是某種野獸的嘶鳴。

 

    童年崩壞……不，童年爆炸的聲音這一刻響起，晴河以人生最高速逃離那台地獄直達車，邊忍不住大罵：

 

    「渾蛋喔喔喔──把我的童年還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