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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靨會累積成我的想像,當我知道自己是一個人,當我知道說出口的話不能總是成真,當我知道想要不一定能得到回應,當我知道謊言會摧毀我的世界,我要開始如何相信周遭的事物呢?

  我第一次開口說謊,讓我記憶猶新。

  只不過是個嬉鬧玩耍的午後,我第一次看見身邊的玩伴對著他母親說謊。即使我一時間沒有做出任何反駁,但是我告訴他,你說謊了,這不好。

  然而他說了:我說謊了,但是這沒有什麼好不好的,因為媽媽她不知道這是謊言,所以不能算是說謊了。

  我反駁,但是我如果告訴她,你媽媽不就知道這是撒謊了嗎?

  他怒視著我,告訴我:如果你要說出去,我就再也不跟你玩了。

  謊言伴隨著恐懼,恐懼伴隨著威脅。

  他用言語威脅用表情嚇唬我,但我那時不明白,為什麼要將恐懼的情緒給我,我笑著去說了真相,即使那雞皮蒜毛的事實並不能給予他任何形式上的懲戒,頂多只是他母親的責問。

  但真正受到懲罰的是我,我失去了名為他朋友的資格。

  謊言,原來也有這麼大的力量嗎?

  在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殺傷力最強,最刺痛人心,但真正受傷的不一定是撒謊者,而是一個受不住真相的無知者。

  如果我也會使用這個能力,我也能去傷害他人嗎?嘗試著毫無表情的說著謊言,不能顫抖也不能迴避追問,撒一個無傷大雅的小謊,當對面的那個人相信之後,我獲得了一股奇妙的成就感。

  我有些隱藏的秘密,這讓我變得更加學會思考如何對自己有利,讓事情如我所希望的發展,思考帶給我一個疑惑,那麼真相只有我掌握,對方只能一直被錯誤的資訊引導嗎?那麼對面的人是不是從來都不在跟我說話,而是跟一個我捏造出來的“事實”相處呢?的確,我還是覺得撒謊是一件壞事,但是沒有其他人知道真相,那個人只會一直被欺騙,我覺得自己擁有這些秘密讓我感到卑劣,而且感到不安,那個謊言是對面的人希望的嗎?還是真相之下的我呢?

  被遵守著秘密自己害得,真相更難以言說。

  最終我也會因為不想被忽視真相,不想因為真相大白被拋棄,還是懦懦無言。

  夜晚總是在午後來臨,清晨卻不在閉眼之前喚醒我,一閉一睜錯過了開口的機會。

  當錯過時機,真相無法敗露,謊言掩蓋自我,靈魂像是被剝落,醜陋的衣衫在腳邊,你不願穿上,她也不喜歡了。

  一碗湯水配著白飯的下嚥,囫圇滑過喉頭的日子,媽媽終於說了那句,為什麼要說謊呢?

  我無地自容卻又感到救贖,原來知道真相的不只我自己一個人,原來我以為謊言欺騙的利益,都是她的寵溺和縱容。

  當下急切想要知道壓抑著的、不顧一切的宣之於口…

  「妳愛我嗎?媽媽…」為什麼我會說出口,這句話就像是懷疑,懷疑著我所相信的、我所希望的回答,在那麼多的欺騙之後,我還能信任人說出口的話語嗎?但說出口的話也收不回來了,那抬眼的瞬間模糊了視線,我的視野被自己的恐懼澆灌,我的聽覺聽到了她的回應…

  「愛呀,怎麼會不愛呢?」比起真的聽到了這句回答,妳豪不猶豫的回應我讓我真的感受到了被愛著的真實感,我潰堤的淚水,是恐懼後見到踏實的心安,人在真正害怕時會提高警惕,當下的眼淚是我滿懷依賴的眷戀。

  哭累了,羞紅的臉頰被妳笑著調侃,在能看得到星星的夜晚,沒有比妳更明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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