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想個更好的標題 - 第二章

不知不覺，翔已經寫好第一章，抬頭一看時鐘，只見時針直指九時。原來在創作時，時光流逝得如此之快。翔雖然感覺腦袋漲漲的，不過望著親手寫的大綱，心裏非常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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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打算寫自己最想寫的奇幻復仇故事，講述在一個劍和魔法的世界裏，一名退休傭兵為了幫他的未婚妻報仇，決定使用一把已封印，由魔王角所製的劍，誓要殺死害死她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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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上野同學會如何看這篇大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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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今日沒有功課，翔就隨手從書櫃裏抽出了一本漫畫，並開始閱讀。這是前數日儲好錢購買的《龍珠Z》單行本，翔對悟空和達爾的戰鬥期待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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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欣賞這場驚天大戰前，樓下突然冒出了一陣尖叫聲。翔心驚地把漫畫合上，在凝結的空氣中小心聆聽了一會兒。此時，尖叫聲再次冒起，而翔非常肯定是屬於母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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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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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立即站了起來，衝出房門，跑到樓梯面前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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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裏只有客廳的燈光亮著，翔心中懼怕。在小街的末端時常聽到有小偷出沒的事蹟，只在三個月前，對面的田中婆婆才被小偷爆竊，偷去田中先生送給她唯一的飾品。當時田中婆婆傷心極了，哭著哭著就病了，現在還未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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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從樓梯高處望下去，透過反映在地上的影子，留意著客廳裏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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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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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心中更慌了，立即跑下樓梯。此時，客廳裏發出一種尖銳的笑聲，令翔止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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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沒有人來打劫。壞消息是，沒有人會敢現在來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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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想要我了！呀呀呀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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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過後，一陣刺耳的破碎聲緊接而來，差點嚇得翔從樓梯失足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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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好後，翔再次把眼睛移向地上的光與影，只見到那道影子站了起來，舉起了雙手，然後抓著自己的頭髮繼續尖叫。接著，桌子靜止的影子猛然被翻起，令客廳變得更加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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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身影仿住了。翔望著映在地上的光影，那道影子愈來愈大，直逼門口。翔心知不妙，急忙想退回房間。只是，在踏下最後一步時，一道寒意從背髓慢慢爬上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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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知道母親正在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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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這兒幹甚麼啊？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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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語氣冰冷的話，令翔更加害怕了。他非常想用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但是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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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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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在幹甚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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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其實已經知道如何回答，他很清楚這個階段的母親，只需要一個答案。但是不知道為何，這刻就是無法把它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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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令人不寒而慄的空氣裏，翔感到腳下傳來的震動。一隻凉涼的手拍在了他的背上，然後緊緊抓住他的後衣領，差點令他從樓梯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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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下意識拍走母親的手心知不妙。回頭一望時，只見母親的眼眶下的淚點慢慢浮現，落在翔的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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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我？你夠膽打你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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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大人……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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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連我的兒子都不要我了。那我死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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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母親已經衝向客廳了，翔心裏更急了，立即尾隨母親，然後緊緊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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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你不是不要我了嗎？」母親拳頭不斷發抖，錘打著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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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對不起。」翔的手死死不放，只是一直低語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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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人！你騙人！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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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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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會打你的媽媽啊！你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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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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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像那個男人，那個裕二一樣，不負責任！你已經高一了，卻一點也不努力，媽媽真的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你說啊你，你說你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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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一連串的攻擊，翔的拳頭愈握愈緊，道歉的話也開始難以出口。面對激動得口沫橫飛的母親，翔完全不敢亂動，儘管手臂充滿了傷痕和沫痕，翔依舊堅持下去，因為這是最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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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尖叫聲混合著嘆哭聲，令翔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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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持續了五分鐘後，終於慢慢停了下來，剩下悲傷的哭聲。原本限制母親行動的雙臂，變成了她的依靠，母親靠在翔的手上，在翔的手上開始灑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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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你可以不令我傷心，可以嗎？」母親的話終於不帶刺了，但是這句話也無法治癒內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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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知錯了……我現在就去改……」翔繼續重覆著道歉的話。老實說，面對母親的話，翔心裏已經無感。而口中的話相比起道歉，更像是毫無目標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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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不快點跟我滾回去溫習？」母親也許被這種沒有誠意的道歉激怒了，她轉過身來，雙手向翔大力一推，想把他趕出門口。「你敢在這個星期欠交一份功課，我就把你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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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被突如其來的情緒嚇到，但是母親又一推，推在翔的胸口上，令他差點摔倒，撞在樓梯的角落上。翔落地時，眼角撇下數滴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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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溫習啊！」母親咬牙切齒地指向房間的方向，雙眼混著怒意和淚水。沒有一個母親會用看仇人的眼光看自己的兒子，但是在他母親眼裏，翔感覺到了這股禁忌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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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也不敢再回嘴，立即跑回房間，爬上床，呆呆坐在床褥上。不知為何，多滴眼淚又從他的眼邊劃下來。情感的水峽早已溢滿，淚水灑於面前的被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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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我會有這種母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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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用手臂擦去淚水時，傳來陣陣刺痛。望向自己的手臂，只知手上充滿淚水和飛沫的黏意，看到淤紅的指甲抓痕。翔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用掌心拭淚。淚水之間，他看到那本剛翻開的單行本，不過早而無心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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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把漫畫放在一旁，從床上走下來，而在自己的書櫃前停下。突然，背髓的寒意再次傳到頸椎上，令翔急忙到房門前，把頭貼在房門上，聆聽門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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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從門隙檢查了一下，確定母親不在，才回到書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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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踏在椅上，和書櫃的上排平列，接著抽起了上層前列的小說，再從裏面搬起了數本百科全書。而在百科全書底下的，是一本封面些許破爛，而內頁泛黃皺摺的日記本。封面畫了數隻火柴人，而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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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崎翔的生存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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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翻開日記，盯著裏面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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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1983 (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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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因為和朋友在公園玩耍而遲到回家，所以媽媽打我了。我的手掌很痛，我不想再被媽媽打了，所以我要遵守規則，令媽媽開心，那她就不會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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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令媽媽生氣的方法：不要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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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苦笑了，指尖繼續翻頁。當時的自己天真的以為只要不遲到，母親就不會生氣了。但是寫滿字的續頁告訴自己，你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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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一早把他的生存攻略背得滾瓜爛熟了。但是他繼續翻頁的原因，是因為夾在這本書最後面的一張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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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那一張被撕開，但是也透過膠紙重合的的家庭照，翔的眼眶再泛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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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撕開一半的家庭照只有兩個人，就是約三歲大的自己和抱著自己的母親。當時的母親身穿一條純白的長裙，頭戴一個白花圈，笑容甜美，和現在相比起來，實在差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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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兩個人並不是翔眼裏的重點。翔一直盯住的，是在母親肩膊上那只手，那隻屬於父親的手。不過裂痕已經將他們永久分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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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還記得他是如何拿回這張相片的。在多年，一個母親暴走的晚上裏，她撕破了家裏唯一的家庭照，害怕的小身影一直躲在門口，不敢說話。他很想阻止母親，但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唯一家庭照被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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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日深夜裏，翔偷偷從房裡走出來，但是他只找到相片的一半，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之下，他在尋找完整家庭的路走到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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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苦海裏浸了一會兒，翔鼻子一酸，努力地消化自己的情緒，突然膝頭一軟，他屁股落地，殃成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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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後，翔的心跳瞬間加速。他立即把落地的書本都放在書桌上，然後抱著自己的生存攻略，把自己藏在床單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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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單剛蓋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迴響，愈來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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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急忙抓著被單，把身體滾成一球，好好保護自己懷內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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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愈來愈近，突然在房門前停下。翔緊緊合上了眼睛，心裏不斷盼望著母親不要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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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的空氣愈來愈悶熱，翔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不斷冒汗，但是心裏的寒意漸漸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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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隱約在燈光門隙下看到母親的雙腳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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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現在進來。不要現在進來。不要現在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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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道影子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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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心裹的壓力如同千斤重，壓得他的呼吸節奏開始綾亂。他繼續盯著影子，不斷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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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門外的腳步聲再起，向著下層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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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如釋負重，安心長嘆，繼續抱著懷內的日記本，然後合上眼睛了，打算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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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再次睜眼時，他對眼前的景象感到非常迷惘，不禁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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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到底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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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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