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魔女的陰謀 - 第廿四章猶豫

奧莉菲亞站在外頭的走廊上，凝望著眼前的風景。山莊以外的山脈樹林都被白雪覆蓋，在黑夜之中，無數魔法螢火蟲照亮了黑暗。

她手托著托盤，脆亮的腳步聲劃破寧靜的冷空氣。仔細一聽，她能聽見訓練場裡的活動，硬物揮動劃破空氣的聲音，還有男生秩序、粗喘的呼吸聲。

現在是雷爾諾德的晨練時間，他手執一把劍翩翩起舞，打出的招式有模有樣，宛如教科書那般標準。

奧莉菲亞揚起笑容，「雷爾諾德，早安！」

他似乎有些驚訝，會在這個時間點遇上她。

「早安……奧祖呢？」

「他在廚房，今天我來幫忙做飯，他讓我來送茶和毛巾。雷爾諾德平時都是這個時間點起床的嗎？」

起初他不喜歡奧莉菲亞去做那些僕人的工作，但時間長了，他也不能用客人的守規來壓制她，只得任著她胡來。話雖如此，她卻一次也沒有給他惹麻煩，也許正確來說，她這樣做的目的就是不給他添麻煩。

雷爾諾德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明明彼此關係很好，但她總會劃一條清界線去拒絕他。明明先前她老躲在房間裡不願跟他見面，現在卻若無其事的向他攀談，雷爾諾德不喜歡她這種態度，彷彿自己是她的寵物鳥似的，喜歡就不顧鳥的心情亂來一通，厭倦了就拋到一旁不聞不問。

這樣想著，雷爾諾德對她投來幽怨的目光。

「嗯，因為要晨練。」

「可是天還沒亮呢，天氣又冷，我怎麼都不知道你晨練？」

「是妳每天都起得晚吧，今天怎麼那麼早就起床了？」

奧莉菲亞下意識的避開他的視線，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生硬，輕咬下唇角說道：「……我也不知道，睡久了就醒了。」

雷爾諾德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沉默半刻，端起茶杯把茶喝光後背對她，打算回去訓練。她明顯是在說謊，如果她需要私人空間的話他會成全，但是像這樣每天都想著她什麼時候會過來找他，這種煩躁的心情，讓他感受到被冷落的孤獨。

「奧莉菲亞，妳回去休息吧。」他別扭的敝過頭去，心中委屈讓他說出氣話。

「我不能看你晨練嗎？」

雷爾諾德頓了下，緩緩回頭，為難道：「不是不可以，只是現在外面冷，看我晨練也沒什麼好看的吧。」

「在遠處欣賞美男忙碌的身姿，對女孩子來說也是種休閒活動，因為工作的男人是最有魅力。」

雷爾諾德聽後心漏拍了下，臉上不禁染上紅暈，隨後他又嗍嘴的生悶氣。明明在他工作學習的時候，她也沒來看過他，現在卻說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什麼的，有前科的她說服力不足！

奧莉菲亞不清楚對方的想法，擅自的到處觀摩訓練場。她拿起兩把木劍，腳步輕盈的快步走回雷爾諾德的位置。

「要我陪練嗎？我在家裡學過劍術，算是略知一二，有人陪練總好過單獨練習。」

「貴族女子有被規定學劍術嗎？」雷爾諾德疑惑道。

「我母親是劍術天才，所以起初是有安排我去上課。作為米勒家的後代，如果不懂打架，下場可是比學科成積不合格的更淒慘。但不知怎的有天她突然取消了劍術班，還禁止我使用武器。」

說著，奧莉菲亞不給對方答覆的餘地，憑著自己遠久的記憶擺出握劍的姿勢，並露出愉悅的笑容。不等他反應，她就開始進攻。

「我不擅長用劍，可以的話，請對我手下留情。」

又是這樣不顧別人意願的行動，雷爾諾德拿她這點沒轍。他不喜歡她這點，卻對她毫沒反抗能力。

雷爾諾德擺好架勢，只得滿足她。

奧莉菲亞的動作很快，每一下進攻都極具侵略性，毫不留情的往他的弱點攻擊。雷爾諾德咬牙擋下，不敢有絲毫分心和鬆懈。

什麼叫做略知一二，還要他手下留情！？他連反擊的時機也沒有呢！

雷爾諾德將劍舉過頭頂，他咬牙用快速而有力的揮桿將其擊倒，旨在打擊對手。奧莉菲亞格擋下來，他們的劍碰撞在一起，發出巨大的聲響。

在那剎那，奧莉菲亞愣住了。

她驚訝地發現，同樣是在格鬥場上，一個穿著黑紅制服的褐髮男子正在與另一名紅髮男子進行激烈的決鬥，手持劍刃與對手交錯。

他們互相使出有力而精準的攻擊，劍相碰撞，發出巨大的金屬聲響。其中紅髮男人眼神凶狠而堅定，擺出握劍的姿勢和雷爾諾德重合。

『凱爾，加油！！』

那是她的聲音，還帶有稚嫩的音調。

「我的……記憶……？誰是凱爾？」奧莉菲亞迷失於過去的影子，甚至忘了自己正在對練。

那個褐髮男人望向她笑了。

看到他的笑容，奧莉菲亞頓時小鹿亂撞，心裡的興奮難以褪去。她想要上前抱住他，可是看到的景象又突然消失了。

就在她愣神的瞬間，雷爾諾德抓緊機會，打掉她手中的木劍。

「妳在走神。」

「啊啊……我認輸了。」奧莉菲亞始終心不在焉的，她撿起木劍，放回原位，她躊躇半刻，又問道：「你是從哪裡學的劍術？」

「丹尼爾。」

奧莉菲亞躊躇半刻，問道：「你說的丹尼爾是丹尼爾·洛佩滋嗎？」

雷爾諾德困惑的抬頭，「妳認識他？」

「我跟他沒說過話，但以前我見過他跟人比試過。你的劍法跟他很像，不過要老實說的話，我覺得他的那套不適合你。」奧莉菲亞搖了搖頭，目光微妙的望向雷爾諾德，眉頭皺起。

「此話怎講？」

「丹尼爾·洛佩滋的劍術基礎是屬體力類的重量型騎士，使用的是重型武器，像是斧頭和大劍。他的確是王國裡數一數二的大英雄，教你的也確實是基礎，但防身作用不大。礙於體力的限制，你要以速攻來取得優勢，而不是持久，就像在你右手反肘往外刺的時候，你過於介懷防禦攻擊的弱點而猶豫了幾秒，所以你比較合適刺客訓練。」奧莉菲亞思考了會兒，並說出自己的想法。

雷爾諾德很是意外，看向奧莉菲亞的目光很是欣賞。

「聽上去妳對劍很了解。」

「並沒有。」

奧莉菲亞搖了搖頭，隨著沉默的時間越長，氣氛變得越發的冰冷。每次奧莉菲亞安靜下來的時候，雷爾諾德不能自控的心慌起來。他不是什麼善於溝通的人，所以他總會因害怕覺得他沉悶而緊張。

「……我討厭別人叫我莉亞。」

他愣了愣，不太懂她的意思。只有親密的人像家人和丈夫才能叫對方的小名，所以關係瞹眛的他不曾叫過她的小名。

雖然他不曾被人叫過小名，但他還是喜歡奧莉菲亞叫他全稱。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跟她的初次見面，她是以莉亞自稱。起初他的確認不出她來，多年來她外貌變化妥大，而且都那麼久以前的事了，那種度日如年的感覺，讓他的記憶也變得模糊。

她的表情變得陰鬱起來，低著頭向雷爾諾德坦白。

「其實在我八歲那年，我誤殺了子爵的小兒子。」

雷爾諾德感到意外，但驚訝的神情並沒有表露出來。

這年頭殺人不犯法，只要有權有勢上頭心情好，什麼罪大惡極的人都能夠赦罪。再說雷爾諾德不認為奧莉菲亞是什麼壞人，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會犯錯。

不過八歲……？

「他是個人販子，我又是個未成年，所以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從小到大，大家都說我是魔女之子，但直到那個時候，我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異常的地方。」說到此刻，奧莉菲亞望向雷爾諾德，問道：「雷爾諾德，你覺得我髒嗎？」

他的動作停頓了下，「怎麼這麼說？」

「你我身上的生命石是連結一起的，所以我也看得到你。」

「妳看到了什麼？」

奧莉菲亞抿唇不語，剛才她用的“也”字，看來她早就知道。他不知道對方是看到了什麼，但絕對不是值得高興的事。

｛作：我就直接說吧，女主角知道男主角可能已經在夢裡知道恩卡特屠殺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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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你沒有做錯事。」她搖了搖頭。

「好聽嗎？」

雷爾諾德不解的歪頭，她笑了笑，說的是他昨天的夢。

「那是舒曼的夢幻曲，每次想起這首曲子，我總想到了你。」

聽到她這樣說，雷爾諾德別過頭去，總覺羞臊。奧莉菲亞發現他耳尖變紅，嫣然一笑，身體有意無意的貼向雷爾諾德。

「我想和你合奏，你會拉小提琴嗎？」

「我不會小提琴。」

「不要緊，我可以教你。」她微笑道。

雖然音樂在約蘭斯特得不到很好的發展，但鋼琴並不是平民能夠擁有的樂器，因為那些樂器只有奧利亞國出產。

「……奧莉菲亞。」

「怎麼了？」

雷爾諾德想問她關於恩卡特村莊的事情，但現在看她輕鬆愉悅的樣子，霎時間，他實在很難開口。躊躇半天，他還是搖了搖頭。

「沒什麼。」

奧莉菲亞納悶的嘟嘴，「你這樣欲言又止不是讓我更好奇嗎！」

「沒有，我只是在想妳的鋼琴是跟哪位老師學。」

「是跟一位老人學的。」

彼此沉默了會兒，奧莉菲亞接著說下去。

「我做了個夢，夢見小時候的我來到了王宮的舞會，裡面卻是死氣沉沉的。」

奧莉菲亞漫不經心的晃著雙腿，跟他訴說心事。

「派對裡的貴族都笑得很開心，明明節奏歡樂輕鬆，但在我望向演奏樂團的時候，卻發現他們都愁皮苦臉。當中有位老人指揮樂團，他卻一副欲哭無淚、痛苦難當的樣子真的看著就很難受。」

她知道那個夢是真實發生過，其實印象中的那位老人只教了她一首簡單的兒歌而已，可要說自己沒有老師的話，也太不合常理了。

那天她遇見老人彈琴，正是星星變奏曲。

也成了她後來的啟蒙曲。

「這個國家並不注重音樂藝術的存在，他們都是社會的最低層的人民，不被尊重。」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HXkhMwQ8

真的令人窒息。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LVZICfhe

明明是如此美麗的國度，但活著並不開心。雷爾諾德說的也不錯。在這個國家裡，不受尊重的人太多了，這已經不是政治的問題，而是教育的問題。

「雷爾諾德呢？你有什麼心事？」奧莉菲亞故作輕鬆的望向雷爾諾德，嘴角擠出孤度，苦笑道。

意外的是，他沒有否認，相反，他帶有嚴肅的態度叫她的名字。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wJn1dvawj

「奧莉菲亞。」

「到底怎麼了？」

雷爾諾德直視奧莉菲亞的雙眼，奧莉菲亞臉上的笑容隨即消失，他似乎是在確認什麼。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JAcDsHW7

「妳能告訴我感恩節那天發生的事嗎？我想……聽妳說出來。」

（作：不能，我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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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四章 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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