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鬧鐘不疲的響起,擾了許歲的清夢。她幽幽的揉了揉眼,才發覺自己也在書房趴著度過一晚,疏通了下莖骨,才小心翼翼的收好相機和唱片,走進衛生間。看著鏡子裡眼睛紅腫的自己,許歲沈默著。他不明白。
不明白為什麼一段影片能讓他這邊執著,如此難過。偏偏她什麼都記不得,她只知道他在日記上的名字———棯。感覺是小名,但聽起來甚是好聽。可惜日記上了密碼鎖,始終打不開,也無法知曉他是誰。她曾像父母、朋友詢問這個男孩到底是誰。無一不是草草結束話題,每人提起,彷彿他很不重要。像是不只她一個人不記得他。
但為什麼,不記得又會落淚呢?
許歲匆匆收拾好包包,穿了件綠色的小吊帶裙變出了門,瀏海用夾子夾起,倒是很平常溫柔大方的樣子不同,多了些俏皮和年輕感。一到醫院收到了連連稱讚,說的他都有些羞赧。
正當他要走進診間一名醫師叫住了他,「許歲!這週三是我生日,我約了餐廳打算叫大家一起慶祝,你來嗎?」
許歲雖心有不耐卻仍溫柔的說:「杜醫生,我週三沒排假呢。」
杜盛:「我訂的晚上7點,你不是5點就下班了嗎?還是你時間趕,不然我去載你怎麼樣?」
許歲其實不大想去,因為這學弟實在太死纏爛打了。一年前的五月,一批新的實習生進溫昇醫院實習,許歲想著這都是同所醫學院的學弟妹,便多照顧些,但這小學弟竟還被照顧出感情了……一天到晚送東西送溫暖,實在讓許歲困擾。還記得杜盛見到自己的第一面眼睛都亮了,竟一見鍾情。相見恨晚似的展開熱烈追求。
五月正是黃梅季節,那天卻難得沒有陰雨綿綿,天氣好得出奇,許歲的心情卻如傾盆大雨。一向只喝拿鐵的她今天因為便利商店店員的疏忽而獲得了一杯苦澀的黑咖啡。但看著便利小哥不斷道歉,許歲也沒深究。
正當他拿著黑咖啡苦腦時,迎面走來了一群乳臭未乾的大學生,崔院長簡單介紹一番,便順便讓許歲帶幾個有關心臟與心血管科的學生熟悉環境。許歲問了幾個學生就讀的科系,把他們分類給不同部分,留下來心臟內科的孩子交給自己負責。
許歲對工作的熱情是實打實的,他在醫學上花了不少心思,也貢獻了不少。所以介紹起來也是十分認真專業,一名帶著黑色細框眼鏡的男孩在他說話時把右手舉起,像是有問題要發問。
男孩把左手的飲料遞過去便開始滔滔不絕。
男孩:「學姐話說了那麼多肯定渴了,我剛剛看著買一送一的活動一不小心買了兩杯,不如請學姐吧。」
許歲有些說不出話,甚至有些難為情,誰會第一次見面就請人喝飲料啊……。但他還是溫柔的道了聲謝謝。
男孩看著許歲接過飲料滿眼期待的望著她,許歲沒看清是什麼飲料,囫圇喝了下去,直的淡淡咖啡味和奶味撲來,她才意識到這是他最愛拿鐵,不由得心情也好了起來。誰知男孩突然說了一句話,讓許歲差點把剛入口的拿鐵吐出來。
男孩:「許….學姐,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許歲抑制住想噴飲料的衝動,她弱弱的說:「同學,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啊,大學生那麼容易動情嗎?」
只見男孩絲毫不害躁,竟深情款款的看著許歲歲後低下頭喃喃:「也是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呢。」
但我會讓你見到我一次又一次,我要讓你喜歡我,許歲。
這個令人瞠目結舌的男孩,正是杜盛,如今他真的當上這裡的醫生,幾乎時時刻刻看見許歲了。
許歲自然明白他的心意,但她知道,她心裡始終住著一個人,那個人霸佔了所有,他沒有餘力向其他人敞開心扉,儘管心裡的人很模糊,但每當想起他時那分鑽心的疼,卻刻骨銘心。
回過神來,杜盛仍睜著一雙柔情似水的眼,一眨不眨的盯著許歲。
許歲又一次,拒絕了。過往的每一年都拒絕了,杜盛傷心的表情好似這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悲傷的沒熱情道別許歲就回診間了。
一旁的護理師走過來拍拍杜盛的肩。
護理師:「杜醫生呀,鐵樹開不了花。雖然許醫生漂亮的不像話,但你也得知難而退別再一顆樹上吊死啊。」
見杜盛冷淡的沒答話,像在想事情,護理師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下去。
護理師:「你知道嗎?許醫生心裡早就有人了,還是個名校保送生,只不過好像年紀輕輕就沒了,實在可惜了。但那麼美好的白月光誰能不惦記呀,許醫生怕也是忘不掉才拒絕你的,杜醫生長的也青雋,怎麼愁對象啊。」說完還害羞的低下頭。
杜盛看著這護理師這般談論別人的私事也不是甚麼禮貌的行為,嗯ㄧ聲便冷著臉離開了。
「心裡的人讓你那麼痛苦嗎?」
風吹的樹葉沙沙作響,暖陽一日比一日早消逝,秋高氣爽的季節正來臨,再烈的夏終會迎來四季輪替,也會迎來那白茫茫的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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