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小說｜R18】詭祕愛人 - 第二章一意孤行

外面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打斷了屋內的緊張氣氛。

管家帶著一群人湧了進來，他們從丫鬟的口中知道是有屍體吊死在門邊上了。

本來是做好心理準備的，卻沒想到，臨到面前，那斜戳進去捅爆兩個眼球的竹棍瞬間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線，紛紛倒抽冷氣。

眾人緩了緩，卻沒人出聲問那眼珠子上面的竹棍是怎麼回事。

管家是個穿著馬褂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對天陽和殷九微微欠身。

「九爺、陽爺，您二位受驚了，請移步餐廳用些早飯吧，這裡一會兒警察局的人來看，怕擾了您二位的休息。」頓了頓，那人向後面喊道：「寶珠、翠玉，上前伺候！」

兩個十一二歲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從後面走了過來，明明面色上滿是恐懼，卻還戰戰兢兢訓練有素的站在二人身邊，微微欠身：「爺爺們請──」

殷九一甩袍子，不理會天陽，轉身朝前走了。

天陽看著兩個嫩生生的孩子，皺了皺眉，心裡批判著這殘忍的舊社會，忙帶著兩個孩子往出走。

路過那具屍體的時候，他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脂粉香氣，忍不住蹭了蹭鼻子，厭惡的加快了腳步。

走到庭院，見周圍沒什麼人，他才回頭安慰那兩個孩子：「妳們別害怕，死人而已，不會傷害人。」

寶珠和翠玉雖然面色有著恐慌，舉止間卻無半分錯處，聞言她們舒了口氣，其中一人不驕不躁的嫩生生的說：「有陽爺在，我們不怕。」

下一秒，她們盯著天陽背後，彷彿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同時驚恐的後退了一步，神色比之前慌多了，另一個人結巴著補上了一句：「有、有有九爺在，我我們很、很安全。」

「你喜歡她們？」陰森森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讓天陽毛骨悚然，下意識往旁邊躲了一步，回頭看去，殷九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來到了他的身後，正一臉不快的盯著他。

天陽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之前這人還在前面不管不顧的大步走著，什麼時候回來的！？

竟然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寶珠和翠玉已經嚇傻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雙雙否認：「爺爺們！可不敢這麼說！陽爺最喜歡的是九爺，滿心滿眼都只有九爺，這是整個大都城都知道的事，除了九爺，哪還有能讓陽爺入眼的事！」

天陽深吸一口氣，身為當事人之一，他只能說，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到底是有什麼大病？

殷九脾氣這麼陰晴不定都能喜歡的起來？

要麼是顏控，要麼是被虐出病來了。

兩個丫鬟一看就是常伺候的，知道殷九愛聽什麼。

這番話一說出來，殷九的面色肉眼可見的緩和起來。

「這裡不用妳們伺候。」殷九打發了丫鬟，然後對天陽說道：「你跟我來。」

殷九帶著他在回廊裡轉了半晌，進了一個小廳。

天陽以為殷九這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和他說，比如關於剛才那個吊死的丫鬟。

結果兩人落座，殷九一抬手，招人伺候用飯。

天陽：……

雖然有那麼點不合時宜，但他也的確是餓了。

看得出來府邸闊氣下人很多，一頓飯十多個人上菜。

上完菜之後留下了四人，垂手肅立在小廳各處，門外還有其他人待命。

天陽收回目光，主動開口：「剛才那個丫鬟你知道是被誰害死的嗎？」

殷九正在喝茶，聞言頓了頓，冷清的雙眸閃過一絲天陽看不懂的複雜。

緩了緩，他淡淡道：「殷府光是主人就有三十四人，僕婦丫鬟小廝各種雜工護衛加在一起就有大幾百號人，各處的人再用自己的私產奢侈一番，人數說不定還得再翻一翻。」

天陽把這句九曲十八彎的話在心裡顛來倒去翻了個遍才明白。

殷九的意思是人太多，他也不知道是誰害的。

天陽無語，空落落的肚子在叫囂。

他提起筷子，見殷九還不吃，想了想猶豫的問道：「現在還不能吃？」

「能吃。」殷九側目看著天陽，淡淡的說道。

那還等什麼呢？

天陽拿起包銀的筷子，夾了一點離自己最近的那道涼菜。

吃了一口見殷九還沒動筷子，他頓了頓，口中嚼著菜有些含糊的問：「看我幹什麼？你這是讓我給你試毒呢還是等著我伺候呢？」

殷九深深的凝了天陽一眼，收回了目光，慢條斯理的將筷子拿起來，開始夾菜。

雖然殷九沒說，天陽卻直覺的認為殷九可能是在等他伺候。

他的目光中閃過一抹嘲諷，吃個飯臭毛病還這麼多，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還真是把殷九當一級廢物照顧著。

埋頭正吃著，突然碗中多了塊糯米藕。

抬頭看去，正好見殷九收回筷子，對方凝著他淡淡說道：「你嘗嘗，應該會愛吃。」

天陽想都沒想便將藕夾著放到了一旁的空碟裡：「不好意思，我特別討厭藕，不喜歡吃。」

殷九震驚：「……你不喜歡吃藕！？」

他腦中不由回憶起當初陽陽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九九，不能挑食，你需要補充營養。」

「我愛吃藕，你陪我一起吃好嗎？」

「看啊，藕多好吃，來陪我吃。」

「我最喜歡吃藕了。」

回到現在，天陽詫異的看著殷九，一臉茫然。

他不明白面對屍體的時候殷九一臉淡然，什麼情緒都沒有，他就不愛吃個藕，怎麼對方這麼大反應？

好看的人不管做什麼都是好看的。

可惜天陽算是個睜眼瞎，他沒心思欣賞對方的美，只看見了對方眼中逐漸醞釀的怒氣。

「我不喜歡吃藕怎麼了嗎？」天陽折騰了這麼久，心裡也不大高興，明知殷九是個很危險的人，他還是忍不住挑釁。

「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一個問題，我不是你愛人，我雖然用著你愛人的身體，但我沒有和他一樣的喜好。」

天陽索性直接放狠話：「我討厭蛇，不喜歡男人，不喜歡吃藕，更沒有像他一樣犯賤的毛病。」

殷九：……

天陽下意識的覺得對方情緒低落，好像還有點委屈？

可他仔細打量，卻只在對方臉上看到了無處發洩的不快。

他的心頭火也被挑了起來，語氣生硬道：「一會兒我要洗澡，我現在身上很髒，我勸你不要一意孤行的把我當成你愛人來對待，不然你會知道，我也不是軟柿子。」

說完之後，他也不管對方什麼想法，自顧自的繼續填肚子。

不過他感覺得到，那極具存在感的注視。

殷九兀自醞釀了片刻，氣悶道：「把那道菜給我撤了，永遠都不許上桌。」

下人垂頭上前，畢恭畢敬的將那道菜端下去，快步轉過去交給門外的人，而後回來繼續立在原地待命。

殷九吃了兩筷子菜，眸子中的不快越來越多，最後再次凝聚成怒氣。

他那麼不喜歡吃，為了陪陽陽，強忍著吃了，結果陽陽竟然是騙他的！

越想越氣，他看了天陽一眼，把筷子重重一放，不再吃飯，開始生悶氣。

天陽風捲殘雲，吃得差不多了，才有心情去看殷九。

殷九氣都快要氣飽了，見對方看過來，露出一個陰惻惻的表情。

天陽心裡一跳，緊忙把眸子垂下，直覺這位煞神沒打好主意。

「其實我也很討厭藕。」殷九語氣當中夾雜著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但是我愛人愛吃，他讓我陪他一起吃。」

天陽掃了殷九一眼，那又如何呢？

不管怎麼樣，他總歸不是殷九的愛人。

殷九拿起筷子，指著桌上的虎皮青椒：「青椒你愛吃嗎？」

天陽掃了一眼青椒，搖了搖頭：「不愛吃。」

殷九一摔筷子，語氣更加冰冷：「來人！撤了！」

下人上前把那道虎皮青椒撤了。

天陽自己吃飽了，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建議道：「要不你把這一桌都撤了吧。」

這是氣什麼呢？

像個孩子一樣，易怒、善變還任性。

白瞎了一具好皮囊，相處這麼一會兒，謫仙光環已經沒有了。

他反而覺得殷九有些神經質，這樣的瘋子對他來說其實挺可怕的。

畢竟他還沒忘記自己在對方手下幾乎窒息的那一刻。

殷九嘴角微微下壓，卻出乎意料的沒有發作。

「你繼續吃。」頓了頓，像是怕天陽也鬧脾氣，他又補充一句：「必須吃，這不是你的身體，你既然使用它，就必須照顧好它。」

天陽愣住了，他覺得殷九這個人真的好奇怪。

殷九這個人永遠和你預料的相反。

你以為這件事不值得動怒的時候，他大發雷霆。

你以為他憤怒了就要發洩，結果他忍住了。

你以為他情緒緩和要做個人了，他突然翻臉動手不當人了。

你以為這件事他要暴跳如雷了，他卻平淡的像是沒看見一樣。

這樣的人，你永遠無法揣測他，喜怒無常。

但他又覺得殷九隱藏了很多，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殘留本能作祟，他的大腦一邊閃著警報，一邊又無法控制的心疼對方。

這讓他有了些心情去稍微關照一下這位難伺候的大爺：「你生什麼氣呢？吃個飯都這麼大的氣？」

「我很討厭藕和青椒，原本陽陽說他愛吃，為了他我可以把這些噁心的東西嚥下去，可是我現在才知道，他也不愛吃，但是他為了逼我吃，假裝很愛吃。」殷九的眼神涼颼颼的撇向天陽：「看來我家陽陽並沒有我想像當中的那麼聽話，他還瞞著我許多事。」

「你這陰陽怪氣話裡有話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就是你家陽陽本人呢。」天陽加重語氣：「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他。」

殷九神色冰冷，轉過頭不再理會天陽。

天陽：「雖然不確定你愛人是不是真的不喜歡這兩樣東西，但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不懂好壞。」

聞言，殷九重新看向他。

天陽驚訝的發現對方竟然沒有被這句話惹怒，而是很認真的在聽取意見。

本來想要冷嘲熱諷的話到了嘴邊又重新嚥下。

想了想，他正經說道：「你家陽陽為了讓你不挑食，他忍著噁心把自己討厭的東西嚥下去，強顏歡笑的說自己愛吃，與你共同患難，你倒是不領情，在這生悶氣。」

殷九垂下眸想了想，嘴角微微揚了揚。

天陽嘆了口氣：「幸虧我不是他，不然我早就不伺候了。」

殷九嘴角的笑意僵住，他抬眸看向天陽，低聲問道：「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別這麼說。」天陽覺得很好笑：「我們之間可涉及不到這個問題，我只是一個過路人，等你愛人回來，你和他去討論這些吧。」

這句話不知道又哪裡戳到了殷九的肺管子，面色又陰了下來，語氣發狠：「我是要和他好好討論。」

見此，天陽難以置信道：「你不會還是不相信我是穿越的吧？還是說你以為我瘋了？」

這人都相信世界上有鬼了，竟然不相信穿越？

殷九瞥了他一眼，收了狠勁，淡淡道：「我信你穿越。」

「你信？」天陽不是很確定的質疑道。

殷九換了個姿勢，有些慵懶唯美的撐著頭：「我都信世上有鬼，我為什麼不信你是穿越？」

「……」天陽無言，唯有指尖的顫抖顯出他內心的震驚：「你會讀心？」

殷九微微頷首：「我會。」

「……你不會。」天陽反應過來，如果殷九會讀心，情況絕對不會像是現在這樣，他打量著殷九那平淡的表情，篤定道：「你在說謊。」

殷九勾唇冷然一笑：「那又怎麼樣？我家陽陽都會說謊，為什麼我不能說謊？」

天陽把這句話調過來翻過去的琢磨，最後得出的結論依然是──殷九不相信他是穿越者。

可明明是殷九戳穿了他的身分。

他疑惑道：「一開始你是因為什麼懷疑我身分的？」

聞言，殷九深深的看著天陽，眸色中多了些感情，他甚至抬起手想要用指尖描繪對方的眉眼，被天陽皺眉躲過。

指尖瑟縮，殷九收回手，他垂眸說道：「你的眼睛裡沒有閃著光的小星星和滿心滿眼快要溢出的喜愛。」

天陽心中一動，又開始了酸痛與心疼，他深吸一口氣，壓下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情緒，問道：「那為什麼你現在又不相信我穿越了？」

「我信你穿越。」殷九重新坐好，眸中閃過一抹殺氣：「有人害你，所以你穿越到了這裡。」

天陽覺得殷九人如其名，像是一個解不開的九連環，大概只有極聰明的人，才能明白殷九心裡的想法。

沉默中，殷九又被桌上的菜吸引了注意力，他指著其中幾道菜問道：「這幾道菜你是不是也不愛吃？」

「嗯。」天陽應了一聲，隨後發現不對，桌上一共那些菜，不愛吃的全被殷九挑出來了，剩下的菜大部分都是合他口味的。

天陽：「你不會是也討厭這幾道菜吧？我們的口味還真是像。」

殷九搖搖頭，看著那幾道菜有些發怔：「這幾道菜是我愛吃的，陽陽他……也愛吃。」

原來，陽陽為了他，吃掉了那麼多不愛吃的東西。

天陽沒明白殷九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

他覺得這具身體的主人真是厲害，殷九這種心腸九曲十八彎的人，竟然還能給伺候得那麼周到。

殷九終於拿起碗筷，吃起了飯菜。

天陽換了個自己更關心的話題：「你覺得兩個人靈魂交換的契機是什麼？有沒有可能是那個害我的人，他使用的邪術有問題？」

對於這個問題，他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殷九大概率也是不清楚的，但他自己還不如殷九，在遭遇這件事之前，他還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對於這些不科學的存在，他一無所知。

殷九對於這些邪門歪道的事表現的一直很淡定，像是知道些什麼一樣。

雖然他覺得對方的淡定源於無懼。

因為強大或瘋狂，所以無懼亦無畏。

殷九默默的吃著飯，沉默片刻才道：「邪術沒問題，但你穿越的確是和那個邪術有關係。」

天陽不確定的問：「你知道？」

殷九抬眸不帶任何情緒的看了天陽一眼，極美的面龐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神祇。

天陽錯不急防被美色閃了一下，緊忙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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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邁步進來，躬身卑微道：「九爺、陽爺，打擾了，大太太想請陽爺過去一趟。」

天陽：……

殷九面上浮現出明顯的不耐：「今天陽陽身體不舒服，就不亂走動了，有事就過來說，沒事就換個時間。」

小廝早有準備，聞言道：「其實也沒大事，大太太也說了，要是陽爺不愛動，就讓我直接帶給陽爺一句話。」

殷九：「說。」

小廝：「大太太說，那丫鬟是她殺的，她已認罰，希望陽爺別再往心裡去。」

天陽目光震驚：……？

殷九眸色沉寂，陽陽失憶，某些人卻多了不該有的記憶。

他耐心耗盡，道：「是罪是罰，自有定數，告訴她，這不是陽爺說了算的。」

小廝開始發抖了，連聲音都帶著顫抖：「是，九爺，奴才記下了，這就去轉告大太太。」

眼看著小廝離開，天陽低聲問：「大太太是……？」

殷九瞥了天陽一眼，簡潔答道：「咱媽，她想把丫鬟的死栽贓嫁禍到你頭上，現在又後悔了。」

天陽啞然，殷九剛才還說不知道是誰殺的丫鬟，怎麼現在又這麼清楚。

殷九已經開始吩咐下人：「桌上的菜都撤了，換茶。」

下人有序且安靜的將桌上的東西撤走。

前一秒撤走，後一秒便有人端著茶奉上。

天陽覺得他一個外來人，還是不考慮這大宅子裡的事了。

他接過茶來吹了吹，牛嚼玫瑰一般灌了一口，茶水沒了半杯。

殷九神色享受的聞著茶香，極具觀賞性的又品了品。

天陽看著對方那閒雲野鶴的模樣，轉頭呸一聲吐出口中的一片茶葉，又將剩下半口灌進嘴裡。

茶碗一放，天陽開始說起自己現在最在乎的事：「吃飽喝足，該說正事了，我需要你真誠的回答我一個問題。」

殷九垂眸盯著茶碗，用碗蓋撇了幾下，淡淡道：「你問。」

天陽：「你到底想不想讓你的愛人回來。」

殷九頓了頓，有些悵然的說道：「當然想，很想。」

如果陽陽擁有過往的記憶，大概也不會像是現在這樣排斥他了吧。

可惜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恢復陽陽的記憶。

畢竟一切都重新開始了……

「既然你想讓他回來，那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在合作期間，我們盡量有效溝通，井水不犯河水，你同意嗎？」

殷九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他只是淡淡的問道：「你想我怎麼配合？」

天陽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道：「你所知道的所猜測的全部告訴我，我把我的猜測和結論也告訴你，我們交換信息，爭取早日把你愛人換回來。」

殷九沉吟片刻，慢悠悠的說道：「做個自我介紹吧。」

他的陽陽以前到底是誰，什麼樣子，在哪裡生活，他很好奇。

天陽啞然，不明白殷九這和他自來熟了半晌，突然生疏起來是為了哪般。

緩了片刻，他才開口道：「我叫天陽，男、二十七歲，來自未來的二十一世紀，是國家特工，因為被人用邪術暗害，穿越到了這裡。」

「二十七……」殷九緩緩重複了一句，然後看向天陽，鄭重的說了一句：「你的身體，今年十九。」

天陽：「……看出來了。」

那又怎麼樣呢？很年輕嗎？

殷九搖搖頭，頗為沉重的說了一句：「不，你不懂。」

天陽一頭霧水，神情滿是疑惑。

殷九嘆了一聲：「你的雞兒永遠都不會變得像是二十七歲那樣大了。」

輪迴在繼續，他們的時間卻已經靜止，他的陽陽再也不會變化了。

天陽：「……？」

雞兒兩個字，從那張唇形漂亮的嘴裡說出來，不帶絲毫齷齪，甚至讓人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幻聽了。

但天陽清楚的明白，不是自己幻聽，而是對方真的說了那兩個字。

殷九這樣喜怒無常飄忽不定還總是摸不清重點讓他覺得很心累，這人難道就不會正常溝通嗎？

每次說到重點，都會用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來轉移話題。

天陽覺得，和對方認真，是他錯了。

他就不該對這個陌生且神經質的男人抱有一點幻想。

想到這，天陽起身就往出走，他要離開這裡。

「你去哪兒？」殷九眸色閃過詫異，見天陽都出門了還不理他，神色終於閃過一抹慌亂，他起身追了出去：「你要去哪兒？」

天陽加快了步伐，不理會身後的聲音。

殷九面色一變，語氣冰冷且凶狠：「你是想離開這裡？」

他的陽陽不喜歡他了？

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天陽感覺到身後氣勢暴漲，不敢停下腳步，幾乎快要小跑起來。

身後的聲音開始陰沉，極具威脅力：「你離不開的！只要我不允許，你永遠無法離開這裡，無法離開這個時代。」

腳步猛然停下，天陽不敢置信的緩緩轉身：「你說什麼？」

殷九停下腳步，露出一個標準的反派邪笑：「你走不了的。」

沒有他的允許，陽陽哪裡都去不了的。

這笑容在天陽眼睛裡，彷似蟒蛇身上斑斕的花紋，耀眼詭異讓人泛雞皮疙瘩。

什麼叫做『只要我不允許，你就永遠無法離開這個時代』？

如果說離不開這座府，這座城，那還算正常，畢竟對方一看就很有權勢，但什麼叫做『無法離開這個時代』？

「什麼意思？」天陽聲音冰冷：「什麼叫沒有你的允許我離不開這個時代？你知道些什麼？」

殷九歪了歪頭，輕輕吐出兩個字：「你猜。」

無論陽陽是忘記他，還是有自己的小祕密，他都可以接受。

但他無法接受陽陽想要離開他，甚至是不愛他。

如果天陽細看，殷九的神色已經有些不對了，可惜他並沒有注意。

「呵，你猜我陪你玩嗎？」天陽臉上閃過輕蔑。

他轉身就走，步履生風。

他就不信，沒有對方，他離不開這個鬼地方。

殷九面色瞬間變了，眸子裡湧出濃郁的黑色。

他從身後追上來，用手去抓天陽的肩膀。

天陽一個閃身躲過，單手一甩將對方的手打了回去。

殷九神情一呆。

濃郁的黑色翻滾的更加洶湧猛烈，他神情染上些許的癲狂：「你和我動手！？」

天陽：「你逼我的，既然不能痛快合作，那就讓我走，你愛人換回來之後，自然會回來找你。」

「你想離開我。」像是根本沒聽見天陽說什麼，殷九陷入在自己的情緒裡：「你想離開我……你要離開……不惜和我動手。」

眼看著殷九的情緒越來越不對勁，天陽心裡也有些慌了，那莫名的氣場壓過來，讓他無法喘息。

他覺得這具身體殘留的本能真的讓他痛恨，在這種危險一觸即發的時候，他竟然有那麼一點心疼殷九？

他必須要遠離殷九！

天陽顧不上許多，轉頭就要走，身後卻傳來一聲毛骨悚然的輕笑。

「陽陽，你聽。」殷九的語氣像是對情人曖昧的低語。

天陽本來不敢停下腳步，可當他目光觸及到前方廊柱後露出的一抹黑色後，腳步一頓，僵在當場。

「是蛇的聲音。」殷九的輕笑聲帶著詭異的味道：「我聽見好多的蛇，牠們都很喜歡你。」

天陽額角冷汗流了下來，廊柱後方的黑色蟒蛇游移出來逐漸靠向他。

他小心的向後退去……

「嘶嘶……」

身體一僵，他轉頭看去，只覺得一陣眩暈。

幾條五顏六色的小蛇昂揚起身子，嘶嘶的吐著蛇信。

各種各樣越來越多的蛇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紛紛鑽了出來。

目標一致，像是戲弄他一樣，緩慢的向他遊動，又停下來去觀察他的反應。

這些蛇看起來未免也太通人性了。

「陽陽，你怕蛇就不要亂跑，牠們好喜歡你，你不要討厭牠們好嗎？」

天陽終於將目光放在了殷九的身上。

殷九現在整個人的狀態極度不正常，像是在發癲，又像是沉浸在了幻想當中。

他心裡浮現懼意，這人可以操控蛇。

床帳上消失的那條蛇，估計是讓這人驅走了。

現在看他要跑，這人又將蛇全部喚來。

庭院裡到處都是伺機而動的蛇，唯有殷九那一處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殷九那薄而鋒利的嘴角像是彎刀一樣勾起，彷彿是在說。

──怕蛇嗎？那就回到我身邊，我的身邊沒有蛇。

「陽陽，回來吧。」他的語氣尾音上揚，瘋狂且得意。

天陽攥了攥拳，面色上閃過陰狠：「你就不怕我殺了你的蛇？」

殷九面色一驚，竟露出了一副哀傷的神色，神情更加恍惚：「你要殺牠們？不，你那麼愛牠們，你不會殺牠們的，你愛牠們……」

雖然極度怕蛇，但天陽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也是為了給殷九一個教訓，他往前邁了幾步，飛起一腳，將面前的那條黑色蟒蛇狠狠的踢了出去。

他心裡很害怕，恨不得把踢過蛇的腳給砍了，但目前的狀況不允許他退縮。

那條蛇被踢飛起來，重重砸落在地面上，痛苦的翻滾著。

與此同時，殷九呼吸一滯，微微瞠目，他一隻手摀住心臟的位置：「咳……」

天陽對殷九冷嗤一聲：「你當我是好惹的？」

殷九摀著心臟發怔，眼神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那條黑蛇的方向。

天陽威脅道：「你最好是讓我離開，不然我殺光你的蛇！」

「你要殺……？」

殷九像是承受不了這句話，整個人劇烈的搖晃了一下。

他的身形逐漸佝僂起來，蜷縮著半蹲在地上，整個腦袋深深的低垂著。

此刻他再也沒有半分優雅，反倒看起來有些奇怪。

他抱著最後一絲清醒，氣若遊絲的喃喃著：「陽陽，你、你別這樣，別、別惹我……」

他不想失控，不想傷害陽陽。

別再招惹他了，陽陽明明是愛他的不是嗎？

看著殷九這模樣，天陽也跟著摀住心臟，心裡越發難受，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要上前抱住殷九。

媽的，他心裡暗罵，原主的身體怎麼這麼沒出息！

這也心疼，那也心疼，心疼個屁！

難道就看不出來面前這人是個心狠手辣的瘋子嗎？

再任由身體本能這樣心疼下去，他就離死不遠了。

殷九現在氣場極度混亂，比那具詐屍的女屍更有危險性，這種時刻，他決不能心軟！

俗話說，趁他病要他命。

殷九正是脆弱的時候，他必須珍惜這可以逃跑的大好機會。

邁步上前，伸手做刀，他看著殷九那潔白好看的脖頸，狠了狠心，不敢再多猶豫，忍著心痛朝那後頸用力劈去。

殷九垂著頭毫無防備，天陽卻覺得心如刀割一般。

只要放倒殷九，他就離開這個鬼地方。

當他的手與對方的脖頸接觸的那一瞬間，比心更痛的地方出現了，那就是他的手。

他覺得自己不是劈到了一個肉體上，而是一個石雕上面。

「嘶！」天陽收回手，整個人疼的差點跳起來。

明明失手了，他心裡竟然還有那麼點慶幸。

右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著，連著骨頭都在疼。

還來不及多想，面前的殷九突然暴起。

銀絲白袍在面前飛揚，那好看的手向他襲來，再一次的攫住他的脖頸。

下一秒，失重的感覺傳來。

那不是人類該有的力量，他整個人被提起來狠狠的摜在廊柱上。

殷九如同惡鬼一般襲到他面前：「別想離開！永遠都別想！永遠！你擺脫不掉我的！我將如影隨形！」

天陽被扼住喉嚨連叫聲都發不出來，雙腿亂蹬，用力的扒著對方的手腕發出咯咯咯的氣泡聲。

這人是真的會殺了他！

哪怕這是他愛人的身體，他也會毫不手軟！

掙扎中，天陽看到了對方的眼睛，心裡咯噔一下。

那不是一雙人類的眼睛，那雙眼睛被黑色填滿，眼底溢著血淚。

腦中像是雷劈了一般。

──殷九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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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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