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末冒險譚 - 徑直前奔吧，少女

黑，深不見底的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寂靜，鴉雀無聲的寂靜、空無一人的寂靜；冷，如墜冰窖的冷、身置極地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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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如墜進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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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這裡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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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緩緩醒來，他嘗試活動身軀，卻四肢卻絲毫不聽自己的使喚，堅持要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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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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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被鎖在後背，觸覺、視覺盡失。頓時，一股刺骨的恐懼漸漸爬上他的脊背。他大聲呼救，但所有話語都像投進了川流不息的河裡，沒法引起一點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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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束微光出現在他視線的盡頭，並在靠近他身前時幻化成一隻金黃色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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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是我就不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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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慵懶地伸出前肢，緊緊抓着納斯卡的胸甲不放，一邊用鼻輕嗅着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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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股味道，你身上果然有祂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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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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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用盡全力掙扎，可結果依舊是徒勞無功，就像被鎖進剛好合身的衣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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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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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緩緩放開納斯卡，一邊走到一旁趴下。與此同時，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間亦逐漸變得光亮，展露出它的真正樣貌：房間只有簡單的四面土牆，與數塊散落在地的磚頭；彈丸大的房間內，卻堆起了數排高高的白骨，正與納斯卡靜靜地對視着；身前不遠處是一個小小的門扉，門外正響起陣陣令人頭皮發癢的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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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那生物向納斯卡吠叫一聲，他的四肢頓時回復了力氣，一下跪倒在地上。那生物緩緩來到他身前，一邊伸出了前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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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先讓我自行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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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抓來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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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沒有回應牠的問好，而是警惕地往後退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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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地遣人將你帶到這裡，自然不是為了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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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緩緩站起，眼裡閃爍着灼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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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我要將你綁起來，然後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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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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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想拔腿跑開，卻發現自己怎樣也無法往前再走半步，只能直視着牠眼內若隱若現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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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你不應該想着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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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我才不會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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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用盡全力掙扎，竟然吃力地往前踏了一步。那生物的尾巴隨即停止了擺動，原本帶着微笑的表情亦隨之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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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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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眼內的白光加大了幾分，這才將納斯卡再次逼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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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祂千方百計都要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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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全身的毛髮頓時豎起，四肢緊抓着地，前肢亦伸出了利爪摩擦着地磚，發出陣陣令人牙酸的聲音；牠再次衝納斯卡大聲吠叫一聲，納斯卡穿着的盔甲隨即從他身上脫下，發出了巨大的響聲；還沒待他反應過來，一股霸道的力量將他整個人架在半空，四肢亦被這股力量強行扯開，像是被人隨意察看的標本般掛在半空；緊接着，一顆藥丸大小的光球從門扉處緩緩飄來，隨後在納斯卡的注視中，徑直鑽進了他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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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以為你只是個凡人…看來我們可以先玩一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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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下意識地滾動喉嚨，光球隨即滑進了身體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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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給我餵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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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快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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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兩眼一黑，徑直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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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連我的魔能都不能對你一直起作用了…真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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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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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年份、西嚮城西北方向五百米、西嚮城貧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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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我還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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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逐漸合攏，觥搖晃着從小巷裡醒來。一陣除除的微風吹拂，將小巷盡頭的火光徹底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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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東西…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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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小能」接觸自己後，一股本不屬於她的力量開始在身上游走，這令她的身體一直都有許多異樣。她能嗅到貧民窟裡的每一縷空氣、每一次呼吸，氧氣在肺裡悄然轉換的過程、每一絲風的流向，全都清晰得可以被精確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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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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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巨大的響聲，伴隨着不知是誰的尖吼，悉數傳入觥的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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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步走出小巷，一副彷如煉獄般的場景隨即展露在她的眼前：貧民窟的邊緣，數隻巨大的生物正攀附在建築上，一邊肆意地破壞着身邊的環境；它們身長逾十數米，漆黑的毛皮上有無數個巨大的缺口，像是無底的深坑；數個平民被它狠狠踏在腳下，想掙扎着求救，最終卻只能吐出數口血沫；它們那扭曲的脖子上長着數個猙獰的頭顱，正放聲嘶吼着奇怪的語言，其中有些更像是在咀嚼着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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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去救你最「珍惜」的窟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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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囂張的語氣再次出現在她的耳邊，像是刻意催促着她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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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就不想測試看看我賦予你的能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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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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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正想與腦內的聲音爭論，一股強風卻將她直接颳至那數隻生物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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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目雙對，觥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那生物揮動脖子擊出了數十米，徑直降在不遠處的瓦礫之中。觥掙扎着緩緩起來，身下卻突然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她趕緊將身下的障礙翻開，一個熟悉的面孔頓時出現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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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不要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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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個…在小巷裡看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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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髒亂的衣服、同樣搖搖欲墜的身軀、同樣顫抖的聲線，連第一句說話都沒有任何分別。此刻的他正不知所措地蜷縮在瓦礫的最底處，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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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拜托救救我，家…沒了，什麼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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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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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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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好像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稱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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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一臉錯愕地注視着眼前的小孩，這是第一次有人用「牛女」、「怪物」以外的名字稱呼自己。

＂…你願意相信一個看起來與那些怪物沒分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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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見姐姐時的確會害怕…但是我知道姐姐一直都想幫助人的！只是那些大人…總是咆哮着不讓我們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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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翻身鑽進了瓦礫之中。不一會便重新探出頭來，手裡拿着一大塊由許多破布縫紉而成的披風，其中的布塊還沾着點點的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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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姐姐是整個貧民窟裡，最像人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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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伸手接過披風，緩緩披在身後。她的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顯現在臉上：許久以來，貧民窟內的人都只將自己當作工具、沒有底線地盡情使用，屢次反抗換來的亦只有他們的變本加厲，更遑論從他們口中聽到一句答謝；但這一次，她第一次在那孩子眼中看到了希望、瞥見到被需要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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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這樣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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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那小孩張口回應，觥再次被那猙獰的怪物擊中。可這次魔物的脖子沒能像之前一樣將她擊離百米開外，而是被她舉起的右手穩穩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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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能，你給我的能力真能拯救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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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好好遵守我的說話，就沒有你不能擊敗的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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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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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身爬上怪物的脖子，之前眼中的迷惘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混身的決意，不一會便來到魔物的頭顱之上。她對戰鬥的印象依舊停留在利用自己的身體優勢，用力量使敵人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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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感覺到威脅，牠開始使勁晃動頭顱，將觥一把甩往半空；脖子上的數張大口一同嘶吼着，像是要將所有斗膽挑戰自己的人一同撕成碎片，其他魔物似乎也察覺到此處的異樣，低語着抬腳走近，將原本已經殘缺不堪的建築化為齍粉；觥焦急地轉動着身體，雙手一邊無力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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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都把飯餵到你的嘴邊了，還要我幫你把口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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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那股聲音再次響起，一股椎心的刺痛在觥的雙瞳炸裂開來，遍佈她的全身。可那股痛楚很快便撫平下來，化作一股暖流湧回自己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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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我的魔能，你便足以成為神祗…可不要讓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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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毅然睜大雙眼，一個轉身停在半空之中：土黃帶紅的斗篷隨風飄揚，一瞬間竟令她有數分帝皇之姿；她的瞳孔擠壓成一條細線，正緊緊地盯着眼前的活物不放；她的指尖輕顫着，而身下的瓦礫堆亦隨着她的每一次呼吸而微微晃動；那股力量充斥着她的全身，令她得以聽見每一絲空氣的低語，催促她指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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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只為了一個人，我也不會讓你們輕易破壞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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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抬手，魔物周遭的黃沙紛紛躁動起來，像是受到指令而一同律動的舞者；她輕輕揮動手指，為首魔物的脖子隨即被擠壓成一個詭異的弧度，並隨着她用力握緊拳頭，斷裂成數段巨大的肉塊，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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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魔物相視了數秒，隨即向觥發出了震天的嘶吼，足以令人雙耳流紅；牠們緩緩挪動身軀，徑直朝觥奔來，身上的缺口輕顫了數下，朝她射出帶着陣陣惡臭的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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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民窟…由我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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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毅然站在半空，直面洶湧而來的魔物們。她微微側身，輕鬆躲過來襲，一邊將視線聚焦至牠們身上，魔物們的前肢隨即應聲斷裂，痛苦地跪倒在地，發出了巨大的響聲。牠們使勁伸長脖子，頭顱一直低語着什麼，似乎還想作最後的掙扎。可隨着觥繼續握緊拳頭，最終紛紛被活生生擠壓成數十份肉塊，轟然墜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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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民窟再次回歸死寂。在微風的引領下，觥緩緩從空中飄落，可她此刻的腦內都是對未來的恐懼：自己變成半人半魔時雖要遭受別人冷眼，但尚且不會取自己的性命；但自己現在獲得如此強大的力量，只用數分鐘便將他們眼中的「巨大危機」清除殆盡，他們還會只視自己為一個怪物，還是與那些魔物一樣，是一個需要躲避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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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已經不想再孤獨一人了，即使要繼續做牛做馬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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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觥還在胡思亂想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她趕緊轉身望去，只見原本靜謐的貧民窟，此刻卻聚集了許多衣衫襤褸的人。他們一邊探出頭仔細觀察，一邊輕聲驚嘆；小孩緩緩從瓦礫中爬出，想跑到觥身邊，卻被一旁的人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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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巨大的魔物，牛女只動了動手指就打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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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救世主，她絕對是救世主！是神明派來拯救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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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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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眾人乾脆地跪倒在地，不敢正眼望向觥。之前對她種種排擠的彷彿從沒存在。

＂請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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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都是我不好…請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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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站在原地，震驚地聆聽他們那不知是否真心的奉承。她深知窟民不過只是懼怕那股摧枯拉朽的威力，所以才會對自己卑躬屈膝，但她實在不想否認這種感覺，不想逃離這種被需要的感覺。只見她緩緩伸手，將其舉至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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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保護下，貧民窟將不會再有飢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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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篷在觥身後飄浮，見證着她的誓言：她不再迷茫，即便「人性」令自己混身泥濘，她亦會繼續站在危難、站在困難之前；而在魔能的威力下，所有絆腳石都將被化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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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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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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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誰開始叫嚷，隨後逐漸變得響亮，「首領」二字響徹在瓦礫之間。從此刻起，她就是貧民窟的守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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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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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聲高亢的慘叫從遠方傳來。隨即而來的，是一陣恐怖的轟隆，一股強烈的颶風席捲而來。觥想催動魔能抵擋，但體內的力量卻開始不聽從自己的命令，只能任由疾風將自己一把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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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把他們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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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放聲大喊，可還是不能阻止颶風將整座貧民窟化為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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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們…？明明他們只是一群手無寸鐵的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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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他們只是平民，但你還是要執意對他們下此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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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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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突如其來的嗓音，觥隨即感到一陣眩暈，眼前亦逐漸被一片模糊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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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識依然清醒，請不要強迫我使用武力將你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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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虛弱地晃了晃頭，這才勉強將視線重新聚攏：沙地仍是髒黃而混亂，那彷若天坑的大洞亦靜候在一旁，無一不在提醒她此前一手造出的地獄；她無力地往身後望去，那根鍛銀的鐵針仍然緊刺在自己後背，並且一直傳來陣陣酥麻，使她無法驅動自己的魔能；伊恩面無表情地站在她面前，緊緊攢着手中的鐵鍊，一直連接至觥身上的鐵針；在他頭頂，一個詭異的立方體靜靜地飄浮着，妯里被穩穩地綁在立方體之上，隨着每次呼吸緩緩擺動；她嘗試輕輕挪動指尖，卻因被鐵鍊束縛而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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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贏下戰鬥了，怎麼還不去救人?＂

＂納斯卡身旁有巨額魔能反應，遠超我之前偵測過的任何目標，我若只以現時的準備前往救援，無擬是以卵擊石的行為。於理，我要從你身上套取更多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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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緩緩低頭，注視着被定在原地的觥，原本的表情有了一絲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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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情…你剛剛脫口而出的話，不像是屠城人的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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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我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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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別過頭，不願與伊恩對上視線，在那對殘缺雙角的襯托下，顯得特別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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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受夠了…也不會再聽你們的說話。什麼首領、什麼像人類…不過就是在變着方法來把我控制而已。與其讓你們繼續將我當作妖怪，倒不如你現在就將我千刀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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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不願鬆口，我亦沒必要強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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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放下鐵鍊，轉而打了個響指，地上的鐵鍊隨即變回兩塊小小的鐵塊，並在他的一聲口哨下再次進行變化，鍛成一把鐵銀的長劍，抵在觥的後頸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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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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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殺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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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伊恩揮動鐵劍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稚嫰的嗓音。只見一個細小的身影緩緩從地平線的盡頭處跑出，身上披着殘舊的衣裳，頭上盡是土黃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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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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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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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在看清來人後，眼角頓時泛紅。她大聲叫喊，可還是無法阻止他快步跑到伊恩面前，用無力的手臂揮打着伊恩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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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放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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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掃描目標…目標沒有特殊魔能，危險程度維持極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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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緩緩側身，小孩隨即一個踉蹌趺例在地。可他沒有哭喊，而是掙扎着爬到了觥之前，臉上掛着罕見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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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終於又能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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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很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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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哽咽着，眼淚不自覺地緩緩滑落。明明一開始的自己是打算要靠這股力量拯救貧民窟的每一位，但是到最後卻親手殺死了所有自己想保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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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我也只是一個摧毀貧民窟的怪物而已，辜負了你的披風，辜負了你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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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我本來就不希望姐姐背負起什麼！我只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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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踉蹌着站起，看着被緊困在原地的觥，眼裡滿是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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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姐姐就跟貧民窟的人一樣，一樣能做回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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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到頭來也只是一個殺人不償命的妖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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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們一直迫使姐姐，才會令姐姐變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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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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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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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噠」，突然的一下響聲，抵在觥脊背的長劍應聲斷裂，化回了數塊鍛銀的鐵塊，飛回伊恩的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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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本性本就是貪婪無道，沒有君主可以完全滿足子民的渴望。但是…君主至少應該堅守自己的每一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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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觥的注視下，伊恩緩緩揮手，緊刺在觥身後的鐵針馬上變回鐵塊，飛回自己手中。觥隨即跪倒在地，一臉難以置信地望向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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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便跟納斯卡承諾，要帶他們到可以喚醒妯娌的地方。為了這個承諾，我願意付出許多…那你，你曾經許下的承諾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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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貧民窟再有饑餓…我會用自己的力量，成為配得起「貧民窟首領」的名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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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長嘆一口氣，緩緩將手伸向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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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你還能證明給那僅存的人，你還在意這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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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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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刷了刷眼角的淚水，伸手回握伊恩的手，眼裡帶着前所未有的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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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我再一次用自己的力量，向貧民窟的其他人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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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錯能改，是君主應有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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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鬆開了手，一邊扭頭往前走去。觥拍了拍身上的灰，匆忙地打算跟上。小孩焦急地走在觥身旁，臉上依舊是滿滿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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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請也讓我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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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個地方好好躲起來，無論發生什麼也不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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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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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來！拜託…不能再讓任何人因我的錯誤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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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緩緩停下，扭頭望向那個小孩，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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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很厲害了，接下來，讓我去償還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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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了拍小孩的肩膀，隨即快步跑到伊恩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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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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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不安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二人離開。他微微側身，一條灰黑的觸手隨即從身後冒出，在空中無力地揮舞。他緩緩從懷中拿出一小塊髒紅的血塊，在他的手中輕輕跳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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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可以的…只要大家都變成跟姐姐一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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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緊着肉塊，往遠處的瓦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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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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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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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罕見，既然你的魔能是被賦予的話，那這情況遠比想像中更加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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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走在觥的身旁，一邊聆聽着她的描述，一邊用力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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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的經歴，那生物極有可能不是魔物，而是更加古老的生物，甚至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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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伊恩緩緩伸手，將身旁的觥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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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前方魔能濃度讀數正在急速上升…那生物發現我們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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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掛在伊恩眼前的鏡片應聲斷裂，悄然散落在地。他只來得及將腰間的鐵塊調動至身前，便被一股看不見的強壓徑直擊出逾百米。只留下觥慌張地呆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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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早就預料到了，但我還是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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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除除在空中飄動，掩蓋着一道隱約可見的金黃色身影。觥緊緊抓着身後僅剩的碎布，全身都止不住地顫抖着。畢竟這把聲音對她來說，可謂是再熟悉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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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令我失望了，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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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隨着一聲吠叫而詭異地停滯在半空，彷彿連時間也隨之而停止。在風塵之中，那道金黃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正正就是一臉無奈的小能：它混身披着長長的毛髮，在陣風中輕輕晃動；四隻毛絨絨的大腿盤踞在黃沙之上，隨着呼吸微微顫動；它血紅的瞳孔裡閃着亮光，正帶着令人窒息的威壓，緊緊地注視着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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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我已經給你指出一條路了：把那男孩給我，然後再把那個全身都是白色奇怪東西的人殺掉，之後你就能繼續做最喜歡的「首領」。但現在…你卻要跟他一起反抗我，反抗你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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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願望從來只有一個：成為站在貧民窟前的屏障…雖然我之前做的事都在偏離這條路，但至少讓現在的我做出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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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深吸一口氣，緩緩擺出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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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當然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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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能緩緩舉起前肢，用舌頭輕輕舔舐着。看似漫不經心的雙瞳內，卻透露着若有若無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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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你還記得我們的交易嗎？你聽我的話，我就讓你成為神祗的魔能。既然你現在不想交易的話…我也沒必要繼續這場交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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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逐漸變得壓抑，靜默得可以將人輕鬆壓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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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沒有了魔能，你還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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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用力揮動前肢，前掌隨即發出巨大的響聲，極速朝觥的雙瞳襲去。觥想驅動魔能抵擋，卻連眨動眼簾也無法做到，只能睜大着雙眼，聽着那股聲音接近自己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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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強度魔能反應偵測，展開複合護盾進行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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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噠，碰！」震耳欲聾的聲音再次在觥身前響起，但預想之中的劇痛卻沒有隨之傳來，反而是極尖銳的金屬磨擦聲刺激着她的雙耳，使她頭痛欲裂，視線變得朦朧。她只能依稀看清那道灰白的身影，與藍白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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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逐漸停卻，觥亦能再次挪動自己的身軀。她趕緊望向剛才在身前的白影，只見伊恩微曲着身軀，雙手舉起等身的白盾，擋在了觥的身前，眼裡罕見地閃過一絲震驚。只見他微微側身，盾牌的正中央頓時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正好能瞥見他那流淌着暗紅的前腹，與他的馬甲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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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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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盾受擊處嚴重損毀，無法再次進行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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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沒有理會觥的呼喚，只是緩緩站直，一邊望向眼前舔舐着自己毛髮的小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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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如此高濃度的魔能，還能隨意將魔能附加在生物之上。與我推測的一樣…但也令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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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他放下盾牌，巨盾隨即變回十數件傷痕累累的鐵塊，纏回伊恩的腰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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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文獻記載，神祗開天闢地時有四位部下，與祂一同創造世界，而被後人尊稱為「四聖」。每一位「四聖」都能支配某一維度的力量，且能隨意調動與之相關的魔能。其中最強大的…便是掌控事物游移時的「能量」。我一直認為那不過是一紙傳說，沒想到能在此瞥見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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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知道了我的事情，你又為什麼會覺得自己能獲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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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勝機會相當渺小，但我願意為了承諾，賭上一切去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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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輕吹一下口哨，腰間的鐵塊隨即飄浮起來，組合成兩支鍛銀的長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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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將納斯卡先生交還予我，或者我能與你交易一些你想要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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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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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響亮的笑聲從二人身前傳來，小能正用前肢掩着自己小腹，一邊止不住地大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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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量力的傢伙，你們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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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漸漸燥動起來，將二人層層包裹其中。小能亦回復了四腳站立的姿態，慵懶地往後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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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要跟那個男孩玩耍，你們可以嘗試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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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一股難耐的熱浪隨即朝伊恩與觥襲來，被舉在半空的黃沙亦於瞬間變成了一片片晶瑩的薄片，徑直落在二人身上。觥身上被劃出了許多血痕，伊恩那純白的斗篷亦被劃出了十數道小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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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二人來得及調整狀態，地底深處再次顫動，大片沙丘被激起層層巨浪，將二人與小能徹底分隔；黃沙漸漸堆積，連同那些散在地的瓦礫一起聚合成一隻隻無形的手，大張着向二人襲來；伊恩揮了揮手，浮在自己身側的長銃隨即爆發出兩道刺眼的光芒，打進混合着黃沙的瓦礫之中，瞬間便將其擊得四分五裂；觥亦調動體內的魔能，將靠近自己的敵襲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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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真是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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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震驚，它的魔能分開了數份，可濃度卻沒有絲毫下降，甚至可因此而使用不同的魔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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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再度驅動長銃發射，將眼前的瓦礫擊毀。破碎的土塊在空中飛舞，卻被無形的力量再度聚合，化作長箭擊向二人。觥的眼白再次往瞳孔擠壓，由黃沙製成的箭矢隨即被定在原地，並被伊恩的長銃擊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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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不是好的君主，但也能稱得上是一個好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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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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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過了數個世紀，二人依然在與那漫無邊際的黃沙纏鬥。即使伊恩再怎樣朝黃沙發炮，觥再怎樣將瓦礫化為齏粉，它們都總能重新聚合成新的形象，再次將二人團團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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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怎麼樣都突破不了，那些沙礫就像會再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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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樣僵持下去的話會令納斯卡先生會有危險，不能再繼續了…釋放武器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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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按動手套上的按鈕，遠處的立方體隨即發出刺耳的轟鳴聲，緩緩將下方的閘口打開。十數部與它相似的小巧立方體隨即伸出，帶着火光朝伊恩飛去。他再次揮手，身側的兩支長銃隨即重新組合，變成一支巨大的銃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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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能需要時間將黃沙聚合，我會想方法擊出缺口，到時候就交由觥衝出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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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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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能完成，進行全功率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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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觥反應過來，十數條白熾的白光隨即從銃槍及那些立方體之中激射而出，彷如一群從天邊劃過的流星，徑直擊向黃沙。兩者相撞後，頓時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黃沙彷彿有了生命那般，一直發出陣陣嘶吼，但仍在最後被擊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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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逐漸消散，飄浮在伊恩身旁的銃槍與立方體紛紛墜地，就像一群脫力的幼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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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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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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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顧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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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緩緩拆下兩腿旁的鐵塊，用力搖了搖。鐵塊隨即重新組合，變成兩支銀白的手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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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緊每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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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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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雙腳用力，猛然向前躍去。黃沙似是知道她的意圖，一直止不住地蠕動，將手上的瓦礫往觥拋去，想阻止她脫離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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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再將我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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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的血線再次遍佈她的臉龐，此刻的觥彷如厲鬼下凡，一如之前面對伊恩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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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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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她的怒吼，黃沙隨即往四周炸開，彷如被小石激起漣漪的水池。觥輕巧地躍出包圍，穩穩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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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很久了。＂

響亮的吼叫聲突然傳來，一股高亢的尖音徑直逼近觥的雙耳，觥頓時無力地跪倒在地，雙手一直緊掩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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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終究只是人類，即使被魔物同化了也是一樣。＂

小能幽幽地從不遠處走出，金黃的尾巴急躁地左右擺動。牠微微晃動頭顱，搖下許多髒黃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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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些不喜歡自己的人而努力，為了些不會實現的夢想而前行…你也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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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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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掩緊着雙耳，緊盯着小能不放。她的雙眼早已因耳邊的壓力而變得通紅，在日光的照射下閃爍着危險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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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管他們喜不喜歡我…！我只是想，只是想保護好貧民窟裡的事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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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現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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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現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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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那時的我會找你，實在是天生做傀儡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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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能突然閉上雙眼，無力地倒下。正當觥還在思考這突如其來的發展時，前方不遠處的建築卻突然劇烈地脈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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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類思想、行為支配的你，實在是相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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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整座建築物徑直拔地而起，彷如活物般顫慄起來；觥身後的黃沙逐漸平伏，伊恩無力地單膝跪倒，身上的斗篷早已變得土黃，原本純白的馬甲亦染上了大片暗紅；散落在地上的立方體與鐵塊被仍在蠕動的瓦礫碾成碎末，發出細微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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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挺立至半空，像野獸一樣伸展着自己；太陽被建築徹底掩蓋，只剩兩個小窗能折射出黃澄的日光，彷如雙瞳般盯着眼前的目標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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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來告訴你…人跟神之間本就存在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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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強壓突然襲來，觥被建築一把擊出數十米，像隕石般落在伊恩身旁，掀起了大量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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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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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用力咳嗽數下，帶出了數口鮮紅。在土黃的地面上留下班班痕跡。伊恩無力地跪倒在地，腹腔的血痕持續擴散，染紅了大半件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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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裝備離線，腹部的傷口…正在惡化，應該會在十五分鐘後陷入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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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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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人類能戰勝神祗的概率…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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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轟然落在二人身前，正好將二人團團圍起：兩扇小窗大張着，納斯卡正衣衫襤褸地躺在地板上，混身都是誇張的血痕，彷彿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不遠處，那道金黃色的身影再次站起，扭頭甩了甩身上的灰，一邊來到二人面前；牠那金黃的尾巴晃了晃，一股高亢的尖音隨即傳來，共伴隨着刺骨的痠痛，一同充斥着二人的身體，伊恩忍不住吐出了數口血沫，觥更是從雙眼及雙耳裡流出了鮮紅的稠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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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觥，你很快就能和那些被你害死的窟民合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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徑直前奔吧，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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