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iFekUAk1
隨即玻璃門自動敞開，超商店員制式化的招呼聲跟著響起。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lAgf0ny5
王昕妍看了眼站在櫃檯的男店員，他正為一位婦人結帳，只是習慣性地說了一句歡迎光臨，看也沒看她一眼。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cP3Z1YuZk
過去這幾天她都待在飯店房間裡，雖然衣食無虞，但久了也會想念人群，想著家人和朋友過得如何，可另一方面，又怕遇到姑姑，於是只能一個人在街上閒逛。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d46JsW9p
她走向冷藏櫃，打算買瓶飲料，但一看見玻璃門映照出來的那張臉，她立刻轉身走到零食區。自交換身體後，她極度厭惡鏡子，也不化妝了，就是不想看見自己如今的模樣。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OXDVy0uE
最後，她挑了一包餅乾到櫃檯結帳。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FVQF66UM
男店員接過她手裡的餅乾，向機器感應了一下，「總共二十元。」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YKfxZV4o
「我還要一杯中杯拿鐵。」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HxyBpHfW
「冰的還熱的？」男店員看著螢幕打單，大概十八歲大學生的模樣，臉蛋白淨，濃眉大眼，膚質幾乎比女生還要好，是一張任誰都想再看一眼的清秀臉龐。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V8OkMric
半晌，見她遲遲沒回應，男店員困惑地抬起臉，重複問：「冰的還熱的？」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em1bSLoC
彷彿就在等著這一刻，她直直望向他，一刻也沒有移開視線。壓抑著內心湧現的酸楚，她平靜回：「熱的。」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KGs9syDw
對上目光的這一刻，男店員也愣了一下，但最終還是移開了視線，看了一眼螢幕道出總金額，並在她翻找錢包時轉身按下咖啡機。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TNn07a9MT
她身上沒甚麼錢，就連錢包也是洛芙借給她的。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iuKcPIM6
不一會，男店員就將沖泡好的咖啡遞給她，臉上掛上職業性的笑容，「拿鐵好囉，小心燙。」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2B08df5P
「謝謝。」她含笑接過，望著他的臉，一眨也不眨。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mCbTZ8PA
「請問……我的臉上有甚麼嗎？」男店員忍不住問，一隻手尷尬地搔了搔自己的臉頰。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XANJ1BGH
「沒、沒甚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羞愧地低下頭，隨即快步離開。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uMoW4Oka
但男店員卻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叫住她，「等等。」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hZnkhdF1
聞言，她懷抱著一絲企盼轉過頭。男生嘴角掛著的熟悉笑容，讓她的心跳急促了起來，眼眶微微紅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mNHeAECk
但下一句話，立刻將她打回了地獄。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8hAPk25i
「您是昕妍的姑姑對不對？」男生窘困笑了，「抱歉剛剛一時沒認出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yc8Yy3dX
「你認得我？」她勉強擠出笑容，想起有次他來她家寫作業，當時姑姑正好也在，就介紹了兩人認識。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ggwmkuc8
「昕妍常常跟我提到妳，而且姑姑妳和昕妍一樣都是美女，過目不忘的。」他燦笑，「對了，昕妍等一下會過了，姑姑妳要不要在店裡坐一下，我想昕妍看到妳一定會很高興的。」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8B38XtWpU
「等一下？」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noZk28Fd
「是啊，我們約好今晚去看電影，再過一小時我就下班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GQxKbGyF
「不了，我還有事。」她迅速婉拒，面露不安，「還有，不要告訴她我今天有來過這裡，也不要提到我，拜託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v1bbGiMi
他雖然感到困惑，但到底是長輩，還用如此鄭重的語氣拜託，他也不便多問，「好的，我不會告訴她的。」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VX8aOpocy
她回以微笑，隨即匆匆離開，就怕等等會不小心撞上「王昕妍」。
離開了超商，她來到附近的高級商業區，最後在一張公共長椅坐下。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InPGEOt3
天氣就有些涼意，天空一片陰鬱，如今看來大概快要下雨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SvIva5F5
手中的拿鐵早已冷卻，沒了熱氣。她坐在長椅上喝著拿鐵，配著剛剛買來的那包餅乾，失神地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有西裝筆挺的上班族、濃妝豔抹的貴婦，還有只是出門散心的路人，他們都紛紛撐起了傘或找地方躲雨。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EvcgjpuML
她看著四周來往的人們，不自覺落下淚，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Fzg7pu8N
姑姑不只奪走了她的身體，也奪走了她的人生，如今的她不只是身無分文，還一無所有，既沒家人，也沒朋友，就連愛人也失去了，甚麼都沒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VUCWNeGm
雨滴在空氣中交織出細密的網，烏雲罩天，越下越大，一個又一個水漥在人們腳下逐漸成形。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GJ7dhHNG
手中的咖啡杯已見底，她依然坐在長椅上，任雨水淋濕自己全身，一遍又一遍洗去自己臉上的淚痕，但內心連日來的陰鬱與絕望，怎麼洗也洗不掉，只有日漸加深，混濁成泥。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Z0XhcELt
倏地，一道陰影罩住了她的全身，替她遮擋住了冰冷的雨水。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8JauZM6H
「請問需要幫忙嗎？」一名女生撐傘走到她身旁，她有一頭俏麗的栗色短髮，一片輕盈的空氣瀏海覆蓋在額前，配戴一副水藍色的垂墜式耳環，穿著素色上衣和高腰牛仔褲，穿著打扮都走韓系風格。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TCF7DtSe
「妳幫不了我。」一開口，她便驚覺自己說錯話了，忍不住懊惱起來。明明是好心上前幫助她的人，若不是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她一定不會這麼對人說話，「對、對不起，我只是心情有點糟……」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6J8Xcb06
短髮女生也不生氣，依舊站在她身旁為她撐傘擋雨，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雖然我幫不了妳，但若不介意，可以告訴我妳的煩惱，也許心情會好一點。」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RxSdJcMyQ
她的心底油然升起一絲感動，眼眶再度紅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3L0kj1Jlz
她抬起頭，望著短髮女生遲疑開口：「假如有一天，我是說假如……妳變成了另一張臉，妳的家人和朋友都認不得妳了，妳會怎麼辦？」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dgHhjcFS
短髮女生先是思考了會，隨之露出笑容，「若是這樣，他們就不是我真正的家人和朋友，我相信真正愛我的人，無論我變成甚麼樣子，都還是會願意接受我。」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ruFkr0Rv
「是嗎……」她落寞地垂下頭，腳下的水漥映出晦暗的天空，以及自己這張三十幾歲的憔悴臉孔。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uYnu4K32M
這個答案完全沒有安慰的作用，這麼簡單的道理誰都明白，可是他們不會懂……不只是從美變醜，而是完完全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從十八歲變成了三十幾歲，誰會相信呢？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5lGGsA7ZL
連她都不相信。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fVnJf7Cd
「雖然我不曉得妳經歷了甚麼，但一定會迎來雨過天晴的時刻。」語畢，女生將手中的傘遞給她，「繼續坐在這邊會感冒的，這把傘留給妳用吧。」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1xgbVbkYW
見女生的上衣左半邊都被淋濕了，王昕妍急忙站起來接過傘柄，為兩人撐傘，「那、那妳怎麼辦？」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ioiLwXtG
「我正好要去附近的百貨逛逛，我想等我出來時雨也差不多停了。」她笑道，將原本掛在肩上的包包放上頭頂。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3weZblYRZ
「等等……」王昕妍急忙叫住她，但她早已跑出了雨傘，單薄的背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6nSTx0pXK
濛濛雨霧，大雨瓢潑，豆大的雨粒砸在傘頂上，咚咚聲不絕於耳。王昕妍撐著雨傘站在原處，望著女生離去的方向。她的全身濕透，渾身顫抖，唯有左手緊緊握著傘柄，視線一刻也沒離開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