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彬想到當今東北“滿洲國”的情況,心裡暗自歎息,歎道:“這幫畜生,真是民族敗類。”邢彬恨恨地罵著,忽地心裡猛地一驚,失聲叫道:“哎呀,不好,林家的秘方不會已經洩露了吧?”一想到此,邢彬不由得臉上變色。
“林家的秘方有這麼重要嗎?‘’蕭志翔不解地問道:“值得藤田這傢伙這麼處心積慮,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嗎?”
“當然重要了,林家配製的活血生肌膏號稱是療傷聖藥,可以大大減低傷患的死亡率,還有傷寒膏,更是抵禦嚴寒,救治凍傷的靈丹妙藥,還有行軍散,更是行軍打仗必備的良藥。”邢彬如數家珍,一口氣將林家最出名的三種藥膏說了出來。
“哦,我知道了。“蕭志翔點頭道:“去年冬天關東軍企圖乘勝攻佔西伯利亞,派出一隻幾千人的小股部隊做試探性進攻,結果還沒開戰,一大半士兵竟然就被凍死,凍傷,減員大半,不戰而敗。”
“這事我也聽說過?”邢彬介面道:“所以要是有了抵禦、治療傷寒的藥品,日軍無異是如虎添翼,林家的傷寒膏秘方,小鬼子是垂涎已久了。”
“快看。”蕭志翔在望遠鏡裡看到滕宏志從抽屜裡拿出厚厚一遝鈔票,還有十根金條,裝進一個大袋子,遞給崔老闆,笑著拍拍崔老闆的肩,以示嘉許,不由得叫出了聲。
邢彬當然也看到這一幕,看到崔老闆嘴巴蠕動,連聲稱謝,接著轉身離開,趕緊放下望遠鏡,對手下的探員吼道:“快,召集幾個弟兄,給我死死地跟緊這個崔老闆,隨時向我報告。”
吩咐過手下的探員,邢彬轉頭對蕭志翔道:“不行,我得趕快向賀副市長報告,還得去一趟林家,要是秘方已經洩露,就,就...”邢彬說到這,頓住了,要是秘方已經洩露,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邢彬說著就想出門而去,卻被蕭志翔一把拉住,只聽蕭志翔叫道:“等等,有個問題,萬一賀副市長已經投靠了日軍,這一切都是賀副市長設下的圈套呢?”
“這不可能!”邢彬一聽,幾乎跳了起來,道:“別亂說,賀副市長的為人我還是清楚的,絕對不可能。”邢彬被蕭志翔的話嚇得冷汗直流,要是天津這麼重要的大城市的副市長也與日軍暗通款曲,做了漢奸,那就太可怕了。
“我也只是這麼一說,希望不是吧。”見邢彬臉色大變,蕭志翔急忙道:”當務之急,還是先到林家,要是秘方還在,那還來得及,要是已經洩露,說不得,只能…“蕭志翔說著伸手往脖子一抹。
“別亂來。”邢彬急忙揮揮手,叫道:“一切等我回來再說,咱們再好好合計合計。“邢彬說完,再不多話,急忙飛身跑了出去。
當邢彬心急火燎地跑到林家,找到林浩然,一問之下,得知林浩然剛從北平回來,正準備整理好家傳幾份秘藥的配方,抄寫一份給崔老闆送去,崔老闆還不知道配方的秘密,不由得長長籲了口氣,歎道:“謝天謝地,幸好秘方還沒洩露,一切都還來得及。”
聽邢彬說出滕宏志的毒計和圖謀,林浩然卻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一直視自己為救命恩人,一口一個大哥的滕宏志會如此處心積慮地密謀竊取自己家傳秘方,更不相信自己一向敬重的賀副市長,會介紹一個騙子給自己,配合滕宏志來騙取秘藥配方,直到邢彬拿出滕宏志的照片,林浩然才不得不相信邢彬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看著照片中的滕宏志身著日軍軍服,佩戴日軍軍刀,林浩然臉如土色,脊樑冷汗直冒,張大嘴,半晌也說不出話來。雙目緊緊盯著照片,林浩然癱坐在椅子上,想到當年祖上為了抵禦外侮,毅然隨左宗棠出征西域,歷盡千辛萬苦,九死一生,耗費無數心血,才為後代留下了秘藥配方,如今又是外敵入侵,國家又一次遭受到外侮,自己卻險些將祖上的秘方給了外敵,成了國家、民族的罪人,死後將有何面目面對列位祖宗?林浩然越想心裡越怕,額上冷汗涔涔而下。他一生淡薄名利,專心研究藥材,也不太參與商業活動,憑著醫者的仁心和一顆拳拳的赤子之心,贏得眾人的尊敬,一生中也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即使當年,在關外採集藥材,被土匪綁架,面臨生死的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這般的恐懼。
顫巍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林浩然卻發覺自己雙腿發軟,幾乎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一個踉蹌,幾乎跪倒在地。邢彬趕緊伸手扶住林浩然,見他渾身不停地發抖,寬慰他道:“沒事,沒事,秘方還在您老手上,沒有洩露給鬼子。”
林浩然艱難地吞了口水,顫聲謝道:“謝謝邢隊長,謝謝,幸虧你發現得早,不然我林浩然,我林家將萬劫不復啊!”
“林大夫言重了。”邢彬懇切地道:“這事也不能怪你,賀副市長在介紹崔老闆給您之前,令我調查過這崔老闆,我也沒發覺他有問題,誰能想到他暗中與滕宏志有勾結呢?一切都是那個滕宏志設下的圈套。”
“滕宏志。”林浩然恨恨地叫道:“我救了你一命,待你如兄弟,你怎能如此對我?怎能如此對我?”
“哼。”邢彬冷哼一聲,哼道:“滕宏志,不,應該叫藤田宏志,他是日本人,小鬼子恩將仇報,什麼事做不出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林浩然歎道:“只是我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是日本人,哎,去年聽說日軍的兵營裡竟然有我們林家的傷寒膏,我就很震驚,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他,我真是瞎了眼了。”
“林大夫,我冒昧說一句。”邢彬道:“這事您做得也太過輕率了,外邊覬覦您家秘方的人不少,鬼子更是垂涎已久,今後可得妥為保管,千萬不能落入小鬼子的手。”
“對,對,對。”林浩然連連點頭,應道:“邢隊長教訓得對,教訓得對。”
“林大夫言重了。”邢彬不放心,叮囑道:“今後可要當心藤宏志這個人,千萬不要被他騙了。“邢彬說完還是不放心,又加了一句道:“對了,其他不知底細的人也要千萬當心才是。”
“是,是,是。”林浩然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朝地上一摔,道:“我與此人從此恩斷義絕,再也不會見他了。”
“那就好。”邢彬嘴裡這樣說著,心裡卻暗想,只怕滕宏志不會輕易收手,軟的不來,就來硬的,還不知道會搞出多少陰謀詭計來。但邢彬怕嚇著林浩然,此話卻沒有對他明說。
在天津通往北平的官道上,崔春生坐在他的小轎車裡,看著道路兩旁楊樹葉茂枝繁,蒼翠碧綠,在陽光下顯得生機勃勃,就像他此時的心情一樣,也是歡欣雀躍,充滿著希望和生機。汽車在回北平的路上飛馳,崔春生的心也跟著飛揚,忍不住嘴裡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右手在腿上輕輕地打著節拍,一切都出乎意料地順利,滕老闆也夠大方闊氣,提前兌現承諾,還答應事後再投入大筆資金,助他發展事業。
摸著身旁鼓鼓的一袋鈔票,沉甸甸的金條,崔春生忍不住都有笑出聲來了。“貴人啊,真是我命中的貴人。” 崔春生在心裡喃喃地歎道。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自己心裡清楚,自己表面看起來光鮮,事業發達,其實資金早就捉襟見肘了,產量最多的日常用藥,由於療效一般,銷路不斷下降,剛投入鉅資擴建的生產養生、調理補品的工廠,也因為突發的戰事,政府厲行節約,杜絕奢靡,銷路也是直線下降,正在他內外交困,一籌莫展的時候,滕宏志卻找上門,給他指了條明路,還給他一大筆錢,不僅解了他燃眉之急,還給他描繪了未來的遠大前景。
“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崔春生心裡得意,暗自感歎,戰爭期間補品賣不出去,生產戰時急需的療傷藥品總不愁銷路了吧,更何況還有滕老闆的支持。他本來還以為林浩然會有諸多苛刻的條件,沒想到事情卻順利得出人意表,眼看著多年的理想就要實現,到時候不僅能賺取大量的金錢,還能為國家出力,正是名利雙收,怎不叫他心花怒放?
崔春生越想越高興,越想越興奮,正當他眯著眼睛,沉浸在自己的幻想當中時,“吱”的一聲急刹車的刺耳聲音,讓他身軀劇烈一震。猝不及防,崔春生的身子猛地往前一傾,接著又重重地摔回座椅上,一下子將他從幻想中驚醒。
“媽的。怎麼開的車!” 崔春生朝司機怒吼一句,還沒等他弄清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幾隻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腦袋。
崔春生這一嚇非同小可,暗叫一聲:“完了。”不敢亂動,舉著手哆嗦大叫:“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兩個便裝的大漢手持著搶,面無表情地拉開車門,一左一右擠進車裡,將崔春生夾在中間,二話不說地將一個頭套套進他的腦袋,崔春生頓時眼前一黑,只聽到司機發出“啊”的一聲悶哼,隨即車子“嗖”的一聲,一個急轉,前後同時發出發動機的轟鳴聲,車子發出“吱,吱”幾聲怪叫,呼嘯而去。
被蒙著臉,什麼也看不到,崔春生感覺車子一路七拐八拐,道路也越來越顛簸,心裡既害怕又納悶,暗忖,自己的行蹤從沒告訴過別人,回北平還是今天臨時決定的,天津離北平不遠,也沒聽說路上有什麼劫匪,自己還專挑一條偏僻的近道,怎麼還是遇到劫匪了呢?
崔春生當然不會知道,無論他什麼時候回北平,走那條道,都必然會遇上“劫匪”,他哪裡知道,從他一腳踏出滕宏志的商行,就被嚴密地監視起來,別說何時上路,走那條道,就是吃什麼飯,和什麼人說過什麼話,也都落入別人的眼裡,被掌握得一清二楚。
這兩個“劫匪”不是別人,正是邢彬和蕭志翔,兩人一合計,沒有確切的證據,滕宏志是日本人,暫時是動不了,崔春生可就不同了,只是一個普通的生意人,在蕭志翔眼裡,以他復興社的做派,隨時都可以抓捕,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和證據。
邢彬身為警察,沒有證據,不方便出手,蕭志翔卻哪管什麼證據不證據的,只管抓了再說,嚴刑之下,還怕崔春生不說出真相?
天津郊外一個小型麵粉廠的地下室,崔春生五花大綁,惶恐不安地四處張望,幾個打手模樣的大漢,嘴裡叼著煙,臉無表情地斜坐在椅子上,冷冰冰地看著他。這裡是蕭志翔在天津臨時搭建的據點,表面上是一個正常運轉的麵粉廠,實際卻是復興社在天津的一個秘密據點,復興社神通廣大,短短幾天,地下室已經配備好了各種刑具,一爐炭火燒得正旺,幾根鐵條在爐裡燒得通紅,不時發出幾聲“劈啪,劈啪”的響聲。
就在崔春生驚恐萬分,瑟瑟發抖的時候,地下室的門“呀”的一聲,走進兩個同樣身著便衣的年輕人,幾個打手一見之下,立馬從椅子上跳起來,雙腿併攏,肅然而立。見這兩個年輕人臉色冷峻,冷冷地舉目環顧四周,崔春生一看就知道這兩個年輕人一定是這幫人的頭,趕緊出聲哀求,顫聲道:“好漢,好漢,錢和金條我都不要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兩個年輕人對望一眼,不為所動,其中一個年輕人朝打手們努努嘴,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拉著另一個年輕人退到一旁。
“嘿嘿,嘿嘿。”幾個打手發出一陣冷笑,一起擼起袖子,也不問話,不由分說地對著崔春生就是一陣猛揍,頓時慘叫聲、哀嚎聲和求饒聲夾雜著幾聲冷笑聲在整個地下室迴旋。
崔春生一生順風順水、養尊處優,哪受得了這般的毒打,沒過片刻,就已經氣息奄奄,昏死過去,剛進來的一個年輕人指著一個木桶,朝著一個打手揮揮手,示意將崔春生弄醒。
“噗啦”一聲,一大桶冷水兜頭淋下,崔春生一個激靈,幽幽轉醒,勉力地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周圍,他心裡實在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麼就遭此無妄之災呢?錢與金條都不要了,劫匪怎麼還不放過自己?就是再想勒索錢財,也該出個價呀,哪有什麼話都不說,上來就是一頓毒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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