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見林浩然一口拒絕,毫無商量餘地,藤田還是耐著性子,乾笑兩聲,勸道:“大哥,說的哪裡話了,不錯,我是日本人,但日本和中國本就是同文同宗,本來就是一家人啊。”
“打住。”站在丈夫身旁,一直沒有出聲的林夫人,聽藤田侃侃而談,大發闕詞,忍不住開口訓斥道:“你是你,我們是我們,誰和你是一家人了?”
聽林夫人出聲訓斥,藤田不由得臉色一苦,沒想到一向溫柔賢慧的大嫂也是如此厲言疾色,一點不留情面,強辯道:“即便不是一家人,那也是兄弟、朋友啊,這麼多年,我們不就是親如兄弟嘛?”
“不錯。”林夫人戟指怒道:“我們是待你如兄弟,可你都做些了什麼?處心積慮地密謀竊取我家的秘方,騙取不成,便實施偷盜,如今還帶著人,拿著刀上門,是準備強搶嗎?”
“不敢,不敢。”藤田趕緊辯解道:“大哥,嫂子,我是準備了一筆錢,一大筆錢的,只求大哥將秘方讓給我,我保證只在日本生產,不賣到中國來。”
藤田自認為自己找到一條兩全之路,一方面用金錢打動林浩然,又承諾不在中國生產、販賣,不會對林家的藥品在中國銷售有什麼影響,一方面不會因此與林家鬧翻,繼續維繫與林家的友誼,另一方面又能如願得到林家的秘方,完成軍部的命令,自己又能從中得益,重振家族,正是一石三鳥之計,憑著與林家多年的交情,自己再低聲苦求,鋪陳利害,關鍵的時候再加以威迫,在威迫利誘之下,料想林浩然也不得不屈從。
這也是他帶著黑龍會老大一起上門的原因,單憑他一人,一來膽氣不足,二來萬一談僵了,雖然功夫了得,卻也不太敢真正對林浩然夫婦動手。不料一上門,先是徐管家,後是林浩然,連林夫人也都冷若冰霜,自己想好的一套說辭還沒來得及說就談不下去了。
只聽林浩然冷笑一聲,斥道:“笑話,你以為我會將秘方賣給你,讓你在日本生產,治好你們士兵的傷,再來侵佔我們國家嗎?我林浩然再不肖,也不會做出出賣國家,出賣祖宗的事。”
“大哥誤會了。”藤田乾笑著道:“我們大日本帝國對中國並沒有領土要求,更談不上是侵佔中國的土地了。”
“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嘛。”林浩然斥道:“你們侵佔了我國東北,如今又對熱河虎視眈眈,還敢說沒有侵佔中國的土地?”
“不對,不對。”藤田急忙辯解,叫道:“我們關東軍是進駐了滿洲,但我們並沒有將滿洲據為己有,而是在滿洲建立一個獨立的滿洲國,怎麼能說是侵佔中國的領土呢?”
“滿洲難道不是我們中國的領土嗎?”徐管家喝退不了藤田宏志,見林浩然和林夫人在裡屋被驚動,雙雙出現到院子裡,直斥藤田,快步上前,悄然地站在林浩然夫妻傍邊,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都沒說話,聽藤田一再強詞奪理,一派胡言,實在忍不住也開口駁斥藤田的鬼話。
“徐大哥,這你就不懂了。”藤田笑道:“滿洲歷史上是滿洲人的居住地,也是清朝的發源地,本來就是滿洲人自己的土地,怎麼能說是中國的領土呢?”對著徐管家,藤田的語氣可就沒那麼客氣了。
“哈。”林夫人冷笑一聲,道:“枉你在中國住了這麼多年,對中國的歷史卻是一竅不通,滿洲是清朝的發源地,這不錯,先總理中山先生發動革命,建立民國,清帝退位,民國繼承了大清的全部領土,其中就包括滿洲,你說,滿洲怎麼就不是中國的領土了呢?”
藤田號稱中國通,當然知道中國這段歷史,被林夫人一通反駁,頓時張大嘴,無言以對,期期艾艾地應道:“不管怎樣,我們進駐滿洲,並不是要霸佔滿洲的土地,而是為了把滿洲從歐美列強的壓迫下解放出來,是為了在滿洲建立一個獨立的新國家,將滿洲建成一個平等、友善、富強的王道樂土、理想的國度。”
“簡直是胡說八道。”聽藤田鬼話連篇,將赤裸裸的侵略行徑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大氣凜然,林浩然不由得氣極反笑,冷笑道:“你這番鬼話只能去騙三歲的孩童,明裡扶持溥儀建立滿洲國,實際還不是你們日本人操控的傀儡?說什麼建立王道樂土,無非是掩蓋你們掠奪我中國的資源罷了。”
藤田身旁的黑龍會會長,聽他們喋喋不休地爭論,早就不耐煩,這時見藤田啞口無言,再也忍不住,大聲斥道:“林浩然,我們出錢買你藥方,已經給足你面子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著手按刀柄,揚聲大叫:“來人!”
林浩然心裡一凜,怒喝道:“藤田宏志,你想幹嘛?想動粗嗎?”
見黑龍會會長忍不住動怒,藤田心裡一沉,暗暗叫苦,忙伸手攔住,叫道:“小山會長,竹下教官,不要...”
還沒等他將話說完,就見到眾多黑龍會的武士連推帶搡地押著林家的其他人等從走廊裡走了過來。原來藤田宏志早就留有後手,在徹底談崩,萬不得已的時候,就強行綁架林家一眾人等,以他們的性命相要脅,逼迫林浩然就範。因此在他與小山會長、竹下教官進入前院時,其他黑龍會的武士就悄悄地潛入到林家後院,將林家的其他人扣押住,只是藤田內心裡不願與林浩然撕破臉皮,所以還想儘量用言語打動林浩然,這時見小山會長按捺不住,下令將林家其他人押上來,不由得心裡暗歎口氣,一臉苦笑。
見到一把把明晃晃地閃著寒光的倭刀架在家裡人的脖子上,林浩然夫婦不由得臉色大變,林浩然顫聲大叫道:“藤田,你要秘方,只管沖著我要,別為難我的家人。”
藤田雙手亂擺,大聲叫著應道:“大哥,大哥,你不要生氣,只要你讓出秘方,我保證不會動你的家人。”
“藤田宏志。”林夫人柳眉一豎,怒斥道:“你這卑鄙小人,終於原形畢露了,有膽你就將我們殺了,想要秘方,卻是休想。”
見林夫人比林浩然還要疾言厲色,毫不留情地訓斥自己,藤田不由得暗暗叫苦,看著林夫人,一時竟不敢再開口。
當時在日本,男尊女卑,在重大的事情上,女人根本就沒有插嘴的機會,小山會長見林夫人一介女流,卻屢屢出聲訓斥藤田,言辭犀利,比林浩然還要厲害,不由得心頭火起,冷哼一聲,抽出倭刀,踏上兩步,用刀指著林夫人,怒喝道:“你這婆娘,幾時輪到你說話了,信不信我一刀殺了你?”
小山並不知,林夫人巾幗不讓鬚眉,俠義豪邁猶勝其夫,見小山的倭刀直指胸口,林夫人絲毫不懼,胸脯一挺,斥道:“小鬼子,你凶什麼?要殺便殺,有種就趕快下手。”
藤田見狀,心裡一慌,連忙出聲喝止:“小山君,千萬不可,我再勸勸....”
小山會長顯然已經極不耐煩,不理會藤田,厲聲叫道:“林浩然,聽好了,我數三下,你再不交出秘方,我就將你夫人殺了。”
沒等林浩然答話,林夫人已經冷笑斥道:“小鬼子,別說三下,就是三十下,也休想得到秘方,我們林家豈有貪生怕死之徒?”
見到小山的倭刀離妻子的胸口不過數寸,林浩然心裡又急又怒,顫聲喝道:“藤田,你這小人,當真要恩將仇報嗎?”
藤田心裡有苦說不出,他是一心想要得到林家秘方,但也不願與林家翻臉,更不願傷害到林家的任何一人,但,小山武功高強,自大慣了,又脾氣暴躁,自己根本就節制不了他,這時動了真怒,竟然對林夫人拔刀相向,自己又喝止不了,不由得急得額頭直冒汗。
小山不理會其他人,眼睛死死地盯著林浩然和林夫人,大聲數道:“一,二...”數到二時,舉起倭刀,臉露猙獰之色,作勢就要砍下去。
林夫人轉頭看向丈夫,堅決地搖了搖頭,隨著“三”的一聲叫聲響起,淒然一笑,閉上眼睛,林浩然身子顫抖,叫了一聲妻子的閨名,雙目睜圓,眼裡如同要噴出火般地盯著小山,不敢相信眼前的小鬼子真敢殺了自己妻子。
小山高舉著倭刀,數完三聲,臉上陰晴變幻,心裡猶豫,這一刀要不要砍下去,見林夫人閉著眼睛,臉上一臉的堅毅,絲毫不屈,臉上掛不住,心一橫,再次大喊一聲“三”,臉露獰笑,作勢就要將倭刀砍下。
沒等倭刀劈下,小山忽覺肋下一涼,一把倭刀已經悄無聲息地抵住了自己的肋下,不由得心裡劇烈一震,耳邊卻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小山君,還是請你把刀子放下吧。”
小山扭頭一看,見藤田不知何時已經趨近自己身邊,正手持倭刀,刀尖抵住自己右肋,臉上神情冷峻,心裡不禁愣住了。他做夢也沒想到藤田竟會在這時候拿刀對著自己,一愣之後,臉上勃然變色,怒道:“藤田君,你做什麼?瘋了嗎?”
藤田冷冷地重複著剛才的話,道:“我讓你把刀子放下,我不想再說第三遍。”說著手上用力,將刀尖往前遞進幾分。
小山右肋吃疼,手僵在半空,刀子不敢就此劈下去,心裡轉過無數念頭,看藤田的神情,不像是恐嚇自己,這一刀砍下去固然容易得很,但藤田這一刀卻也萬萬躲不開,他可不敢真拿自己性命開玩笑,舉著刀,臉上神色古怪之極,對藤田怒斥道:“藤田君,你不要秘方了嗎?別忘了這可是軍部的命令!”
“軍部那邊我自有交代。”藤田冷冷地應道:“我最後再說一次,把刀放下。”說到最後,藤田提高聲音,加重語氣,語氣也變得頗為嚴厲了。
小山無奈,遲疑著慢慢地收回倭刀,冷哼一聲,還刀入鞘。他雖然自高自大慣了,但黑龍會畢竟只是軍方的週邊組織,還不敢真的與軍部的佐官翻臉,而且這次任務,他們黑龍會也只是協助而已,一切最後還得聽從藤田的指揮,雖然心裡恨得牙癢癢的,也只能悻悻然地作罷。
林夫人本來已經閉目待死,見藤田居然拔刀威脅小山,阻止小山行兇,與丈夫對望一眼,臉上均露出訝然之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押著林家家人的其他黑龍會武士見藤田居然拔刀威脅小山,而小山在藤田的威迫之下居然也妥協,小山是他們的會長,武功高強,從來都是高高在上,說一不二,在他們心目中就如同是神一般的存在,見此情形,不由得面面相覷,“咦,呀,哦,嗯”發出各種細微的驚詫聲。
不用看眾弟子的臉色小山也能清楚他們臉上的表情,耳聞到一聲聲驚訝的噓噓聲,不由得臉上發熱,訕訕然掛不住,心裡惱怒,心想:“也罷,我不殺她,羞辱一下她總可以吧,諒藤田也不敢一刀殺了我?況且藤田也撤回了倭刀,就是動手我也不怕他了。”
小山急於在眾弟子面前挽回面子,一念及此,一聲獰笑,伸手抓向林夫人的衣裳,一撕一扯,將林夫人的衣服扯下一大截,對林浩然獰笑道:“也罷,我不殺你夫人,你要是再不將秘方交出來,我就將你夫人的衣服剝光。”
小山這人不僅功夫了得,內心也極為陰鷙、無恥,在中國也有些年頭了,深知中國女人最注重貞潔操守,像林夫人這樣端莊淑賢的大家閨秀,死未必能嚇到她,但要是讓她當眾受辱,那可比死還要難受萬分。
果然,林夫人衣服被小山一扯之下,露出了粉嫩的半條胳膊和半邊雪白的胸脯,嚇得一聲尖叫,登時花容失色,又羞又怒,身子微微發顫,幾欲昏厥,林浩然也是臉色大變,趕緊攬住妻子,擋在妻子身前,臉色鐵青,怒吼一聲:“小鬼子,無恥、下作!”
小山嘿嘿一笑,眼中露出猥褻之光,轉頭對著竹下,下流地笑道:“竹下君,這婆娘年紀不輕,卻還是這般細皮嫩肉,你看,這胸脯可真白啊。”
竹下哈哈大笑,應道:“小山君,你不會是看上這婆娘了吧,哈哈哈。”笑聲中充滿著淫邪,滿臉猥瑣齷齪。
林夫人何曾受過如此羞辱,氣得臉色煞白,花枝亂顫,藤田更是臉色大變,看著自己一向敬重的大嫂受到這般羞辱,自己卻無力阻止,擔心小山獸性大發,林夫人遭更大的羞辱,情急之下,不由得雙腳一軟,跪倒在地,對林浩然嘶聲大叫,嚷道:“大哥,求求你了,你就將秘方讓出來吧,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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