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界調查官（陸）失落的鬼蜮 - （九十三）

烈日高掛之時，大雨臨地之日。早已換上薄衣，敖龍一身輕盈的在聚書堂中走動。本想著看完手上的國策史記後就回到東宮稍作休息，沒想到一聲傳召就被請去令和殿中面聖。

突然召見，通常也沒有甚麼好事。在前來途中，敖龍開口詢問領路的小公公相關情況，自然也是得不到答案。懷著忐忑的心情，面對跟前的龍威，敖龍一改兒戲的本性。沉澱一下心情，馬上以熟練的表情示人。

「兒臣參見父皇。」

「免。」惜字千金，皇上在龍椅上只發一字。之後，卻是無盡的寂靜。

「是日突然召見，未知父皇……」等待時間愈長，心裡愈是發慌。想要知道發生甚麼事的敖龍坐立不安，待了一刻鐘後小心翼翼開口詢問。

「回去吧。」聞聲，一直進行批閱工作的皇上依舊低頭，但卻突然下達逐客令。

「這？」是甚麼回事？

「沒事了，回去吧。」

做個聽話的乖孩兒，敖龍沒有第一時間發狂追問。壓著一頭問號，獨自走出令和殿後，在外廊上開始思考現在是甚麼情況。對於皇上召見自己後卻沒有任何表示，敖龍大惑不解。

眉頭深鎖，卻得不到解釋，敖龍很是納悶。難道自己的大計已經被父皇看破了？不應該啊，一直以來在外人面前的表現都是如此克制。連紅棠都說漏嘴，沒特別事要向皇后匯報。父皇此舉，究竟為何？

時間又過了一星期，再次被傳召的敖龍懷著疑惑的心情，再次來到令和殿。同樣的情景，一樣的等待。這次，敖龍決定沉住應對。只要皇上不發話，自己一概不作出任何回應。

一刻鐘過去、半個時辰過去，快要到一個時辰了。一直站在殿堂當中，敖龍只有一等再等。一直低頭處理國家事務的皇上並未理會過他，敖龍思緒開始放飛。心想著如果並非有空，倒不如在空閒時才召見？

你的時間是時間，孤的時間就不是時間嗎？

「忍耐力已經到極限了？」聽見咬牙切齒的微言，皇上缺乏音調的提問。

「孤、兒臣沒有。」察覺自己失言，敖龍馬上抱拳回應。

「算了，你走吧。」還是不成氣候。

「兒臣不懂，請父皇指點。」聽見又再被請出去，敖龍心裡不平衡。壓抑著怒氣，努力裝作謙遜。

「自己悟出來吧。」見兒子還是不明自己苦心，皇上無奈地嘆氣。看來，沉不住氣的性格還是改變不了。

就這樣，再一次甚麼都沒做就被趕出令和殿，敖龍在外廊上不忿的大叫著發洩情緒。如斯巨大的動靜，不只坐在令和殿中的皇上聽得一清二楚，同時亦驚動了四周的侍從。

走到身邊想要察看發生甚麼事情的侍衛，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成為了敖龍的發洩對象。面對太子無理的拳打腳踢，侍衛不能反擊也不能回避。接連硬接了幾下攻擊，痛得咬牙切齒卻只能默不作聲。

「你算是甚麼意思？算是甚麼意思！」在外廊上的敖龍氣上心頭，並未控制自己的情緒。

「殿下饒命、饒命！」還未搞清楚甚麼情況的侍衛，求饒只是加劇了敖龍的怒氣。

「饒命？孤有要求的時候，怎麼沒有人聽從？你一個小小的侍衛，憑甚麼孤要聽你的話？」把不關聯的事混為一談，敖龍怒火中燒。

一直的打鬧，讓四周圍觀了不少宮人，但無一願意上前幫忙。畢竟面前的是太子殿下啊……誰會如此想不開忤逆太子？就在當中，突然有一位侍女撥開人群走到敖龍面前。

一聲清脆的掌聲，一面錯愕的敖龍停下手上的動作。虛掩著紅腫的臉，火辣辣的感覺頓時傳遍全身。從來都沒有人敢對自己出手，敖龍由下至上掃視面前似是吃了豹子膽的人。依衣著，是一位御膳房的宮女。依年紀，感覺跟自己相約。

「殿下，何必置氣於無關之人？」宮女毫不含糊的出聲，才讓敖龍醒覺。

「……冬月？」如此久違又熟悉的聲線，是她。

「是的殿下。」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視敖龍，冬月並不害怕自己的行為之後將會帶來甚麼後果。

「冬月、冬月！真的是妳？」雙手緊握著冬月雙肩，敖龍激動極了。

見鬧劇終於平息，各人紛紛散去。被打的侍衛，連爬帶滾趕快離開現場。在外廊上，只剩下敖龍跟冬月兩人互相聚舊。在令和殿內，透過小窗把事情始末全都收進眼底內的皇上，失望至極。

甚麼虛心求學、以德服人，都是屁話。這樣的話由不肖子口中道出，真的沒有任何說服力。眼不見為淨，皇上順手關上小窗，心情沉重的回到龍椅上繼續工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古人所言，不無道理。

只不過，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宮女竟然能制約著這小子。對方是何方神聖？看來找天要去會一會她。如果她能輔助他，即使大器晚成也無妨。

「冬月，孤很想妳！在御膳房工作怎麼樣？」

左邊臉頰依然掛著五指紅印，敖龍卻不以為然的追問冬月的情況。看著敖龍紅腫但不知痛的樣子，冬月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用力過度以致麻木，還是敖龍的抗打能力實在太好。

「還好，殿下有心了。」回復主僕關係，冬月強硬的態度明顯改變了。「剛才情急，出手傷了殿下，奴婢馬上去請容太醫。」

「別，孤沒事。」

見著冬月，敖龍不自覺反應，似是見到久違的老朋友一樣，甚麼身份禮儀也拋諸腦後。敖龍沒多想，拉著冬月的手，就往東宮走去。御膳房的工作就這樣被敖龍打斷，但冬月除了跟隨敖龍的腳步，也別無他法。

來到熟悉的東宮，冬月閉著眼睛也懂四處走動。由自己被賣入宮中做奴婢，冬月就被安排在景衡宮工作。當時會這樣決定，只因敬事房的公公覺得，冬月跟當時兩位皇子的年紀相約，可以作伴。

冬月作為窮孩子被賣到宮中，當時正值是在十一月份，同時是敖龍的生日月。十一月亦謂冬月，所以本來沒有名字的冬月，就被敬事房的公公賜名。畢竟在宮中活動，沒有名字實在不便。

直到大皇子病斃，敖龍正式封為太子進駐東宮，常年侍奉左右的冬月自然也以貼身侍女一同移入東宮。這麼多年以來，東宮的環境並無大改，即使被調走到御膳房多時，關於東宮的一花一草，早已烙印在冬月的骨子內。

「來，說一下到御膳房之後怎樣了？」

回到東宮，敖龍透袖指示下人離場。在小園子中的涼亭，只有過度興奮的敖龍和尷尬不已的冬月。拍拍身邊的坐位，敖龍希望可以跟她長談。但站在旁邊的冬月，自知身份有別，不願跟他平起平坐。

「回殿下，御膳房工作比在東宮更具有挑戰性。」冬月用著平日的語調，平靜地回應。

「哦？有甚麼挑戰性？」冬月的話，明顯是勾起了敖龍的興趣。

回憶起當時被通知，無故調離殿下身邊到御膳房，冬月只有百般無奈。明知是權力爭鬥中一枚小小的棋子，自己是不得反抗。但她還是想要繼續跟隨殿下身邊侍奉。在調走前，還到過景德宮向皇后求情，結果可想而知。

來到御膳房，自己的身份早已被宣揚開去，想要低調做事是沒可能了。由殿下當紅的貼身侍女降職到御膳房做打雜宮女，身後絕對沒有權勢在支撐。新來新豬肉，肉隨砧板上，年長的宮女自然為所欲為。

粗重功夫不給新人做，似是對不起自己一樣，年長的宮女每每都把最辛苦、最厭惡的工作留給冬月。冬月沒有怨言，只有默默動手。畢竟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裡，自己是孤軍作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聽見冬月避重就輕的說述，敖龍不自覺眉頭緊皺。以自己跟她多年來的相處，她會這樣說，一定是遇上甚麼情況，又不想別人擔心。敖龍看破不說破，隨手一揮制止了冬月的話。

陪伴著敖龍用過茶點，冬月似是重拾起以前的快樂，有說有笑。送別至親的感覺並不好受，但也不能像以前一樣長期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畢竟現在她是御膳房的人。要是能把冬月帶回東宮……

想到甚麼的敖龍，決定在送別冬月之後，靜悄悄地跟著她的步伐，來到御膳房中。果然，因為工作中途被拉走到東宮，耽誤了不少時間。回到御膳房後的冬月自然少不了被一頓臭罵，幸好有人還顧念她跟太子的關係，沒有動手而已。

看著如此受著屈辱的冬月，敖龍心底實在氣憤。扭頭就衝往景德宮，想要跟皇后討回冬月。當初要冬月離開，就是要安插紅棠在內。現在怎可以一句說要人，又把她調回來？

「不行。」呷著茶的皇后，不以為然。

「為何？冬月是孤的人，妳不能不給。」

「當初調走她，你也是這樣說，結果還是被本官調走了。殿下，認清楚自己的身份才跟本宮說話吧。」

就這樣，沒有結果的對話，不歡而散。回到東宮，敖龍很多事情要處理。一是如何讓皇上把自己要知道的事和物，自願甘心全盤交托。二是冬月如何才能回到自己身邊。最重要的自然是，心上人的歸宿。

天氣炎熱至極，長期在戶外等候對身體會造成不良影響。不怕中暑的敖龍大汗淋漓，依舊一日復一日，每天堅持到令和殿請安的動作從不間斷。但自從在殿外鬧劇發生之後，皇上就再沒有接見過他了。

生悶氣的敖龍只能在東宮中悶悶不樂，努力想盡辦法，希望最快取得國師所需的，幫助自己完成唯一的夢想。其實自己想要的並不難實現，為何都沒有人願意幫忙呢？

「怎樣了？見不到陛下就沒徹了？」

就在敖龍倚在長椅上，苦不堪言地思考著之時，身邊傳來詭魅的聲線。頓時打醒十二分精神的他扭頭，只見依舊全身素黑色的國師悄悄出現。

「你怎麼來了？不，你怎樣來的？孤下令了沒有傳召，所有人都不得打擾！」

「本尊要直接進來，有何難度？」螢綠色的眼波泛動，只覺得身前的孩子思想太簡單了。

「甚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說後，國師自顧自的坐在敖龍旁邊，為自己沏一杯清茶後，放空自我。看著眼前人連貫流暢的動作，作為東宮主人的敖龍感覺自己被無視了。心底被忽視的感覺讓他很生氣，但奈何自知實力懸殊，只能默默吞下惱火。

「你想知道的事，為何沒想過要問一個上知天命、下通古今的人呢？」國師一副悠然的表情，眼神望向遠方的，似是在自言自語。

「誰？」敖龍一時之間反應不來，衝口而出。

扭頭看著一面惘然的敖龍，國師只是瞇起雙眼，露出詭異的笑容。沒有任何表示，讓敖龍自己想通。上知天命、下通古今，不是在說國師本人吧？自吹自擂。

「猜對了。」見國師露出滿意的表情，敖龍知道自己沒猜錯了。

「所以國師從一開始已經知道兵符和三方門匙的事，為何不自己取得？」敖龍覺得自己被耍了。

「嘛，本想著讓殿下自行了解，畢竟要得到她的人是你。誰知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國師的暗示實在太明顯，敖龍被氣得咬牙切齒。如此的屈辱，自己何時有受過？卻又無可奈何。國師是日突然前來，一定是有甚麼情況。沉不住氣，敖龍再次率先開口。

「今日國師前來，是有甚麼好辦法嗎？」

「想要看看真正控制三方出入口的門匙是甚麼樣的嗎？」國師沒有正面回應敖龍的問題，卻把他的思緒帶到另一個問題上。

「可以嗎！」

國師的提議，無疑是一個陷阱。但心急如焚的敖龍並未考慮清楚後果，直接被牽引到他想見到的結果。見敖龍心感興趣，國師放下手中茶盞。站起來，右手舉起食指和中指，在空無一人的位置上，由上至下破開一道異空間。

像傳送門一樣的異空間，望進去都是無盡的幽暗。莫明的空間會通往甚麼地方，不明的不安感充斥在敖龍的心底。原來國師可以來無影、去無蹤，是因為這個能力？

「要來嗎？」國師見敖龍遲疑，故意出言。

「要去哪？」

「看來是不敢吧？算了，還是本尊自己來。」

「你敢再說一次！孤天不怕地不怕，怎會不敢去！」

道後，敖龍邁步走到國師身邊。在國師作出「請」的手勢後，敖龍率先步入幽暗的異空間。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終於步出異空間的敖龍被眼前的景象嚇到目瞪口呆。

「這裡是！」

環顧四周，四處都是花崗岩原石用人工開鑿方式，一下又一下打造出來的石壁、石牆，牆上有一字排開的自燃火具。似是永不熄滅一樣，默默照亮著整座石室。石室空間雖然不大，但開揚且無阻擋。內裡收藏並不少，價值連城。

「這裡是甚麼地方？」敖龍無法想像，在皇宮內竟然有如此隱閉的地方。

「地宮。」

「地宮？才一間石室的空間，就算是地宮嗎？稱得上為宮殿，多少也不只這個面積吧？」面對空間不大的石室，敖龍不解。

「你也懂說，這裡只是其中一間石室。只不過，是正中最大的一間而已。」

聽見敖龍的提問，國師不慌不忙地回應。見他立於前方不敢動彈，國師自顧自的走向左邊的石牆正中心的一處。跟在國師身後的敖龍發現，在心口位置的高度上有一個圓形五彩石塊，特別的材質說不出是甚麼石，在圓心中有一個特別的凹陷位。

呈橫向橢圓形的凹陷位並不深，如果不仔細查看，可能會被誤以為成開鑿的痕跡而已。形狀並不大，感覺只有成人拇指甲大小。內裡的位置似乎是需要放入甚麼東西，才能開動機關？

就在敖龍思考著，用甚麼東西放進凹陷位時，國師移離至正面的石牆，同時示意敖龍前來。這次在石牆上差不多位置上，也有同樣的圓形五彩石材跟一個凹陷位。但這次是呈正方形，足足有一個巴掌的面積。深度有一指之入。

想到甚麼的敖龍，率先邁步到右邊的石牆上。果真在差不多的位置上找到一個呈菱形狀的凹陷位，直徑相約是成人尾指的長度。但相對深度，跟橢圓形的差不多。

低頭思量，想要了解目前狀況的敖龍發現，地上刻有一個大大的司南。根據司南的指示，橢圓形的方位為西，西門為平民界。正方形的方位為南，南門為崇武界。菱形的方位為東，東門為遺民界。要找的門匙大概知道是甚麼形狀了。

抬頭想要深呼吸，整理一下心情。眼利的敖龍卻發現，天花上的石牆，有一個渾天儀的圖案。不知道是光影問題，還是本來的圖案設計如此，圖案中心有一個顯得特別黑暗的位置。形呈逗號狀，敖龍也說不上它像甚麼會出現在現實的物品。

「國師，哪個是甚麼？」

手指一豎，國師的目光沿著指引，一同看著天花上的黑影。只聽見一句「不用理會。」國師便重新打開異空間，下令敖龍一同離開地宮。察覺到有異樣的敖龍想要繼續留在石室，查明真相。但反駁的同時後頸卻突然刺痛，然後昏迷。

「唉，這就回到東宮了啊？」

張開眼睛，醒來之後的他，看著熟悉的天花，不禁嘆氣。回憶著地宮內看見的一切事物，敖龍不斷反復問自己，真的要做到那一步嗎？雖然國師表面上處處為自己著想，但總覺得他有很多事情在隱瞞著。

「不想了，只要小妮回到孤的身邊，其他事孤一概不理。」翻過身，敖龍決定睡飽再算。

之後的時間，敖龍全部心思都放在石室的匙口上。有甚麼東西是跟匙口的大小、形狀一模一樣的物品，通通都搜羅到東宮之中。想著找一天跟隨國師再次進入石室的時候，方便逐一比對。

敖龍突然四處尋物的動靜，驚動到皇宮上下。宮人之間開始流傳，說殿下因求愛不遂而瘋癲，不論是甚麼東西、放在甚麼地方，只要合眼緣全都收納為己用。

不只是方形的錦盒、菱形的耳墜。最離譜的是，連廚房裡做甜湯用的白果，殿下親身蹲在籃子旁邊，每粒要精挑細選，呈橢圓形的都不放過。

兩手叉腰，看著放在側室成堆雜亂無章的東西，感覺準備充足的敖龍沾沾自喜。想要找到國師再次前往石室，但尋尋覓覓，國師卻似人間蒸發一樣，不知所蹤。無奈，敖龍只能想著自己先到石室中確認。可是，上次到石室是被直接帶到。如何從外面進入地宮，根本無從入手。

「孤問你，知道石室在哪？」

「甚麼石室？奴才不懂殿下意思。」

「石室！在地宮裡的石室。那、地宮在哪總知道吧？」

「奴才真的不清楚。」

為了想要知道地宮的位置，敖龍見人經過就抓著不放不停追問。原本大部份宮人都覺得太子殿下本來都不太正常，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行為也不足為奇。只是目擊人數愈多，太子殿下四處發傻的事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流言蜚語終會傳到皇上耳邊。

「甚麼情況？」

依舊在令和殿中高高在上，皇上繼續坐在奏摺堆中一目十行之際，同時向眼前空無一人的殿堂中發問。語音剛落，身前突然掉下一團黑影。單膝下跪的赤冰雖然低頭，雙手依然恭敬地呈上小紙條：殿下尋物。

「尋物？」皇上皺起眉頭，大惑不解。

在赤冰身旁突然閃現的翠冰，跟身邊的前輩一樣動作，呈上小紙條：地宮石室。手執紙條，察覺到甚麼的皇上雖表面平靜，但心底已經翻起了暗湧。怒氣轉化為勁道，紙條瞬間化為灰燼。

「不是時候。」

這一句話似是自言自語，卻是在給黑衣人指示。敖龍意願想要發生的任何情況，赤冰和翠冰都必需努力阻止。畢竟最高在上者的命令，必需遵從。黑衣人行動如風一樣的消失於眼前，滿懷心事的皇上卻久久不能釋懷。

地宮石室，除了歷代帝皇會在遺詔中提及，以便傳承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其他途徑知道此詭異之地。這小子究竟從何得悉皇宮深處隱藏了這個地方？幸好依據目前風聲，感覺他並未對地宮真正了解。要是所有世界的平衡被打破，到時候世界末日就後悔莫及。

「怎麼才離開一會而已，東宮成了雜物房？」

「國師，你終於來了！」

正在把搜羅到的物品整理分類的敖龍，聞聲轉身。上下打量滿身塵土的太子，風韻依舊的國師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隨手拾起地上的白果，拿到面前疑惑地觀察著。

不要跟本尊說，面前成山的雜物就是他找來的門匙。甚麼耳墜、白果，這個太子的腦子是在想甚麼？正常人的常識多少也知道，這些東西不可能作為控制三界接合的門匙吧？畢竟是關乎世界大融合，才不可能如此兒戲。

「國師，這個月你去哪了？北斗閣也不見你身影，孤找你很久了。」站直身子，兩手順勢拍掉身上的塵埃，敖龍興奮小步跑到國師面前。

「殿下，你去過北斗閣？」似是聽到禁忌，國師皺起眉頭。

「對啊，可是找不著你。」敖龍天真的目光，讓國師了解到，自己的秘密還未被拆穿。

「說回來，不要跟本尊說，面前成堆的都是你找到所謂的門匙？」先是放下心頭大石的國師，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壓抑著怒火轉移話題。

「對啊！都是孤親自尋得。」快誇孤好棒棒！

「混帳！」

一聲怒喝，國師把手上的白果緊握至粉碎。如此激動的反應，是敖龍始料未及。退後兩步想要跟面前怒髮衝冠的國師保持距離，但正因為這個行為，讓國師順勢把他迫退到牆角。

面前猶如惡鬼一樣的面容，被突如其來的恐懼感來襲全身的敖龍，瑟縮於牆身夾角之間，止不住的顫抖。以身高欺壓，國師低沉的聲線由耳邊傳來。

「沒想到殿下如此有趣，想必是在跟本尊開玩笑吧？」皮笑肉不笑，國師的陰暗面開始浮現。

「國、國師，孤、可是、一界太子，你、你別欺人太甚。」抖動的雙唇努力把想法清楚表達，奈何口齒不清。

「所以？作為一界太子，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一竅不通。先不說是下位繼任人，現在是枉為人吧？」國師的冷嘲熱諷，毫不客氣。

「你！」聽著國師一字一句的言語攻擊，想要反駁的敖龍，卻無能為力。

「本尊樂善好施，給殿下最後一次提示。要是殿下還是不懂珍惜機會，看來跟某人的緣份也就到此為止了。」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被點醒的敖龍突然站直身子，大聲回應。觸及到他的底線，面前的恐懼不算是甚麼，紛紛拋諸腦後。

看見重拾心情的孩子，一直躬身施壓的國師回復平常一樣的站姿，滿意一笑。就是看上他那股撞了南牆還是要把牆拆下來繼續走的傻勁，自己的計劃才能事半功倍。最重要的是，借刀殺人的心情真的很興奮。

「所以，是甚麼提示？」急於得到心上人，敖龍追問。

「這個嘛……」

西門上的橢圓形門匙，是一件殿下經常戴在身上的東西。南門跟東門，門匙是跟陛下有關。應該說，只要成為皇帝，就必會得到的東西。殿下自己好生思考一下，腦袋是個好東西，希望它能有作為。

道後，國師揚袖，瀟灑地離開了東宮。回到位於深宮正北的一座五層高塔樓，抬頭撇了一眼牌匾，「北斗閣」三個字映入眼簾，還是自己駐紮的地方安心。推門而入，直飛至樓頂，最高點竟然是絕對密封，內裡漆黑之中只有兩點光源。

習慣性來到堂中的一面牆前，桌案上放有兩根長明燭。伸手拉動作為把手的一根，旁邊的暗門隨即轉出。表情嚴肅的國師縱身一躍後便停留在半空之中，均速地飄入暗門之內。隨著暗門適時關上，國師又不知道要再度失蹤多久。

在東宮，剩下心事重重的敖龍，獨自一人苦惱著。要把跟父皇有關的門匙弄到手，以現在自己的能力可謂遙不可及。先由自己常帶在身上的西門鑰匙入手，希望短期內有所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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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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