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靈 - 140 活下去

軍情局與國情廳高手過招之時，高斯這兒則是按兵不動。

庫洛拿耶、克羅諾斯的腳步緩慢移動，遍尋不著高斯的破綻。

天際不斷落下閃電，隱約聽見【群星】劃破空氣的聲音——代表他又殺傷了一人。

緋紅的油畫不時抹過【群星】，威卡將庫庫瓦奇的星體摧殘得破爛。

「好了啦，庫庫，你追不上我的，比跑步你何時贏過我了？」威卡知道時間不多了，但能拖一刻是一刻，必須讓奇可離開！

他的滿手好牌已經打到只剩一張：一是與羅爾、奇可、妮琪的暫時聯盟；二是使他不受利姆欺騙的【永恆誓言之花】；三是【似夢非夢】具備空間轉移的性質並未洩漏，使他將妮琪成功轉移到克拉瑪沙漠戰場；四是取得緋紅貴族的身份，學會血族天賦血月魔影。

最後一張了！

諾姆宣布後撤的一剎那，高斯眼裡閃過狂暴的殺氣，他發動【曲面術】，夜空的月亮被彎曲了，沙漠如浪起伏不定，庫洛拿耶大吼一聲，他盡力跳到最高，血月魔影將鮮血凝聚成一把代表死神的長鐮，鐮刀揮了出去。

克羅諾斯的雷電之劍拖在地面，將沙漠化出深刻的傷痕，他撩手將劍鋒揚起，電光乍現！

而高斯對天空與大地兩張破裂的曲面不聞不問，他偏在靈術被破、承擔副作用的同時，展開了領域！【無法抵達絕妙之處】從他的腳下化成一張大網，轉瞬之間篩過庫洛拿耶與克羅諾斯。

大片大片的鮮血落入沙塵，天空不再打雷。

高斯胸前一道長長的刀痕，半身燒焦，而緋紅之王漸漸捲曲成布，蔚藍之王一層層被削掉為紙。

庫洛拿耶：「威卡……。」鐮刀唰地在空中飄盪，他似乎有遺言要交代，也像是要將他的血月魔影交給威卡，但已來不及。

與庫庫瓦奇激鬥中的威卡見狀大喊：「我在！」他沒有一絲猶豫，嘴邊翹起一抹奇異的笑容，跑向只有一捲紅布與一張藍紙所在。

坑坑巴巴的【群星】墜落威卡的身上。

威卡最後的大笑傳得老遠：「費馬，交給妳啦。」一聲嘆息響起，威卡的最後一張王牌出手。

……

庫庫瓦奇默默無語。

高斯站在他旁邊，右手兩指間夾住一張藍紙，左掌握著一捲紅布。他倆低頭看著那具被【群星】砸碎的金屬身軀。

庫庫瓦奇與高斯對視，眼裡似乎跑過小時候兩人與威卡一同追追打打的回憶。

「迦羅瓦的『旋轉』已經回收；利姆的『唯一』不見了。靈術師的傷亡……殆半；帝國陸軍暗殺部隊還有近十位倖存者。」諾姆清點完後對著高斯說道，高斯與庫庫瓦奇都沒有說話。諾姆看向幾具曾經被靈術師世界稱為傳奇、災厄又或王者的遺體，嘆了口氣，隨後敬禮去處理一切戰鬥痕跡。

庫庫瓦奇沉默了好久，他最後淡淡說道：「在阿克婭對上莫比烏斯跟桑德那時候，他用他那個靈術把我丟回拜倫帝國，不然我應該就死了。」威卡在那時用上了【似夢非夢】很可能洩漏他的真正靈術能力，具有空間轉移性質，他應該知道的。

庫庫瓦奇當初以為自己是進了威卡的夢境世界，被帝國暗殺部隊與國情廳強行將他帶回拜倫帝國的。

高斯只回：「你命真大。」

庫庫瓦奇：「我老是搞不懂他在想什麼，永遠都不會懂。」

高斯與庫庫瓦奇兩人的眼光一直看著凡妮莎、羅爾、威卡三人的屍體。

逝去的過往，無法再重來了。

高斯：「葬了吧。」

庫庫瓦奇點點頭：「我想想墓碑的題詞。」

……

愛麗絲探手欲取【永恆誓言之花】時，遠處傳來威卡的笑聲，而近處一聲嘆息響起：「這朵花就不行了。能不能把它留給奇可呢？我跟某人做好交易了。」

費馬先行拿走了【永恆誓言之花】，並且單手畫了一個圓，只見她身邊的空間猶如黑洞，洞裡有一台一看排氣量便很重的越野車。

所有人——包括高斯都沒察覺到她與車子的存在。

她比緋紅之王、蔚藍之王還擅長潛伏。

她遠遠看見一個影子，月色漸淡，那人影的氣勢直指此處而來。

「建議先上車再說，我打不贏高斯，不過高斯碰不到我。至於幾位就難說了。」

……

妮琪：「咳、咳、咳，妳在一旁待多久了？」愛麗絲將大衣批在她身上，妮琪靠著奇可的肩，閉上眼，又咳了幾聲。

費馬：「很久，久到看不下去了。」她目睹了威卡被敲碎的那幕。

費馬：「這裡應該可以了，後面的，換妳開。」愛麗絲嘖了一聲下車，席爾走下副駕低聲說：「現在是晚上，必要的時候我會全力把她拉走，到時妳帶上校他們快跑。」愛麗絲點頭，她坐上駕駛座，看了看後照鏡裡憔悴的奇可與妮琪。

費馬坐上副駕：「妳的領域跟那把刀用了幾次？」後照鏡裡最後一排的席爾神色戒備，而旁邊的駕駛駕輕就熟地狂飆在沙漠。

妮琪：「懶得數。」娜塔莉亞在替奇可與妮琪療傷，而席爾不發一語。

「妳那張死臉跟男朋友有得一比。」

奇可將身子坐直，又癱倒下去。他說道：「不要廢話，說重點。」他輕撫妮琪的頭髮，妮琪又咳了幾聲。

「五種靈術形成的領域，三枚真理符文，手上還有一把黎曼的靈遺物，這樣強大的力量，我猜歐拉也不一定能夠掌握。」費馬：「奇可．波爾薩諾，你也是，那把槍的怨魂足以讓你瘋狂。你們兩個已經算是半個死人了。」

奇可：「說這些幹嘛？妳覺得我……」

費馬：「對，你已經瘋了。你走路走得穩嗎？你的呼吸順暢嗎？你的記憶正常嗎？你連講話都講不好了。」

妮琪：「閉嘴，我不會讓妳帶走他。」她帶著銀色戒指與手鍊的手拿起那把剪刀。那股撕裂柯西、約克夏與拜更等人的凶狂之氣準備出鞘。

費馬向駕駛座的愛麗絲說道：「開回莫利克奈，車子還我，我會帶奇可去精靈王國。不同意的話，就算我不在這邊展開領域，幹掉你們，你們也會走向自毀的路。」費馬：「最後座的那位小哥，我勸你打消發動靈術的念頭，我現在可沒辦法控制領域的威力。」

席爾保持沉默，上回沒能捨棄同情心，導致失去了戰友與手臂，這次若要他捨棄生命，他不會有任何猶豫。

費馬哼聲。

黑夜降臨，銀輝綻放，怨魂呼嘯，這些準備針對費馬的念頭或者初兆全部被吸入費馬手中握著的黑洞。

「就勸過了。」駕駛座的愛麗絲冷汗直流。

費馬：「我沒拿走那個小女孩的妖精，就是一種善意了，你們活著對我才有好處；至少奇可得活到能夠去精靈王國的時候。」費馬閉起眼，整趟路程也不說話了。

奇可與妮琪兩人依偎著，副作用強烈到他們幾乎在劇烈痛苦與昏睡之中不斷循環。娜塔莉亞持續召喚著為君建營火舒緩兩人的不適，但她再怎麼樣都無法徹底根除兩人的傷與副作用。席爾擦掉娜塔莉亞的汗水，散去了在此與費馬翻臉的念頭。

……

奇可高燒不退，皺緊眉頭，許許多多畫面在腦海裡閃過，一幀一幀似真如假，難以分辨，他無聲急促喘息，那些畫面與記憶如潮水一般席捲他的精神海。

妮琪：「你也是身不由己嗎？」不是，我只是四處宣洩憤怒。

妮琪：「我只是想要有選擇權，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呵，呵，呵呵呵。那麼我呢？

妮琪：「我不喜歡讓技術不好的人掌握方向盤。」

面對無面，妮琪絲毫不懼，美眸含怒：「離上校遠一點，別輕舉妄動。」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無面不會心生害怕。

「奇可上校。」嗯。

「奇可。」我知道，妳想說妳會在。

妮琪：「在我眼裡，你比較重要。不管你遇到了什麼事情，那都沒有關係，我會幫你。你不相信也罷，但我會幫你，我會陪著你度過難關。」

妮琪：「奇可，不要再強行施展與擴充【不知術】了。」我知道了。

妮琪將沉重的銀白手鍊戴上，五個黑色戒指跟著套在手指：「挺好看的。」我請人訂製的。

妮琪：「爸爸走了，就像世上只剩下我一個人。」不會的，有我陪在妳身邊。

妮琪：「不管局長還是柯西先生怎麼想，我永遠站在你這邊。」我知道。

妳生氣了？「沒有。」生氣了還是很好看，被人關心著真好，似乎剩妳會主動關心我了，連喬伊都選擇拋棄了我，而比利與蘭多永遠離開了我。

似乎聽到格列托在喊：「妮琪呢？她會比我早的！」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妮琪：「你不是我男友嗎？那你的確是我的人啊。」唔、唔。

妮琪：「你什麼時候開始佈局的？」離開那座島，或者更久以前，從我愛上妳便開始了。

至少跟妳在一起的時候，我感到平靜。

妮琪：「你會恨我嗎？」妳要是死了，我會恨死妳！

我會……讓妳活下去！

……

天極黑，黎明前。車子通過了邊境境管，發了三張證照，回來了六個人。

「軍情局，電話給我。」守衛站在崗哨前想舉槍，卻不禁退了幾步。席爾神色陰冷，頗有奇可的風範，娜塔莉亞趕緊將衣服蓋在他頭上。

一陣繁複的聯繫程序過後，境管處處長忍著眼皮，辦公室電話響了起來。

「你好，我是境管局東方邊境處處長……」

「我是喬伊，讓他們過，不想丟掉官帽的話，對整個處室下封口令。過陣子我們會派人去跟昨天過境在勤人員，包含守衛邊境的士兵一一約談，一個都不能漏。」

邊境處處長：「局、局長……」

「快點啦，一大早起就這麼多事，累死我了。你們境管局的事我才懶得管好嗎？老子要回去睡覺了。」語畢通話結束。

一大早起……等一通他局局長的電話，替差點違法出境的他局單位幹部處理公務，而且他沒違法出境還是我處理的！他逼我處理的！當初那個銀頭髮的怪人還跟我說安心點，有辦法銷毀。這上呈局長會不會得罪軍情局？

我也想回去睡覺啊！我也想啊！文件全部都要彙整交給軍情局，其餘兩位的假證照申請文件要全數銷毀！當初外交廳電話誰接的？轉到誰那？

我真的好想睡覺……凌晨四點多，東方境管處一輛越野車咻如疾風，直奔莫利克奈。

奇可：「費馬，如你所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妳能讓妮琪的時間延長多久？」

費馬沉默一會，「她可以活下去，控制得好的話不會有時間的問題；只要你願意的話。」

奇可沒問願意什麼。

「愛麗絲，先回局裡。」奇可看著躺在他懷裡睡去的妮琪，做出了決定。

席爾喊：「奇可上校！」

奇可闔眼：「到了再叫我。」他死死咬破嘴唇，鮮血汩汩而流，『收斂』被切除的傷害無可挽回，而持著【怨憎咒詛之槍】的他聽到了成千上百名死人的耳語。

奇可恍若走在癲狂的懸崖邊，回頭望著睡著的妮琪，那是他唯一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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