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魔法 - 誰是你爸！既然活著就趕快爬起來！

在水都與布魯克敦鎮之間的最短路徑，是經過艾爾德里奇峰。

「冷死我了。」艾瑞克顫著抖說。

艾爾德里奇峰是一座雪山，時時刻刻下暴雪，一陣一陣的風暴潮讓人難以招架，唯有實力堅強的冒險者才敢這樣走。

「你像我一樣用火焰術發熱不就好了。」馬格斯說：「明明自稱一個冒險者這樣都在抱怨。」

「你這樣使用瑪納，遲早撐不住。」

兩人穿著古爾維爾賣的異世界發明發熱衣作為內襯，又披了好幾層的外套。饒是如此，仍不敵這裡的氣候。艾瑞克發著抖，全身冰冷，而馬格斯用著「fajro」讓身體周遭還有點熱源。

「我算過了，離開雪地之前我的瑪納量都足夠。」馬格斯回。

「你還少算了『在雪地中會迷失方向』、『可能會迷路』以及『瑪納過低會虛脫』這幾種可能性，而且還有『風暴潮』。」艾瑞克說：「冒險者之所以能不斷冒險，就是能夠不斷的評估風險。」

「是喔。」馬格斯壓下不滿，對此不置可否，他知道在這裡吵架浪費能量近乎找死。

兩人繼續在雪中趕路，可速度緩慢，因為艾瑞克被冷到了，肌肉僵硬。兩人踏出的腳步聲被與痕跡都立刻被風雪覆蓋，風向忽然轉變，雪點有一瞬間空中停滯，而後往反方向飄移，接著便得紊亂。

「來了！」艾瑞克喊。

「什麼來了？」

「風暴潮。」

「嘖，真的來了。」他以為這個季節不會有，居然出現了。

那這樣瑪納可能會真的不夠用，他心想。

風暴潮是這裡特有的現象。風暴潮出現時風速極高，許多冒險者都會直接被風暴捲走。

應對狂風的方法有幾種，冒險者會原地趴下，把武器插在地上，緊緊握著，減少風阻與增加阻力。但這個方法有時也不管用，這也是為什麼許多冒險者都在這裡喪命的原因。但這對於巫覡來說，這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往我這裡靠。」艾瑞克說：「sorĉi、ŝtono！」

一環石牆憑空出現，繞著他們，形成一道壁壘，抵擋住風雪。

「原來還有這招。」馬格斯又學到了一個新知識。

兩人在堡壘內待了半個小時，馬格斯趁著這個時機點恢復了瑪納，但面對這樣風暴的火魔法消耗，這根本微乎其微。

「可以在這裡躲一天嗎？」馬格斯問：「或許等到明天風暴潮就過了。」

「不太可能，我們的糧食不太夠。」艾瑞克說：「餓著不太可能可以度過這樣的地形，必須消耗的體力太多了。」

「好吧。」的確如此，他如此想，便放棄這個念頭了。

「差不多了，離開吧。」艾瑞克從掩體中跳了出來，但立刻被吹飛了，是馬格斯一手抓著掩體，一手把他抓回來的。

「看來要再等等。」艾瑞克餘悸猶存地說。

「『冒險者之所以能不斷冒險，就是能夠不斷的評估風險』，這是誰說的來著？」

「嘖。」

兩人又多待了十五分鐘，才從掩體中走出來。

「還是好冷。」艾瑞克說。

「誰叫你不用火魔法，你這樣遲早會失溫。」

「我在這裡冒險過三次了，怎麼可能會倒下。」

「是喔。」馬格斯滿臉不屑。

風雪方向忽轉，雪點又變得混亂。

「又來？」馬格斯抱怨。

兩人又搭起掩體，躲在裡面。在掩體裡，馬格斯開始抖腳，感到煩躁。這該死的風雪什麼時候才會停，他想，因為風暴潮，天氣越來越冷，他的瑪納開始逐漸見底，至少撐不到下山了。

「早知道就不跟你來水都了。」馬格斯叨叨。

「什麼？」艾瑞克沒有聽清楚。

「我說，早知道就不跟你來水都了，我要被你害死了！」他罵道。

「還不是你說要抄近路？我們本來是可以走城鎮的，只不過要多走十五天而已。」

「十五天！太長了！」他罵：「而且，狀況都在我的計畫內，只是你不用火魔法讓走路速度快一點，拖慢速度，才導致我們陷入這種窘境。」

「我早就跟你說了！會有意外，保留瑪納才是明智之舉。」

「你才是意外！」

「你說什麼！你膽敢再說一次！」

「我敢，你才是意外！而且你早就失溫了！」

艾瑞克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顫抖，皮膚有點變色，意識有點不清。

「sorĉi、fajro！」艾瑞克念，生出火焰讓保持自己體溫。

「你看吧？」馬格斯說。

「你才該看吧？保留瑪納有用。」

「是喔？等等看你體溫能提升多少。」

艾瑞克的身體與精神開始耗弱，魔法運用變得不自如，沒有辦法好好發熱。

「等等你瑪納沒了你就知道了。」艾瑞克回嘴。

馬格斯明顯被戳到，因為他剛剛的確有想到這個狀況，但基於自尊心，他不想承認。

「不然我們來賭啊，賭誰是對的！」馬格斯說：「賭注五十金，我知道你沒錢，你可以向老鼠頭賒帳。」

「誰怕誰！」

兩人從緊急避難所跳了出來，開始各自行動。馬格斯用火魔法發熱，在雪地上疾走；艾瑞克披著大衣，緩慢而穩定地在雪地上移動。風暴潮來了，兩人就用石魔法分開建立臨時掩體，絲毫不管對方。

可指南針在艾瑞克身上，馬格斯失去了方向，繞了一圈，卻又撞到艾瑞克。

「等我出去我第一個宰了你！」馬格斯罵道。

「前提也是你要打得贏我。」

「來啊！我還有瑪納，也還有力氣，看誰會贏誰。」

馬格斯看了一眼指南針的方向，就不管艾瑞克，繼續前行。

逐漸地，馬格斯瑪納逐漸見底，而他還感覺不到要下山的跡象。

「要死了。」他喃喃道。

「啊呦，這不是我們勇者大人嗎？」艾瑞克從旁邊經過嘲諷道：「又迷路啦？」

「還不是因為指南針在你身上，要是在我這裡，我早就出去了。」

「那你拿去啊。反正我方向感很好。這賭注我要贏得光明正大。」

艾瑞克真的把指南針給馬格斯。接過指南針，馬格斯摸到艾瑞克冰冷的手，但他絲毫不在意，拿了就動身離開。遠離後，走著走著，馬格斯就發現，儘管有方向，他的瑪納量確實不夠，頂多只能再撐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他就會因為瑪納不足而失去意識倒下。而這十五分鐘，八成是走不出這裡。

風暴潮要來了，他蓋了一個掩體，開始思考對策。

馬格斯自認自己一向都是很冷靜的人，但他仔細想想，剛剛根本一點都不冷靜，沒有一件事是好好經過決策過的，都是為了賭氣而在玩命。他想了許多種可能，唯有一種可能可以讓他度過這一關。

暴風潮一結束，他開始就往後跑，往完全反方向的山頭跑。

「希望能在瑪納耗盡前找到，不然我就要死了。」

不久，馬格斯就找到了目標：因為身體機能不足，而無法施展魔法製造掩體的艾瑞克。艾瑞克拿著小刀插在地上，度過風暴潮，現在一動也不動。馬格斯量了脈搏，活著。向他搧了幾次巴掌，見他沒有反應，他就對他施展了火魔法，使其能夠回溫。

「......爸爸......」艾瑞克迷茫地說。

「誰是你爸！既然活著就趕快爬起來！」馬格斯喊，並且使用電魔法電醒他：「tondro！」

「嗚嗚，好冷。」他依舊處於生死邊緣，勉強恢復神智：「現在怎麼辦？」

「古爾維爾！我要交易！」

狂風吹襲，在雪霧之中他們沒有看到古爾維爾的身影。

「風雪太大了，在這裡他聽不到我們的聲音。」

「看來還是要走B計畫，唉。」馬格斯丟棄行李，蹲了下去說：「上來吧。」

「上來什麼？」

「我要揹你。」

「終於良心發現了啊？」艾瑞克虛弱地笑道。

「才不是！」馬格斯撇開頭說：「我有體力，你有瑪納。我揹著你，你用火魔法保溫，這最合理。」

「那賭注呢？」

「你要五十金還是一條命？」

「命！命！」

艾瑞克上去，開始輸出瑪納並轉化成火。兩人就這樣行進在冰雪之中，儘管緩慢，但總比沒前進好。作為時常戰鬥的學院生，肌力與體力自然很好，要揹這樣三十五歲的死老狐狸，還是綽綽有餘。

「對不起啊......」艾瑞克在上頭說：「或許我適當地用火魔法應該就不會這樣了。」

「.......我才是，是我把氣氛搞到那麼僵，才讓我們開始無聊的賭氣。」氣火下頭的馬格斯也這樣道歉。

「關於這點，我應該也有錯，對不起。」

「嗯。」

忽然，他們踩到一個結滿霜的木頭材質不明物體，馬格斯雙腳打滑，害得艾瑞克狠狠地被摔在地上。

「怎麼回事？痛死我了。」艾瑞克喊。

「是木板啦！我差點被扭到。」馬格斯說：「等等，這是什麼......『避難小屋』、『往北走五十公尺』！」

「這小屋我知道！這個小屋過去就是山腳了。」

「可是指南針不是這樣顯示的.......」馬格斯想了想，忽然想通了：「指南針壞了！顯示的方向略微歪掉了！」

「往北就是那個林間，我知道怎麼走！」

兩人鬆了一口氣，不只是找到了方向，還有了落腳處。要不是有這個路牌，他們可能會死在這個冰天雪地之中。

「話說我們賭的是什麼？」艾瑞克問。

「死老狐狸，放心了就開始講這種話。」

「我認真的啦。我們剛剛到底賭的是什麼？」

「呃.......『火魔法比較有用還是布衣比較有用』？講實話我也不知道。」

「好像還有『有沒有迷路』這回事？」

「喔對了，絕對有『誰現在能打贏對方』。」馬格斯說：「要打嗎？」

「算了吧。」

兩人笑了出來。

「要不要做個約定？」艾瑞克說。

「什麼樣的約定？」

「『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相信彼此』之類的。」

「可以。」馬格斯說：「這個我認同，如果未來還要一起旅行，這是必須的。」

「要打勾勾嗎？」

「都大人了，誰還打勾勾？肯定是要滴血畫押的吧！」

「可以不要嗎？我怕痛。」

「......果然跟水都海殿書呆子一樣。」

馬格斯製出了一塊尖銳冰柱，往對方的大拇指捅了下去。

「噢！好痛！」

「快點，畫押。」

「壓在哪？」

「壓在哪？那......就在這個木板上。」

「......這提案不錯。」

兩人把大拇指壓在木板上，留下了紅色的指印。

「說好了喔！」艾瑞克開朗地喊，隨後便吸著自己的大拇指，嘗試止血。

「嗯。」馬格斯說：「說好了。」

兩人走向小屋，留下這帶著血印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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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你爸！既然活著就趕快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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