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魂ONLY - 沖神（完售） - 《霧與月》試閱

　　所謂的大人，到底是什麼呢？

　　擁有自由做想做的事。

　　擁有餘裕，應對得體。

　　擁有分寸不傷害他人。

　　擁有力量，保護最重要的事物。

　　──我啊，想要變成大人。

金色的陽光灑落，蔚藍的晴空在街道空中上方展開，徐徐微風穿過大街小巷，最後抵達少女眼前。

「你們想要做什麼阿魯？」

在熾熱的陽光下，有著異國口音的橘髮少女停下腳步。白皙的小臉從那把紫色大傘中探出，她眨著如湖水般蔚藍澄澈的眼睛，微微偏頭，打量著眼前的壯漢們。

「嘿嘿！小妞，我家兄弟被妳撞傷了，妳看看，手都斷掉了呢。」

缺了一顆門牙的光頭揚了揚下巴，原本只是和少女錯身而過的男子心領神會，突然倒在地上打滾。

「好疼啊！痛死我啦！我的手大概斷了！」

演技極差的他，唯一的看點只有嗓門比較大而已。塵土沾在那身破舊衣物上，更加強化了他的潦倒形象，就像是從來沒有紅過的跑龍套角色，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

為首的光頭示意其他人將那名跑龍套角色攙扶到一旁，自己則是往前站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瞪著眼前的少女。

「妳說，該怎麼辦呢？」話落，他的夥伴們便紛紛將她包圍。壯漢們藉由高壯的體格將少女與人流區隔，不讓她有逃跑的機會。

這是發生在街區一角的事，中午時分，對住在這條街上的大部分居民來說，才是按著宿醉的頭，不情不願起床的最佳時機。

周圍的商家紛紛拉開鐵門，擺出門簾，打算開始做生意。街上的人並不多，這更凸顯出少女所面臨的危及境遇。

這群明顯來找碴的壯漢們是在最近才出現的，他們會在店裡無理取鬧，強取保護費，甚至還會對服務生動手動腳，對這一帶居民們造成不小麻煩。

有些行人經過他們身邊，在一瞥位於中央的少女後，便縮著脖子快步離開。沒有人真正停下腳步，也沒有人願意挺身而出，主持正義。

「我沒有錢阿魯。」

橘髮少女輕甩著頭，後腦勺上的包包頭飾流蘇與衣袖也跟著擺動。她面無表情，只是原本雪白的肌膚變得更加蒼白幾分，腳下踩著的黑色及膝高筒馬靴在原地發出鼓譟的敲打，身上所穿著的大紅色衣物則反射出亮金色的光。

橘髮少女的凜然氣質與嬌麗容顏，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玫瑰，而準備做出強摘這等不解風情之事的，正是這幾名男人。

他們同時笑了出來，表情猥褻，視線由下而上地掃過被長襪覆蓋，僅露出半截的大腿，以及纖細的裸腰，最後停在少女的胸部上。

「沒有錢啊？那也沒有關係，妳就陪我們兄弟好好樂一樂吧！」用著輕浮的口氣說話，光頭想要伸手去抓住那纖細的手腕，但只抓住了一把無色無味的空氣，「……咦？」

第二次、第三次……他甚至用上了幾分力氣，好幾次眼看都要得手了，可結果還是屢屢撲空，身旁的兄弟們發出了取笑，而光頭的背後開始冒出冷汗。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對方，最後終於發現，乖巧垂瞼站在原地的少女只是轉著手中的雨傘把柄，在被抓住的前一刻，「以最小的幅度躲開了他的碰觸」，僅此而已。

「這小妞有點邪門。」擁有著不少打鬥經驗的光頭大感不妙，身為流氓的第六感正在心中閃著紅光，全力警告要他趕快逃跑。

「什麼啊？老大，我看你是昨晚的酒還沒醒吧？」

站在光頭旁的一名手下歪著嘴，兩手大開，嘻嘻笑著就要往少女的身上抱去。

迎面而來的酒氣讓橘髮少女皺起了眉，右手一動──

「喂、那邊那一坨……對，我就是在指你們這坨大便，你們在做什麼啊？」

當橘髮少女即將動作之際，大漢們的身後傳來了另外一道太過爽朗的男聲，語帶挑釁地打斷了別人的好事。被人形容得這麼難聽，他們憤怒地回頭狠瞪，赫然驚覺一輛警車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停在自己背後。

「是條子，我們快走！」有人這樣叫著，本來就毫無團結與夥伴意識的流氓們一哄而散。

坐在駕駛座上的青年下了車，車門與腰間的佩刀相撞，發出了輕微的咖搭聲。他沒有追擊恐嚇的現行犯，只是甩了甩腦後的短馬尾，走到落單女孩前方。

「妳沒事吧？」與方才的說話口吻完全不同，擁有一張端正長相的青年，露出無比誠摯的表情，關心地問道。

「哼！」橘髮少女抬起頭，眼神中流露出不甘的神色，咬緊下唇。

被人從看似危險的狀態中解救了出來，她並沒有領情，反而雙手抱胸將臉瞥向一邊。

見少女似乎不想搭理自己，褐髮青年只是若無其事地撥了撥額前的淡褐色瀏海，然後迅速伸出了手，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前，用力捏住她的臉頰。

「好痛！你在做什麼啦！」

「受到別人幫助，難道不該說點什麼嗎？」

「要說什麼？謝謝你這混蛋壞了我的好事嗎！」

怎樣都甩不掉青年那隻手的揉捏，無法躲避的橘髮少女乾脆放下了傘，踮起腳尖，也用兩手開始拉扯對方的臉頰。

「誰要你多管閒事！」水藍色的美眸瞇起，裡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只差一點點，我就可以打得他們滿地爪牙，順便求取高額的精神賠償金了說。」

「盡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老闆到底是怎麼教小孩的啊？」

仗著身高優勢，用著鼻孔俯視少女的青年臉龐上，原本關心的偽裝表情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寫滿「惡質」兩字的微笑。

「走法律途徑的話要花很多時間，還要付高額的律師費，根本不划算，下次直接打暈他們拿走錢包就好了。」他從鼻孔中噴出氣息，得意洋洋地炫耀妙招。

「你這根本就是教唆犯罪！警察、警察快來啊！」

「我就是警察。」

青年挺起胸膛，燙著金邊的黑色真選組制服在陽光之下，由內到外，散發出一股無色的鐵鏽味，那是他身經百戰的證明。

在極近距離下聞到味道的少女，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引得對方加重了手中捏臉的力道。

「你這傢伙！想打架嗎！」

兩張變形的臉互不相讓地對峙著，周圍的商家與路過的行人察覺到他們的身份，慌張走避。

「是萬事通的神樂跟真選組的小哥，大家快閃啊！」

比起方才的流氓集團，眾人恐懼的程度明顯不在同一個檔次上，說實話，在這塊龍蛇混雜的地區，什麼樣的壞人沒有見過，大家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能躲就避，不能逃就求饒，相較於眼前兩人打起來後，可能造成的破壞與損失，被人勒索的金額根本不算什麼。

「嘖！這臭ㄚ頭就算了，我可是警察耶，難道我會出什麼傷害普通百姓的事情嗎？」

「手上拿著火箭筒的傢伙，說這種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放開橘髮少女──神樂──的臉頰，一臉人畜無害的褐髮青年在被阻止之後，只好將手上的武器丟回車中。這時，有位穿著和服的少女從不遠處的蕎麥麵店中急奔而出。

「神樂、神樂，妳沒事吧？」

望著兩位年紀相仿的少女緊緊握在一起的手，褐髮青年認出了這個人，她曾是神樂的童年玩伴之一。這名稍長神樂一歲的少女，為了幫忙家務，已不再和她一起玩耍，不過，這並不妨礙兩人之間的交情。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妳遇到這種事……」

「不要緊的，小夜，我很強的說，只是現在的臉有點痛而已。」在向友人拍著胸脯保證後，臉頰被捏得紅腫的神樂話鋒一轉，對著在場的另外一名青年掃射，「小夜她們家的店，之前被那群傢伙騷擾，還趁亂偷摸了她的手，真是氣死我了！」

「既然如此，報警不就好了。」

「這、這種小事，我們怎麼敢麻煩沖田先生呢……」

將手放在刀柄上，沖田那雙暗紅色的眼眸淡然地掃過小夜一眼，嚇得她繃起了肩膀。

神樂往前站了一步，像是在保護她似的，雙手插腰。

「不用叫他什麼『先生』啦！又不是多偉大的人物，妳可以直接叫他全名啊！」

「神樂……」

聽見那帶有些為恐懼的聲音，以及帶有不信任感的眼神，沖田只想笑。

無論是黑道還是白道，一般市民都不希望和這些人物有所牽扯，更何況是惡名昭彰的真選組一番隊隊長。

過去，那些尚不知事的孩子們也曾開心地讓沖田參加獨角仙比賽，但隨著年紀漸長，在他們終於理解父母所告誡的「離他遠一點」的含意時，就再也沒有人願意接近沖田了。

「那群傢伙是最近才出現在這附近的流氓集團，還搞不清楚這裡的情況呢。」沖田將視線收回，一手隨意地插在口袋裡，「所以，妳就自高奮勇地來驅除害蟲嗎？」

「這可是一份正式委託，是小銀派給我的工作阿魯！」神樂驕傲地挺起背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對他扮了個鬼臉，「這裡可是歌舞伎町，我們有我們的作法，才不需要公務員米蟲的幫倒忙咧。」無視躲在身後的小夜害怕地揪住自己的袖口，神樂大言不慚地如此表示。

「所以，妳剛剛是在擔任『誘餌』嗎？」

「那當然阿魯，憑我的美貌，那些傢伙一定會上鉤的。」

沖田默默地看了自信滿滿的她一眼，與過去那副毛躁的小鬼樣不同，原本圓滾滾的大眼依舊，只是增添了幾分女子的柔媚，在成長期間發育良好的身材與夜兔族特有的白皙肌膚，更替她的外表加了不少分數。

如果站在原地不說話，神樂也不是沒有遇過不知其真面目，糊裏糊塗向她搭訕的男人，或者還遇過想要挖掘偶像的經紀人，拚命要她收下自己的名片。

「我會調整巡邏人員的班表，要他們多注意一點的。」

「真是非常感謝您！」原本還很害怕沖田的小夜頓時漲紅了臉，對他深深一鞠躬。

「還有我咧，小夜，如果他們敢再來，我一定會把他們打飛！」

神樂對著空中做出拳擊的姿勢，引得友人用袖子遮住了嘴，嫣然一笑。

「謝謝妳，神樂，爸爸曾說過，要是有什麼問題，只要找萬事通就對了，他說得果然沒錯。」

「那當然，只要有小銀、新八機跟我在，那就天下無敵了！」

神樂也跟著笑了，那率真的笑容就和普通少女沒什麼不同，如果不是腳邊幾乎和她等高的大傘過於顯眼，根本不會有人將她和宇宙中最強的戰鬥種族聯想在一起。無論是臂力還是速度，隨著工作與戰鬥經驗的累積，神樂的能力皆有飛越性的進步。

即使外表可愛，夜兔之名依舊響徹雲霄，讓人為之膽怯。

「這下，妳欠我一次啦，支那女孩。」

揮別了繼續工作的小夜，神樂撐著傘，腳步輕盈地往萬事通的方向移動。

身旁傳來的那道悠閒聲音聽來令人生厭，她不得不停下腳步，當她確認了車子同時也停止不前時，她收起了傘，猛然轉身，以右腳為重心，用盡全身的力量朝著目標投擲而去。

拼碰！

在駕駛者正前方的擋風玻璃碎裂，紫傘像是一支巨大箭矢，貫穿玻璃，射入了座位下方。

「哦哦！沒打中。」被攻擊的沖田毫不吃驚地維持著舉腳的姿勢，兩隻手好枕以暇地架在後頸上。

「少囉唆，我是故意打偏的，下次要是敢搶走本姑娘的獵物，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原本不打算和他一般計較的神樂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這可是她身為萬事通的第一件單獨委託，不但被人打斷，甚至還被沖田輕易解決，這要她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我是為了老闆著想，憑萬事通的收入，沒辦法替殺人犯籌出保釋金吧？」

「你這個混蛋！」神樂從另外一邊的門跳上了車，雙手掐住沖田的脖子，「我就算動手也會很有分寸的，頂多把他們打得半死而已！」

「結果還是要動手嘛，真是的，這種成天喊打喊殺的傢伙，最沒水準了。」

「才不想被你這樣說阿魯！昨天的報紙是怎麼回事？是誰又用火箭筒轟爛一整面的牆咧？」

「那是土方先生的錯，要是他不躲開，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沖田悠悠地嘆息著，震懾於對方的臉皮如此之厚，神樂在不知不覺間鬆開了手。

她看著沖田踩著油門，在擋風玻璃上還插著一隻傘的情況下，無視著外頭路人的訝異眼光，若無其事地繼續開車。在發現他所開的方向和自己的目的地一致後，窮於對付太陽的神樂便打消了想要下車的念頭，樂得讓對方當一次免費司機。

她將兩手擺在身體兩邊，徐徐向後一靠。

「話說回來，色誘這招是老闆教妳的嗎？」沖田瞄了全然放鬆的神樂一眼，熟練地操縱著方向盤，轉進了右邊的巷子，繼續前進。

「不是咧，小夜說他們都是群好色的傢伙阿魯，所以我才藉機靠近他們，要給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這招明顯沒什麼用啊，我勸妳還是別再自取其辱了。」睜眼說瞎話的沖田發出一聲嗤笑，聳了聳肩，「就妳這發育不良的平板身材跟幼稚又可笑的口音，大概只有瞎子跟聾子才會中計。」

「你說什麼……！」被人如此取笑，原本對自己還算挺有自信的神樂勃然大怒，她猛然起身，在即將撞上車頂的時候又停了下來，「算了，反正不管你再怎麼說，我馬上就要滿十八歲了，已經是個大人了阿魯！」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喜孜孜地對沖田說道。

「下個月就是我的生日了咧，大家說要替我舉辦一個盛大又熱鬧的慶生會，會有很多好吃的東西跟好吃的東西！」停頓了一拍，她覷著沖田的側臉，難得猶豫了起來，「如果你哭著求我的話，也不是不能讓你來參加啦！」

暗紅色的細長眼眸微瞇，沖田調整著後視鏡，看見鏡中神樂揚起下巴，一副施恩的模樣。

「這個嘛，我的行程都已經排到明年年底了，如果妳跪下來拜託，我可以考慮把這些事情都調開。」

「我才不會邀請你來參加咧！絕對不會……哎唷！」

話還沒說完，沖田突然踩下了煞車，重心不穩的神樂撞上了面前的玻璃，整張臉幾乎都貼了上去。

「已經到了。」面對神樂殺人般的眼神，沖田輕描淡寫地予以回擊，「連坐車要繫安全帶都不知道，別說成年了，我看妳該考慮回幼稚園重讀一次，不、乾脆砍掉重練比較快，需要的話，我可以協助妳，我很擅長當介錯哦。」

「介你個頭！我才不需要切腹咧！」終於抓狂的神樂一腳踹掉了警車副駕駛座的車門，門板垂直地飛了出去，撞上對面店家的招牌。

之所以不對本人動手，似乎是考慮到自己承受了「搭便車」的恩惠，只好轉而向無辜的門出氣。察覺到這一點，沖田不禁發出了笑聲。

「笑什麼啦！」正跳到引擎蓋上將傘拔出的神樂瞪了他一眼，拳頭只是看似隨意地放在上面，那個以彈性纖維製作而成，號稱絕不會變形的雨刷馬上往下凹變成了一個內八。

「我只是在想剛剛的事，到了現在，妳該不會蠢到連我的名字都記不起來吧？」

在神樂跳回地上時，坐在車裡的沖田隔著窗戶向她問話，聲音是十足的欠打。

「我當然知道阿魯！」

「那妳說說看。」沖田不但挑眉，還附上一個不信的眼神。

神樂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你叫做總……」話才說到一半，她突然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巴，不再繼續說下去。

「嗯？」沖田托著下巴，好整以暇地捉弄著她。

和神樂相比，這幾年他的身高更是急速增長，原本與其姐相似的秀氣長相，逐漸變得成熟了起來。即使蓄起了馬尾，也無損他的男子氣概，那雙像貓一樣的眼睛變得更加細長銳利。

即使如此，神樂絕對不承認，像現在這樣懶洋洋趴在車窗邊的沖田，看起來簡直就跟貓咪一樣……天啊！我竟然真的是這麼想的！她在心中動搖的大叫，發現自己竟然產生出這樣的念頭，神樂簡直想按住自己的頭把自己撞暈。

「我幹嘛要記得你這種人的名字！你這個一點都不重要的小角色，在遊戲裡，你只是個村人甲！不管怎麼對話，台詞都只有一句阿魯！」

惱羞成怒的說完後，不知道是精神承受太大打擊還是樓梯過於老舊，神樂踩著虛浮的步伐，搖搖晃晃地跑上二樓。

在聽見頭頂上傳來巨大的拉門聲之後，沖田坐直身體，重新發動了車子。

「明天見，神樂。」沖田用著只有自己聽得見的音量，小聲地說道。

莫名的，他的心情很好，尤其是在看見幾乎是落荒而逃的神樂雙耳後的那抹嫣紅時，他就直想微笑。

沖田將車掉頭，往歌舞伎町中最熱鬧的那條街開去。

那裡不但有很多酒家與牛郎店，同時也開了許多飾品與服飾店，是女孩們逛街的好去處，換句話說，應該可以買到適合某人的生日禮物吧？

早已將「巡邏中」與「執行公務」這些類似名詞從腦海中驅離的真選組一番隊隊長．沖田總悟，愉悅地踩下油門，超速奔馳在逐漸被醒來的人群所淹沒的街道中，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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