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覷了坦率道歉的少年一眼,南軍暗道可惜。
沒想到剛才他竟然會在店裡開金口──那機率可是天文級數字呢──號稱稀有中的稀有!恐怕這一生再也不可能看到了呢。
沒想到才一下子,冬響又變回平常的樣子。
「算了,你大概是怕我失控吧?雖然我還是打下去了,下次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喔!」
被盯著渾身直發毛的冬響疑惑地看著對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上課?」
「呃!」看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南軍不禁緊張了起來,「我、我可不是想要翹頭喔?只是在學校打轉的時候,突然很想念……很想吃鬆餅才跑出來的。」
撇了眼被提著的鬆餅,冬響並沒有說破。
過往四人在店內高聲談笑的記憶……才不過短短幾天而已,卻離自己好遙遠。
「冬響!」笑笑撒嬌似地叫著自己名字,覬覦著盤中甜點的樣子。
「冬響。」笑笑知道大家都考上同所高中,雀躍的樣子。
「冬響……」笑笑還有一分顫抖九分羞澀,說她已經向南軍告白的樣子。
只要閉起眼睛,一幕幕回憶就像是走馬燈一般,清晰地在腦內播放著。
笑笑、笑笑……
他在心中不停呼喚著友人的名字。
過往的畫面明明是那樣的清楚,正因為這樣,違和的感覺越發突兀。
心中有股聲音,一直、一直再哭泣著。
已經、再也不能──
「啊、等等,不能走大門啦!」
拉住正在想事情的冬響,南軍將他拖向另一個方向。
「現在走大門不就等於說自己翹課嗎?所以要走秘密通道才行。」
「……洞?」
之前卡在牆壁中動彈不得的記憶仍然猶新,如果要再鑽狗洞……他可能寧願選擇被教官訓話。
「不是不是,學校圍牆附近有台監視器故障了好一陣子,從那邊翻牆絕對不會被發現。」
……翻牆?
冬響非常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他們學校為了防止學生在看不到的死角翻牆逃校,前面的圍牆佈滿無數台監視器,就算是他們正要前往的後門圍牆,也有好幾十台。而就算有一台故障,校方也有恃無恐的原因是──
「高……」
後面的圍牆是越建越高,冬響記得最矮也有三公尺左右,近乎一層樓的高度。
「啊,沒那麼高啦!頂多兩百五十公分而已。」
根本差不多嘛!冬響看著友人輕易的蹬、蹬、蹬地跳了上去,然後翻牆入校,前後時間不超過一分鐘,看起來熟練至極。
默默地看著從牆的另一頭拋過來的麻繩,他不禁在心底暗自咒罵。
從以前到現在,唯一可以讓冬響對第一名失之交臂的原因,一直都只有一個──「體育那種東西,到底可以做什麼啊?」──就算內心發著這樣的牢騷,他也只能挽起袖子,認命開始爬。
「喂、冬響。」
隔著一面牆,南軍的聲音依然清晰可聞。
「什……麼?」
正在努力爬牆的冬響吃力地回應。
「笑笑跟她父親連絡這件事情,你也不知道對吧?」
「嗯……」
終於爬到一半了!冬響在心中替自己喝采。
「只是覺得啊……有種『是不是有點太見外了啊?』這樣的感覺耶……沒想到笑笑竟然會有事情瞞著我們。」
聽到這句話,冬響不禁停了下來,整個人懸掛在半空中。
「這是……沒辦法的。」
他略顯悲傷地喃喃說著。
有不想告訴別人的事情、不想給別人知道的另外一面。
甚至,在自己的身體之中,沉睡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己。
在這面牆的另一頭,有個人的心正在淌血。
不是因為想知道對方的全部事情,只是單純的因為沒被告知而難過。
被排除在外而失落的心情,也證明了笑笑對南軍來說是多重要的存在。
雖然這種心態幼稚的可笑,但冬響並不討厭。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不想對別人說的事情。
「這我也知道啦……只是覺得有點……寂寞的感覺,畢竟……」
南軍的聲音沉了下來,音量也越來越小。彷彿可以看到他的頭與那條無形的尾巴都垂了下來。
「對了對了!」
才失落沒幾秒,南軍馬上恢復成極有活力的聲音。
「嗯。」
「冬響,你應該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吧?嗯……像是其實你有中意的對象,但是因為太害羞了所以沒有告訴我之類的。」
「…………沒有。」
雙手終於無力支撐身體,只好又滑落原地。
「我沒有。」
因為,光說出這個回答,就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是嗎?說的也是啦……嘿嘿!」
毫不懷疑的聲音讓冬響的心隱隱刺痛著。
每當只要看到南軍、想到南軍這麼信任自己之時,心就會隱隱作痛。
他伸出一隻手輕觸著斑駁的磚塊。
對不起,南軍。
我又再度對你說謊了。
有一個秘密,到死也不會說口的。
絕對,不會告訴你的。
──絕對。
**
「這邊……啊、過去一點,不然你會被鏡子照到。」
按照南軍的指示,他們避開了校園中的監視器,順利來到頂樓的樓梯間。
在發生笑笑這樣的事情之後,學校便把所有屋頂的出入口用大鎖鎖上。
不過,對有些人來說根本毫無作用。
「厲害……」
看著正蹲在大鎖前,拿著鐵絲打開鎖頭的南軍,冬響不禁發出讚嘆。
不論是大鎖也好,或是學校中全部的監視器的監視範圍,這些都非常人可以輕易解決的。
也可以由此窺見南軍在這之前,究竟是渡過了怎樣的學生生活。
「嘿嘿,被主任或教官抓去訓話的時候實在很無聊,所以就瞄著監視器畫面,把監視的範圍記起來了。」
輕敲了下南軍的頭,冬響提出疑問,「約這?」
「嗯,畢竟這裡比較可以好好談話嘛……更何況……」
解下的鎖被拋在地上,被推開的門發出「伊呀──」的聲音。
首先看到的,是那太過湛藍的天空。
「更何況,這裡是笑笑最後所待的地方。」
「……嗯。」
兩人肩並著肩,一起向外走了出去。
每踏出一步,就離「那裡」越來越近。
感受著對方的存在,他們互相扶持著,才不至於從「這裡」逃開。
從那裡往下看去,可以將整個校園以及週遭風景看得一清二楚。
學校的大門、廣大的操場、井然有序的街道……以及那個地方……
笑笑墜落的地點──
隨著下課鐘響,他們等待的人也隨之出現。
「不好意思,還要麻煩你跑來屋頂。」
南軍揮了揮手,向來者示意。
「不、不會……學、學弟你是要問我那天晚上的事情?」
出現的男生留著一頭及肩的頭髮,瀏海將他的臉遮去大半。
他縮在屋頂的出入口,似乎不敢將腳踏出來。
「這、這樣好嗎?要是被老師知道我帶頭違反校規的話……」
溫吞的語氣、還有那副與其說是修長,不如說是竹竿的身材……冬響看著那張消瘦宛如吸血鬼般毫無生氣的臉頰,總覺得似乎在哪裡看過他。
「學生、會長?」
「啊?是的……我是!」
全德高中的學生會長抬起頭,緊張回應。他的臉毫無任何特徵,不管看了幾眼都無法被人記住。不過,看起來虛弱得隨時都會被風吹走的走路方式,倒是讓人印象深刻。
「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助嗎?」
異常熱情的表情,讓冬響在精神上後退了幾步。
「呃……不。」
學生會長最後終於下定決心,腳緩緩地踏了出來,但在腳尖被陽光照射到的時候,又馬上縮回去。
「真的超像吸血鬼的。」
南軍小聲地評論,站在身旁的冬響忙不迭地點頭附和。
表現在歷屆會長來說是普通程度,不會太過被動,也不愛出鋒頭,是個評價還算不錯的人。
唯一被人詬病的,大概就是「毫無存在感」吧?聽說在甫上任之時,學生與老師們常常把站在他身後的副會長與他認錯,之後才大為驚訝的發現原來站在自己正前方、宛如從醫院剛逃出來的虛弱男人,才是正牌的會長。
而在不久之後,他則多了個稱號……「吸血鬼會長」。
看到他方才強烈畏光的表現,不難想像為何會得到這個的綽號。
「會長啊,下課時間只有十分鐘耶!拜託快點走過來吧!不然用飄的也可以啦!」
南軍不耐煩得走了過去,伸出手去抓他,兩人陷入拉扯的僵局。
「可、可是我覺得還是不要到屋頂上會比較好……不能在門邊說嗎?」
「就是怕老師發現,所以才要你出來啊!」
「啊……啊啊、南軍同學……請、請不要那麼粗暴……」
著制服因為拉扯而被脫下一半的會長,還有似乎正陶醉其中的南軍,冬響的額頭充滿黑線。
──到底在幹嘛……
注意到冬響的視線,南軍連忙喚道。
「這傢伙力氣還挺大的,冬響!快來幫我拉!」
「太、太過分了,沒想到傳說中有點冷淡的優等生其實是個虐待狂嗎──還是因為有把柄在兇惡的不良少年手上,所以不得不聽從命令呢──啊啊到底是怎麼樣的把柄?好想知道啊……例如像是見不得人的照片或是性癖好……」
「你在胡說什麼啊!」
正努力把他拖出來的南軍頭上冒出青筋,「給我閉嘴!」
這樣多嘴又怪里怪氣的人竟然會是他們學校選出來的學生會長……全德高中不是號稱文武雙全嗎?什麼時候改變方針,成為怪人們的老窩了!?
「……賈南軍?」
雖然口中吐出的是疑問的句子,但冬響的臉色已說明了一切。
他撇過臉,示意南軍趕快解決掉這個腦袋有點奇怪的學長。
「別、別生氣嘛……你可能不知道,會長是全校有名的包打聽喔,只要是這個學校裡面的消息,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利用別人的把柄所以才當上的吧……冬響忍耐著沒把這句失禮的話說出口,「所以?」
「啊啊……聽說南軍同學想要打聽消息,所以我就來了……我這裡有個關於苪笑嘻同學生前最後的身影……這條情報喔……」
「是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地詢問,不過,學生會長只是搖了搖他那枯瘦的手指。
「不行啊不行啊……我直接說出來就做白工了……『不做白工』是我的座右銘喔……所以,想知道的話,要用其他情報來交換……」
「什麼!還要用情報來交換?……好吧好吧,你想要問什麼就問我吧!」
「南軍同學你當然要支付……另外因為是你們兩人要知道,所以你們分別要一人支付我一個情報當作費用喔……」
「嘖、真是會做生意!」
「好說好說……」
達成協議後,會長清了清喉嚨。
「……這個情報保證分之百正確……因為情報提供者就是我本人。苪笑嘻同學自殺的那天晚上,我在書店遇到她,那個時候,有禮貌的她理所當然認出我來,並且向我打了招呼……啊啊……那笑容純潔得宛如天使,可愛的聲音讓我差點融化……」
「講重點!」
「……因為九點多也算挺晚的,於是本人發揮紳士風度,詢問需不需要我送她回家……當然我絕對沒有任何心懷不軌的意思啊……也絕對沒有想到有可能會被邀請到那間充滿粉紅色泡泡的可愛房間,當然,我也一點都不想躺在她的床上,貪婪地吸著附在棉被之上的少女體香……」
「……我真的會揍下去喔!」
聽不下去的南軍挽起袖子,作勢要撲上去。
而站在旁邊的冬響則是一臉懷疑。
他怎麼會知道笑笑房間的佈置呢?
「呵呵。」
會長看著冬響,露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喔──」的表情。
「我可沒有去偷窺喔!真是的……紳士如我怎會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呢……好吧,如果是苪同學的房間,的確是很有冒險的價值……總之,校園天使喜歡的顏色人盡皆知,不管情人節、中元節、或是聖誕節都會送到無數粉紅色的禮物……從這點推斷她房間的擺設也不算什麼吧……啊,對了,我剛剛說到要送她回家……」
終於要講到重點了。冬響與南軍互相看了一眼。
「她用著無敵可愛的笑容跟我說她在等人,請我不用擔心。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接完電話後,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冷漠,完全沒有再往我的方向看一眼,然後,她往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垃圾桶?」
「不要懷疑……就是垃圾桶,苪同學毫無猶豫地將手伸進裡面,似乎在翻找著什麼東西,因為這景象實在太過讓人震驚了,我還懷疑是不是我瞌藥瞌過……啊啊,該說是眼花、我以為我那時眼花了。之後,她就這樣昂首離開書店……那宛如冰塊女王般的氣息把我的心都凍僵了呢,這種經驗真是太美妙了……要是在學校表現出那樣的態度,恐怕受歡迎的程度會大──大地提升到最高點吧咯呵呵呵呵……」
「冰塊……?」
「像冰塊一樣高冷潔淨,看起來似乎很堅硬……不過一被敲打馬上就會散得粉碎了呢……」
「喂!」
南軍警告的聲音再度響起。
「總之……我想她可能是太害羞了,所以不敢看我吧咯呵呵呵……這種害羞的樣子也很可愛呢!這時候我注意到了,她的手上多出了一個藍色的紙袋,那就是她從垃圾桶中翻出來的東西。」
又是藍色。
能夠讓愛乾淨的笑笑,將手伸進垃圾桶中翻找的物品。
冬響想到了那條藍色的圍巾。
他與南軍對看了一眼,對方也向他點點頭。
「藍色的東西」──在這件事中,似乎與笑笑有著不尋常的關係。
看了會長一眼,南軍開口詢問,「紙袋?裡面裝什麼?」
「不知道,我只有大概瞄了一眼……依照晃動的程度判斷,裡面至少有裝著些什麼吧,像是……」
「一本日記?」
南軍不加思索的脫口而出,換來會長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因為那袋子的顏色是藍色的,所以我特別留意了一下,奇怪了,我以為苪同學很討厭藍色呢。」
「不是討厭,只是沒很喜歡吧?」
「咦?但是她去寫生的時候,都會把晴朗的天空畫成滿城星斗的夜晚不是嗎?當然,那樣的作畫方式也很有魅力啊……」
知道的還真多。
南軍在內心咋舌。雖然早已聽聞這個會長在暗地裡操縱著學校各個情報、全力甚至大到可以決定老師的去留,可沒想到會對區區一個學生這麼了解。
「這就是你所謂的珍貴情報?」他故意裝出不滿的表情,「原來也不過如此。」
「啊啊……南軍學弟的挑釁真是直接又強而有力啊……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多加送一點獨家情報吧。」
會長抓了抓頭髮,眼中露出不服輸的光芒,正中兩人下懷。
有著些微駝背的他深吸一口氣,用手指梳理了下自己的頭髮,慘白的臉笑得像隻狐貍。
他瞇起眼睛,挺起胸膛,似是在朗誦般陶醉地閉上眼睛。
「苪笑嘻同學在凌晨跳樓自殺,話雖如此,到底是如何獲得這樣的判斷呢?法醫判定的死亡時間為晚上十點到凌晨兩點,所以警方判斷苪同學在這段時間內跳樓自殺。」
滔滔不絕的口吻與方才判若兩人。
南軍略為驚訝地挑起眉頭,「……憑著最後一個遇到她的人的口供。」
「那個人說了什麼?」
「……『那天晚上,笑笑難得跑來看我練習。她說因為有東西忘了拿,所以才折回來的,還笑著要我加油。時間……大概是十點多吧?因為那天我比較慢才去練習,所以留的比較晚。』這是小春說的……因為她可以自由使用練習室,所以不管留多晚都沒關係──她本來就是個練習狂。」
複誦出小春當時的話,南軍在最後加上自己的看法。
「苪笑嘻同學的屍體是在凌晨三點多的時候被巡邏警衛發現的,我們學校從放學後五點開始,巡邏時間是五小時一輪……真是鬆懈的保全啊,大概想說有投保就無所謂了……換句話說,在晚上十點多左右的時候,苪笑嘻同學仍然活著,對吧?」
「啊?那是當然的啊,因為那時候小春有遇到她。」
之後,伊呂春在十二點左右離開學校。從練習室到大門的必經路線,恰巧就是苪笑嘻墜樓的地方,當然,那時候她什麼也沒看到。
根據這段供詞,警方才判定她是在凌晨跳樓自殺。
「那麼……在晚上十一點到兩點這段期間,苪笑嘻同學又在哪裡,做些什麼呢?值得玩味的是,我入侵學校的監視系統,發現苪笑嘻同學在離開劍道社的練習教室之後,就消失了蹤影,監視器上完全沒有照到她。而最後一次出現在監視器的她就是在這棟大樓的門口……順帶一提,那時候她的手上依然提著我所看到的那個藍色紙袋喔……不過,在她跳樓之後……卻再也沒看到那個紙袋了。」
學生會長撥了撥頭髮,露出鬣狗般挑釁的笑容,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藍色紙袋中所裝的究竟是什麼?為何在現場沒看到類似的物品呢?」
會長走到了欄杆邊緣,伸出手輕輕地觸摸著。
這裡,就是笑笑跳下去的地方。
像是在撫摸心愛的對象,溫柔地注視著。
將頭往下探去,還可以看到白色粉筆圈起的痕跡。
「這裡就是苪同學跳下去的地方啊……啊啊真想知道她那個時候在想些什麼呢……跳下去實在太痛了,如果失敗的話,那就更……」
「──不要太過分了!」
南軍抓住會長的領口。
「好啦好啦……」會長揮動著自由手腳,輕易掙脫束縛,「其實呢──我也很想知道現在的你們在想些什麼呢……」
他完全不將眼前的威脅放在心上,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南軍環起手臂,惡狠狠地瞪著他。
「咯呵呵呵……在我提供了這麼多珍貴的情報之後,你們看起來卻沒有對伊呂春產生任何質疑……真是讓人感興趣呢……」
「……小春是笑笑、同時也是我們的朋友,沒必要說謊。」南軍反駁。
「哦?真的嗎?咯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原來如此……『朋友』嗎?」
像是聽到有趣的笑話,會長的嘴裂成誇張的弧度,激動到笑彎了腰。
「朋友嗎?」
反覆重複著這個字眼,他攤開了手,「這個世界上有人可以因為『無聊』而殺人、因為『刺激』而搶劫、因為『有趣』而騙人──那麼,身為你們的朋友,又為什麼不可能會對你們說謊?咯呵呵呵……尤其是……你們在今天下午,不也發現了苪笑嘻同學沒告訴你們的事情嗎?」
「你怎麼會知道……」
南軍驚訝的張大了口。
而會長只是站在原地,繼續笑著。
「啊啊……那位老闆是個很稱職的線人……咯呵呵呵呵……如何?要向我打聽關於伊呂春的情報嗎?」
他從欄杆旁離開,慢慢走近兩人。
乘著空氣中浮動的氣息,說出誘人的建議──彷彿在唱著聖潔的詩歌。
在過長的瀏海裝飾下,他的臉上浮現著陰鬱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不怕陽光的吸血鬼,正在挑戰上帝的權威。
「這次,我可以算你們便宜一點喔……」
吸血鬼露出嗜血的笑容,蠱惑著他們。
***
眼前的鬼不是把拔。
那麼,把拔去哪裡了?
小女孩好奇地問著身旁的女性,但是,得到的卻是悲傷的哭泣聲。
把拔呢?你知道我把拔在哪裡嗎?
太陽公公、月亮小姐、小草弟弟,跟小花花,大家都不知道把拔到哪裡去了。
就連最會抓小偷的小白,也抓不到把拔。
「把拔……到底在哪裡?」
馬麻對她很好、很溫柔,會煮好吃的食物給我吃。
但是,她沒有那雙大手。
會把她捧在掌心,牢牢保護的手──把拔的手。
就算怎麼哭、怎麼鬧、怎麼哀求,她還是找不到──直到那天……
「我會保護妳的。」
那個人出現在小女孩面前,對她承諾。
他有著跟父親一樣好聽的聲音,那雙手又大又溫暖。
「成為妳的父親,永遠跟妳在一起。」
他這樣說著──「把拔」──這樣對她說著。
堅強的後盾、永遠支持她的完美保護者。
於是,小女孩再也不會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