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WT60-《日有所夢》all日向 - 月島螢

　　「這題怎麼看答案都是A吧？」

　　「欸？可是這邊……」

　　「這是『只要跟你在一起，無論怎樣景色都很美』的意思……是在對裡面的角色表露愛意。」

　　「啊？這是在告白？」

　　「對。」

　　望著那顆橘髮腦袋的主人咬著筆桿、對著國文測驗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戴著眼鏡的金髮少年嘆了口氣，「算了，無法理解的話就硬背吧，這題會考。」

　　那一臉憐憫的表情瞬間刺激到對方，日向翔陽將書本往矮桌上用力一摔，質疑，「難道月島就真的懂了嗎！」

　　「……當然。」

　　「猶豫的時間太長了！」

　　「不要在我房間大吼大叫。」月島螢皺起眉頭掩飾自己心虛的表情，捲起參考書往坐在旁邊的日向頭上敲兩下，「快點繼續寫。」

　　「知道啦知道啦！幹嘛這麼凶……」

　　「哈？」

　　聽見月島不耐咋舌聲，日向縮了縮肩膀，試圖把自己埋進書裡。

　　「你知道我的時間有多寶貴嗎？」月島的長腿越過桌下、腳掌擱在日向的膝蓋上碾壓，行為看似粗暴，可他卻輕輕地撈起日向的後衣領，不悅地說，「看書的時候別靠這麼近。」

　　「……哦。」

　　日向呆呆地抬頭看他，只覺得臉上隱隱發燙；月島注意到了，他頭頂上的燈光穿過那淡金色的髮絲，而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難得的微笑。

　　「看呆了？」

　　「誰會啊！」日向還來不及補吐槽「你這表情超像壞人的啦！」，眼前就被更多的考卷淹沒。啊、幸好還沒說出來。他暗自慶幸。

　　「別在心裡偷罵我，趕快寫。」

　　「你是鬼嗎！」

　　「哼。」月島將手肘搭在桌面上，手掌撐著臉頰，偏頭看著他，「是誰哭著來拜託我幫補習、考大學的？」

　　「我沒有哭！」頓了頓，日向決定不把只是差點跪下來抱他大腿的事實再重複一遍，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悲憤地拿起筆，繼續寫答案。

　　「喂、日向。」

　　被叫到的人稍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有在聽。

　　「上大學之後……你要跟我一起住嗎？」

　　「嗯？啊、我們要上的學校這麼近，應該可以吧？比較省錢。」

　　反射性地回答後，日向又一口氣寫了兩道題目，才「趴搭」一聲，鬆開了筆。

　　鉛筆從這端滾到另一人面前，瞪大著眼的日向順著劃過的弧度看去，先是從筆尖旁看見了月島的手，又沿著往上看到他的臉。

　　他們看著彼此的臉以肉臉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日向只覺得被迫塞滿應考知識的腦袋咻咻咻地冒著白煙，他受不了了，一口氣跳了起來，先發制人。

　　「你在想什麼啊！色狼！月島大色狼！」

　　月島抓住他指著自己的手，輕輕一拉往懷裡帶。日向折起腿，雙膝壓在月島的大腿上。

　　「說得好像你沒想一樣。」恢復毒舌狀態的少年抬起日向下巴，用手指摩挲著他越來越紅的臉，交互了一個濕濡的吻。

　　「啊……你手不要亂摸……伯母在家……嗯哈！」

　　「嘖！你明明也硬了。」話雖如此，月島還是拿出了放在日向衣服下的手，不悅地皺眉，「……果然還是住外面比較方便。」

　　「那也得要我考上才行啊！」日向笑嘻嘻地將衣服拉好，直起身，雙手放在月島的後頸上，額頭蹭著他的鼻尖，「就麻煩你努力一點教我囉！」

　　「要是沒考到，你直接在我大學附近找工作好了。」

　　「我才不要。」

　　日向稍微往後退了一點，朝他吐舌頭，結果下巴又被箝住了。月島的大拇指順勢插入他的嘴中，翻攪著那根軟舌，津液沿著唇瓣流到頸部，又被月島一一舔去。

　　「嗯！」日向吃痛地叫了出來，不滿地抓住月島的頭髮，輕拉一下當作抗議，「不要在明顯的地方留下咬痕啦！上次影山問起，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幹嘛在他面前脫衣服。」

　　「哈？」日向傻眼，認識快三年了，知道他幼稚，沒想到他可以如此幼稚，「說得好像你沒在社團教室裡換過衣服一樣。」

　　沉默了幾秒，月島推了推眼鏡，繼續碎念，「那他沒事幹嘛一直盯著你看。」

　　日向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沒有說話。

　　「怎樣啦？說啊！」

　　「哈哈、太卑鄙了！不準搔我癢……哈哈哈！」

　　日向是笑醒的。

　　他一醒來，就察覺到周遭有好幾道目光正盯著自己。日向揉了揉眼睛，不明究理地擦掉了嘴角邊的口水，這才想起來這裡是圖書館。

　　他可能笑得太大聲了。

　　日向默默反省，可是夢裡的畫面實在太過真實，月島真的精準地命中了自己的弱點，害他無法忍耐的大笑出聲。

　　日向繼續反省。

　　夢跟現實果然是相反的，光是期中考就夠他受了，怎麼可能再去考大學？但這個夢其來有自，最有可能的原因，是最近常常在圖書館裡碰到月島吧——沒錯，不是體育館，而是圖書館——若是日向的熟人聽到肯定全部驚呆，下巴還會掉到地上撿不起來。

　　日向收回漫天思緒，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視野呈現微妙的四十五度角歪斜。從肩膀由上往下蓋著身體的外套順勢滑落，在掉到地上前，被日向反射性地抓住了。

　　「既然已經醒了，可以麻煩你把外套還我嗎？」

　　座位旁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真的太熟了，他不久前還在夢裡聽見。

　　「冷氣開這麼大，跟你不同，我可是很纖細的。」

　　「那你就好好穿上外套啊，月島。」

　　日向扭頭想將衣服還給月島螢，一抬頭就愣住了，他們的椅子靠得很近，邊緣幾乎碰在一起；而月島的唇離他的鼻尖更近，差點就要貼上了。

　　「碰！」的一聲，在意識到自己剛剛是靠在月島的手臂上睡覺的時候，日向猛然站起，翻倒的椅子在安靜的室內發出巨大聲響。

　　「呃。」

　　「趕快坐下，笨蛋。」月島一臉受不了地拉住他手腕示意。

　　頂著那一道道不善的目光，日向縮著脖子，用另一隻手扶起椅子坐回去，結果因為力道過猛，他的膝蓋狠狠地撞上月島的小腿，後者不由得發出吃痛的聲音。

　　「抱、抱歉……」

　　月島僵著臉沒有回應，只是冷冷地看了日向一眼。

　　在一片混亂中，原本抓在日向手裡的衣服終究還是掉到地上。橘髮少年想要彎腰去撿，卻因為右手被人抓住，只能疑惑地望向對方。

　　他抽了抽手，月島沒有放開。

　　「你……哇！」日向用更大的力氣想要掙脫，結果月島這次倒是乾脆鬆手了，用力過猛，他差點又要再撞倒椅子一次。

　　肯定是故意的。日向想。這傢伙上了二年級之後還是這麼幼稚，毒舌到讓社團的學弟們各個敬而遠之——某方面來說，跟影山一樣超級不受歡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心裡偷罵我。」月島用手指輕點桌面，指尖劃過攤平的書頁，那是一本運動月刊。

　　「什麼啊，來圖書館裝用功。」日向將揉成一團的外套塞到月島懷中，一邊小聲地嘲笑他，一邊眼明手快地收拾自己的東西。

　　「你看這個到底要幹嘛？」

　　最後一本書被伸過來的手拿走了，月島晃了兩下，封面對著他，「連英文都學不好了，葡萄牙語的基礎單字？」

　　他說的是事實。

　　所以即使那笑容惡毒的太過刺眼，日向也只是鼓起雙頰無法反駁。

　　「只、只是稍微看一下而已！」

　　「看這幹嘛？」

　　「……沒有啊。」

　　「憑你的智商，就別想說謊了。」月島意外地打破砂鍋問到底。

　　日向將書搶了回去，塞到背包裡，「我幹什麼都跟你沒有關係吧？」

　　他被逼急了，口吻有些不客氣，說完後又馬上後悔了，月島不是那種會到處管閒事的人，「抱歉，我……」

　　「說得也是。」月島打斷他的話，臉色陰沉，「跟國王不一樣，反正我也不是你什麼人。」說完後，他拿起雜誌夾在腋下裡，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閱覽室。

　　「喂、月島……」日向捏緊背袋跟了上去，在走道上，他們可以稍微肆無忌憚地交談，可他又覺得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應該給太多人聽見，只好從後面一把抓住月島的衣襬。

　　「你的心情不好？」鑑於對方這幾天會一邊嘲笑、一邊幫自己拿擺在書櫃高處的書，日向將方才的對話細想了一遍，覺得自己只是被遷怒——「可是，影山最近應該沒有惹到你吧？」

　　月島愣了愣，轉身看他，「……我沒事。」高大的少年垂下眼瞼，往前踏出一步，將自己的影子籠罩在日向頭上，低頭看他。

　　啊……又是這種眼神。

　　日向眨著眼睛，神色莫名地回望著他。

　　那道總是充滿嘲諷與刻薄的目光，在此時完全消失了，裡頭隱隱約約地劃過了一道日向覺得有些熟悉又無比陌生的情緒。

　　到底在哪裡看過呢？

　　日向還是沒想起來，不過，他知道月島時常這樣看著自己。這種情況，大概是從……對了，是幾個禮拜前、跟音駒打完練習賽之後開始的。

　　想起方才那個香豔夢境，日向低頭迴避了月島的目光，悄悄地捏緊拳頭，又憤憤地抬頭瞪他。

　　「你到底……」日向想抱怨，結果月島轉身就走了，「等等！你要去哪？」

　　一路直行，月島注意到身後不屈不撓的橘色身影，扯起唇角就是一頓嘲笑，「幹嘛？你小學還沒畢業啊？連廁所也要跟。」

　　「我也想上不行嗎！」明顯撒謊的日向，臉上滿是「你不說出原因我就不放棄」的堅持。

　　在最後一個轉角，月島突然停下，害得日向直接撞上他的背。

　　日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將手放下時，月島開口。

　　「……礙眼。」

　　「哈？」

　　以為自己聽錯的日向還來不及抬頭，胳臂就被人一扯，直接拉進了那間偏僻的男廁中。

　　注意到裡頭沒人，日向放開音量講話，「你幹嘛啦！拉拉扯扯的……唔唔！」

　　他的臉頰被月島的大姆指與食指狠狠扣住，極具侵略性的氣息撲面而來，那人吻得毫無章法，最後兩人的鼻子重重地撞在一起，月島不得不把人放開。

　　日向驚訝得佇在原地，「月島？你在……」

　　「——煩死了！」

　　月島將滑落的眼鏡往上推了推，鏡片後方那掩蓋不住的怒火狠狠地燙傷了日向，讓他悚然一驚。

　　日向吞了吞口水，正想開口，月島又說。

　　「你真的煩死人了。」

　　不是厭惡，而是認真。

　　月島是真的這麼想的——日向察覺到這點，在想著「原來不是影山，而是我啊」的時候，雖然不清楚是哪裡惹他不開心了，還是決定趕快道歉，「對不起啊，月島，如果我做錯了……」話說到這，日向已經有了要被冷嘲熱諷的心理準備，但那把懸在頭頂上的眼刀遲遲沒有落下，宛若凌遲一般讓人焦慮。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吧？」月島冷笑。

　　煩躁與憤怒的紅在月島素來冷靜的臉上交互呈現，最後，他的臉色逐漸平靜，而濃縮在那雙褐色的眼眸中的，是赤裸裸的欲望。

　　「不過，這次你是對的。」他朝日向伸手。

　　在那雙手落在日向的肩膀上時，他「啊」了一聲，終於想起來了。

　　這個表情，他曾經在影山跟研磨的眼中看過，那是他跟他們在……

　　「月島，你、你冷靜一點！」

　　——作愛的時候。

　　充滿危機感的日向迅速往後退去，「碰！」的一聲，後背大力撞上了男廁出口的門。

　　而他企圖逃跑的動作，成為壓垮月島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他輕輕的說；聲音如月色般冷漠，動作卻比太陽還要熱烈激動，他猛地抓住日向的領子，兩人跌跌撞撞地進入了單間廁所，包包掉在他們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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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島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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