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銀] 隙間疾走 - 隙間疾走12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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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隙間疾走12

玄

Aug 12, 2020

6

13 分鐘

x

如今仍會握著裂斷頸骨的觸感醒來。

通常是在半夜，而那晚就注定再也睡不回去。

很多時候，他會選擇起身，在歌舞伎町漫無目的的走，走到包著冷汗的拳頭鬆開為止。

不知何時開始，在這種時候，總能從背後聽見足音。不屬於此世的。

他的直覺告訴他，若在此時摔倒，便會遭受攻擊。他總會想著，那就摔看看吧，那就被吃掉吧。

想歸想，沒有實行。因為不知不覺，覺得活著真好的時刻變多了，家裡也有人在等著呢。

想為那些給他那樣時刻的人做得更多、更好，雖然不知道怎麼做。

關鍵時刻，他又總是搞砸。這次也是。

但新八將自己溫熱的手掌覆上他的，說，已經十分足夠了。

所以不要連你也消失在我們眼前啊，阿銀。

‡ ‡ ‡

穿著一身黑的警察們拾級而上，在寫有坂田二字木牌的門前站定，三人中最高的那位抬手按了門鈴，

然而連按兩次都沒人應門，近藤搔著腦袋想著要不要改時間再訪的時候，土方一臉自然的拿出不知打哪來的鑰匙，開了門，不顧主人的意願舉足踏入玄關。

「喂、喂，十四！這樣不太好吧？」

「這跟你平時做的也沒什麼差別不是嗎，近藤老大。」

「是、是沒錯啦……」

他們長驅直入，內室昏暗，由窗戶透入的光線映在打著呼嚕的巨犬上，為了避免被咬著腦袋叼出去，他們輕手輕腳前進，推開臥室的拉門，果然坂田銀時和夜兔族的女孩子在裡頭沉睡著。

醫藥箱裡頭的東西散落一地，水盆裡浸著備用的毛巾，原本伏貼在白捲毛額上的那條因為翻身的緣故，軟塌塌的滑落在同樣頹敗的白色捲髮旁。萬事屋老闆的臉依稀有著紅暈，蹙著眉，呼吸時急時淺。

小女孩子穿著睡衣，用一種旁人看了就覺筋骨痠痛的姿勢趴在被子上，睡得雷打不動。

「……我們還是下次再來吧？」放低了聲量，自覺侵入他人隱私禁域的近藤有點不好意思。

「都這個時間了，早該起床了吧。老闆先不說，這傢伙……哦呀？」沖田作勢將神樂踢醒，但他的腳還未觸及就感覺到一道凌厲的劍風，及時收足。

只張開一隻眼睛的銀時一手護著身邊的孩子一手舉刀，昏昏沉沉的抬頭一望，翻了白眼。「你們，在幹麻？」

「很危險耶，老闆。」

「危險的是你們吧，告你們入侵民宅啊？」銀時邊揉眼睛邊動作輕緩的幫神樂蓋了被子，貓著背，面露不善的瞪著闖入他家的條子。

「你以為我們想來啊，況且是按了門鈴沒人應才進來的好嗎！既然你醒了，給我起來把筆錄作一作，多虧你，此次事件的報告至少五公分厚啊混帳。」土方一點也不心虛的反瞪回去。

「能不能過個兩天再做啊，寫暑假作業總是在倒數三天時效率最高的。」白捲毛朝放在身後的手杯伸手，握住時發覺發軟的指間無法控制震顫，不想被瞧見自己的疲弱姿態，於是忍著乾渴悄悄將手抽回。

「不這才不是什麼見鬼的暑假作業，社會可沒這麼好混的好嗎。」

「問你件事，萬事屋，阿妙小姐和新八君怎麼樣了？阿妙小姐沒去上班，看來新八君也沒來這裡。」

「這才是你們找來這裡的主因對吧，大猩猩。不用擔心，他們可是很堅強的，但總是要給他們調適的時間吧。」

「是嗎。他們兩位平安就好了。」近藤放下心。「那你呢？要幫忙嗎？」

「幫忙？不需要，我好得很，如果你們趕快消失的話。」

一直默不作聲的沖田風馳電掣抬手，在白色捲髮上方十公分處被銀時反手擋下。銀時沒好聲氣，「做什麼啊？」

「因為老闆一臉燒壞了腦袋的樣子啊。」美少年睜大眼睛無辜的眨了眨。

「……我看被你們弄壞的機率更大點吧。」

「真是的~老闆說這什麼話。」沖田總悟眼疾手快伸出另一隻手，又被銀時擋住，只不過人類沒第三隻手，而警察叔叔們總合起來有三雙。隨後出擊的近藤粗厚手掌順利覆上萬事屋老闆抱怨個不停的臉。

「很燙哦，萬事屋。傷口發炎了吧？」

「……不關你們的事吧，臭條子。知道的話行行好，讓良民百姓安心睡覺好不？」銀時扭開頭，滿臉不悅與尷尬，抬眼看到土方翻找他快見底的藥袋，煩躁到只想把人全都趕出去。

但誰也沒聽他的惡言，土方逕自撥了通電話，近藤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別硬撐著趕快躺下，但不願表露沒有防備姿態的銀時死都不肯。

「夠了，不要做這些不適合你們幹的事情。真選組沒這麼閒吧。」

土方掛上電話。「為民服務算真選組的業務範圍。沒退燒藥了，等等會有醫生過來──我信任的醫生。你可別像剛才一樣拿刀招呼人家。」

「用不著，都給我回去。已經不想再欠你們人情了。」如果可以，他實在很想起身一腳一個踹出去，但經過這些折騰他傷處益發疼痛，頭腦昏沉，快連意識都無法撐住。

「啊啦啦，說什麼呢老闆。要提人情的話，這邊欠的還沒還完哦。」

「哪有欠什麼啊。」

他們還在僵持，玄關傳來另一道聲音，「唉呀，有客人啊。」

登勢走了進來，望著來人，張眉弩眼的銀時無意識的軟下了眼尾。「……婆婆。」

她看也沒看那些站在一起其實很有壓迫的警察，輕推了下白捲毛的肩膀。「看看你的臉色，天然捲，不好好睡覺是要找死？」

早就撐不住，往後仰倒的銀時小聲抱怨，「剛好睡不著啦妳別管。」

「臭小鬼，說什麼傻話。」登勢把擰好的冷毛巾整團砸他臉上。「午飯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就不用了，」眼睛被蓋住，讓黑暗包圍著，銀時意識很快就模糊起來。「但神樂，就麻…煩……」

「睡了啊。」確認天然捲鼻息均勻，登勢才將蓋著臉的毛巾摺好，露出那雙倦極緊閉的眼睛。她轉頭，警察們正端正站好，試圖展露比睡著的白捲毛還乖巧的表情，一邊互相咬耳朵。

「十四，你知道她是？」近藤微微掀著嘴角。

「萬事屋的房東。」土方囁聲回去。

「呃！糟，不妙啊，是不是該好好解釋一下，說我們是來探病的如何？」

「不，這樣根本欲蓋彌彰吧。」

在場的，是真選組組長、鬼之副長，以及專職攻堅的一番隊隊長，無論哪個站出來，都會讓市井百姓退避三舍。他們很有自知之明，在一般人心中，真選組就是個不近人情的人斬集團，任誰都不想跟他們有所牽扯。

為了避事，他們因職務入戶搜查時若被街坊瞧見，那戶人家就會被閃避好一陣子，更有人直接被懷疑身家清白，被即刻解除租約的。現在他們三個同時出現，一般房東為了自保，恐怕等他們離開就會把租客攆出去。現下銀時還傷著，看在別人眼裡，毫無疑問就是犯了事被循線追來。

沒過這關的話，萬事屋就沒了。

不行啊絕對不行，警察們冷汗涔涔。

「十四你剛剛不是叫了醫生嗎，跟她解釋一下，她就會知道我們是善意的吧。」

「不不，普通人會覺得是法醫吧，立地伏法後開死亡證明那種。」沖田細語。

「欸欸欸那樣不行！」

登勢沒管他們劇烈的心裡活動，把四處散落的醫材收好，她脂彩勾畫完美的唇噙著淺笑，淡定的服了一禮。「這小子臉面真大，今天在這裡的都是些大人物啊。」

這下不開口不行了，近藤硬著頭皮開口，「啊、哈哈哈！沒這回事，我們，呃，我們只是路過討杯水喝，哈哈哈！」

聽起來有夠可疑，土方頭突突的痛，仔細觀察女人神情。

「這小子還睡著，就由老太婆我幫各位服務吧。」登勢平和自在的取來水杯，還從抽屜中翻出茶葉。

「不好意思有勞了，您對萬事屋的配置很熟呢。」一出口，近藤就覺得講錯話。聽起來就像是打探什麼的開場白。

女人神色未變，「畢竟這小子在這裡住了十年，這裡從什麼都沒有，到偶爾出現稀奇的貴客，我都看在眼裡。他的事我最清楚，絕對幹不了什麼大壞事，太沒用了，不是那塊材料。就算惹禍也只是太年輕喜歡幫人出頭，還是個不成熟的小鬼吶。老太婆我畢竟擔著女帝這個虛名，看了這麼多人，眼力還有。」

聽到這話，公僕們鬆下肩膀。這位女子不惜在警察面前抬出自己不黑不白的名頭，只為表明坂田銀時是歌舞伎町女帝照顧的小鬼，竭盡全力護著他。真幸運哪，這傢伙。這份袒護讓他們很愉快，不僅有了聊天的閒情，還起了濃厚的好奇心。

被輕巧地稱為小鬼，坂田銀時的十年之前。想到那是誰，警察們對眼前的人湧起敬意。

「看來他受了您很多照顧。」

「可不是？剛來的時候連臉面都不懂打理，你們也看到外面那塊不像樣的招牌吧，用了那麼柔軟的音節，卻沒符合相應的樣子，一頭天然捲東凸西翹披頭蓋臉的，要不是看不下去幫他剪了，恐怕現在還是把自己弄得跟夜叉沒兩樣。」

因為驚訝，條子們微微張口。

她知道，這人曾經是誰。還拿著銳器碰觸剛下戰場的人的腦袋。

那可不是現在飄著香甜味道的萬事屋老闆，而是剛褪下渾身殺氣的白夜叉啊。

「……他讓您剪？」

「不過是理個頭髮。況且，難得長著那麼個有意思的腦袋，不給摸也太沒道理了。」

這個理直氣壯的發言才沒道理。

條子們有口難言，突然有告狀的衝動。

這位太太，剛才您家公子對前來探病並告知回家作業的無辜同學橫眉豎目口出惡言，死都不讓人碰他的頭，連水也不肯喝，講沒兩句就趕人回去，群育建議重修。

「他很信任您啊。」

「倒不如說，那小子對善意沒轍。」登勢望了時間，「我得去準備開店了，你們幾位……」

「我們請了醫生，等診斷結束就會離開。」土方已不避諱。

「是嗎，老太婆代替那小子道謝了。」

「沒有的事。」

「那傢伙就麻煩你們了，如果神樂醒來，讓她下來找我吧。」

土方應聲，登勢便離開了臥房。

「該怎麼說，真是太好了啊。」近藤笑了。

沖田蹲下來，報復性的使勁揉坂田銀時的腦袋。睡得很沉的白捲毛咕噥幾聲，聲音又細又軟，像是抱怨也像撒嬌。

「喂、輕點，別把他弄醒。」

「呵。」揉到心滿意足才鬆手的沖田勾起唇角。「還真的像小鬼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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