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與怪物之子，夜叉與夜叉之童 - [土銀]怪物與怪物之子，夜叉與夜叉之童13-14

老實說，找到那個「鬼」的時候，他覺得......

很失望。

原以為會找到一個同類。

足以吞噬他的、能將「虛無」排斥在「存有」之外的，能夠消除怪物的怪物。

但看來，他應該是這個星球上唯一一個異數了。

他還是走近那個孩子，在看到對方瞳孔的瞬間，有種不可思議的預感。

明明這麼小呢。

連握刀的方法都不懂。

纖細的頸項一捏就斷。

但那雙眼睛裡有著尖銳的光，不屈不折，卻也能包容一切。那是他再活千百年也不會有的。

他想，或許這才是正確解答。

被異質吞噬掉殘留的還是異質，虛無消解之後還是虛無，能將怪物還原的──或許，只有人了吧。雖然是這麼的脆弱易碎。

不過正因為如此，正因為短命，所以掙扎得特別賣力。

相處了幾天，他覺得很有趣。雖然眸子裡染了些暮氣，但這個名喚為坂田銀時的小小鬼是比朧更有人味的孩子。或許是自幼長於險舛，早早便學會了嘴硬與口是心非，但反應往往很直接。

饑饉與疲憊時看起來比平時更死氣沉沉一點，吃太飽又容易發睏偶爾還會突然斷電。

第一次嚐到糖時，向來表情和反應皆平淡的小傢伙，露出彷彿融化的表情。莫名奇妙的，害他也忍不住微笑，帶著些許試探淺嚐了一口。

原來，甜食的滋味該是這樣的嗎。確實是個令人舒展眉心的味道。

有品嚐什麼的心情，似乎是自降生以來第一次。

翻山越嶺後睏倦到極點的稚子整張臉都軟軟的塌了下來，像是整個人被重力往下扯一樣。

看著看著他也不禁哈欠連連，頭一次期待睡眠。

真的很有趣。才這麼一點點大，存在於世的年歲還不到他的零頭，體內卻擁有一個與他相等質量的宇宙。

他們的相處一直以來都是對等的。

或許身體和年齡有落差，但他們的靈魂等量齊觀。大概是因為在尋找自我的大道上，從來不分誰先誰後。

教學相長或許就是這個樣子吧。

這就是所謂的生活嗎？

這就是所謂的人類啊。

是這個孩子將站在荒野的怪物帶了回來，帶進屬於人類的村莊裡。

日子逐漸有趣起來，身邊的人類慢慢變多，而隱患也漸漸浮現。

奈落的追兵可以驅逐，面對人類偶發的敵視與惡意搬家就好，最麻煩的，是長生不死這個缺陷。

他有身為怪物的自覺，明白那些異質的部分無法被人類接受。一直很小心，但總有意外。

某個秋日裡，銀時爬上樹摘柿子，受不住力的樹枝斷裂開來，他趕忙接住頭朝下栽下來的銀時，前臂不慎被樹枝劃傷。

懷裡的死小鬼咕噥，「奇怪，之前明明就可以......」

「因為你最近長得很快呢。」他說著，把人放了下來。

「老師，您受傷了吧？」整個學塾最認真，已有了英才雛形的孩子關切地問。

看著傷跡已收口的手，他不知怎麼解釋。

站在身前的銀時沒往回望，沒有猶豫的說，「那是我的血啦。」

他看見銀時邊說邊將手背在身後，以手中的殘枝用力在掌中劃開一道口子。

結緣於踢館的小弟弟氣呼呼走過來，「我剛才也看到了！而且你又沒受傷......」

「有啊。」銀時展示自己血淋淋的手掌，也拉過松陽的手，上面只殘餘血跡，傷痕已消失無蹤。

「我滴到的。那是我的血。」銀時又重覆一次。

什麼時候被發現的？他以為一直以來都隱瞞得很好。

即使知道了，銀時卻從沒問過，也沒疏遠他，弄傷自己也幫他保密。更甚者，明明知道他的體質，卻一向都不贊同他做危險的事，就像他也不樂見對方受傷一樣。

這種互相顧慮，卻不是全無隱瞞，依然在某種程度上親密無間的關係，是什麼呢。

這種想落淚的感覺是什麼呢。

大概，能稱之為家人吧。

那一刻，他體內不停咆哮的虛無如同不曾存在一樣地安靜沉寂。

不是他保護銀時，銀時也在保護他。不是他撿到這孩子，因這孩子也撿到了自己。

與人類一同，怪物便能成神，也能成人。能成為師傅，也能成為學子。

還真是取得了很多嶄新的身分，也不小心越來越貪心了。

還想看得更多，感受得更多。明明早已活到枯索無味，但這短短幾年卻比從前幾千幾百年的總和來的燦爛非凡。

人類就是這樣的嗎。存在並不是詛咒啊。

深刻體認了這份珍貴，所以他對很多事都畏手畏腳起來。

人類很堅韌，但堅韌到什麼程度呢？人類很脆弱，這他倒是非常清楚。

看著村塾裡的人來來去去，才發覺幼童出乎意料地容易夭折。而銀時又不是個安分的孩子，怎麼教都不懂量力而為四個字怎麼寫。好幾次遇險命危時，其實他考慮過給血。

但他不想讓這個人走到他曾經佇足的荒野裡來，正如同他不想回到那個荒蕪裡去。

但他最後還是回到了那個一望無涯的荒蕪裡。

而那道他親手點燃的火焰，似乎長得再大還是不懂得量力而為，最終焚盡了荒野。火星四濺中，長大成人的小小的鬼，眨著依然帶著些許悲傷的眼睛，笑了。

像以前一樣，他也被感染這份情緒，無意識中勾起了嘴角。

只是，來不及好好看看現在這個連鬼都能擁抱支撐的世界，來不及好好說話，果然，有點寂寞啊。

*** *** ***

「我夢到了老師。」

聽到這句，銀髮男子沒什麼反應，雙眼沒有離開JUMP，只曖昧模糊的答了聲「唔嗯」。

但桂小太郎也習慣了坂田銀時的漫不經心，抿了口茶自顧自把話說完。

「夢到和他下棋。」

「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團戰很遺憾的，沒有拿到半分獎金，因為他們只取得八強。

先是桂贏了安藤棋聖特意要栽培但還沒成為職業棋士的徒子徒孫，結果被氣歪臉卻蠢蠢欲動的安藤拉到一邊私底下了一局，兩人火拼時完全沒聽到叫號，被當作棄權；然後銀時開開心心打完好心情中飛車後腦力用盡，下一局初始便覺得下棋好麻煩，於是草率落駒草率落敗。為此這幾天桂沒少叨唸過。

「老師說『這副棋沒有王將呢』，我回答新的時代裡，每個人都是王，所以沒有王將了。」

「喔。」

「因為每個人都同樣重要，所以不再區別身分，無論是誰都能照著自己的步調自由行進。但這樣一來棋盤上就沒有規則也分不出勝負，所以乾脆把棋子分別塗成黑色和白色。」

「說了一堆有的沒的，結果你們是在下圍棋啊！」

「老師果然很厲害，纏鬥了很久，依然不分勝負。」

銀時不怎麼意外。無論將棋還是圍棋，桂都是他們之中最強的。

「不管花再多時間，不管再怎麼努力，我們始終都參不透......該怎麼彈奏出樂譜上那首小星星啊。」

「那是鋼琴吧！黑白的是琴鍵吧！到頭來你們根本沒在下棋嘛！」

「我也夢見了哦，你們的老師。」坂本辰馬走了進來。

「你又是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這群人都喜歡沒知會就闖進別人家裡啊？」

「做為成熟的社會人士，我和他交換了名片。他說抱歉他沒準備，但銀時似乎有，可以和他換。我跟他說『不需要啦那種記載著沒用資訊的小紙片，又沒半點利益可言。』」

「現在就給我拿去！拿一整疊去，混帳！」

「你們還說了什麼，坂本？」桂放下茶盞。

快援隊社長撫著下巴，回想了下。

「我家的弟子受您關照了。」

「啊哈哈哈哈確實是群彆扭的傢伙啊，不知道感情是好還是不好，讓旁人很困擾啊。」

「他們從小就不坦率呢。」

「就是就是！您知道嗎，他們因為不想和彼此說話，叫夾在中間的我翻譯痰咧，啊哈哈哈真的是完全不受控......」

還沒吐完槽，又一口痰降落在他哈哈大笑的臉上。棕髮男子儒雅斯文的微笑著，「不好意思有勞您了，是我沒盡到匡正品德的責任，可以幫我把這口痰回給他們嗎？如此一來他們便能明白我有多麼遺憾吧。」

「結果你們根本一脈相承啊！我不會翻譯痰啊麻煩自己和他們說啊！」

「有這麼優秀的人在他們身邊真是太好了，那就麻煩您了，痰翻譯官。」

「拜託聽人說話啊！這點到底傳承給誰......金時、不，根本是三個人都有的症狀吧！」

「如上，所以呢受他所託......」

還沒說完，坂本辰馬又聽到很熟悉的清喉嚨聲，接著一坨溼答答的東西貼上左臉。

白捲毛咂著嘴，「幫我把這口痰再回給他，叫他有話自己來說啊！」

「結果不管幫誰傳話，我的下場都沒改變嘛！」

屋裡唯一的正常人新八默默遞過了面紙，但坂本辰馬還沒擦乾淨，又一口痰掉在右臉。

「為了不讓高杉捷足先登，這個也先寄放在你那裡，看到他記得還給他。」

「不愧是銀時，這就是未雨綢繆對吧，那麼這個也拜託了，一定要帶到啊坂本。」桂也跟著清起喉嚨。

「自己去啦！你們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不要在自己家裡吐痰啦！阿銀！」

一個擦自己的臉一個擦地板，兩個社長同時怒吼出聲。

那也要他們自己來找我才行啊。銀時忍住這句，反手將桂喝到一半的茶倒在坂本辰馬的腦袋上。

實在被吵得心煩，銀時乾脆找了個理由出門。在路邊的小攤點了一份蕨餅，但怎麼吃都覺得不夠甜。

「不好意思，姐姐，請給我一點糖蜜——」

「糖蜜不用了，不好意思。」

銀時剛舉起手，要求就被迎面走來的土方攔胡。

「哈？你幹什麼啊？」天然捲差點拿手中的叉子捅對方。

「養傷要控制糖分攝取，這個已經太過了，還有你在外面亂晃了多久？」土方也挺想捅他的，只不過想用什麼來捅不太好說，目前偏向拿村麻紗的衝動比較多。

「煩死了啦！你也是小鬼也是，聖代不准吃酒不能喝草莓牛奶只准喝一點，又沒什麼——」

大不了的。本想這麼說，但他想起醫院裡這些人慘白的臉，覺得發怒的自己很不成熟，可是一口氣梗在胸口，莫名的，感覺很委屈。

試著慢慢把鬱結的氣吐出，還是覺得心灰意倦，什麼話都沒精神說了。不想講話只好裝忙，於是喝了口茶。茶湯很苦澀，蕨餅也了無滋味。東西沒吃完對萬年缺錢的人來說簡直罪無可赦，但他已經徹底失去將剩下的點心放入口中的慾望。

白捲毛發了好一會兒呆，黑髮男子才沉默地在隔壁落坐，觸了他的肩膀。

土方手上捧著一碗小份的宇治金時雪花冰，淋滿了煉乳，挖了一小杓最甜的部份給他。「只能吃一點。」

無言地餵了兩匙，土方才輕輕開口。「傷勢痊癒的比預期差，我們很擔心。」

「嗯。」

「也知道你很克制了。」天然捲以前點單，可是大份冰品淋滿糖漿或煉乳沒在客氣的。

「......嗯。」

明知天然捲近來心情低落，還剝奪掉對方那麼一點僅剩的小小樂趣不是他的本意。土方稍微反省了下，將剩下的冰放入口中，卻被蜜紅豆甜到麻了牙根，乾脆在碗中澆一大坨蛋黃醬，攪一攪喝下去。「走吧，送你回去。」

他站起來，但天然捲沒動。

「果然不該吃冰的......不舒服嗎？站得起來嗎？」土方低頭看他，銀時就偷了這縫揪住對方領巾，不輕不重咬了土方下唇一下。

「站不起來的話，要幫我一把嗎？只不過是另一邊吶。」白捲毛在黑髮男子耳邊細語。

「當然，但事後真的站不起來的話，就給我乖乖睡兩天。」

「成交。」

沒有心思挑了，他們直接選了最近的旅館。

澡也不洗，更沒有多餘的話，只一邊交換著熱切的吻一邊把對方下半身迅速剝光。好一陣子沒有肌膚相親，兩人都有點沉不住氣，上衣還沒脫就相互愛撫起來。

患部還隱隱生疼的銀時因過度情動有些發暈，也有點兒貪懶，索性不再動作，半闔著眼輕喘著順從躺下任男人索求。

土方的吻由頸項迤邐而下，順手掀開黑色裡衣，不經意望見腹側裹著的繃帶時，想起裡面包覆著什麼光景，夜夜造訪的夢境不期然地復甦，他硬是嚥下反射性的乾嘔，渾身沁入冰水般涼透。

蒼白到接近透明的肌膚，手裡的人一動不動。是啊，心在跳，有脈搏，天然捲正在呼吸，他看得出來，但如果這邊才是過度美好的夢怎麼辦？他拼命的施救這麼久卻毫不起效。

如果下次真的晚了一步，他該如何。如果手裡的人真的沒了。

「土方？」發覺對方停頓下來，銀時輕拍男人的前臂催促。

土方勉強笑了下，他欲求已盡數消散，僅剩被喚醒的餘悸猶存，但還是繼續做下去。

突然面無表情，甚至眼神有點空洞，銀時知道眼前的人有哪裡不對，但詢問被對方一口否決。黑髮男子異常冷靜的下了狠手撩撥他，像是全都經過精確算計，逐一侵略所有敏感處，一環接著一環，逼他發狂。

土方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讓天然捲劇烈回應，迫出叫喊與淚水，讓他確認人還活著。這樣他便感到滿足，儘管胸中依然因突如其來的恐懼發冷。

察覺對方壓根子沒進入狀況，像是沒有動情，銀時不禁懷疑起自己已經沒有吸引力，而土方只是順著他進行例行公事。好不容易第一輪結束，他原本想立刻起身質問對方，但一坐起就兩眼發黑，土方見狀嚇到彈起，再三確認他的狀態，即使得到肯定答覆還不罷休，不管怎麼樣都要拖去檢查。

鬼之副長難得的慌張神態害銀時忍不住發笑。對啊，這傢伙不可能對他愛馳慾薄。

至少，不會是現在。

那剛剛是怎樣？他細細回想，抓不太準，但大抵是顧慮著什麼沒跑了。嘆口氣，拍拍自己臉頰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銀時把副長先生最無法抗拒的表情拿出來，雙手扶住對方的頭朝那張充斥尼古丁苦味的嘴毫不猶豫啃下去，以靈活的舌狠狠戲耍一番對方口腔內的細嫩軟肉，哄出土方的難耐呻吟才退開，趁對方還沒回神，好一陣撒嬌般的耳鬢廝磨，接著像是品嚐甜點似的啃起土方的耳廓，一邊用膝蓋輕輕磨蹭對方跨下。

嗯、很硬，而且他的膝蓋馬上就被弄得濕潤黏糊。土方心律快到不行，激烈到他都能聽到的地步。不妙啊，會不會馬上風啊這個，但他的攻擊還沒完呢。壓制住已經開始躁動的土方，慢騰騰由耳根舔吮到嘴角，銀時不懷好意的瞇起眼睛，笑著打了個響亮而濕搭搭的吻。

「來玩嘛~土方先生~~」

土方終於受不了了，爆吼一聲，反過來壓制他。「你這傢伙，給我做好三天下不了床的覺悟！」

「你可以試試看，阿銀很期待哦~~」不知道自己在做死的銀時，愉快的回答道。

TBC

在下什麼都不會，只有卡肉拉燈最厲害了σ ﾟ∀ ﾟ) ﾟ∀ﾟ)σ 啊哈哈哈哈σ ﾟ∀ ﾟ) ﾟ∀ﾟ)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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