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陽光 - 怪物

機車停在箴弘他們任教的中學，那也是她的母校，璟雲叼著菸凝視走樣的校園，不發一語。

不知被誰打破了寧靜，原本會敞開的大門如今緊閉著。方才去了附近的派出所一趟，解釋兩案可能的關聯，也查看過道路監視器，卻沒有可用訊息，讓她感到一陣惱怒。思索片刻，她想起以前看過人翻牆的地方，但如今極可能已變成高中部教學區的一部分，基於謹慎，她繞了一圈，來到記憶中那處。

出乎意料的，簡單的磚牆依舊是當時的樣子，連附近的農田也是記憶中那樣，田間小徑不可能有監視器，那些人極有可能從這裡進入校園。

望向唯一路口那間住家，若有監視器，或許會有收穫，她原路返回，記下門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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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願錯過自己想看的電影，破案誠可貴，觀影價更高。

抽到底的菸熄滅了，她將其收入口袋中的小盒，騎機車行向下一個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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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抱了？」雁明問著身後人，雖然對方唯一一次抱著自己時算是寒冷時的特例。

「怕你熱。」箴弘知道對方在暗示自己主動抱上去，回答得簡潔，語氣中帶有生悶氣的味道。

「對不起啦，不是故意的。」

「明明老師在旁邊……你還。」箴弘撇過頭，剛剛雁明的行為讓他在起身前因為長時間壓抑而有些腿軟。

「國樑不在就可以嗎？」雁明毫無反省之意地問。

「白癡，不想跟你講。」箴弘靠上對方的背，將手往前伸，抱上去。

雁明注意到對方抱上來，又專心騎車。

趁著他不注意，路上也沒有其他車輛，箴弘偷偷將手往下伸，往對方的褲襠，又是揉捏又是磨擦，刺激著對方的敏感處。

雁明肩膀抽了一下，為了行車安全，只能耐住對方的反擊。

感受對方的硬挺有一種勝利或報仇的快感，箴弘不知道這將被記仇的雁明轉換成讓自己日後腰背酸痛的能源。

進入主要道路，開始有行車，箴弘才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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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院前站了莊義松和到目的後瘋狂敲擊鍵盤的王璟雲。

「王檢，一直盯著手機可不好。」

「我在打書狀，不然你作？」

義松知道她長期過度疲勞，然而就是無法阻止她搞壞自己的身體，多希望可以強迫她休息，但無能為力。他突然想要電影快點開始，這樣她就會稍微停歇。

「還有好久。」

「才二十分鐘吧？」

「他們怎麼還沒來？」

「可能在路上去汽車旅館了。」

義松想藉著不斷對話讓對方停下，璟雲則是想到什麼就亂回，未曾停下。

「對了，王檢，電話中說他們可能沒心情是什麼意思？」

「對了！」聽到關鍵字，她才想起忘了告訴義松這件案子又有新的發展。

「他們學校被搞破壞。」她翻出剛剛箴弘給的照片。

「嗯……跟我們合作那樁可能是同一票人做的嗎？」義松一張張查看，邊問。

「對，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璟雲準備點起菸，打火機卻被抽走。

「別抽了王檢。」

「我在給他們一支菸的時間—」她不以為意地掏出另一個打火機，卻又被拿走，直到口袋中半數打火機都落在了人的手中，她伸手搶而不得，不悅地搧了對方肩膀一下。

「不然你幫我點？」

「不，拜託妳別抽了。」

「不抽會死人的。」她又從胸前口袋掏出打火機，快速點上，挑釁式地在人面前吞雲吐霧。義松嘆了口氣，大力抓住她拿菸的手，掰動手指，一晃，菸掉在地上。

「混蛋，做什麼！」

「肺會壞的。」義松的語氣始終如一，但此刻盯著她的眼神在平常的堅定中又帶著像是隨時要將她整個人壓倒的氣勢。

「菸都拿不穩就別抽了。」無視璟雲也皺眉瞪自己，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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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在做什麼？」剛下車的箴弘問。

兩人意識距離似乎太近，連忙甩開手。

「菸撿起來。」璟雲指使對方，拿出裝菸蒂的小盒讓他裝進去。

「不要打擾別人啦！」雁明一邊脫下安全帽一邊看著這邊說。

「什麼打擾？」

「打擾妳們調情啊！」

「調你個頭，他搶我菸啦！」

「好啦，教官記他警告。」

雁明像在哄騙小學生一樣，剛才義松將打火機高舉過頭自己也拿不到，就連看當中最矮的箴弘也要仰頭，一切就像在嘲諷著她的身高。

「呵，教官，上面的空氣還新鮮嗎？」她氣不打一處來。

雁明一把抓過箴弘，嗅了他的髮絲。

「香的。」

「笨蛋，幹嘛啦！」

「你們這才叫調情吧！」璟雲被逗得氣消。

義松則更加相信他們兩個在交往了，他不禁覺得自己待會會成為一個發光發熱的電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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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場時間結束，整個影廳坐滿了人，燈漸漸變暗。

「靠過來一下點。」

「幹嘛？」箴弘靠近了雁明一點，頭被雁明的手靠在他的肩上。

「你旁邊的女生長得很正，怕你被她拐走。」

「白癡。」箴弘雖然嘴上說著，不過還是乖乖地靠在人的肩上。

「王雁明你不要太誇張，現在在放電影開什麼閃光燈。」璟雲忍不住輕聲吐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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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廳內，死寂的恐懼籠罩黑暗。

當演到肚破腸流的畫面時，箴弘本能地抓住對方的袖子，閉上眼，完全不敢看，箴弘慶幸自己靠在對方肩上，因為哪怕只是聲音都使他足夠恐懼了。突然一刺，好像有東西的利齒咬了自己的耳朵，想起電影的血腥的情節使得他不敢轉頭。

此時義松看向璟雲，她依舊不為所動，隨著片段更加血腥，只是不停喝著飲料，即使有引起尖叫的、怪物撲過來的畫面，她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和自己前面靠在男友身上縮成一團的女生形成強烈對比。

電影結束了，出場的每個人都在討論剛剛的電影，有些人感到可怕，有些人意猶未盡。

「璟雲，妳看得到嗎？」箴弘突然問。

「看得到什麼？」

「嗯……別的世界的東西。」

「秘密，怎麼了？」

「剛剛看鬼片的時候，耳朵有被咬的感覺。」

璟雲看了他的左耳，確實有像被咬過的泛紅痕跡，正要思考，眼睛一轉，發現雁明正偷笑著。

「告訴你，你其實被鬼跟了。」

剛看過鬼片，加上之前的經驗，箴弘一下就被璟雲唬住了。

「妳有辦法知道祂要幹嘛嗎？」雖然害怕，但箴弘可不想有鬼怪跟著自己回家。

人來人往的，璟雲可不想身旁這對感覺已經交往的笨蛋情侶再做什麼兒童不宜的讓路人學壞。

「不確定，先去下個地方吧！」

「王檢，去哪？」

「吃過飯了嗎？」

「嗯，吃過。」

「那……去陰氣重的地方好了。」因為觀察他們的反應實在太有趣，顧不得明天要工作，還是決定去下個地方。

「會不會有鬼？」雁明假意，他知道這會引的箴弘更怕。

「不確定。」幫自己準備好劇場看戲的璟雲與雁明眼神交會，兩個人的道德加起來不知道還夠不夠一個人上天堂。

「軍警都有滿身正氣，別怕。」完全不知情的義松居然一本正經地安慰起箴弘，讓心裡有詭的兩個人忍笑到差點腦出血。

「唔……沒錯沒錯，那就去堤防那邊。」璟雲忍著笑提議，那邊雖然有燈也有人走動，但晚上時還是略顯陰暗詭譎，而且夏天也很涼，是很適合看這場戲的地點。

「那邊有燈啦，不要怕。」雁明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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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騎車到堤防邊，明明常常經過，箴弘卻因被兩人的話唬住而覺得格外陰森。

雁明和義松坐在比其他二人上一階的階梯，四人閒聊了一下，璟雲說到了剛才電影院的事。

「那個東西好像就在旁邊喔。」璟雲側過頭故意看了箴弘空無一人的右邊。

「真的嗎？！」箴弘將頭微微轉向璟雲，眼神不願再看向右邊。

此時箴弘的右耳也被咬了下，他打了個寒顫，不敢輕舉妄動，璟雲轉過頭不再看這裡，其他人也不出聲。為了確定，他緩緩轉頭，卻什麼也沒有。

「喂……剛剛有人動我嗎？」他驚恐萬分，換來三人一致搖頭。

突然，璟雲好像看到了什麼。

「祂還在。」璟雲說的同時，雁明偷偷移動到箴弘旁邊。

「幫我看看牠是什麼樣啦……我不敢轉。」

「祂……搖頭？應該是要你自己轉過去？」

在箴弘抱著恐懼轉頭時，璟雲抽出手機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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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弘緊閉眼，緩緩轉頭，眼睛還未睜開，下巴被托起來，感覺嘴唇被吻上、輕咬。

他慢慢睜眼，視線從模糊轉到清晰。

先映入眼簾的是雁明深情誘人的眸，箴弘反射性地試圖推開對方，無奈只是讓他的唇與自己分離。

「看過這麼帥的怪物嗎？」對方還未反應過來，雁明就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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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弘對自己犯蠢被整感到一陣羞恥，大力推了雁明一把。

「白癡，會掉下去啦！」

「我差點嚇死欸！」

「王檢，影片在這。」

「謝謝松哥！」

正當兩人又開始吵鬧之時，璟雲看起出電影院時請義松不論發生什麼全部錄下的影片。

「錄的超好，臉超清晰的！」

「什麼錄的很好？」雙手在打鬧中被雁明抓住的箴弘聽到璟雲的稱讚。

「這個放到網路一定迴響熱烈。」璟雲把義松手機拿得離那兩個笨蛋有些距離，播起要是流出去足以讓兩人火爆好一陣子的影片。

「拜託妳不要外流！」箴弘知道，這種影片被其他人看到就完了，尤其是被思想依舊保守的、鄉下地方的家人們看到。

「哈哈哈，傳給我、傳給我！」雁明大笑不已。

「這個可以放在你們的婚禮吧？」義松用通訊軟體向三人發出影片，突然開口。

三人瞬間呆滯。雁明和箴弘不記得告訴過任何人交往的事，暫時是兩人的秘密，璟雲則沒想到他把自己的玩笑話認真的記到現在。

「王雁明，是你對不對！」箴弘往雁明的手臂搧下去。

「我哪有，你那天玩遊戲突然中離該不會就是跟別人講這個吧！」

趁著兩人還在打鬧，璟雲把手指放在嘴前，示意義松不要供出自己。

「明明是你們太像情侶了，搞得他誤會。」滋事者（亂源）做起公道。

「所以……真的交往了？」明明早已猜到，璟雲還是故意地問。

那對情侶經過一番眼神交流，由雁明開口：

「對，千萬不要說出去。」他眼神誠摯地請託現在已經知情的兩人。

「剛才的影片……」義松突然開口。

「怎麼了？」

「真的可以放在你們的婚禮嗎？」義松又問一次，從眼神中感受不出半點玩笑意味，他絕對是認真的。

「一定會放。」雁明搶答。

「搞什麼，誰要……」已經羞得臉頰發紅的箴弘開口。

「喂，你要對我始亂終棄嗎？」雁明抓過箴弘，緊緊摟住。

「不是那個意思！」箴弘捶打、推著對方的胸膛，試圖掙脫。

「你的意思是想放我們……兒童不宜的影片？」

「王雁明你個變態！」箴弘推得更用力，無奈人的力氣比自己大太多，簡直是蚍蜉撼樹。

「你才變態！我是說，我們……喝酒的影片！」

「哈哈，真夠兒童不宜！」璟雲笑著看了眼酒量奇差的義松，讓對方意識到後有點無地自容。

箴弘在雁明懷中持續掙扎著。

「我……不對，我們才正式交往幾天吧？現在想結婚的事會不會太早？」

「不會早，你會跟我一輩子的，對吧？」雁明暫時鬆手，款款深情的眼直視著箴弘問道。

「會……會啦！」明明已經被這種眼神看著數次，箴弘仍舊不習慣一直與雁明對視，視線只好四處飄移，因為那眼神實在太過炙熱，好像隨時都會點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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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只有幾天？！那這樣會不會靠太近了？」義松還是用常理冷靜判斷，正在腦內風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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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真夠肉麻。」璟雲往上一層，坐在義松旁邊，抓好角度，嘴上嫌棄著，手機還是在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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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你每次都轉走。」雁明一邊說著一邊抓著箴弘的肩膀。

箴弘剛照要求的轉回來，又被對方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又撇過頭。

「你不敢看我，你心裡有鬼！」

「我沒有，你才有！」

「你在圖書館強吻我還這樣對我，不是始亂終棄是什麼！」雁明故意說著。

「那明明……」對方說的雖然是事實，但當時明明就是因為對他的情意竄上胸口，說起來應該也是他的錯！

「什麼？圖書館……你們在我神聖的圖書館做什麼……」由於太過勞累，雖然還想看看兩人打情罵俏，璟雲的眼皮愈加沉重，頭垂了下來。

「王檢！」眼看璟雲的身體就要往前倒，義松即時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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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不忍叫醒疲憊不堪的璟雲，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道理，義松讓她靠在自己臂膀中昏睡著。

看著懷中人的面容，在路過車輛和街燈閃過的燈光中顯得清冷脫俗。

兩人只是因為職務與案件才有短暫交集，也許哪天其中一人調職了，就再也不會見面。義松喜歡著她，也知道對方的性子，因為工作遇到的人，等到哪天不再有正事交集，便不會再聯絡—然而這不會影響他想對她好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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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哥你看王雁……」打鬧中的箴弘正轉頭要向義松說些什麼，卻看到他示意自己安靜一點。

兩人降低了聲音，不再大聲的打鬧。為了讓璟雲休息下，三人拿出手機，組隊玩起手游，義松把手機放在膝上使用單手，雖然不方便，但不會吵到璟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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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持續了很久，來往的車輛越來越少，四周漸漸安靜得剩下偶爾被風吹動的樹葉聲。

「小心草內敵人。」

「來支援了。」

……

「不愧是大佬，單手虐所有人！」

「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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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用氣音對話，璟雲還是醒了過來，倒不是因為吵，而是好像休息夠久了。

「松哥……？」她睡眼惺忪，抬頭看了人一眼。

「啊，王檢……」

「沒事，謝謝你。」

「抱歉，我擅自……」

璟雲擺了擺手，起身看了時間，已接近晚上十點，有點晚了，明早都還要工作，四人道別後原地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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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雁明和箴弘依舊同乘一台機車，與傍晚不同，這次箴弘主動抱著對方。

「現在就要抱了？」

「抱不抱都有話講，囉嗦！」箴弘作勢要鬆開。

「開玩笑的，抱好。」雁明用左手穩住對方的手一下，然後繼續騎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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