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員會辦公室的總機話筒線在打鬥中被瓦洛加狠狠被扯過,彈性疲乏,隨意亂捲。狄米特透過話筒怯怯地道:「爸爸。」他本想低頭承認是父親替他給這麼大的事收掉尾,開口才喊了聲,就不敢說了,嘿嘿然挨著桌等阿納斯罵他。社會上的一切看在從前的天真大男孩眼裡,僅有光光水水的一層表面,愚蠢英雄輕易鑄成錯。他是很欠罵沒有錯,父親不念他反而心裡不舒服。
電話的另一端,他父親慢聲長嘆,沒有兒子預期中劈面一串連珠砲教訓。3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takyzj7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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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狄米特,你平安無事。我跟尤莉亞提心吊膽,心想倘若你不小心再多生一點點事情,說不定就會被哪個會眾綁了去。」阿納斯沙啞的聲音低低伏著,聽上去蒼老了十歲。
父親喊他的名字,而不是管他叫「臭小子」,羽翼初豐剛飛離家的年輕男人聽了鼻子一酸。狄米特通前徹後整個回味一遍,從他的父親急病、沃卡被俘,到他自己鬧成了救火英雄,如此事件接連而來,喧喧騰騰,對家中兩老而言想必如驚濤駭浪,磨難一場。3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qnjSs5S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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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為人兒女臉皮怪薄的,感恩的話說不出口。狄米特緊握話筒,明知沉默很尷尬,但喉頭緊又熱,愣是吱著聲不語。阿納法斯耶維奇道:「你讓你媽撲空好幾日,她只好在伊凡也夫娜女士的館子連續叨擾。你下班不回公寓,倒是上哪兒去了?」他搭訕著補充一句,「尤莉亞好奇問問,沒拘著你的意思。」3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RgeXgvNx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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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米特與瓦洛加居住的國宅區域治安並不怎麼好,似乎不能阻止尤莉亞試圖看兒子。
狄米特抓住切入話題的時機,連忙道:「我加班加得凶呢,出市政廳都幾百點了,回家才剛沾上床,立刻又得出門上班,有時越性兒住下。」
「亞歷山大維其先生呢?」父親沒明說,話音有怪罪他上司之意。
狄米特忙解釋:「克多可夫斯基伸手要執照,委員長跟他手下兜不攏,轉移陣地不知上哪兒去慢慢談。談到現在至今好多天了。委員會這兒只剩我。」
「是嗎,你委員長交代你盡可能辦事,而不是要你變法子擱置,可見得他信任你……」阿納斯鬆懈下來,頓了頓,遲疑地道,「你從外貿委員會那兒知道多少內幕了?」
「爸,我全知道了。不要緊的,委員長教了我行事的分寸。」狄米特不打算抖出自瓦洛加抽屜中翻到錄音帶一節,惹他父親驚怪,接下來更難辦,他還有事相求。
「唔……」阿納法斯耶維奇覺察內有隱情,思路勾纏,欲言又止,「與克多可夫斯基派來的人談不攏,是怎麼回事?亞歷山大維其先生,竟然也有對會眾說不的時候?」3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gG01m6Y8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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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爸,光明會與貪污什麼的先擺在一邊。現在只有咱父子倆,我們得談談。」狄米特嚥了一下,心臟幾乎跳出胸口,「我……我想娶委員長。」
他聽見電話另一頭發生短暫的騷亂,看來阿納斯手中的茶杯還是什麼東西嚇得掉下來,搞得一團糟。
狄米特急道:「我當然不能指望委員長改跟我們家姓啦!我這個小丈夫也無法逼如此能幹又有主見的委員長為我披婚紗。不對,我在說什麼?我想表達的是……經過一段時間單獨相處與合作共事,我相信我們比起尋常戀愛結婚的男女更合。話說夫妻,不是,是夫夫,性情互補點比較好……」3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27eyEiCz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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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米特伸著脖子一股腦兒說,聲音語氣像麵桿棍一樣直筒筒地,自己都不知道口裡吐出什麼鬼。3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aXKnoy0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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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米特!」他的父親試圖插話。
狄米特更急了,只顧望下胡講:「委員長已婚,所以我也不強求名分。爸,我是知道的,他與妻子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樣。有一回我與委員長從阿姨們的館子吃了飯出來,他在轉角口柱子處撥了通公共電話給太太,她的嗓門好大,直吼著說他們是被前KGB局長硬湊在一塊兒的,他根本不愛她,她也根本不要他。但是我要他,爸!我要他!」3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ynUWd5P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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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米特,兒子,我不能答應!」
「爸,我們兩情相悅!」
「別再說了,你這個……蠢貨!」阿納斯言語不清,原想說「你這個逆子」;說逆子傷父子之情,罵蠢貨就只是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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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