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長,有大發現,那五起案件有三件不是真的。」
這晚還在分局裡的張廣之拿起手機接聽了胡善撥進來的電話,聽見胡善用著有些亢奮的口吻劈頭就這樣說。
「你冷靜點說清楚,什麼五起案件?哪五起?」
「就是林茵茵報案的那五起連續殺人案,愛麗絲報案的那起。」
「什麼?那個案子。五件有三件不是真的?那五起案件不是從我們警方及法醫的資料庫中找出來的嗎?」
「的確那五起案件都存在於我們的資料庫中,但其中有兩起被駭客修改過內容,另外有一起根本是虛構放進去的。」
「有這種事?回來碰面詳細說明。」
「是!」胡善答應道。
胡善的這通電話讓張廣之萬分驚訝,難道終究是一場惡作劇?到頭來終究是白忙一場?還是嫌犯故佈疑陣另有目的?就在這時手機傳來了一個通知提醒,並跳出了一則LINE的好友邀請,張廣之拿起手機一看,口中不由得發出一聲小小的驚疑:
「咦?」
幾分鐘前因為接了胡善那通電話,讓張廣之腦海裡的思維還有著驚訝的紛亂。此時手機當中跳出的LINE通知,竟又讓他有如脫離現實般感覺不著邊際的飄渺。通知上顯示的好友邀請屬名是「報案的愛麗絲」。這個驚訝完全不遜於剛剛胡善那通電話。張廣之按下了同意,然後在發話欄中發過去一個問號。
「?」
隨後手機傳來對方的回覆:
「張警官,我是愛麗絲。請你看看這個檔案內容,麻煩你查證一下,最重要的是請告訴我那個女生的狀況。謝謝!」
接著張廣之的手機傳出了「囝依」的一聲響,隨著聲響傳過來了一個txt檔案。txt是純文字檔,點開檔案後,裡面是不久前希德與愛麗絲所有對話內容的全文。張廣之看著檔案內容越看心頭越驚,心想難道這案件不是惡作劇?才剛以為終究是惡作劇的推測馬上便被推翻了嗎?他隨即發文問:
「這對話是真的嗎?」
手機的LINE傳來愛麗絲的回覆:
「當然是真的呀,請你趕緊求證。」
「嫌犯他出手了?」
「請趕快確認現在的情況,警方系統裡有報案紀錄但還未立案,事態的發展不明!」
張廣之在手機通訊錄當中找出了一個名字,王大年。他點發話按鍵撥了過去。隨著一陣嘟嘟聲後電話被接通了,手機傳來對方急躁的聲音:
「喂!蟑螂,我在忙啊,有事快說。」
「你們轄區今晚是不是有接到一個報案?在古亭這個地址有個女子泡在浴缸裡割腕?」張廣之問。
「你問這個幹嘛?」
「你就告訴我有沒有?」
「有!我正在處理這個案件,這案件稍早接到報案,我人才剛趕到現場。你怎麼知道的?這又不是你的轄區。」對方說道。
「女子現在情況怎樣?」張廣之接著問。
「失血過多還在搶救當中,還沒脫離險境。」
「方便讓我現在過去了解一下嗎?」
「不方便!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對方斷然拒絕了張廣之的要求。
「電話裡講不清楚,我明天去找你,明天再跟你聯絡。」
「不行,你現在就給我講清楚,這案件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不是外派在北投嗎?」
「你讓我現在過去我就告訴你。」張廣之回答。
「啊算了算了,鑑識組在現場正忙著呢,煩死了,別來礙事。我沒空等你,明天就明天吧!」
「好,明天碰面再說,再見!」說完張廣之就將電話掛了。
「失血過多還在搶救,還沒脫離險境。」
張廣之把情況line給愛麗絲,隨即傳來愛麗絲的回覆:
「麻煩這女子有進一步的消息時請告訴我,謝謝!」
「妳昨天就該告訴我了,他說要去處理點特別的事妳就該告訴我了。」張廣之語帶責難發這文。
「很抱歉!我昨天並不知道他準備要動手了,我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就去殺個人。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事情會在哪裡發生?如果我能知道,第一時間我就會通報。我看到希德說那女子姓林的時候還以為他找到了茵茵,不過我馬上跟茵茵確認過了,還好她沒事。我當時差一點……當機!」愛麗絲回覆。
張廣之想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忍,他再發文說道:
「對不起!確實不能怪妳。謝謝妳愛麗絲,謝謝妳告訴我這件事情。另外,請問妳是怎麼知道我LINE的ID?」
「剛剛問茵茵的,你沒有在ChatGPT線上。」
「如果林茵茵沒辦法告訴妳呢?」
「我會找到你的!」LINE裡面傳來了愛麗絲這樣子的回答。
張廣之將LINE的APP視窗關掉後,心裡想著,案件升級了!
沒有多久後胡善回到了分局,張廣之趕忙問著胡善了解情況。
「怎麼回事?怎麼說五起案件三起是假的?」
「對,只有2020年以及2017年,比較近期的這兩起是真的,時間比較早的那三起都是假的。2015年以及2012年的這兩起案件確實存在,但真實的情況這兩起案件都是割腕自戕並不是自縊,我們以及法醫資料庫裡的檔案被嫌犯駭入竄改了紀錄內容。最早期2009年那起則是完全虛構捏造的,根本不存在那起案件。」
「你確定嗎?」
「確定,我照著案件紀錄往前深入追查,2015年及2012年那兩起還能查到紙本資料,紙本留下的紀錄死者是割腕。2009年那起由於追查不到紙本記錄,我去請教了資料上當年承辦的學長以及檢察官,他們並沒有那起案件共同偵辦的印象,也追查不到相關的紀錄。透過科偵隊的幫忙,確定那起案件完全是無中生有。」
「竟然是假的。」
「所以這真的是場惡作劇?」
「不是惡作劇,這是故佈疑陣,嫌犯出手了。」
張廣之搖搖頭說,隨即他拿出手機,將愛麗絲傳給他的txt檔案拿給胡善看。胡善一臉震驚的看著檔案內容。
「嫌犯真的存在?」
「嗯,嫌犯真的存在。剛剛我向中正二那邊的同學確認了這起案件。」
「可是,連續殺人案是假的,歹徒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我想是為了與我們警方建立溝通管道。」
「建立溝通管道?我不懂,歹徒和警察的關係就是你逃我追,歹徒巴不得警方永遠懷疑不到他身上,越是沒有關係越好,有什麼好溝通的?真要建立關係,古亭這起凶案就足以讓歹徒與警方建立起關係了啊。」
「不是歹徒與警方的溝通,是歹徒要為愛麗絲與警方建立起溝通的管道。」
「愛麗絲與警方?為什麼?歹徒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還想不透,總之現在情況升級了,既然不是惡作劇,我想一下接下來該怎麼做。」
「鮮血……櫻花……柚子……。」張廣之看著手機裏愛麗絲與希德對話的文字,在心頭琢磨著。
「學長,你有什麼主意嗎?」
「明天一早我會跟同學聯絡,去他那邊了解一下稍早這起割腕案件。你查一下台北市的植被、行道樹的分布,看能不能找出哪些地方有種植柚子樹。重點地區擺在士林、北投、天母,請巡邏員警幫忙留意一下。這個案子目前只能先從這兩個地方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我去向同學把錄到嫌犯的監控影像要回來。」
隔天一早,張廣之與胡善分頭進行各自的工作,張廣之撥了通電話給王大年。
「喂!現在過去找你有沒有空?」
「沒空,沒空!你現在趕快過來,我回偵三隊了。」王大年在電話那一頭大聲說。
王大年與張廣之是警校同期的同學,警校畢業後各有派發。考上刑警後,兩人先後調轉到了刑偵大隊分別任職在不同分隊。王大年分發到偵查三隊,支援萬華、中正二兩個分局。張廣之分發到偵查六隊,支援緝毒、以及士林、北投兩分局。兩人在學時就是競爭的對手,但若要硬說兩人是死對頭的話,有時死對頭反而會對彼此有更多的了解與熟悉。王大年在個性上與張廣之有很大的不一樣,直來直往果決專斷。
當張廣之回到刑偵大隊,兩人一見面王大年開口就問:
「怎麼我轄區的案件你那麼快就知道了?你不是還外派在北投嗎?你好好跟我解釋解釋。」
「你先告訴我,那被害人現在情況怎樣?」
「被害人?女子是自殺!什麼被害人?你知道些什麼?」
「少跟我來這套,才不是自殺,她情況怎樣?」
「搶救回來了,稍早回報的情形是生命跡象穩定,但人還沒醒。」
「等她醒了可以讓我問她幾個問題嗎?」張廣之問。
「這當然不方便啊!不過看在老同學的份上,我去問話可以讓你一起去。」王大年狡黠的抽動一下嘴角。
「好的,那謝謝你!」
「現在快告訴我你為什麼會知道這個案件?你怎麼能肯定不是自殺?」王大年繼續催促著。
「我知道的還不只這些。女子是名瑜珈教練,報警叫救護車的電話是由古亭捷運站裡一支公用電話打出去的,報警的是嫌犯本人。另外公用電話旁的監控錄像應該有錄到嫌犯,嫌犯還對著攝影鏡頭打了招呼。」
「你都知道了,那這個案件讓你查就好了。這些都是我們今天早上的調查進度,你怎麼會這麼清楚?」王大年瞪眼看著張廣之。
「我知道的也就這些了。」
「這些就剛好是我們的調查進度,我們有人向你匯報嗎?」
「怎麼可能?當然沒有人向我匯報,你聽我往下說就會明白。這個嫌犯可能是我現在正在追查的目標,所以想來找你幫忙,同時也想跟你調一下嫌犯的錄像以及報警錄音。」
「這女的的確不是自殺,現場沒有找到割腕的工具,而且……。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消息的?知道的也太清楚了吧!」
「簡單說,這消息算是嫌犯親自透露出來的。嫌犯將消息透過中間人傳話給我。」張廣之沉吟了一下說道。
「嫌犯與你有過節嗎?如果這嫌犯真是你在追查的人,這案子是針對你的嗎?你的嫌犯跑到我的轄區來殺人是要找你麻煩還是找我麻煩?」
「都不是,這還真難解釋。嫌犯跟我沒有過節,應該也不是針對我,當然更不可能針對你。事實上我也是直到昨晚知道了這起案件,才確認了這個嫌犯的存在。在此之前,我一直懷疑這個嫌犯是虛構假想出來的。」
「虛構假想?你這樣說我越聽越糊塗。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有這個嫌犯,但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存在?直到這起案件發生才確認?」
王大年簡單歸納了這樣一個結論。
「對!大概上就是這個樣子。」
「你既然要跟我調嫌犯的監控錄像,那你必須將這起案件的來龍去脈跟我說說。凶殺案發生在我的轄區,我也是得偵辦抓人的啊!」王大年提出要求說道。
「這事情說來話長。你知道之前勤務指揮中心接到過一通奇怪的報案電話,報的案是連續殺人案。這事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那個惡作劇電話,整個刑偵大隊都知道。」王大年點點頭。
「……!」
看著張廣之雙眼盯著自己沉默不語的嚴肅神情,王大年接著說:
「難道那不是惡作劇?是真正的案件?」
這時張廣之緩緩點了點頭。
「你現在在辦那起案件嗎?」王大年問。
張廣之再度緩緩點點頭。
「據我所知勤務指揮中心並沒有受理那起案件,為什麼現在那起案件是你在偵辦?」
「大年,以前你都叫我蟑螂,而我都叫你王扁,因為每次看到你都想扁你。但我們都知道彼此的為人。我知道你是一個正直的人,我的為人你應該也很清楚才對。我不是一個會胡說八道信口開河的人這你知道的,因此接下來我所講的事,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都不要認為我是在消遣愚弄你。先冷靜聽我說完。這樣你懂嗎?」
「你快講快講,老同學老朋友了,你是哪種屎我會不知道?快說!」王大年催促著。
於是接下來張廣之便將事件的來龍去脈,從勤務指揮中心接到報案電話開始,一直精要重點的說明到前一晚這個案件的發生。這過程中王大年幾次想開口都被張廣之阻止了。
「所以這真的是一起連續殺人案?」待到張廣之終於說完,王大年急忙開口問。
「關於連續殺人案這個部分當然不是真的,那五起案件的檔案有三起是偽造的內容,連續殺人案的說法比較像是放羊孩子的愚弄把戲。但由於把戲太過牽強粗糙,使得嫌犯自己掉進了塔西佗陷阱,反而很難讓我相信他預告殺人的真實性。沒想到最後在這個陷阱裡栽跟斗的卻是我,不過也許這就是嫌犯玩這把戲的目的。
到目前為止這個嫌犯真實存在已經是可以肯定的事,不過我將這起案件視作為一個新的獨立案件,是基於對警方挑釁的一起案件。除此我還研判不出嫌犯有什麼其它動機。」張廣之這樣說。
「那你的這個線人,你說她是個聊天機器人?怎會有這種事?」
「我不知道!就是因為我不確定報案人是不是真的存在?所以我之前才會懷疑嫌犯是否存在,這樣你懂了嗎?你的看法呢?」張廣之反問王大年。
「你就是什麼事都太認真,不管她是真的人還是機器人,反正她就是來報案的報案人,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有什麼好糾結的?況且你都在網路上和她對話過了。」
「原來一直是我畫錯重點嗎?」
「當然是啊!不過我話雖這樣說,我也跟你一樣會懷疑,機器人來報案這還是太離譜了。對我來說人以外的事情都是假的,我才不相信現實中會有機器人這種科幻的事情。我不是不相信你或這起報案,我是說我絕不會相信你那個報案人是機器人,這點是她在唬弄你的啦。」王大年這樣說。
「沒關係,關於這一點現在我認為已經不重要了。昨晚那個案發現場可以去看看嗎?鑑識組勘驗完了嗎?」張廣之問。
「鑑識組昨夜就進去了,現場已經勘驗完畢,今天一早又進去做二勘,現場很乾淨。雖然現場採不到可疑的指紋,嫌犯倒是可能留下了些其它跡證,鞋印啦、頭髮等等。微物組還在檢驗,不過那是在實驗室。看來你的那個嫌犯也沒有很小心嘛!你想去現場看看是嗎?可以啊,我們一起去,不知道二勘結束了沒?我聯絡一下。」
「頭髮?嫌犯沒有留下指紋竟然這麼大意留下頭髮?怎麼知道不是被害人的?」張廣之驚訝的問道。
「髮色不一樣,被害女子以及常來往的閨蜜都是黑色長髮,現場分別在浴室及床上取得了兩根金色短髮,推測可能是嫌犯不小心遺落的。」王大年解釋說道。
「喔……!原來如此,我們現在過去看看,走!」
在確認鑑識組現場二勘已經結束清場,王大年便夥同張廣之來到這個位於古亭的公寓頂加案發現場。現場還拉著封鎖線,張廣之看門口的周圍相當乾淨。除了旁邊一個傘筒內有幾把舊傘外,周邊沒有其他雜物。張廣之跟著王大年進到屋內,王大年示意張廣之小心一點,他指著入口處的地面說:
「這裡有一些很淺的男性鞋印,推測是嫌犯的,估計嫌犯身高至少170以上,已經採證了,只是告訴你一下。」
聽了王大年的話,張廣之點點頭。他一眼望去除了棉被是亂的,以及門把、櫃門、桌面等有採集指紋的銀粉外,其它物品的擺放還算整齊。兩人戴起手套,張廣之將鞋櫃門打開來,王大年拿了一隻鞋出來說:
「看起來這女生個頭不會太大。」
「嗯!」張廣之點頭表示同意。
室內空間不小,除了入口處有座不大的鞋櫃,空間裡還擺著一張標準雙人的彈簧床、一個床頭櫃、一座衣櫃、一張書桌、有椅背的椅子、一座高書櫃。剩下中間部位舖有區域地毯的空間,就擺著一張容人席地而坐使用的日式矮桌,空間的地面是老式的深色鋼柏木木地板。書桌上擺著一面小小的立鏡,看起來這書桌也當梳妝台使用。室內空間的後方是一間浴廁,要進浴室的門邊有個及胸高度的五斗櫃。
張廣之看到一件紅色的羽絨夾克好好地掛在那張椅子的椅背上,椅面上則疊放著一條摺疊好的藍色牛仔褲、襯衫、貼身小掛以及女性的內衣褲,連穿過的短襪都被對折放著。張廣之看了說:
「以一個搶救現場而言,這也太整齊了。」
「據昨天第一時間到達現場的巡佐說,浴室門口的五斗櫃上就放著急救箱,因此他們不用滿屋翻找可以用來急救的物品,就盡量不破壞現場。」
「這個嫌犯有強迫症?」
「你為什麼這麼覺得?」王大年問。
「這些衣物都是嫌犯從被害人身上扒下來的,是你的話會摺疊得這麼整齊嗎?」
「你怎麼知道這衣服是嫌犯脫的?怎麼就不會是被害人去泡澡前自己脫下來順手疊好的?」王大年再問。
「你回到家去洗澡,會把穿了一天該換洗的衣服以及貼身衣物疊好放在椅子上?」張廣之反問著王大年。
「也對!不對!這不能解釋為什麼因此衣服是被嫌犯脫下來的。」
「被害人有受到性侵嗎?」張廣之問。
「沒有!如果衣服是被嫌犯扒光的,那嫌犯為什麼沒有性侵被害人?只為了幫她摺衣服,你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推理?還是被害人長得很醜?」
「你有看到過被害人嗎?」
「沒有,我昨晚到的時候被害人已經送醫院了,那時候我稍微看了一下現場,後來鑑識組來了我怕礙他們事就先行離開,昨晚我正忙。」
「那邊書架上有相框,應該是被害人的生活照。」說話時張廣之把手指向書架上的相框。
王大年朝書架走過去看了看說道:
「哇卡!被害人長的很漂亮啊,如果被害人的衣物是被嫌犯扒光的,那這嫌犯沒有侵犯她太不合理。還有你看這個!」
王大年從書架上拿了一塊裝框的獎狀給張廣之,兩人看著獎狀的文字內容。有些文字是片假名日文看不懂,看起來是在日本辦的比賽。但從上面的一些漢字看得出來這是一面空手道比賽的獎牌,而且還是銀賞。得獎人名字是林巧珊,上面寫著二段,量級是無差別。
「被害人是有功夫底的,卻還是被嫌犯襲擊成功。難道歹徒也是有武術底子?或是熟人犯案,被害人沒有防備才被得逞。」王大年說。
「如果是熟人犯案,兇手會痛下殺手以免留下活口,更不會幫被害人報警求救。」
「也對,這點等被害人醒後就能證實。所以說兇手也是練家子?」
「是偷襲,嫌犯事先埋伏在這裡伺機犯案。這張獎牌讓嫌犯事先知道被害人有功夫底子,一出手就下重手。嫌犯先迷昏被害人,偷襲的地點就在進門口的地方。」張廣之指向門口處。
「然後嫌犯扒光被害人,不是為了要侵犯她,是為了幫她折好衣服疊好?那被害人又是怎麼去泡澡的?
「你幹嘛一直糾結這個問題?」張廣之反問道。
「不是我要糾結,是你讓我逮到你的推理有大漏洞,你要不要想想看有多離譜,以前同學之間推理很少人能贏你。」王大年笑得狡獪說。
「所以你認為是被害人自己脫了衣服去泡澡,嫌犯趁這個時候偷偷入室行兇?」
「當然是這樣比較合理。受害女子身上聽說沒有其它明顯外傷,卻乖乖被割開手腕。其實我也是推測歹徒先將被害者迷昏再予以犯案。歹徒趁被害人泡澡時鬆懈防備從背後將其迷昏。」
「可是嫌犯見到被害人正赤身裸體在泡澡,他依然沒有侵犯她啊?這點你做何解釋?」張廣之質疑王大年。
「這……,看來歹徒有其它作案動機。動機會是什麼?」王大年思索著。
「有財物丟失嗎?」
「目前判斷是沒有,這方面還待被害人醒來後才能確認。」
「被害人是洗好澡才回到家裡來的。」張廣之話鋒一轉這樣說。
「你怎麼知道?」
「玄關鞋櫃旁有個背包,鑑識組應該是認為與案件無關沒有扣押。我剛剛稍微打開就傳出一股換下來待洗衣物的汗味。被害人是瑜珈教練,下班後她肯定會在瑜珈教室先洗去一身汗水,並且換了乾淨衣物才回家,背包內應該就放著換下的衣物。」
「可是巡佐說發現被害人時她在浴缸裡,所以說明被害人很喜歡泡澡?」
「被害人喜不喜歡泡澡我不知道,但被害人確實是被歹徒放進浴缸裡的。其實從頭到尾我根本就沒有推理。」
張廣之說完這個話,拿出手機,將前一晚愛麗絲傳過來的檔案點開遞給王大年看。
「嫌犯自始至終的目的就只有一個,殺人!嫌犯的目的明確自律性很高,這起案件的嫌犯就是這麼一個偏執的人。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這樣的情況下,被害人沒有受到侵犯的這一點。」張廣之說了自己的看法。
王大年看完檔案問:
「這就是嫌犯和你那個線民的對話?那個線民給你的?真實性可靠嗎?」
「你說呢?有沒有符合現場的情況?」
「嗯!據報現場的確和這對話內容很吻合。這麼重要的資訊你現在才拿出來?」
「我在找適當的時機,我不想讓你有先入為主的認知,我也想聽聽你的看法。」
「這檔案你傳一份給我。原來嫌犯提供的資訊那麼詳盡,難怪你除了知道這不是自殺案件,還知道被害人是被迷昏,以及被害人的衣服是被嫌犯扒光的。我真的還以為是嫌犯趁被害人泡澡時偷偷入室作案,看來我想得簡單了。不過這個嫌犯病得很重啊!什麼叫做『死亡儀式』?這麼漂亮的女生都被他扒光了還說什麼自己是紳士,這傢伙是信什麼邪教?走火入魔了才這麼沒人性!這種人很難對付。我昨晚聽了嫌犯自己報案的電話就覺得這傢伙難搞,現在更覺得這案件很棘手啊!」王大年說了自己的看法。
「你說嫌犯留下了跡證,我看也許不是不小心,而是嫌犯不在乎。這個傢伙狂妄自大,唯獨指紋沒有留下是因為他還沒玩夠,身分不能曝光被逮。但他不怕事後被比對,歹徒非常有自信,我最擔心的就是這種。嫌犯那麼多描述其實是故意要給警方看的,用意挑釁且狡猾,小心點別被誤導。看到那疊摺好的衣服,更應證了嫌犯有著不同常人的偏執性格,這種人特別極端危險也特別討人厭。」張廣之進一步提出這樣的觀點。
兩人沒有再說話,默默地來到了浴室。
「昨晚嫌犯浴缸水沒關一直流?所以浴室這麼乾淨?」張廣之問。
「聽昨天最早趕到的巡警說,的確浴缸的熱水是開著的,水溫調到適溫就這樣一直流。」
「這個被害人還真是命大啊。大年,你聯絡一下,看被害人醒過來了沒?」
「不用問啦,醒過來的話我們組裡那個少年仔會通知我啦,我有交代。」
「嗯。現場沒有打鬥掙扎的痕跡,鑑識組也採證過了,我看就這樣。我們走吧,去看你調到的錄影。」
「不用急啦!中午了,我請你去吃蘭花亭。反正剛好來古亭,今天出太陽熱了起來,來去吃涼麵喝味噌湯,走。」
王大年邊說邊推著張廣之走出這個還封鎖著的案發現場。雖然張廣之心裡急著想早點看到監視影像,但最後他還是跟著王大年一起去用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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