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小雪走進來了。她愣了一下，才跑到我們兩個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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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和媽媽說吧，她有很多想和你說的話哦。」祐先開口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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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抱住我，力道很小，而且全身都在抖。我感覺我就快要沒力氣了，我摸摸她的頭，把我最後想跟她說了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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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離開會讓你感受到痛苦嗎？如果會的話，我們希望你還是忘記我們吧。媽媽希望你看開一點，我們四個已經脫離了人間的苦海，解放了。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喔。雖然聽起來很衝突，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享受這一生，享受活著的感覺。就這樣，我想要你平安健康的長大，沒有別人的束縛，成為你想要的自己。還有啊，媽媽想要拜託你一件事情，之後請你把我們四個埋在一起，在一個桃花樹下。我們不希望你為我們的死感到悲傷，也不用你定時跑來給我們上香之類的。你往前走就好了，不用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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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力氣了。就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但是我看著小雪，我知道我還有一句話沒有說。我憑藉我最後一絲力氣，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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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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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逐漸模糊，視線停留在祐身上。我應該是沒有死不瞑目的吧？我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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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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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忘記，還沒聽到小雪的聲音。她能成為我的女兒，至死，都讓我覺得很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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祐，讓你久等了，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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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的視線停留在我的身上，她的眼神，始終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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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她最後的告白結束，病房裡傳來的是一聲很畢聲。我以為面臨死亡的我，已經可以將一切事如浮雲了，但是眼淚卻最懦弱的形式流出。我得振作，這是我作為父親作為男人最後的倔強。感性的話先放一邊，把後事交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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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雪的悲傷肉眼可見，但似乎想把情緒壓抑下去。她跑到我這裡，一樣的方法把我抱住。我也只是摸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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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體驗活著的快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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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得先講正事，我們的遺產無庸置疑的會到你的身上。我和你媽持有的公司股份，也全部賣給了舅舅他們。我用了一些『方法』合理的將遺產稅規避，我就不多贅述了。還有我會把我們的房子給賣了，房子太大你一個人住也不好打掃，也可能感到寂寞，而且在開車比較方便的地方。所以我給你買一個公寓，新建成的，旁邊有捷運站讓你方便行動。這種意外，我們肯定有保保險，他每個月都會在你帳戶上給錢，這都是你的了，你想怎麼用隨便。不過我相信我的女兒。沒記錯的話，你這個月就要考試了吧？不可以墮落唷，還是要大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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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第一次體驗到生命的脆弱而且不能吸取教訓，因為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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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對不起你們，沒能陪你們長大，也沒能保護好你們。這是我最後可以為你做的了，你是一個很棒的女兒，將我們所期望的當作理所當然。但是那也只是我們期望的，我和你媽一樣，希望你為自己而活。差不多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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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長氣。情緒還是湧上來，我抱住述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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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這個爸爸及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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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我第二次看到爸爸哭，第一次是我爺爺的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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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問題在我眼中無庸置疑。可以在身體快一半都被分離的情況下規劃好我的未來，只為彌補他們的離開。我對他的永遠抱持敬畏之心，他一直都是我的榜樣，從來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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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天下第一好的爸爸，我愛你。爸爸你要肯定自己的付出與努力。」我堅定的看著爸爸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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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看他這個樣子，我想不會是善意的謊言了。那我就放下對自己的否認吧，雖然不是最完美的。稍微放鬆一下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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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難受，原來我一直承受著這麼大的痛苦而不自知。差點忘記身上還有一個防撞桿貫穿了我的肩膀，而導致我整個右手都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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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差不多了，我愛你，再見囉。」我用僅剩的左手摸了一下她的臉。我躺下去，望著惠，進入了永恆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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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視線停留在了當下。我只能用至少他們可以一起開心的離開，來解釋我強行忍住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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