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塞雷娜繼續修改自己的劇本,經典俗套的愛情故事漸漸變成悲劇。
雖然深愛著愛人,但一心想保家衛國的騎士決定出去打仗。打勝仗之後,騎士回家和愛人團聚,然而下一場戰爭馬上開始,騎士又要離開了。騎士在連連戰事中受傷,最終既無法和愛人告別,又無法保護國家,含恨死在戰場上。
梅德諾挺喜歡這種故事的,但觀衆不喜歡,不過一日,就沒人看塞雷娜的劇目了,連帶梅德諾的觀衆也少了。團長立刻注意到異樣,連忙派演員出去打聽。觀衆們雖然喜歡梅德諾的新奇想法,但不代表他們喜歡塞雷娜那種簡單粗暴的悲劇。
團長下一個行動便是去找塞雷娜談話。梅德諾不用靠近團長的馬車,也能知道他們談了甚麽,二人吵架的聲浪大得老遠也能聽見,那場爭執以塞雷娜的摔門離去收場。隨後團長扶著腦袋走出馬車,嘆著氣去找正在安靜畫畫的梅德諾。
當團長找他商量時,説實話,他有點受寵若驚,他完全不認爲自己能幫得上忙。團長説明原由,請梅德諾去問一下塞雷娜這麽做的原因,還有幫忙勸勸塞雷娜修改劇本。
梅德諾深知這個任務艱巨,前思後想,決定在排練的時候和她聊一聊。
「這裏改一些會不會好一點?」梅德諾指其中一行對白。
塞雷娜凑過去看,問:「但是我想表達騎士的兩難,他和愛人想過安穩的生活,同時也要兼顧自己的職責。」
「既然是職責的話,用詞更加正面一點嗎?」
塞雷娜沉思,梅德諾追問:「騎士心裏在想甚麽?妳爲甚麽要這樣寫?」
塞雷娜品出了梅德諾的深意,低頭踢了踢地上的泥沙說:「你不會告訴我爸的吧?」梅德諾搖頭:「他只想解決觀衆減少的問題。」
塞雷娜覺得也是,擡頭嘆了口氣,坦誠道:「聽了你之前的話之後,就開始想改了。我想知道,我自己到底在想甚麽。
「我一直在表演別人喜歡的東西、別人的想法,我從來沒有用舞臺演繹自己的想法。現在我想用戲劇表達自己的想法,期待某個人能夠告訴我他們的想法。
「現在這個故事,已經變得和我的腦子一樣一團糟了。我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我想繼續這種到處演出的生活,同時希望和樓登仁一起生活,也希望他幸福。但是這三樣東西是互相矛盾的。」
塞雷娜攤開雙手,悠悠轉了個圈,仰天嘆道:「然後我想,就算我搞清楚自己想要甚麽又如何,我真的能夠和他互相理解嗎?互相理解、互相陪伴,這些聽上去都很美好。但是要做到這個的前提,是大家擁有同一個想法。正如等待騎士回家的妻子,還有等待著歸家的騎士。
「如果大家的想法根本就不一樣呢?那怎麽辦?
「你在一次又一次創作中找到了自己,而我排演無數次,練習無數次,不斷不斷去將自己呈現在人前,内心依然空虛迷茫,因爲我知道我的問題沒有答案。」
梅德諾聽完,緩緩問:「騎士的故事,真的是妳的故事嗎?」
「普通老套的故事而已,然後被我改編成這個模樣。」
梅德諾攤手:「那就是説,那根本不是妳真正的想法啊。告訴我妳真正的想法吧。同樣地,我一定會告訴你我的想法的。阻止妳的苦難是甚麽?妨礙你們互相理解的障礙是甚麽?」
塞雷娜依然在猶豫:「你真的不討厭、也不憎惡神子?」
「不會,其實我的繼母也是神子。」
塞雷娜坐在了地上思考,同時梅德諾也坐下來,耐心等待。下定決心時,塞雷娜直視梅德諾。
還記得,我和樓登仁吵過架嗎?
那是馬戲團離開艾蘭城一個月前的事,那時候我們已經非常親密,第二天不用表演的話,我們會到街上閑逛,我甚至會到燈塔過夜。
我完全沒有和馬戲團以外的人交過朋友,所以我不知道普通的朋友,或者情侶是怎樣相處的,因此我沒有察覺到我們這段關係已經去到怎樣的地步,也不明白我對他抱著怎樣的感情。
有一天,我和他逛市集時,給他買了一塊手帕,那是我給他的第一份禮物。當時的我很自然地讓他以後也要用這個手帕。他紅著臉捏著手帕說謝謝,而我看到他那模樣,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滿足。
我們回到燈塔,樓登仁一直盯著手帕看,我一看就覺得有趣,於是問他:「喜歡嗎?」
他點點頭,隨後問我:「塞雷娜,妳說以後,是多久之後?妳以後也想這樣和我一起嗎?」
我頓了頓,一想到未來也能和他一起,我的心跳加快,誠實地回答了他。
他聽到我肯定的答案,低頭又看了看手帕,深呼吸:「我有些事想告訴妳,是關於我,和我的家庭的。」
説起來很奇怪,我們認識了兩年,關係那麽好,我們兩個卻不約而同地避開了「家庭」這個話題。我是馬戲團團長的女兒,他是守塔人,我們都覺得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他那個認真的態度令我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他緩緩問:「妳知道甚麽是神子嗎?」
「我當然知道。」我這麽回答之後,他更用力捏住手帕,向我坦白他最大的秘密。
他是神子,是一出生就被母親遺棄的神子,是被前守塔人收養的神子。
他從小就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孩子。他的父神知道之後,平日會教導他很多知識,也稍微透露未來會發生的事。正因如此,我們初遇的那一晚,並不是機緣巧合,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和我會在那一晚出現。
我出現在他面前之後,他的父神一直在慫恿他使用神血,許願我們兩個能夠幸福地活在一起。但他沒有這麽做,因爲他堅持要尊重我的意願。也正因如此,當我們的關係發展到那一步時,他確定了我的心意,決定對我坦白。
「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我不想要小孩子、也不想離開這個燈塔。和力量、信仰、立場無關,我只是想安分守己,當一個平平無奇的守塔人,以報答已經死去的前守塔人,同時不希望把作爲神子的重擔隨便扔給某個人。
「如果妳真的要和我一起的話,我們無法成爲正常的情侶。我認爲妳應該知道這件事。」
說這番話時的他,成熟得不像是十二歲的少年,倒是像二十二歲。
成熟的他忽略了一點,只有十四歲的我完全聽不懂甚麽人生、責任之類的東西。
「所以呢?現在教會又不是要來抓你,你不醒覺就不會有事了呀。況且,我看你,就是個正常的守塔人。」
樓登仁聽到我説他正常,明顯很高興,可惜他高興了一下下,隨即嚴肅起來:「作爲神子,就代表人生注定和其他人的不一樣。每天都要隱藏自己,避免被人懷疑。以前有不少人懷疑過我的身份,我曾經被教會的人審問過,教會的人一旦認定我是神子,就有權把我關起來,我身邊的人都會遭罪。我不能在妳不知情、不願意的情況下,和妳分享這種惶恐人生。」
我努力理解他那番話,腦子轉了又轉,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樓登仁覺得他很特別,他不相信我真心想和他在一起,所以要抛棄我。
我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神子很了不起嗎!枉我真心對待你,你居然這麽想我!」
説完,我徑直跑出去,我爲了不讓他追上,特意在一樓的窗戶跳出去,那個沒有受過特技訓練的傻子怎麽可能追得上我。
哈哈,很幼稚對吧。
我一路跑回自己的馬車,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委屈和悲傷壓擠著我,將淚水擠了出來。
我一直想,爲甚麽呢,我對他這麽好,他爲甚麽不相信我,他不是也喜歡和我呆在一起嗎?爲甚麽要提起甚麽神子、責任,那些很重要嗎?開開心心地生活不就夠了嗎?
我反復思考這些問題,還有樓登仁説過的話,不知不覺間睡着了,睡醒時,已經差不多中午,我決定去吃點東西再睡覺,不去訓練,也不找樓登仁。
然而,我一打開馬車門,就看到了坐在馬車旁的樓登仁,和他身邊的食盒。
「走開。」我凶狠喊道。我心裏明白,我看到他時,海風從他的方向吹向我,昨晚的怒氣和不忿都一下子被强勁的海風吹走了。我要盡量少説話,避免暴露自己的心軟。
「我很擔心妳,看到妳沒事就好。」他把食盒遞給我:「妳睡到現在才起床,一定還沒有吃早飯。」
「我生氣,不想吃東西。」
他聰明得惹人討厭,他溫柔地笑著問:「那我做甚麽妳才不生氣。」
我怒視著他,拍拍馬車的地板:「你過來。」他照做了,他一坐下,我就靠在他身上:「不生氣了。」
那時的我,是個非常任性的女孩。
樓登仁打開食盒,取出裏面的麵包和水果遞給我,我接過來,沉默地吃著。我們默默看著街上行人,誰也沒有説話。
「我喜歡妳,喜歡妳的聲音、妳的性格、妳毫無掩飾的笑容,全部都夢幻得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妳像海鷗、像海風,自由自在,同時又會銘記著卑微的我,從世界各地爲我帶來了各式各樣的美麗之物。妳給我的禮物和愛,都是妳給我的恩賜。」他忽然說。
「你再說我又要生氣了。」
「我想一直獨占妳的愛,我還想和妳一起度過所有美麗的時光。」
「......你説過,我們無法成爲正常的情侶。那首先,我們這樣,是情侶嗎?」
「我希望我們是。」
「那你有問過我的想法嗎?明明平時你都會問。」
「抱歉,是我失禮了。」
「我想每天看到你,看到你我便高興。這種感情是愛情的話......」我的臉頰發熱,我抓著樓登任的手,才能鼓起勇氣説出下半句,「那我就是想和你成爲情侶。好,現在我們是不正常的情侶了。」
沉默。
「我不知道甚麽才是正常的情侶。但是戲劇裏都是這麽説的,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就可以,其他事都不重要,不是嗎?
「我喜歡孩子,但我不想自己生,我害怕我無法讓他們永遠快樂。你醒覺不醒覺都無所謂,你被教會抓了的話,我就陪你一起坐牢算了。」
他笑了:「那妳的馬戲團呢?妳本來快樂自在,不應該會困住。妳的人生由不同組件組成,我們之間的關係,妳的表演,妳和其他人之間的關係。我不希望妳爲了我而犧牲妳生命中其他東西。」
「那你爲甚麽應該被困在燈塔裏?」
「如果我找到合適的接班人的話,我想我會離開吧。可是現在就算我想培養,人家都不願意聽從一個小孩吧。」
「哼,依仗邪神教導的小大人。如果你一直找不到接班人呢?守塔人這份工作那麽無聊,薪水又不多,人們都選擇去交易所工作了。」
「那麽,那就是我的人生。我不希望用自己的人生去束縛妳的人生,妳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妳想回來的話,我甚麽時候都會在這裏等妳。」
「那我要留下。」
「那是妳想要的東西嗎?」
正如我剛才所説,十四歲的我不懂人生和未來之類的東西,於是我牽住樓登仁的手指:「這是我現在想要的東西。」
諷刺的是,我説完這句話,一個月後我開始厭倦這個城鎮了,正好馬戲團打算啓程到其他城市,我對樓登仁直言,我要離開了。
他對我説:「我會一邊想念妳,一邊等妳。」
十四個月後,我們回到艾蘭城。
我能感受到他的孤獨,所以我答應他,不會很快離開。那一次,我們在艾蘭城逗留七個月,那七個月我們過得很開心。我以爲我自己能夠接受這種定居的生活時,我又開始憧憬另一個陌生的城市了。
我提出要離開時,他依舊微笑著告訴我他會等我,並且祝我幸福。
我帶著不捨和罪惡感離開,但隨著我習慣這種聚少離多的關係,我也習慣了這種不斷膨脹的愧疚。
「上一次見面,是在艾蘭城的碼頭——啊你看見了。他送我離開,一如既往地祝福我。」
塞雷娜捏捏自己的手指:「無論甚麽時候,他都希望我幸福,而我的確因爲他而感到幸福。倒是我,無法讓他感到幸福。
「我用我對待我母親的方法,對待我的愛人。我説著我愛他,但我無法和他擁有同一個想法。他的愛是那麽無私、真誠,我卻無法給出同等的愛。
「每一晚,我徹夜失眠,整晚都在想,我確定我真的愛他,但我有好好地表達出來嗎?我能否讓他感受到我所有的愛?如果無法珍藏一件物件,那件物件便會耗損、損壞。就算我能把花朵做成乾花,如果不好好珍惜的話,乾花還是會發霉腐爛的。那麽他的愛也會嗎?」
説到這裏,塞雷娜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臂,眼淚滴在發紅的皮膚上。
梅德諾把手帕遞給她,她低頭接過手帕擦眼淚:「我三番四次在你面前哭,太丟臉了。」
「妳的母親那麽向往自由的生活,那她有向你們抱怨過嗎?你有想過,妳母親連累了你們嗎?」
塞雷娜急忙否認:「我怎麽可能怨恨她!母親也,從來沒有抱怨過。」
「那妳的母親有説過希望妳尋找治愈她的方法嗎?或者讓你去找最好的醫生嗎?」
塞雷娜搖頭:「沒有。我們怎麽找,也找不到能夠治愈她的辦法或醫生。」
「妳覺得她人生最後的那段時間,快樂嗎?」
塞雷娜迷茫地思考良久,說:「我不知道。」
「那麽她曾經真心地笑過嗎?因爲甚麽事而笑?」
塞雷娜努力回憶,緩緩回答:「雖然我知道有時候她只是在强顔歡笑,但是,當我第一次推著輪椅帶她出去兜風時,我聽到了她的笑聲。
「我想,那時候,她是高興的吧。」
「妳的母親一定明白妳的想法和付出的吧。那一刻,妳們不是一起擁有同一個想法了嗎?妳們都希望最重要的家人幸福,所以妳才做了一把輪椅,她才會向妳表達出她的幸福。」
「你這麽説......」塞雷娜猶豫著該怎麽説,「是的呢......但是,那種幸福無法久存,不然,母親也不會......她的痛苦,一定是超越了她的幸福。如果,我能治愈她的病的話,結局一定不是這樣的。」
梅德諾沉默片刻:「我不想隨意揣測妳母親到底是懷著怎樣的想法死去。我接下來説的話可能很過分,但是,你們對她的痛苦束手無策。」
塞雷娜承認這一點。
「我必須收回以前説過的話,我説過,只要有愛,就能打敗所有苦難。我承認,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打敗所有苦難。就算是瑪嘉烈小姐,她們也是依靠神子的力量,才能跨越死亡,得到幸福。
「妳經歷過悲傷的結局,同時擁有短暫的、幸福的回憶。那些回憶,就是妳們曾經打敗部分苦難的證明。妳,和妳母親得到的,一定不只是痛苦,還有快樂。妳母親的痛苦,並不源自於妳,但她感到幸福的原因,一定包括妳在内,因爲她感受到妳的愛。而妳的愛,並沒有寄宿在一把輪椅上,而是隱藏在妳的行動之中,所以,就算妳無法治愈她,她依然因爲妳的愛而感到幸福。」
塞雷娜低著頭,擦了擦眼睛:「行吧。你這麽説我感覺好了點。」
梅德諾欣慰道:「那就好了,妳曾經和妳的母親分享過同一個想法,但是很遺憾,她的故事早就完結了,妳已經無法為妳的母親尋找幸福的結局。接下來,就是妳和樓登仁先生之間的故事。首先,妳和他之間有同一個想法嗎?」
塞雷娜果斷搖頭。
「那麽樓登仁先生有抱怨過你令他感到孤獨嗎?」
「沒有,每一次送別,他都帶著笑容目送我離去。」
「那妳有因爲他不願意陪伴你而怨恨過他嗎?」
「沒有。我明白他的原因,那是他喜歡的生活。」
「妳有懷疑過他的話嗎?」
「懷疑他其實是怨恨我嗎?」塞雷娜疑惑地擡頭,「呃,沒有,我知道他都在説真話。」
梅德諾將身體前傾,追問:「妳怎麽知道呢?」
「因爲我相信他。」
「在你們分開的時候,你們會懷疑對方有否背叛自己嗎?」
塞雷娜馬上提高聲綫反駁:「當然不會!他深知我的性格,所以他相信我的忠誠。那時候我只是因爲高興而親你,完全沒有其他想法。我也從來沒有懷疑他的愛。」
「那麽妳有想過爲了不讓他傷心而放棄這段感情嗎?」
塞雷娜更激動地回答:「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抛棄他!況且我抛棄他的話,我們兩個只會比現在更悲傷!我發誓,我們兩個從確認關係到現在都從未想過要永遠離開對方!」
「你怎麽知道呢?」
「因爲我深愛著他啊,我也知道他一定深愛著我。」
得到這個答案,梅德諾更加興奮:「這就是你們共有的想法啊!」
塞雷娜反駁:「但我們還有很多不一樣的想法啊。」
「那不一樣。」梅德諾搖頭,「關於你們二人的未來,你們的確有著不一樣的想法。從一開始,你們便向彼此展示你們最真實的模樣,告訴彼此你們最真誠的想法,同時,那就是你們共有的想法。你們的真誠創造了愛,而愛創造了信任和理解。就算無法見面,你們也知道對方不會背叛自己,知道對方愛自己,知道對方時刻想念自己。時間、空間、還有孤獨都無法使你們之間的愛變質。
「正因爲你們理解對方,希望對方能夠得到幸福,才會盡全力令對方幸福,才不會强迫對方選擇某種人生,而是讓對方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不是很偉大嗎?
「就如海鷗和燈塔,燈塔不會囚禁海鷗,海歐也不會强行破壞燈塔將其帶走。不論海鷗飛得多遠,離開多久,海鷗都知道燈塔會等待,而燈塔都會知道海鷗終有一日會回來和自己重逢。
「沒有背叛、沒有隱瞞、沒有改變、沒有懷疑,相隔千里,卻感覺近在咫尺,這是多麽真摯的愛啊!就算是朝夕相對的人們也會因爲互相懷疑,互相隱瞞而無法坦誠相待。而你們的愛打敗了猜忌。就算是水晶,也不如你們的愛澄明!」
梅德諾如歌頌詩歌般朗聲説了這段話,他情緒還越來越高漲,塞雷娜漸漸被他的感情傳染。
「妳現在可能會覺得你們之間沒有未來。但是人生不是一個瞬間,也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趟旅途。戲劇可以停留在某個瞬間,但妳和樓登仁先生的旅途還在繼續。
「互相理解的人會一同創造更多幸福。被連繫起來的你們應該一起思考、度過未來的時光,而不是一個人煩惱。
「樓登仁已經作出了選擇,妳爲甚麽還在糾結呢?妳該......」
一雙手重重按在梅德諾的肩上,塞雷娜的肩膀在顫抖,她吸了吸鼻子,繼而擁抱梅德諾,小聲説:「好了別説了......懂得多很了不起嗎幹嘛你們總是説這麽華麗的話,我也會背很動聽的臺詞啊......」
她深呼吸,鼻息掠過梅德諾肩膀:「我知道我們的感情很好,可你用這麽浪漫的説法描述出來,是故意讓我哭一整天嗎?」
「哈哈,妳不是會控制表情的嗎?」
「我現在不是在表演。傻子。」
ns3.145.40.6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