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誕的童年》 - 第十章：血色的秘密

私人婦科診所裡，空氣裡瀰漫著一股說不清的氣味——刺鼻的消毒水混著腐敗的甜膩，像發酵過頭的花露水，讓人頭暈作嘔。中央空調呼嘯著將冷氣拋灑在牆角，穎霖的手臂上浮起一層又一層雞皮疙瘩，身體卻像被冷水浸泡般麻木。牆上的公告用血紅色的粗體字寫著：「未成年須家長簽字」，那字大得像要將她釘死在候診椅上，無處可逃。

候診區裡，穿著制服的女孩對著粉餅鏡補妝，手機螢幕亮著男友傳來的甜言蜜語；隔壁的男人在走廊上大聲吹噓：「這胎肯定是兒子，剛照超音波那姿勢，威風得很！」自鳴得意的語氣在消毒水味中格外刺耳。

突然，護士的叫號聲像倉促的警鈴驟然響起，機械又冷漠：「17號，藥流室三號床準備。」那聲音像超市廣播，將穎霖的名字和命運一同販賣，毫無溫度。

診間裡，醫生低著頭翻閱病歷，語氣冰冷：「未滿十八歲必須家長陪同，才能進行手術。」醫生指尖的橡膠手套沾著褐色藥液，在她腿間涂抹。冰涼的觸感像突然刺入骨髓的寒風，讓穎霖全身戰慄。粗糙的棉簽在肌膚最敏感的褶皺間來回刮擦，她緊咬牙關，卻還是聽見醫生嘲諷：「現在知道怕了？和小男友上床時不是很開心嗎？」

外頭的補習班廣告聲隔著玻璃滲入：「贏在起跑線，從胚胎教育開始！」諷刺得像一巴掌打在臉上。

幾天前，驗孕棒上的兩道紅線像兩把利刃將她的世界劈成兩半。廁所裡冷白的燈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驗孕棒在指間顫抖，連呼吸都帶著顫音。她鼓起勇氣把消息發給黃俊峰，得到的只有一句冷冰冰的「你自己解決」，像冬夜裡一桶冰水澆熄一切希望。

三天前的晚上——母親發現驗孕棒，穎霖剛換下校服，就聽見母親在廚房裡喊：「垃圾怎麼沒倒？」

她心裡一驚，立刻衝進廚房，卻已經來不及了。母親站在垃圾桶旁，手裡拿著那根驗孕棒，臉上的表情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從疑惑到震驚，最後凝固成冰冷的怒意。

「這是什麼？」母親的聲音顫抖，卻壓抑著憤怒。

穎霖的喉嚨像被掐住，呼吸變得困難，嘴唇動了動，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穎霖！」母親突然將驗孕棒甩到桌上，聲音拔高：「妳是不是懷孕了？！」房間裡的空氣瞬間冷凝，像刀子一樣割進她的皮膚。穎霖低著頭，雙手緊緊抓著裙擺，指甲幾乎要刺穿布料。

「妳說話啊！」母親的聲音變得尖銳，手指拍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是不是那個黃俊峰？！我早就警告過妳，他不是好東西！妳居然……妳才幾歲啊！」

穎霖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她哽咽地說：「媽，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知道該怎麼辦？」母親冷笑一聲，眼睛瞪得通紅。「妳不知怎麼辦就不要做，我以為妳一直很乖，很懂事，沒有受那老不死的形響。妳知不知道，這種事要是傳出去，我的臉都丟光了！」

「媽……」穎霖試圖開口，但母親揮手打斷她，語氣冰冷：「不用說了，明天去醫院，把這件事處理掉。」

手術台上的金屬冰冷得刺骨，透過薄薄的手術袍滲入皮膚，像一層無形的枷鎖。麻醉針刺進手臂，刺痛感冷冷地蔓延，她盯著天花板，視線逐漸模糊。耳邊是醫生和護士冷漠的交談聲，混雜著塑膠手套拉扯的窸窣聲。

「擴宮鉗。」醫生毫無波瀾的指令中，穎霖咬住手腕。身體被鈍器強行撐開的撕裂感，讓她想起那個混雜著精液與初血的夜晚，黃俊峰掐著她腰時，指甲陷進皮膚留下的淤青，如今還殘留在記憶深處。

穎霖的意識漸漸遠去，卻感覺心裡的痛愈發清晰。那不是對腹中生命的失去，而是對自己的憤怒——為什麼要讓自己走到這步？

手術結束後，她被護士推回病房。下腹傳來一陣鈍痛，像有什麼東西被強行挖走。護士遞來一杯溫水和衛生棉，她的手卻顫抖得接不住水杯。

母親坐在病房的角落，雙手抱胸，臉色陰沉。等護士離開後，母親才開口：「這件事，妳永遠不能告訴任何人。」

穎霖沒有回應，眼淚無聲地滑落。白色床單上，一朵朵血花滲開，像是她青春的殘骸。

「記住，從今以後，妳好好讀書，別再跟那種人有任何聯繫，聽見了嗎？」母親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穎霖點了點頭，卻感覺自己的聲音被壓進胸口，發不出來。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失去的，不僅僅是腹中的孩子，還有某種對生活的期待。

寒假結束，校園恢復喧囂。性教育課被導師草率換成自習。男生們在桌下交換色情漫畫，女生低頭裝模作樣寫筆記。一個男生趁老師不注意，把塑膠蟑螂丟進穎霖的鉛筆盒。當她驚叫時，全班爆出一陣哄笑。「開個玩笑而已，你怎麼一點幽默感都沒有？」男生舉手辯解，臉上寫滿無辜。班導師陳老師皺眉叫她到走廊，兩人擦肩而過時，穎霖無力地與鍾心閱對視。

「我早就注意到，你穿的是黑色蕾絲內衣。」陳老師語氣冷漠，像法官宣判罪名。「學校規定只能穿白色或肉色內衣，你這樣完全不合規矩。」他忽然說：「跟我到化學室。」語尾不容置疑。

穎霖一愣，卻還是機械地跟了過去。化學室裡燈沒開，藥水和霉味混雜在空氣裡，令人作嘔。陳老師輕輕帶上門，「咔嗒」一聲反鎖，聲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把上衣脫下來，讓老師看看，是不是黑色蕾絲內衣。如果真是，老師一定會按規定處理。」

那一刻，穎霖腦袋轟然作響，像是被拉回到幾年前父親推開房門的夜晚，「爸爸只是檢查，這是為你好。」同樣的惡意在不同的男人身上循環。

陳老師的手毫不猶豫地扯開她的衣領，指尖冰冷，語氣卻用正經的腔調掩飾下流：「你知道為什麼規定只能穿白色或肉色內衣嗎？因為純白襯衫會透色，黑色蕾絲就像……廟街站街女，很淫——蕩——」他的氣息噴在她耳後，黏膩噁心。

穎霖恨恨睜大雙眼，卻不敢直視。為什麼這個一向溫文爾雅的老師，會突然變成這樣？難道全世界的男人，無論外表如何體面，骨子裡都只剩下野獸的慾望？

陳老師的手指探入領口，粗暴地解開內衣金屬環，拇指在乳尖上來回碾磨。「就像現在，隔著襯衫都能看見乳頭立起來了。」他像是在雪地裡尋找那點紅色的櫻桃，呼吸愈發粗重。

「先給你一次機會，下不為例。別再穿黑色內衣了。」陳老師冷笑著收回手，語氣不容置疑。穎霖仰起頭，咬牙切齒地說：「哦，好。」

此後，陳老師又回到教室，把目光轉向男生：「余文傑，你出來一下，怎麼能夠引起班上哄鬧？破壞課堂秩序，記你一個缺點。」他嚴厲地責罵，聲音卻再也進不去穎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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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血色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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