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死神的契約 - （一）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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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荒原

Dec 29, 2024

157

3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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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頂樓的台階，俯瞰腳下的街道。

我這三十餘年的可笑人生終於也走到最後一步。

只要闔上眼睛，鼓起勇氣，一躍而出，一切也能完結。

五秒……七秒……十秒……

從高度推算，十多秒就會直達地面吧。

人的命真兒戲，只需短短的十多秒，完整的身軀就會變成支離破碎的肉塊。

唉……往好的一面想，十多秒就能從苦海中解脫，未嘗不是另一種的幸福。至少自殺的過程是短暫的，一瞬即逝;人生的漫長痛苦卻是永無終止，一生伴隨，直至死亡。

哈……本以為會很害怕，猶豫不決。現在腦袋卻異常的平靜，街道嘈雜的聲音也顯得像協奏曲般柔和美妙。

我抽了最後一口菸，呼出淡薄的煙霧。看著白煙緩緩飄散，化為大氣的一員，心也踏實過來。

很快我的身體也會像白煙一般，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回歸根本。

我有條理地把手上的煙蒂放到台階的邊緣，準備躍進那個世界去了。

「先生，你就這樣跳下去，我會很困擾的。」

那份超然的冷靜和決心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散了。

震耳欲聾的鬧市喧嘩、濕熱的夏季悶風、擾人的鳥兒啼鳴……

彷彿颱風襲來的一切一切，從新勾起我對死亡的恐懼。

「呀……對不起，我不是有心打擾的，是工作需要。」一把沒精打彩的男聲說。

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我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來，看見後方不遠處站著一名男士。

他身穿黑色西裝，戴著方形的膠框眼鏡，手提著公事包，是典型上班族的打扮。

「是……是你在說……說話嗎……」我結結巴巴地說。

先是一刻的沉靜，然後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死到臨頭，還這麼幽默，欣賞你。」他笑得有點誇張，亦有點造作。

這就是所謂的「皮笑肉不笑」吧。

他繼續說：「這裡除了我，還有其他人嗎?」

這下我有點兒生氣了。

「喂!你打擾我自殺，現在還取笑我!」我索性坐到台階上，雙手抱頭，歇斯底里地大叫：「天呀!難道連死也不行嗎?你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西裝男沒再笑了，而是一臉正經的看著我。

「先生，向天大叫是徒勞的，」他指著天空說：「天上沒有神，因為神不住在上面。」

他不是吃錯了藥，就是神經出了問題。

「你走吧，我不想和你爭論，況且神不在天上，那他們在哪?」

「就在你面前。」他一邊慢慢的走上前，一邊從口袋內掏出一張黑色的卡片。

他遞上卡片，輕輕擺動幾下，示意我接下。

看了看卡上的文字，抬頭看看他，再看看卡上的文字。

我苦笑了一下，說：「你是認真嗎?」

他用左手按著右胸膛，恭敬地向我躹了一躬，然後說：「編號3721，我是負責你這次自殺的死神，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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