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也可以千奇百樣第四屆 - 夜星之遇

　　雷夜站在街角的便利店門口，手裡拿著一杯剛買的熱咖啡。他低頭看了看手錶——已經晚上九點了，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只剩下幾盞路燈在微風中搖曳。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啜泣聲。他抬頭望去，發現不遠處的長椅上坐著一名少女，雙手緊緊抱著膝蓋，肩膀微微顫抖。她的長髮披散在肩上，臉被秀髮遮住了一半，從她的姿勢來看，顯然是在哭泣。

　　雷夜輕輕地坐在少女旁邊，低聲問道：

　　「你還好嗎？」

　　少女抬起頭，眼中帶著淚光，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雙手擺了數個手勢。

　　「原來你迷路。」

　　她仔細盯著雷夜的嘴唇動向，隨即不斷點頭。

　　「我懂得這個診所的地點，我帶你去吧。」

　　打開診所門，雷夜簡單向護士說出她的情況，後來經少女的同意，兩人一起走進房間與醫生會面。

　　經過詢問，雷夜才知道這位少女是一位聾啞人士，早前在化驗中心做了一系統檢查，現在是來聽報告結果。

　　醫生在抽屜中拿出一份公文袋，打開後取出一疊英文的醫療報告。

　　「關於星月你的化驗，我們發現你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腦部……」

　　雷夜一邊聆聽醫生的內容，一邊做手語翻譯，但後面的句子使他的動作慢下來。他想不到眼前的青春少艾已經身為絕症，但仍然保持冷靜地如實反映出來。

　　「幸好得到外國醫院的回覆，只有一間才有能力資格去清除所有癌細胞，使你康復之餘更可以恢復聽覺和聲帶。」

　　看到這一句星月展現笑容，其後做出動作。

　　「醫生，她想知道有多少成功率？」

　　「20%」

　　一個數字使雷夜不想再做任何動作，他雙眼來回注視醫生和病人。星月察覺到他的神情出現異樣，向他詢問結果。醫生也明白一旦說出來，無疑是摧毀了星月的心中希望。

　　但身為醫生，就一定要如實向病人反映結果，她在紙上寫了一個數字，放在星月前方。

　　數字並沒有使她出現任何情緒波動，星月只是繼續做出一些動作。

　　「請問她最遲何時要給你回覆，做不做手術？」

　　「一星期內，希望星月利用這段時間考慮清楚，只要相信希望，就一定會有好結果。」

　　醫生握緊星月的手背給予鼓勵，她也用力點頭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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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出診所，天空間萬里無雲，熾熱陽光把自身力量毫不保留地照射到大地，仍在露天範圍的大家紛紛舉起雨傘，或者快步進入室內，只有一人仰視空中的藍天白雲。

　　「很美麗的天空。」，星月看向雷夜微笑了。

　　「感謝你幫我翻譯，我早已知道自己是活不長久，只是接受醫生說出的事實也需要一段時間。」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不如把這件事與朋友和家人商量一下，一定有更好的方法。」

　　她左右搖一搖頭。

　　「一直以來我沒有朋友，家人也定居在外國。平時自己照顧自己是還可以，只是一到了長假期便感到孤單，還有一些心願未完成。」

　　雷夜毫不在意附近路過的市民，單膝跪在地上，視線微微抬高看向星月的雙眼。

　　「你不再是孤單一人，剛才的幫忙在意義上我也是你的朋友。不如這樣，我們交換電話吧，這個星期我陪你完成你未達成的願望。」

　　「你希望我做手術？你認為一定成功嗎？」

　　雷夜思考了數刻，用手掌輕拍自己的心臟，臉上展現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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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當空下，空無一人的露天籃球場傳來穩定節奏性的拍球聲，身穿運動服的兩人無懼陽光足以曬傷的力量走進場中。

　　「首先，我來簡單說一下籃球的規則。」，一邊拍打籃球的雷夜一邊指手劃腳地表達基本的玩法，再加上早前星月在家中已看過相關的比賽影片，因此她大致明白這項運動的特性。

　　接下來他教導星月如何精準地投出籃球，方向，力度，姿勢，拋物線。　

　　籃球在場中四處穿梭，為免誤傷自己，雷夜決定悄悄然地退到外面的觀眾席，看著星月積極地把籃球拋上框中，只是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密集式的練集和早前的準備，使她的招式逐漸有板有眼。

一段時間後，滿頭大汗的星月雙手抱着籃球回到雷夜身旁。

「星月，不用太拼搏，你的實力已經有模有樣。」

她微笑了，其後用手語回應。

「如果可以參加比賽會更好，我很喜歡一套日本動漫，很希望像大家一樣在球場上揮灑汗水。」

「如果晴子小姐也想上戰場，首要條件是要恢復聽覺。」

星月頓時明白他的意思。

「手術不但要成功，還要恢復為過往的自己，這種奇蹟真是會發生嗎？」

雷夜沒有回話，只是抬起下巴，眼神指向籃球框，示意星月去射一次籃球。星月一邊拍打籃球，一邊走進場裡，向著遠方的籃球框投出一球，結果擊中邊緣，籃球被彈到半空，她此時雙手抬起，表示自己已經放棄。

往背後彈回來的籃球被接住，一隻手臂從自己背後伸出來，用力向前一拋，籃球直接拋進框中。

星月轉到後方，這一個畫面使她強忍淚水，但數滴仍流到臉頰。

雷夜做了數個手勢。

「你．有．我．要．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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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下兩日便要回覆醫生，這段時間除了籃球之外，雷夜陪著星月完成了很多她一直以來尚未做過的事情，直到現在，還剩下最後一件事。

　　把它完成後，去到外國即使手術失敗，她也算是搏盡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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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緊控制桿，教導她踏單車的技巧，更讓她自我嘗試，自己從旁邊保護。

　　戶外環境散發炎熱的溫度，但清涼的微風不時吹過來，帶走身上的熱氣和掀起柔軟的髮絲。

　　幾小時裡，星月總會失去平衡，但雷夜總會在下一秒抱著她的肩膀，把她扶起，鼓勵她繼續嘗試多一次。

　　「哈哈，我成功了！」，綻放戰勝困難的自信笑容，雙腳已經可以踩在腳踏上一段時間，單車在路上緩慢地行走，我也跟在後方跑起來。

　　「星月，我追不上你。」

　　稍微加快腳步，逐漸超越她的身前。

　　星月瞪大雙眼，眼神中盡是這句：「你賴皮！」

　　雷夜回頭看向她，展現一個嘲笑的眼神。

　　車輪輾過小石子，單車瞬間失去平衡。雷夜衝前把她抱緊，但衝力過大，結果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你沒受傷嗎？」

　　「我沒事，只是有少少害怕。」

　　雷夜沒有再說話，凝視著她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睛。

　　而星月也安靜下來……

　　一架單車急速接近，使兩人驀然驚醒，忙亂地站起身。

　　「你們沒事嗎？剛才看到你們跌倒。」

　　「沒事，謝謝關心。」

　　「那我不阻礙你們。」，路人騎著單車離開了

　　「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希望你載我到那個地方。」

　　單車在路上奔馳，時間逐點消逝，太陽開始接近海面，發出與白天不一樣的金黃陽光。

　　陽光照耀海邊的馬路，反映出一個影子。

　　男子緩慢地踏著單車，少女在後方抱緊他的腰部，頭則倚在他的後背，看著海面上的黃昏。

　　停下單車，牽著她的手步向海灘。

　　海灘上的沙柔軟舒服，海浪均勻地拍打灘邊，傳出一陣陣悅耳的聲音。

　　雷夜倏然停下腳步，雙眼注視遠方即將落入海中的太陽。

　　星月輕拍雷夜的肩膀，她終於點點頭。

　　「我想你由60數到1，閉上眼睛數。」

　　「為什麼？」

　　「因為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他閉上眼睛，內心開始數，「60，59，58，57……」

　　嘴唇傳來觸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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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決定接受手術，臨出發前，兩人站在機場的候機大廳裡，星月的眼中充滿了不捨。

　　雷夜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美國有什麼好玩地方，回來與我分享。」

　　「明年這個日子我會回來，到時用向日葵相認吧，因為它是跟隨太陽光而轉動，就好像人要堅持到底去追求熱愛的事物。」

　　她從背包裡拿出一幅畫，遞給雷夜。畫中是一片夜色和繁星，當中有兩顆星星緊緊靠在一起，彷彿在訴說著彼此的心意。

　　雷夜接過畫，心裡感到一陣溫暖

　　「這是你畫的嗎？真美。」

　　「夜和星，只有晚上兩者才會共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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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登機後，雷夜站在機場的玻璃窗前，望著飛機漸漸消失在雲端。他知道，這一年將會是漫長的等待，但他相信，她一定會帶著笑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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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進七月，這個夏季時期是學生們放暑假的日子，也是上班一族運用有薪假期的「旺季」。大家紛紛制定旅遊計劃，拉起行李箱前往機場，務求更快到達其他國家暢遊一番。

　　機場大堂吵鬧的聲音此起彼落，絡繹不絕，到處遊走的人流使四周仿如成為一個正在交戰的戰場。

　　下方的通道極為熱鬧，上方的某條天橋卻大相徑庭，寬大的天橋上只站立一位正在俯視的先生。他右手倚靠欄杆，左手拿著一朵向日葵，視線集中於國外遊客進入香港的通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內心中有股不安如同火燄一樣靜悄悄地蔓延起來，但理性總會把它們控制，同時握緊對她的信心和希望，腦海中不斷重複播放兩人間的約定。

　　腳步聲逐漸接近，一位長髮女子站在自己身旁。

　　「別人用有薪假期去旅行，而你就是用來等人。」

　　雷夜仍然全神貫注地盯著同一個位置，漫不經心地說：

　　「小姐，我約了人，如果要問路，麻煩你去問別人。」

　　「再等下去不是好辦法，難道你相信20%的手術成功率？」

　　「我相信，我一定相信，她一定會再次出現在我們眼前，就好像以前一樣可愛天真的笑容。」

　　「大笨蛋。」，她輕說一聲。

　　心中閃過一絲直覺，把頭轉向旁邊，回憶中的面孔出現在眼前。陽光從落地玻璃照進來，金黃色的光芒圍繞她身旁，現出燦爛笑容，使她散發出成熟的大人氣息。

　　「我回來了！」

　　甜美富有感染力的聲音傳來耳中，雷夜一把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內心中百感交集，口裡遲遲沒有說出任何句子。

　　星月看一眼他的樣貌，忍不住笑出來，用手背輕輕擦走劃過的淚痕。

　　雷夜注視那雙水汪汪的清澈眼睛，良久才說出話。

　　「歡迎回來，旅途愉快嗎？」

　　「不但戰勝死神，更得到死神的禮物。」

　　星月環視一圈整個機場。

　　「雖然回到香港，但從來沒有了解香港的真正樣貌，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個導遊可以帶我到處遊覽？」

　　「是我榮幸。」

　　「用男朋友的身份？」

　　雷夜摸一摸她的頭髮，輕輕弄亂她的髮型。

　　「當然，我已經收下你的定情信物。」

　　「什麼信物？討厭。」

　　天橋上兩個人並肩前進，他們的道路上已經萬里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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