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跑下樓梯，貼著牆壁疾走，盡量不引人注目地穿越夜店般的大廳，直抵大宅玄關。靳風弦把禹曉宸放進轎車後座，交給洛于輕照顧，自己則回到前座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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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裏依然瀰漫著清新的抑制香薰，溫和的青草氣息，對於兩個費洛蒙紊亂的omega而言如同救贖。心神俱疲的洛于輕整個人癱倒在後座的沙發上，就像是離水的魚被重新放在水裏，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覺得自己能夠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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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曉宸坐進車裏後明顯狀況安定許多，急促的呼吸也逐漸緩和，只是身體仍微微發燙，皮膚上滲出的一層薄汗把單薄的上衣貼在身上。洛于輕心裏清楚，這是發情期的狀態，他脫下身上的薄外套，體貼地圍在禹曉宸的腰間，擋住他的短褲上幾處洇濕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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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屆凌晨，原先星星點點的燈火已經滅了大半，更顯得深夜的市郊格外陰森隱秘，唯獨山下的幾盞路燈和通宵商店的亮光，像燈塔般守望著城市。靳風弦猛踏油門，只憑著車燈的指引，在無人的昏暗山路上一路疾馳，遠離那座瘋狂的深山大宅，往市區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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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駛到山腳的便利商店前。洛于輕遠遠便看見一個高挑的身影，逆著光，站在便利商店門外守候著。隨著那人的臉逐漸在燈光下顯露，他對於來人是向景慕並不感到意外，但他沒想到車子才剛停定，虛弱的禹曉宸就像突然活了過來，急切地跳下車子，直直撲進向景慕的懷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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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柔和的光暈籠罩下，兩人顧不上旁人在場，像是分別多時一樣緊緊相擁，緊到洛于輕開始懷疑他們還能不能好好呼吸。禹曉宸把整張臉埋進向景慕頸間，向景慕輕輕撫摸著禹曉宸汗濕的髮絲，親暱地相依相偎，就在這時，洛于輕才驚覺自己又得知了一件他原先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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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這個空檔，洛于輕默默地下車，換到副駕駛座去。靳風弦狐疑地看著他，「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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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人照顧了，你不會打算把我丟在這種偏僻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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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為甚麼要換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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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于輕不太理解對方為何如此訝異，「剩我們兩個人，坐後座很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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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風弦看起來並沒有被說服，但也懶得爭論下去，「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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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于輕想了想，報了一個離自己家最近的車站，靳風弦也沒多問，按了導航就直接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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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已經遠離險境，但靳風弦的車速一點都沒有慢下來，依然在筆直無人的路上飛馳，就連紅燈被迫停車的時候，手指也都不斷在方向盤焦躁地敲打，看得鄰座的乘客也跟著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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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換我開？」洛于輕知道對方心情不佳，好心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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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好吧，我還不至於喝兩杯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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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我不應該以小人之心度alpha大人之酒量，您千杯不醉，您大肚能容。」好意被拒，洛于輕砸了砸嘴，反正alpha的生理機能天生就比他好，輪不到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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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今天發生的種種不斷在他腦中回放，短短一天複雜得如同過了整年。他有太多疑問，太多事情如同霧裏看花，但在眾多問題之中，他最在意的果然只有一件事，「你真的覺得禹曉宸今天的表演值得給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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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麼問，是覺得他配不上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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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靳風弦鬥嘴幾輪下來，他也漸漸摸清這人的套路，他總是用刻意的酸言酸語，把難題丟回別人身上來逃避問題。這次洛于輕沒有受他挑釁，直截了當地承認，「我覺得他表現得很好，但不至於會讓眼光高的靳評審給出滿分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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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風弦突然把車子停在路邊，靠在方向盤上緩了口氣，才像是做出了某種覺悟般，一字一句緩慢地從唇間擠出，「他們組的分數是被刻意壓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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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等於間接承認他給出的滿分是違心之論。洛于輕想到另外兩位評審給禹曉宸組的分數，確實比他預想中低，若非靳風弦力保，他們已經被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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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審沒有理由無端針對幾個新秀，也就是說，有人試圖把禹曉宸踢出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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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洛于輕突然全身發寒。他不動聲息地斜眼瞥向身旁，靳風弦還想假裝面色如常，卻掩飾不了雙唇輕顫，眼神閃躲，不願直視洛于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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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像你這種......對音樂很認真的人，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左右你的評論。」他想起分數公佈前靳風弦對他笑了，只是笑得很難看，比哭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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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節目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我答應當評審的底線就是只說真話，」靳風弦頓了頓，聲音越壓越低，「結果才第二輪我就說謊了，你現在對我失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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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我又不是那種會把自己放上藝術家的高台，結果下不來的那種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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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般奚落，靳風弦反常地笑了出聲，「你說得對，我不應該對你有那麼高的期望，你是會在地板上躺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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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方還能開玩笑，洛于輕心裏多少輕鬆了點。他想到從拍攝現場到方才的派對，靳風弦對禹曉宸的態度，那些他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似乎都逐漸串聯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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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禹曉宸不是小孩子了，他要接近誰、討好誰、得罪誰，都輪不到你操心，」洛于輕在心裏斟酌片刻，還是不確定該如何開口，「這麼說吧......就算那時候我跟你沒有吵起來，禹曉宸一樣會上新聞，一樣會被罵、被針對，他當初鬧出這麼大的事，就該預料到要承受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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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說，好像是他活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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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說，他活不活該是他的事，你大可以守著自己的原則，就讓那兩個人負起淘汰掉他的責任，但你沒有，」洛于輕逼近對方身旁，強迫靳風弦回頭看著他說話，「換作是我，可能也沒有勇氣這麼袒護一個人，所以我很佩服你，我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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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于輕突如其來的真性情反倒讓靳風弦不太適應，他往反方向挪了挪，躲開洛于輕的直率眼神，「你口口聲聲說不敢，還不是每次都跟著禹曉宸，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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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一樣，大家都知道我們認識，於情於理都不能丟著他不管，他要是出了甚麼事我肯定會被牽連，誰讓我們是團體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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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在記他害OneForU 解散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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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麼久了，談記不記仇有甚麼用？」洛于輕坐回位子上，不太自在地抱著雙臂，「你有這份閒心管別人的事，不如關心一下自己的音樂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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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風弦沒有點破他的倔強，重新把車開回路上，行駛了好一段路才慢悠悠地回應話題，「我應該關心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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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這麼介意自己作為評審的失職，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挽回你作為音樂人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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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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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導我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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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風弦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以前上鏡頭的都是人設嗎，洛于輕？我怎麼沒發現你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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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岔開話題。我回去看了你之前的講評，覺得你也不是個在浮世音樂的辦公室佔位的大型擺設。如果你能夠把我教好，就證明你真的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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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風弦失笑，「我不隨便收學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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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個條件。」反正這人缺的肯定不是錢，洛于輕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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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內，你要以歌手的身份，到舞台上正式表演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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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怎麼可能？我去哪裏安排一個這麼臨時的表演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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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道這麼久了，這種事自己想辦法。」靳風弦擺明幸災樂禍地笑道，「如果你只是打算玩玩，沒有認真發展的打算，勸你早點放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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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長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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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不議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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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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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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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我每個星期至少找你一次，時間由我決定，反正你那麼閒。」洛于輕下定決心，「要是我在台上出醜，我絕對把你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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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想看看你有甚麼能耐把我拖下水，我會穿好泳衣在台下看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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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成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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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可以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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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洛于輕正要發作，抬頭發現車子早已駛到他指定的車站前。此時清晨的第一縷光恰好從雲後冒頭，將被濃墨覆蓋的夜空撕裂，昭示著漫漫冬夜的結束，和全新一日的開始。車站前開始有了三三兩兩的行人，為寂靜的街道添增了人氣，整座城市也隨之甦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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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于輕向靳風弦道別，正要下車，卻被對方叫住，「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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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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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風弦打開頭上的置物盒，拿出一副墨鏡遞向對方，「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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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于輕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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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戴上，「謝謝。不會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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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送著車子遠去，直至消失在街道盡頭。走回家的路上他有種感覺，今天的他好像煥然一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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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耶提醒你，你各位不是純血alpha，請不要酒駕，出事洛于輕會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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