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雙生 - 第二卷第十二章純陽純陰天地之別（1）

莫久慈和秦如澄相識，真要算起來，是他九歲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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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莫久慈，剛從仙雲王氏離開，被華家主帶回赤陵華氏剛過一年。那時的他已經待過大大小小，超過十五個家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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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一個人跪在庭園，細嫩的肌膚被石礫割傷，但他就像個沒事人似的，面無表情的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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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蘭過去扶他起來，心疼道：「你怎麼又被罰跪了？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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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道：「二小姐想要我的耳墜，我不給，就被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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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蘭氣急敗壞道：「華嬌真是……！你不用跪了，我要去萍川，和我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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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低著頭沒有回應，華蘭牽起他的手，帶著他上馬車，道：「我回來再好好教訓華嬌，褲管捲起來，我幫你擦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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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聽話的捲起褲管，白皙的膝蓋上不斷流出鮮血，沿著他的小腿流進靴子內。華蘭看得心疼不已，拿出棉布替莫久慈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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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鮮血慢慢滲透棉布，眼裡滿是不捨，道：「華嬌是不是有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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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自己按住棉布，道：「石礫和玻璃，並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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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蘭從袖裡拿出繃帶，在他腿上纏了一圈又一圈，道：「不可能不疼的，只是你麻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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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輾轉待過那麼多家族，沒有一個是不把他當狗的，就算他再聽話也會被打，漸漸的，他封閉了內心，連同痛覺都變得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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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應該要疼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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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行進速度極快，馬上就到了目的地，華蘭輕輕提起裙襬，撩起簾子優雅下車，轉身對莫久慈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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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牽著她，看看周圍，道：「這不是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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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蘭指了指前方演出的人群，笑道：「那兒有表演，我們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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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點頭還沒點完，華蘭就拉著他一起擠進人群裡，擠著擠著，他們到了第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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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有兩個女人在表演舞蹈，莫久慈沒有很喜歡，雖然衣服好看，但動作僵硬毫無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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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是莫久慈標準太高，北江人善舞，從小就接受舞蹈教育，人人都能跳得比台上的兩位好。莫久慈微微偏頭，看向身旁的華蘭，見她一臉羨慕，目光又移向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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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挺傷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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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表演，華蘭捧著臉頰，崇拜道：「她們長得好漂亮，舞也跳得好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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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最後違心的「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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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蘭帶著他到萍川秦氏，此時秦家內部鑼鼓喧天，客人絡繹不絕，禮物更是堆得比山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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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主真厲害啊！能生出純陽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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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那孩子簡直就是仙了，還修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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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以後除祟一定會更無往不利吧，畢竟有個小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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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早就聽說，今天是純陽之子秦如澄的九歲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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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在台上彈奏古琴，莫久慈站在華蘭身邊，微垂著眼聽著，心裡感覺卡著一根刺，很不舒服，但同時也覺得這首曲子讓他稍微放鬆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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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蘭微微屈膝，柔聲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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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看了一眼舞台上的古琴，道：「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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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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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華家送禮，華蘭把袖裡的禮物交給莫久慈，推了他一把，道：「你去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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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拿著那個禮物，雖然看不到內部，但光從外觀，就知道是個高級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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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禮物的外盒是一個木盒，莫久慈看了一眼就知道是金絲楠木，心裡越發苦悶，臉上不帶一絲情緒的走到秦如澄面前，將禮物交給他：「赤陵華氏莫久慈，在此贈予生辰禮給純陽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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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接過禮物，面上展露笑顏，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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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條麻繩從莫久慈袖裡飛出，襲向秦如澄，在即將碰到之際，莫久慈掐住了它，冷聲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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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麻繩聞言立刻纏回他的手上，用它的末端蹭莫久慈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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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陽之子差點受傷，莫久慈知道自己面臨什麼，閉上眼睛站在原地。下一刻，他就被人一腳踹到肚子，接著被人打飛，在地上滾了幾圈，撞到樹後趴在地上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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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動，他討厭這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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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純陽之子受到的待遇有如高高在上的天子，而身為純陰之子的他，卻像隻過街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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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陽之子的生辰，很了不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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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今天也是他的生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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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耳朵嗡嗡作響，應該是傷到耳朵了，華蘭的怒吼聲在模模糊糊間傳來。華蘭擋在他面前，怒道：「你們憑什麼打我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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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蘭畢竟也是華家主的掌上明珠，沒什麼人敢動她，有她擋在前面，也就沒人能動莫久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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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莫久慈依然不想動，華蘭轉過身在他身旁蹲下，焦急道：「阿慈，你哪裡受傷了？我幫你上藥，起得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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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將他打橫抱起，莫久慈瞇著眼，看清抱著自己的人，微乎其微的皺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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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他的人是秦如澄，幫他擦血的是秦如風，莫久慈淡聲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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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秦如澄抱著他離開會場，到了秦家的客房，要華蘭和秦如風先出去過過兩人世界，自己要和莫久慈說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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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毛巾將莫久慈臉上沾著的泥土擦乾淨，小心道：「你是純陰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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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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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叫莫久慈，你是北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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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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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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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我都討厭。」莫久慈打掉他的手，道：「不要假惺惺作秀了，你就算順著心踹我兩腳其他人也會為你喝采，你就是那麼偉大，就是那麼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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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身上的華麗衣裳被莫久慈身上的泥沙鮮血弄髒，表情有些錯愕，他道：「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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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隨意用袖子擦了擦臉，麻繩纏到他的脖子上，被他掐住，壓抑怒氣道：「你幹什麼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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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繩看似乖巧的纏著他，蹭蹭他的臉，像是在撒嬌，秦如澄抓住莫久慈的手，道：「這什麼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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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道：「我煉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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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話題一轉，道：「你生辰什麼時候，我到時候去赤陵給你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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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淡淡掃了他一眼，不解道：「你想和我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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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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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更加疑惑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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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微笑道：「因為你和我一樣啊，而且我一看到你就覺得很喜歡，很想和你當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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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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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愣住了，莫久慈重複道：「我的生辰，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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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僵硬道：「那你有想要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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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掃了一圈房間，看到床頭擺著的鈴鐺，沒從上方感受到任何靈力，心想一個普通鈴鐺也不值多少錢，便道：「那顆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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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轉身將鈴鐺將遞給他，莫久慈將那顆鈴鐺綁在麻繩上。秦如澄道：「拿了就是朋友？」說著對莫久慈伸出手，「萍川秦硯字如澄，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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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盯著那隻手一會兒，握住了他的手，道：「莫寧字久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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