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善良永遠不會有錯
在社工報告出來以前,我和父母親就考慮到李孝霖一家人的惡劣程度,所以在文姐的介紹下,換了一個在香港很有名的律師行,之後的一切就都全權交給他們處理。
在拿到報告後,她們約我見面開會。
「王小姐,確實在香港把兩個年紀相仿的兄妹分開來的case是不常見的,何況年幼的女兒是跟著爸爸,也確實罕見。」
Cecilia律師開門見山地和我說。這是一位中年女律師,她一身剪裁合身的套裝,搭配精緻的珠寶和優雅的高跟鞋,散發著自信和魅力,也展現不俗的個性和品味。
「不常見?我就這麼幸運?其他事情沒有見我這麼幸運。」
我無奈地自嘲,這樣安慰人的話我已經聽了幾百遍了,每個人都和我說「理論上」、「原則上」但現實就是有那麼多打破理論原則的事被我遇到了。
「其實我們是想聽一下你的真實想法,因為整個案子確實比較複雜和棘手,你們的兩個孩子分別各在一邊,又有很多財務方面的問題要拉扯,我們需要準確地知道你想要的結果,我們才好做鋪排。」
Cecilia律師翻看著手裡的材料,冷靜地分析著每一個細節,她思路清晰,一下子就找到了問題的突破口和根源。
「我要把事情鬧大,我要寫信給行政長官辦公室,我要找新聞媒體,我要給周圍的朋友和他公司的老闆發他的醜事,我還要去社會福利署投訴這個社工,他根本沒有真正瞭解過這個case,也不是真心為小孩好……」
我的語氣充滿了撕裂和壓迫,好像每一個字都是從深淵中咆哮而出,帶著震懾力和憤怒感。
「王小姐,你的心情我們都很理解,但是作為你的代表律師,我們不會建議你這麼做,首先會出現什麼法律層面的風險我們沒法評估,你也知道對方是瘋了的;其次你去投訴社工這個沒有問題,但是否可以改變什麼我們也不能知道。我們是希望你能認真考慮,如果你一定要爭取兩個孩子,那我們就做好一切的準備,爭取第二次社工報告的機會,雖然難,但是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
律師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做聲,繼續說到,「也許你覺得這個法治社會是有瑕疵的,我也能理解,畢竟家事法庭上沒有法理上的對錯,都是主觀的。每個人有自己的處事方式和思想,但是請你相信法律相信我們。」
「這個世界上唯有兩樣東西能讓我們的內心感到深深地震撼,一是我們頭頂燦爛的星空,一是我們內心崇高的道德法則,王小姐,雖然可能你遭遇了不公平,亦或者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期,但你要記得,我們沒有傷害任何人,我們沒有違背任何道德倫理。」
「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我每晚都會心痛到無法呼吸,我真的不甘心……」
我閉上眼睛,近乎崩潰的艱難地說到,感受到傷口那股隱隱作痛的酸楚,有火焰在燃燒著。
「王小姐,你很善良,如果有一天,你因為善良而遭遇了不公平,永遠不會是善良有錯!」律師拍拍我,堅定地說。
之前我一直在想,人為了達到正義的目的,尤其是當對方做出了毫無底線的事的時候,我們是不是不得不做幾件看起來不那麼高尚的事才對得起良心,但是這個念頭被剛才律師的一席話通通強行摁了下去。
也許,只有收回紛繁複雜的思緒頭腦才能慢慢清醒起來。
「王小姐,因為你之前的檔案處理和上庭不是我們律所跟進的,我們還需要一些時間去整理和消化,同時我們也會幫你物色一個大律師。」Cecilia律師說,「你也知道家事法庭是很講究法官的想法的,出名的大律師他們更清楚法庭的流程和法官的心態,同樣法官在面對他們的時候也會更謹慎。」
這就好像德肖維茨說的,沒有誰真的想得到正義,人人都想得到的是勝訴,那個將勝訴的願望掩蓋起來的假像才是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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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大律師,他真的滿足了我對香港律師的所有想像,他的辦公室佈置的典雅清幽,滿牆的法律原版書籍讓身處其中的他顯得更加儒雅。
他一身挺拔的灰色暗格西裝,搭配簡約的白色襯衣和單排扣馬甲,領帶挺括,連髮絲都平添了幾分溫文爾雅的氣質。
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佈滿了粗線條,鼻上的金絲眼鏡讓人感到睿智和專業,他低沉的嘴角,透露出一種不輕言笑的矜持與專注,濃密的絡腮鬍子,彰顯出一絲慵懶與嚴肅,他手握鋼筆,書寫飄逸灑脫,泰然自若地記錄著、思考著,給人一種胸有成竹的釋然感。
「王小姐你好,第一次見面,你的case我大致看了一下,我就有一個問題。」大律師翹起了嘴角笑著說。
「您說。」我收回了視線,輕舔了下唇,裝作鎮定自若的樣子。
「我想問你的前夫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聽到他的玩笑話,我們都笑了,那笑聲裡既專業又生活化,讓人不禁心生暖意,也略顯無奈,氣氛瞬間沒有那麼緊張了。
大律師詳細瞭解了情況,也開始為下一次的開庭做準備。每次與他交談,他總是專注地傾聽,適時地給出專業的意見和回應,時不時還充當起了人生導師,那儒雅的修養讓人由衷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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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沒有聽律師的建議,我還是將李孝霖這十年來的所作所為編輯成了一份15頁的PDF,發給了很多我們共同的朋友、他的親戚和當年來參加婚禮的那個上司。
果然,有效果了,朋友們開始八卦了,上司也找他談話了。被我公開了他的「罪行」,他就已經成為了眾人恥笑的對象,對他來說這就仿佛被整個世界無情地嘲笑和愚弄,這就像一根針,狠狠地刺痛了他的自尊,刺破了他的面子。他一定會做些什麼的。
果不其然,他以誹謗罪起訴了我。說實話,這是我求之不得的,原本他的這些醜事在家事法庭的力度很小,沒有機會拿上檯面,對最後的判決結果影響也越來越小了。但是當他這樣起訴了我文章中的每一條「罪證」都是誹謗的話,他就要一件件解釋說明為什麼我所說的是不真實的,那麼我的這些證據就可以拿上法庭,擺在檯面上一目了然地供大家慢慢評頭論足。
「王小姐,雖然你說的那些都是事實,沒有問題,但是你現在又多了一個官司,總歸來說在時間和金錢上也是損失的。」
Cecilia律師在收到李孝霖對我誹謗罪的起訴後,也是哭笑不得。
「我想誹謗罪起訴只是對方一個籌碼,也是男人為了面子的一個做法,我們不用太關注,走一步看一步。」
Adam大律師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繼續說到,「其實退一萬步說,他又不是什麼公眾人物,就算他勝訴了,也最多就是一個道歉和承諾不會再有進一步的行為而已,對於王小姐你本身不會有太多影響,不用太擔心。」
「明白的,謝謝你們。」
其實我心裡覺得這根本還不夠,我還有很多可以做但卻沒有做的,事已至此,我還有什麼輸不起的呢?
當我堅持對這個誹謗罪應訴的時候,李孝霖卻暫時撤訴了,保留了追究的權利。他一定也評估過利弊得失,這是他最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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